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莆田文人结社研究

2022-02-02 15:49
社会科学动态 2022年3期
关键词:莆田文人社团

别 茜

文人结社在中国历史上经历了漫长的发展过程,它萌芽于魏晋南北朝,兴起于唐代,普及于宋代,沿袭于元代,至明代则达到了空前的兴盛。20世纪30年代,谢国桢的《明清之际党社运动考》考证了明清时期社事129家;40年代,郭绍虞在《明代的文人结社年表》中考订出明代文人社团共176家①;2003年,何宗美在《明末清初文人结社研究》一书中提出明代文人结社“总数远超过300家”②,2011年,何宗美又在《文人结社与明代文学的演进》中提出包含元末的明代文人结社数量达680余例;其后,李玉栓在《明代文人结社考》一书中考证了明代包括南明的文人结社共930家③。实际上,明代文人社团的总数可能还不止如此,但这足以反映明代文人结社数量庞大、社事兴盛。这些社团主要分布在经济发达、文人聚集、思想文化相对自由的地域,以南直隶和浙江为中心,向全国范围内辐射,广东、福建、江西、湖广、北直隶等地的结社活动也很活跃④。由于社会经济发展的不平衡,同一地区的社团分布也呈现出不平衡的状态。就某一地区而言,文人结社通常集中在物产丰富、经济繁荣、文化昌盛、风光秀丽的城市,如明代的苏州、杭州、金陵、无锡、嘉兴、广州、莆田等地。福建是明代文人结社相对集中的区域之一,莆田县又是福建文人结社数量较多之地,可以说,莆田与福州是明代福建文人结社的两大中心。一般来说,社事在某地的兴起,主要有时代和地域两方面的原因。莆田社事兴盛,一方面是受到明代结社酬唱风气的影响,另一方面也具有其自身的独特性。明代的莆田经济上农业、手工业发达,商贸兴盛,坊市繁荣;文化上有兴学重教的传统,教育业得以发展,藏书刻书之风盛行,科举方面更是留下了“一邑半榜”⑤之美名;环境上山川灵秀,交通便利,古迹众多,底蕴深厚。由此可见,莆田社事兴盛并非巧合,它是时代性与地域性两方面因素共同作用下的结果。莆田的文人结社对当地的文学创作、思想学术和地方文化有着深远的影响,同时还从侧面反映出明代福建地区文化的繁盛,对明代文人结社的地域性研究也具有重要意义。

一、明代莆田文人结社的分期

何宗美在《明末清初文人结社研究》中将明代文人结社分为了四个阶段:元至正时期(1341—1367)至明永乐年间(1403—1424)是“元代结社遗风之延续阶段”⑥;洪熙 (1425)至成化年间(1465—1487)是初兴阶段;弘治(1488—1505)至万历时期(1573—1620)是“明代文人结社的第一次高潮”⑦;天启 (1621—1627)、崇祯 (1628—1644)两朝则达到顶峰。南明(1645—1683)亦延续了明代结社之风气。明代莆田文人结社的发展状况与全国文人结社发展格局大体基本吻合,当前已明确考证到明代莆田的社团共14例,元末明初有文人结社1例,弘治到万历时期共有文人社团5例,崇祯时期有可考证的文人结社6例,南明有已考证的社团2例。由此可见,明代莆田文人结社萌芽于元至正时期,发展期主要集中在明代中后期,崇祯时是繁盛期,这种结社的盛况一直延续到南明,这也体现了莆田地区文人结社的时代性。

(一)萌芽期:元末明初

元末明初历经元至正中后期、明洪武、建文、永乐时期共70余年。元末政治更迭,社会动荡,战乱频发,地方割据,身处乱世的文人或各投其主施展抱负,或择地隐居以避世患,结社唱酬之风在这种大的社会背景下逐渐流行,这是对元代文人结社的沿袭,也是有明一代300年社局之滥觞,对明代文人结社的风气及基本格局有着深远的影响。明初文人结社不如元末兴盛,但在明代文学史上却有着不容忽视的重要意义,这个时期的文人结社体现出鲜明的地域性,也塑造了地方文学传统,如“吴诗派” “闽诗派” “岭南诗派”等地方诗派就在此时“雄踞一方,先驱当代”⑧。福建文人结社在整个明代经久不衰的兴盛便是元末明初定下基调,明代莆田地区的文人结社也在此时萌芽。

