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传媒时代网络综艺中女性主体意识的呈现

刘春焯然 谢良铨

【摘要】近年来，世界女性电影作品在电影节中不断提名获奖，这一迹象表明，女性电影正在从边缘制作走向更加商业的主流电影中。伴随着世界范围的女性思潮的传播，中国影视市场紧跟“潮流”以女性为切入点创作影视作品，因此，女性向题材的综艺节目在融媒体时代下呈现井喷式的发展态势。本文以爱奇艺自制网络综艺《上班了！妈妈》为例，以女性受众综艺在女性形象的塑造方面为立足点，窥探女性主义视域下如何进行新世代女性自我主体的呈现，理清并洞悉其中潜藏的性别诘问和权力关系，促进建构女性身份认同和性别认同，从而完成对女性主体意识的策略性表达。

【关键词】女性主体意识;《上班啦！妈妈》;女性题材综艺节目

【中图分类号】J9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标号】2096-8264（2022）03-0093-03

《上班啦！妈妈》是由爱奇艺和沐光时代（The Better Life）联合出品的首档“妈妈成长观察”职场类真人秀，该节目以职场妈妈群体为主体，呈现出当代女性在家庭和职场两种不同的环境下，生活状态的差异和转化，自上线以来持续引发热议。节目精准聚焦高热度话题，“工断女”“毕婚族”等价值选择话题，以及找工作时的“面试话术学”、职场竞争中该不该“躺平”等职场实操话题，这些话题在网络社交媒体持续发酵。相比另外一档女性向综艺节目《乘风破浪的姐姐》，该节目的女性群体范围由明星转向素人，并采用“明星观察团+素人嘉宾”的多元化模式和纪实的拍摄手法满足观众的窥视欲，并引起了女性群体的共鸣。这样一档看似平平无奇的节目，却真实地戳中了众多职场女性的痛点，是对女性主体意识的呈现，同时又是女性题材综艺节目“破局出圈”的秘籍之一。

一、女性向题材综艺“出圈”之道

（一）精确聚焦高热度话题

女性题材的影视剧、综艺层出不穷，影视剧大多聚焦女性妻子、女儿、儿媳的身份。2021开年一部《你好，李焕英》引发了一系列的“妈系”话题，让妈妈这一身份成了大家热议的焦点。但反观当下综艺影视，却很少有人将视线关注到“职场妈妈”这一常见群体，职场妈妈成长观察类真人秀《上班啦！妈妈》应时而生。现实生活中职场妈妈大都扮演着双重角色，承受着工作的压力和家庭的困扰，家庭与工作的经营和平衡便成为焦点话题。智联招聘发布《2021中国女性职场现状调查报告》，报告显示“应聘过程中被问及婚姻生育状况”现象最为普遍，有此遭遇的女性占比55.8%，比男性职场人二倍还多。此外，29.6%的女性曾在求职时因为性别原因被用人单位限制，18.2%的女性因照顾家庭被迫放弃事业发展，7.7%的女性曾遭遇职场性骚扰，在婚育阶段被调岗降薪、未享受假期的女性分别占7.8%、4.1%。因此职场妈妈们在家庭与工作间砥砺前行的身影总能产生扣人心弦的力量。

《上班啦！妈妈》主持人陈铭和观察团在观察职场妈妈的困境与現状的同时，更深刻探讨了女性的生育成本和家庭支撑体系的构建。对准当下“职场妈妈”和育儿等高热度话题，采用真人秀的方式，高度还原真实的职场环境，呈现新时代独立女性在职场和家庭两种差异的环境下，进行自我调整的成长与蜕变。高热度话题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受众基础加之节目巧妙深刻的话题诠释，自然而然地赢得高点击率高和收视率。

