开拓新的视觉审美样式

顾炫

当下中国传统工笔花鸟画正从传统形式向现代形式衍变，但在衍变过程中存在着诸多困难和矛盾。一方面，工笔花鸟画丰厚的传统使得我们在进行现代形式衍变的探索过程中无法绕开历史的积累；另一方面，时代的变化，现代生活的无比丰富性，常引起我们内心产生变幻莫测的涌动。然而传统工笔花鸟画严格的程式化和规定性又使我们在表达内在感受时觉得无所适从，这种困惑恰是我们思考问题的所在。

中国绘画与西方绘画作为不同的两大绘画体系，各有其生存的社会、历史、文化的背景和价值，但也不能否认它们之间存在着某些共同点，所以我在积极吸取传统丰厚养料的同时，大量阅读西方绘画巨匠的作品，希望从中得到某种启示和感悟。因此在改革和创新工笔花鸟画的过程中，保持和发扬传统花鸟画的基本特性，是其一大重要的前提，只有运用现代审美观念对传统花鸟画做慎重、积极的审视和选择，才能了解和把握传统工笔花鸟画与现代审美观念相关联的生命力的核心。

具有较强抒情功能的工笔花鸟画在现代中国社会中的际遇，取决于它在多大程度上适应了现代中国社会的审美需要，承载了多少时代的文化心理，它的风格形态是否与现代中国人的人生经验与精神生活相契合。换言之，作为一种传统的绘画体裁，工笔花鸟画能否以及如何完成由古典形态向现代形态的演变将决定它的发展前景。工笔花鸟画因而既在现实中有了广泛的审美需求，又在理念上与社会变革中的文化观念和时尚精神发生了关联，逐渐从为人忽视的角落走到了变革的前台。

中国工笔花鸟画的绘画观念，从以形写神到借物抒情，在艺术史上是有发展意义的。但它不像数学公式或定理一样，新的一出旧的便被推翻和代替。在艺术里却是新观念往往成为旧观念的发展、补充和肯定。所以以形写神和借物抒情这两种不同的绘画观念才能一直并存到今天，而且今后还会并存下去。

因此我认为用观念更新这个说法，不如用观念发展更为妥当。事实上我们的绘画观念每天都在发展着，因为我们所处的时代，审美、教育每日每时都在试图打破原有的观念，孕育新的审美观和艺术观念。所以艺术更应是多元互补的。

人们常用是否写实这一标准来评判一张好的工笔花鸟画，并质疑是否有基本的功力。然而中国绘画艺术从来就不是以写实为终极目标的，而是一种写意的艺术。这是由中国文化的基本特性与中国画的审美意识决定的。工笔花鸟画亦不例外，工笔花鸟画和水墨写意花鸟画作为不同的绘画艺术样式，却同样是以追求“意境”为表现目的，是殊途同归的两种不同的艺术样式。工笔花鸟画一方面以“应物象形”为手段，它有写实的要求，另一方面它的形式因素又决定它不可能完全写实。因为工笔花鸟画中的线条和色彩在真实的物体的外形上找不到的，它们只是用来反映我们对事物视觉感的虚拟性的艺术语言而已，由此工笔花鸟画实际上就是具有写实与非写实的矛盾双重性。工笔花鸟画并非以完全写实逼肖对象为最终目的，写实只是相较于写意而言的写实。为此我们应生动而不是僵化地去理解工笔花鸟画的传统与其时代性的转变。

工笔花鸟画发展至今天，面临着一种困境，而作品缺乏艺术活力与时代生命力是其关键。同时也面临着传统与时代的双重夹击，很多人顿时迷失了自我。艺术语言上的探索也就显得茫然不知所措，作品视觉组合平板且流于雷同或者借助古人作品的局部加以改头换面，或者对今人的作品东拼西凑，陈陈相因，从而导致了近来花鸟画发展乏力而又一直未能扭转的现状。

所以我想首先应该明确继承传统的目的在于开拓发展。尤其在当今的改革开放不断深入之际，在西方现代文艺思潮及艺术品冲击之下，这自然也离不开花鸟画在审美上进行一番剖释。然而，如同在传统的基础上揭示自然之美，自然与人的关系，借自然而表达人的感情、品格以及审美理想等，最根本的是在生活的源流上，认真体验和揭示新的艺术形式问题，认真研究和分析，才能在传统基础上，超越以往的固有的花鸟画创作意识，去开拓新的视觉审美形式。以多变的处理手法，在构图与视觉形象的处理、分割、利用与把握上，在色彩情感的塑造与赋彩的手段上，去更多地揭示未来的艺术样式。只有这样才是走入传统的同时也走出了传统，再走进现代，走进自我。

顧炫

1978年出生于上海。翰青雅集艺术总监、上海书画院签约画师、上海市美术家协会会员、上海市青年美术摄影家协会会员、上海徐悲鸿艺术研究协会会员、周浦画院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