元至正时期莆田有壶山文会,史料中关于壶山文会的记载很多,较为完整的有黄仲昭的《八闽通志》、陈田的《明诗纪事》以及 《民国莆田县志》等。壶山文会初会共有9人:方时举、刘性存、陈廷俊、宋贵诚、朱德善、蔡景诚、丘伯安、杨元吉、陈本初;续会有13人:郭维真、李叔英、方用晦、陈惟鼎、陈必大、吴元善、郑德孚、黄性初、黄孟仁、方复道、陈虚中、叶原中、释清源,前后共有成员22人,其社会身份构成主要有中下层官吏、白衣和僧人。

(二)发展期:弘治至万历时期

明代洪熙至成化年间,社会稳定,经济发展,台阁雅集之风盛行并从庙堂传向山林,不少致仕或落职的士大夫都热衷组织或参与文人社团聊以自娱,怡老社由此兴起,怡老之风在此后也得以延续。弘治到万历时期历经五朝,历时130余年。弘治时期李梦阳倡言 “文必秦、汉,诗必盛唐”⑨,以李梦阳、何景明为首的“前七子”发起了文学复古运动,纠正李东阳为代表的茶陵派之弊端,促使明代文学走向新时期。嘉靖后期至隆庆年间以李攀龙、王世贞为代表的“后七子”继续推行文学复古,此间唐宋派在嘉靖前期兴起并在嘉靖中后期逐渐盛行,与复古派形成对峙。在文学复兴的思想影响下,各地文人结社更加活跃,至万历中期,复古派逐渐衰落,公安派得以发展兴起并组织参加结社活动。此外,还有很多无派别归属的文人团体出现。除了文学流派的此消彼长影响这一阶段的文人结社外,心学运动的兴盛,讲学之风的盛行,也使得社团数量大增。这一时期的莆田地区也进入文人结社的发展期,当前已考证的社团有5个,弘治时期1例,嘉靖时期2例,隆庆至万历时期2例,主要类型有两种:一是洪熙至成化年间风行的怡老社,一是有纯粹诗歌唱酬的文学社团。

弘治时期有黄仲昭、方临、魏时敏等人在莆田结社,此社团名称不详,成员可考者甚少,他们又基本上都是致仕归乡后结社自娱,故而推断这个社团是怡老(逸老)性质的社团。嘉靖前期莆田郑岳、林茂达、林嘉绩等9人有逸老会,郑岳为首倡者,他们年龄都在60岁及以上,其社团旨趣在怡老(逸老)。嘉靖后期即嘉靖三十年以后,莆田林应采、郑东日等11人结木兰吟社,其中除郑应南、黄天全2人为布衣外,余者皆有功名。 《兴化府莆田县志·人物志》中记载社员邱秉文因为帮助弹劾严嵩的杨继盛开罪了严党,嘉靖三十五年罢官归乡后,“勾东楼,藏书数百卷,结社西州之顶,日以吟咏为乐,所著诗文若干卷”⑩。同时还提到徐观澜、郑鏊“皆秉文友也”⑪,由此推断,他们此时所结社团很可能就是木兰吟社。隆庆至万历前期莆田郑弼、雍澜、陈叙等8人结有八仙会,八仙会又有八老会、耆老会之称,其社员多为致仕闲居的文人,该社属于怡老性质的社团。万历十六年至万历三十年间,莆田有北山诗社,其记载鲜少,仅有《明诗纪事》引用了《兰陔诗话》的记载: “岩长与同里吴元翰、张隆父、林希万、黄汉表、卢元礼、高彦升、陈肩之、林彦式诸君,结北山诗社。”⑫还收录了岩长即许樵的社诗一首,该社团当属于文学类社团。