（二）展现自主独立的新时代女性主体形象

在20世纪60年代中期女性主义思潮从轰轰烈烈的平权运动大潮中争取到社会对其自身的关注之前，“女性主义者”（Feminist）一词始终是一个贬义词，即便是热心为女性权利奔走呼告的平权人士也鲜少以“女性主义者”自称，甚至有人羞于提及该字眼。随着“妇解”（Women's Lib）轰轰烈烈地开展，“女性主义”（Feminism）一词亦逐渐被大众接受，后来它反而成为女性主义者们争取自身性别权益时自己引以为傲的称呼。新时代女性的自我幸福感也慢慢从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转变成追求自我价值、追求独立自主。这种转变的过程是多样化选择，用她们的独有魅力完成一次又一次转变，不断提升社会和家庭地位，完美诠释出“女性主义者”的价值追求。

该节目中的妈妈，年龄遍布 “20+”“30+”“40+”，她们的孩子也从几个月到几岁不等，其中也不乏两个孩子的妈妈。不论是之前曾是企业高管或者拥有优秀学历背景的妈妈，还是一张“白纸”的“毕婚族”妈妈，都有着挑战自我回归职场的共同目标。新时代的育后母亲形象第一次通过综艺节目的形式完完全全地展现在了大众视野前，弹幕中成千上万的育后全职妈妈的留言，也让这部综艺节目拥有了节目之外的更深层次意义，它推动了更多“妈妈”们开始选择和拥抱属于自己的新生活，向着自己的梦想再一次出发，多维度的展现自主独立的新时代女性主体形象。

（三）满足受众的情感共鸣

哈斯凯尔认为介于“卓越的女性”（Extraordinary Women）和 “平凡的女性”（Ordinary Women）两者之间的是“从平凡走向卓越的女性”，她们当初受尽歧视、经历痛苦或痴迷情欲，但最终会成为自己命运的主宰。女性向综艺擅于对引起人情感共鸣的细节深入挖掘，丰富人性的情感表达，通过镜头塑造出从平凡走向卓越的女性形象，将这种观念潜移默化地融入了时代，融了观众心中，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女性受众群体的价值追求，形成“移情效应”。

《上班啦！妈妈》采用纪实的拍摄手法，将职场妈妈在家庭和工作中遇到的情况事无巨细的搬到荧幕，他们最开始是脱离职场的全职妈妈，进入职场后遭受着各种家庭问题和职场挑战，通过争夺优质offer，突破冲冲困难，最终完成了她们的成长与蜕变，描绘出一群从平凡走向卓越的女性。节目相关话题词登顶微博热搜总榜Top33，抖音热搜Top2，此外节目站内热度持续飙升Top1。这些信号从侧面传递出了受众对于节目内容的关注，女性受众尤其是妈妈群体从节目中找到与现实生活相似的符号特征，并将自己融入节目角色中，跟随节目的进展满足自己心里的蜕变，增强了节目的可行性与感染力。

（四）对融媒体时代网络生态的把握营造

在互联网语境下的新媒体时代，衍生出微博、微信等一系列新的交互式媒介形式。受众可以更加便捷的行使自己的“言论自由权”，利用各种新兴渠道来“发声”。网络的天然交互属性让互联网用户不再满足于做单向度的受众，而是具有主动参与式的需求。在女性为受众主体的互联网社群生态中，迎合受众对于话语权的追逐也在一定程度成功推动了女性自我意识的呈现发展。

女性观众是综艺节目的主力大军，据艺恩数据发布的《女性综艺数据研究报告》显示，近几年来Top10电视综艺中女性用户平均占比从47%增长到了56%，而在网综方面的受众调查中，女性用户平均占比则一直保持在60%以上。《上班啦！妈妈》从女性视角出发邀请女性嘉宾，吸引女性受众，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用户资源挖掘的最大化。另外，节目通过在微博、小红书等以女性为主要受众的网络平台进行引流，运用精彩的片段剪辑吸引平台用户，形成“圈层效应”，在客观上推动了女性主体意识的群体汇聚。另外，综艺节目中的女性演员呈现出的“自定义”自主形象，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屏幕外的女性受众。

