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竞
记得老家铜陵乡村,有许多野生的香椿树,年年岁岁滋生繁衍,枝繁叶茂地点缀着乡村的坡坡坎坎。当然,最好能长在自家房屋前后,那样就可以整日看着香椿芽由小变大,然后近水楼台地去先摘先尝了。当温暖的春风让我脱去冬衣的时候,那香椿也就该发芽了。记得儿时,我们全家都爱吃香椿头,我总是一天三遍地看着墙角那棵香椿树发呆,真想早日拿着钩子扒下嫩嫩的芽子吃个够。可我急,树不急,整日挺着干枯的枝桠在蓝天中显着它的沧桑与稳重,迟迟不吐芳香。
七九一过,随着阳光明媚,人们就能在和风中嗅到丝丝清香。于是我迫不及待地跑到树下,踮着脚尖,寻找那些暗红。找到了!一簇簇短短的芽儿,不知何时已经在干瘪的枝尖绽开了笑脸,从高至低,错错落落地像是给这位老者扎上了灵动的蝴蝶结,将积蕴一冬的热情完美释放在这个春天里了。那嫩嫩的芽儿,被阳光穿透,呈现出靓丽的紫红,闪着淡淡的油光,在湛蓝天空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温情,一时间觉得香椿芽就是春天。
春风催荣了万物。不出几日,香椿芽已经长成了小丫头的冲天小辫子。竖在房角的长竹杆终于派上了用场。我用铁丝弯成一个钩,绑在竹杆上,就可以去扒那些垂涎已久的香椿头了。站在房顶,长长地举起杆子,将那些可爱的芽儿引入铁钩里,然后猛地一拧杆把儿,只听脆脆地“叭”一声,一簇香椿头就应声飘落了下来。不一会儿,香椿头已洒落一地。把它捡进瓷盆里,我便端着这盆香椿头,吵着让母亲给我炸香椿饼吃。
一茬一茬的香椿头吃下来,我也渐渐长大,求学工作,离开了家乡。一晃50 年过去了,母亲早已驾鹤西去,虽然现在吃不到母亲亲手做的香椿饼,可这永存的乡愁,在我的心里念念不忘。今天,当我踏上故土,一见到香椿树,大半生的人生况味就排山倒海般地将我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