(三)兴盛期:崇祯至南明时期

泰昌、天启、崇祯是大明王朝的最后一段时光,政治上的内忧外患使得明王朝积重难返,犹如大厦将倾。泰昌与天启两朝一共只存在了7年时间,然而文人结社却相当活跃,社团规模相比前代有所扩大,且出现了跨地域交流的新型特征,这无疑为明末影响最广的复社的诞生创造了条件。崇祯时期历时17年,以崇祯十年(1637)为界,分为前期和后期两段。崇祯前十年,外部后金兴起并对明发动战争,内部李自成等农民起义撼动着明王朝的统治,朝堂之上党争激烈,这从客观上促进了文人结社的规模化与政治化,使明代的社事达到空前的繁荣,但愈演愈烈的党争、派系间的相互倾轧却成为王朝统治的重大隐患。崇祯后七年,明王朝风雨飘摇,已然走入末路,无力回天。但与之相反的是,文人结社在此时却展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很多崇祯前期兴起的社团仍在继续活动,新的社团也层出不穷。南明延续了明末文人结社之遗风,崇祯十七年三月,明王朝覆灭,但文人结社并未因为王朝灭亡而停止,这个时期的社团出现了分化:一部分明代遗民不仕清朝,或结社企图反清复明,或隐居唱和抒发黍离之悲;一部分仕清的文人也延续着明代结社的风气,为清朝的科举招揽人才。直到1683年南明彻底覆灭,清朝统治者认为明朝没落党争难辞其咎,故在顺治十七年诏令宣布禁止结社,文人结社风气至此终结。崇祯后期的莆田文人结社达到了顶峰,短短7年内出现了6个社团,超过了弘治至万历时期133年的社团数量。甲申国变,明王朝覆灭后,莆田的反清活动尤其活跃,不仕清朝的明代遗民在此地隐居结社,抒发国破家亡之悲愤。

崇祯后期,莆田林简、余光、郑郊等8人结有琉璃社,又称红琉璃社, 《兰陔诗话》记载崇祯己卯也就是崇祯十二年,方錝与其弟方锵“驰檄全闽”⑬,“修社荷亭”⑭,可大略判断结社时间在崇祯十二年,主持人为方錝,且方锵可能也曾经加入过此社团。七子社与红琉璃社同时,成员有林简、黄标、林瓩、徐胤弦、方八公、林嵋、许又米共7人。崇祯十二年前后,莆田叶甲、方錝、周闻等人结响社,其他成员不可考。颐社与琉璃社、七子社流行时间相当, 《民国莆田县志》收录了颐社的社名,但此外无相关记载。同一时间,莆田还有硕社,《兰陔诗话》提到,从闽中十才子开始,闽地就形成了自己的诗学传统。在隆庆、万历年间,竟陵派盛行,莆田的宋比玉、姚园客等人与钟惺、谭元春多有交往,但却并未沾染竟陵风气,然而后来“如硕社、红琉璃社、遗老社诸名流多降心从之,风雅渐替”⑮,其中提到了硕社,还称其 “有竟陵之风”,但硕社目前并无更多记载。弘光元年以前,莆田还有林铭几结社,林铭几隐居莆田“与二三社友唱咏自娱”⑯,南明王朝建立后仍隐居不出,林铭几结社社名不详,成员亦不可考。甲申国变(1644)后,周婴隐居莆田,结有耆硕会,其社员可考者甚少,只有《民国莆田县志》记载林质与游社中。明亡清兴鼎革时期,林炳春、刘尧章、郑郊、陈玉昆等人结有遗老社。

二、明代莆田文人社团的特点

明代莆田文人结社兴盛,仅一县可考证的社团就有14例,其在社团类型、参与人员与社团活动等方面具有相对显著的特征。就社团类型而言,在组织形式上以正式社团为主;就社团的参与人员而言,其成员构成地域性显著、身份复杂,值得注意的是不仕朝廷的隐士和致仕归乡的士大夫尤其多;就社团活动而言,内容丰富,种类繁多,如饮酒赋诗、琴棋书画、清谈雅歌、踏青游览等,不胜枚举。