（五）互动性传播增强用户黏性

女性向综艺在宣发上紧密联系目标受众，节目播放在把握主流媒体渠道的同时，也充分利用网络互动渠道，通过弹幕、网络评论等形式，形成了全民共同参与话语生产和意义生产的浪潮，提高受众的参与感和存在感，实现了传播主体与受传者之间的交流互动，线上线下融合的一体化。在播放过程中，观众改变了以往被动接受信息的方式，依靠弹幕、评论等方式，与其他观众进行交流，使节目形成一个巨大的用户舆论场域，增强用户黏性，进一步形成“口碑效应”。

如《上班啦！妈妈》在爱奇艺等网络视频播放平台上，观众可以通过弹幕随时进行互动，在营造在场感的同时，增强了受众之间的情感连接。当现实生活中一些生活现象被视觉化演绎的时候，观众的集体记忆被瞬间激活，并在弹幕和评论中找到共鸣。

（六）呈现多元化的发展态势

在激烈的媒介市场竞争背景下，广播電视媒介纷纷进行节目的改革与创新，打破传统单一的节目类型，融入多种类型元素形成多元化的节目创作。纵观女性综艺发展史，可以看出女性综艺呈现出种类多样化、年龄段全幅化、垂直细分加剧的趋势，“她综艺”步入了一个全新的发展阶段。从早年针对女性的歌手选秀节目《超级女声》，再到近期全国首档女性“银发族”节目《妈妈，你真好看》，伴随综艺生态的多维嬗变，新时代互联网综艺节目对女性的关注也不再只流于表面形式，越来越呈现出更细分、多元化、多维度的趋势。

在《上班啦！妈妈》中，采用“明星+素人”模式，明星观察团跟随观察进程以总结的方式，讲述自己的人生观、婚恋观，对受众的价值观也有更深层的引导作用，节目多元的元素成了多维度折射女性形象的时代镜像。

二、“她综艺”中的女性形象呈现分析

《爸爸去哪儿》《上班啦！妈妈》等综艺节目频出，以综艺节目的传播媒体形式向社会传播家庭工作中性别角色的独立与平等。在之前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国内大部分综艺以明星参与和互动游戏为主要内容，专门以女性群体生活、发展现状为题材的综艺节目数量较少。为数不多的女性综艺节目也在强调女性在两性关系、亲子关系中的社会角色扮演，如《妈妈是超人》《超级育儿师》《婆婆妈妈》，而且此类节目多采用男性视角进行观察和解读，反而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了男性话语权，削弱了女性自身对人生价值和生活态度诠释。而如今的女性向综艺节目更倾向于在传统女性妈妈、妻子的角色上，融合新时代职场女性的人生态度、性格特点等，彰显当代女性的个人风格和魅力，重新定义女性。节目始终关注自我定位，尝试唤醒当下中国女性打破束缚和能力大于一切的独立意识和主体人格。

受以往认知的影响，社会上普遍存在对女性的感知定势和刻板印象，对女性的定位产生固化，比如“家庭主妇”等。而《上班啦！妈妈》是独立女性实现职业转型，立足职场在夹缝中找到当下最适合角色的重新定义，呈现出更多元和多维度的女性形象，节目中几位职场妈妈的性格特点各不相同，但都呈现超越自我、打破束缚的人生态度。

三、存在的问题和未来展望

阿多诺和霍克海默在《启蒙辩证法》中提出了“文化工业”的概念，认为大众文化在资本主义之下具有商品化、风格标准化和欺骗性的特征。女性向综艺的井喷式发展很容易导致大量“工业流水线”生产般的同质化节目的出现。工业流水般生产的同质化节目容易使观众陷入审美疲劳。对于所有综艺的共性问题，应避免“同质化”“剧本化”，寻找新的突破口。对于“她综艺”的特定困境，可以实施差异化战略。

（一）人员构成脱离大众，网红博主太多

首先，宣称聚焦“素人妈妈”的它，所甄选的前来面试的妈妈们不是富二代，便是有着优秀履历的“前成功人士”或“网红博主”，令人怀疑她们是否真正需要这份工作，相比于现实生活中占绝大多数的普通人，“素人妈妈”看似贴近现实，实则距离遥远。从人选上来看，这样的选手很难引发广大受众的共鸣，让广大受众因此产生了距离感。

（二）剧本操作明显

在首播的面试环节中，先后有两位妈妈犯了低级错误，一位写错了公司名称，另一位写错了数字。将公司名称写错这类问题在不久前的职场观察类综艺节目《令人心动的offer》中就曾经引起热议，而财务专业出身的“妈妈”发生写错数字的错误，确实让人有些意外。相同的故事套路在两档类型相似的综艺中相继出现，难免让人对节目导演组的诚意打上了折扣。

（三）职场妈妈噱头大于实质

《上班啦！妈妈》非常喜欢表现参与人员“妈妈”的身份，但却对“妈妈”身份的最重要场所——家庭用了非常简略的镜头篇幅，将更多的镜头放在了女性的工作方面。这样家庭与工作的镜头时间的不对称，很难让受众产生真正的认同感。家庭是职场女性生活的另一中心，家庭问题的产生更是影响女性工作的重要动因和诱发因素。而对于家庭篇幅的过少展现，只是单纯用口头进行叙述，恐怕会让人形成噱头大于实质的观感，和其他职场观察类真人秀也在一定程度上走向了趋同，背离了节目的最大看点。因此，应该在节目制播的过程中更加注意家庭部分的展现，形成自身的节目特色。

（四）没有真正用心回应节目出现的问题和女性群体关切的真正痛点

节目观察团们针对全职妈妈重回职场引发的相关话题讨论及价值。一边承受职场的压力，一边担心孩子的各种状况。对于女性群体担任的双重社会责任，实质上并没有提出实际的问题解决方案。这类议题再一次抛给公众，引发受众更加广泛的讨论与思考，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达到“聚焦女性”的用意。

总体来看，女性综艺节目有着巨大的受众群体，在传递主流价值观念，诠释新时代女性形象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媒介型塑的社会性别秩序及其复杂微妙的控制机能，往往与经济利益、政治目标和文化规范融为一体。此类综艺节目明显的商业化趋势，过度追求经济效益导致许多表现明显不尽人意。如何以综艺节目的形式，激励到广大的普通女性群体，直击痛点，是当下女性化综艺节目的运营重点以及新的发展趋势。在受众占据绝对话语权的融媒体生态下，综艺节目原本成功的操作模式越来越难以成功复制，观众从被动的客体转为真正参与其中的人，这样的变革同样也赋予了综艺节目第二次生命。综艺制作没有永恒铁律，只有在社会环境的变化下不断发展，才能拥有顽强的生命力。女性向题材综艺节目更是如此，在追逐利益的同时要回归生活本质，真实展现现代女性的形象，只有努力打造出真实的节目内容，并采用新颖的节目形式，女性向综艺节目才能在激烈地媒介竞争中脱颖而出实现自身价值。

四、结语

桑德伯格在《向前一步》中说道：“每个女孩子都该向前，去追求自己想要从事的职业，追求自己独立的社会价值。”在许多综艺中，女性仍然是“弱者”的角色，在时代更替的断层处挣扎。因此，女性综艺中对性别刻板印象的扭转，既是看点，也即将影响着新时代女性人生轨迹的发展。《上班啦！妈妈》旨在通过“工断女”和“毕婚族”的重回职场来打破人们对女性的刻板印象，浅析职场和家庭碰撞在一起产生的别样花火，呈现多维度、多角度的女性形象。《上班啦！媽妈》的口碑虽褒贬不一，但不置可否的是，这部综艺在女性主体意识觉醒和身份认同等方面，仍然具有一定的积极探索意义。但未被触及的痛点仍然不可回避，想要掷地有声地聚焦女性，仍有一条漫长的道路要走。

参考文献：

[1]王爽.看与被看：对“女性向”综艺节目的多维透视[J].中国广播影视，2020，（13）.

[2]谢良铨.浅析融媒体环境下综艺生态的营造——以爱奇艺《青春有你2》为例[J].视听，2020，（11）.

作者简介：

刘春焯然，女，汉族，山东德州人，泰山学院2018级人力资源管理专业本科在读，研究方向：心理学。

谢良铨，通讯作者，男，汉族，山东菏泽人，2021级安庆师范大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传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