(一)社团类型

莆田地区的社团类型从组织形式上看,可考证的社团绝大多数都是正式社团。非正式社团往往是临时性结社,它是文人志趣相投、一拍即合的产物,具有很大程度的自由性和随意性,而正式社团则相对比较固定,它们通常有明确的社名,也会定期集会。社约是正式社团的重要标志之一,它集中反映了社团运作的形式,如壶山文会就规定: “约月必一会,坐以齿,饮以礼,酒无定等,食无常品,过丰者罚,会而不至者罚。会之日或诗,或文,或琴,或奕,或书,或画,或清谈雅歌,惟以陶冶性灵,消涤世虑,志不玩乎物也。次会者或命题请赋,后会则众出所述共商确焉。”⑰这份社约对集会时间、宴会礼仪、活动内容、结社宗旨、赋诗方式等各个方面,都做出了相对完备的规定,对于违规的行为也有相应的惩罚措施,可见此社团有较强的组织性、纪律性。此外,莆田逸老会、木兰吟社、八仙会亦有社约可考,莆田逸老会首次集会在梅峰别业,由郑岳主持,此次宴会“合席列坐,肴不过五味,菜果羹脯不限,酒五七行,客不饮,亦不强,示真率也”⑱,此后则延续这次活动的规则,以次举行;木兰吟社规定“每一月一会,分韵赋诗”⑲;八仙会也有社约曰: “每一月一会,主席者先期作诗邀请,同会者共和之,及期免催。盘餐过盛有罚,真率之约大都与洛社同风焉。”⑳这些社约虽然不如壶山文会的社约完备,但也足以看出这些社团的活动都有一定的规律。

还有部分社团的社约因为不成文或记载缺失无法考证,参与社事的成员也有一定的流动性,如莆田同时期的红琉璃社、七子社、响社,其成员多有交叉,红琉璃社的成员林简还结有七子社,叶甲、周闻、方錝又结有响社,七子社成员方锵、林嵋、林瓩曾经也参与过红琉璃社的社事;明亡后,林质归乡“与诸老辈周婴结社数”㉑,可见周婴与林质的结社不止有耆硕会,由于缺乏相关记载,无法确定这些社团是正式社团还是临时结社的非正式社团,但可以确定的:当时同一个人参与多个社团社事的情况的确存在。值得注意的是,莆田地区这种不同社团成员交叉的现象集中存在于崇祯至南明时期,这与明末清初空前浓厚的结社风气一脉相承。崇祯时期社团遍地,文人往往兴起而聚,游走在不同社团之间;甲申国变后,遗民这个特殊的文人群体出现,他们隐居山野,唱咏自娱,使得结社之风得以延续。

(二)参与人员

莆田地区社事的参与人员具有鲜明的地域性特征,他们绝大多数都是莆田本地人,这也是莆田的社团类型以正式社团为主的重要原因。莆田文人在家乡结社主要有两种可能:其一,他们本身是乡野文人,并未出仕,这一类以隐士居多;其二,他们身负功名,在外放前或返乡后结社,这一类里值得关注的是致仕的文人。不仕朝廷的情况多发生在改朝换代的时期,元代由于异族统治,汉族文人的地位本来就很低下, “士大夫以讲学集会者,寂寂无闻”㉒,至于元末一度停办科举,文人更无进取的希望,故归里隐居,不问世事。元末明初的壶山文会就是一个较为典型的乡野文人集团,其中方时举“元末辟学官不就”㉓,陈廷俊“遭元季乱,韬迹丘樊,不干仕进”㉔,李叔英“当元季隐居不仕”㉕,郭完“元末隐于壶山”㉖,方用晦、方复道亦为白衣,还有一位凤山寺的僧人清源。明末清初,尤其是明亡之后,很多文人深感时局动荡,非人力所能改变,在无奈与绝望之中选择独善其身。崇祯末林铭几因病回乡,在莆田结社,弘光改元南明建立后, “屡召西台,坚卧不出”㉗, “盖知大厦将倾,非一木所能支耳”㉘,此后更是积郁成疾,长叹而逝。耆硕会的周婴在甲申国变后赋归,林质“见时事日非”㉙, “飘然归里”㉚。遗老社的林炳春也在鼎革后“绝意进取”㉛,归乡结社,与社友刘尧章、郑郊、陈玉昆等人并称“隐君子”。

相比绝意进取、不仕朝廷的“隐君子”,致仕归乡结社的士大夫则更为普遍。洪熙之后,全国出现大量的怡老型社团,莆田也有怡老社,这一方面与明代尊老的风气有关,一方面也体现出莆田地灵人杰、科举兴盛,致仕的文人成为莆田怡老社的主要成员。方临天顺三年后致仕,与弘治八年致仕的黄仲昭结有社团,魏时敏大约在弘治六年后致仕,其在无锡任上及归乡均结有诗社, “今年已八十余,犹未尝一日废吟事也”㉜。莆田逸老会则更为典型,林茂达、吴希由、林季琼、郑岳、林富、李廷梧皆是进士出身,宋元翰为弘治八年乡试解元,林有年列弘治五年乡荐,其会成员除了林嘉绩以外,都为致仕闲居的官员。八仙会的林汝永“致政归,与诸大老结社八老会赋诗”㉝,社员郑弼、柯维骐、康大和、林云同皆为进士,其中柯维骐辟南京户部主事不赴,居家授学50年,康大和官至南京工部尚书,林云同亦累官南京刑部尚书。

(三)社团活动

集会活动最能体现社团的结社宗旨及文人的闲情雅致。莆田地区的社事内容丰富,主要有诗歌酬唱、饮宴游赏及琴棋书画三种。赋诗酬唱是最为主要的活动,莆田地区的社团以诗社为主,怡老社亦附带诗歌唱和的文学功能,故赋诗是社事中最重要的内容,部分社团有社诗留存。集会赋诗的方式多种多样,包括分韵、用韵、次韵、分题等,如壶山文会成员方炯有分韵赋诗的《人日会瑞龙寺,得发字》: “侵晨出效坰,草径行露滑。古涧溜寒澌,新晴鸟声悦。兴从虎溪起,思绕龙山发。爱此人日嘉,迟留坐林樾。酒酣作莼羹,诗狂踏松雪。对景当尽欢,瑶草恐衰歇。毋为轻薄交,相期在华发。”㉞还有用韵和诗的《社会紫云岩,予以病不赴,用韵拟作呈诸同志》其四: “云林一闲人,清源知有自。何事期不来,日夕莲峰翠。后会竟何如,约我瑞龙寺。卧病想清游,一月心如醉。”㉟逸老会成员林茂达的《次郑山斋韵》则以次韵的形式对社友郑岳的诗歌进行唱和;木兰吟社“每月为集,授简分题,笔墨飞腾,篇章流布”㊱,可见其有分题赋诗的活动。

饮宴游赏是莆田社事必备的内容。 “社有宴、会有宴,饮宴之中诗酒酬唱,这是文人结社的常情”㊲,社团集会往往通过设宴的形式开展。刘晟有诗《真率会》云: “琴瑟既在御,豆登亦复陈。旨酒式燕乐,太羹薄肥珍。登歌间行苇,称觞寿千春。”㊳可见席间的热闹。方錝亦有诗《九日社集红琉璃》描述琉璃社集会的场景: “无数火云天外皎,数茎旨蓄醉余烹。谭深容易东方晓,舞罢招榣独鹤横。”㊴宴会上珍馐美酒、燕乐歌舞一应俱全,文人们推杯换盏,分筹角胜,通宵达旦。壶山文会、莆田逸老会、八仙会等社团的社约中还明确规定,酒菜应该适量,宴会不得浪费,浪费者要受到相应惩罚。除了饮宴酬唱外,优游赏玩也必不可少。壶山文会“会必选胜而游”㊵,方朴记录了真率会22人洪武年间游紫云岩的经历: “凭轩而望,寿溪绕其下,壶公立于前,如端人高士顩出尘表,谷城、五侯、大蚶诸峰,踊跃东骤,海外风帆出没烟云杳霭之间”㊶,可见山水之胜; “剧饮欢甚,于是吟者论诗,书者弄翰,画者戏墨,歌者击节”㊷,可见游赏之乐。莆田逸老会“历平绿溪阁、流泉南山诸胜处”㊸,还将壶公、陈岩、紫霄等莆田名山作为集会游玩的场所,于是遍游群山,登临赋诗。许樵有社诗: “幽期今日到清溪,白社云深入望迷。”㊹亦可见北山诗社此次集会的地点在郊外,踏青游玩是其社团活动的重要内容。

琴棋书画、清谈雅歌等其他活动也是社事的重要内容。壶山文会规定每月集会,会间除了吟诗作赋之外,还有弹琴、下棋、作画、清谈、书法创作等活动。 《逸老会图记》载与会者7人: “为图并坐听琴者,林翁翠庭、吴翁临渊也;据案抚琴者,林翁颐晦也;稍下坐则为宋翁友泉;若林翁他石、寒谷,对展诗卷读之;搦笔伸纸,若缔思者,余山斋也;衣巾古雅,须发苍白,徜徉于山云水石间,所谓大块逸我以老者非邪?”㊺可见莆田逸老会的活动内容丰富,或弹琴、或听琴、或读诗、或创作。此外,丝竹管弦也是集会的乐趣之一, 《兰陔诗话》记载了方錝与其弟八公的修社活动: “素魄当空,美姬前酒,柔丝急管,响动林木。”㊻闻者以为兰亭再现,可见这音乐动人心魄,与会之人也颇具魏晋风度。

三、明代莆田社事兴盛的原因

莆田社事兴盛,文人活动丰富多彩,除了受到有明一代浓厚结社风气的影响,又有其鲜明的地缘性:经济上,物产的丰富、贸易的兴盛、商品经济的发展为莆田地区的社团活动提供了充足的物质保障;文化上,莆田作为“文献名邦” “海滨邹鲁”,教育发达,人才济济,这是文人结社之风得以在此地盛行的重要因素;自然环境方面莆田地区山川毓秀为文人集会提供了幽静雅致的场所,人文环境方面骚人墨客的不朽诗篇又使莆田拥有了深厚的文化底蕴。

(一)经济繁荣

经济是一切文化活动的基础,这也是明代文人结社具有显著地域性的重要原因, “经济的繁荣为开展社事活动提供了物质保证,对营造文人诗酒唱和的兴致和优闲乐游的心境,也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㊼。莆田地区经济的繁荣,为当地文人结社提供了基本物质保障,也使文人从繁重的生计中得以解放,拥有文化活动的闲情逸致以及更高的精神追求。 《八闽通志》提到: “闽地负山滨海,平衍膏腴之壤少,而崎岖硗确之地多,民之食,出于土田,而尤仰给于水利;民之货,出于物产,而尤取资于坑冶。凡是数者,非独民赖以生,而土贡财赋亦由是而出焉。”㊽可见,农业社会的经济以物产作为支撑,而物产的丰富程度主要取决于地理条件、水利工程、资源开采。莆田位于沿海的兴化平原,有悠久的水稻种植历史,还有木兰陂、均惠陂、延寿陂、南安陂等水利工程,明代对这些水利工程的修缮也保证了莆田地区的农田灌溉和农业发展。此外,莆田还种植甘蔗、桂圆、荔枝、烟草等经济作物,形成了专门的加工行业,桂圆干、荔枝干、条丝烟等特产闻名遐迩,蔗糖还销往海外。农业、手工业的兴盛促进了当地坊市的繁荣,如府城东南的黄石市: “跨连江、莆田、景德、谷清四里。居人延亘千余家。其秀民多读书、登仕版;而处者率以力本为业。果园蔬畦,映带远近。故虽非商贾所聚,而市井之盛,为莆一大聚落也。”㊾可见黄石市是因为种植业发达而兴起。府城东北有涵头市:“市濒海港,鱼盐之所聚,商贾之所集,亦莆名区也。”㊿府城东还有白湖市: “白湖东引沧江,介延寿、木兰二水之间,南北商舟会焉。”〔51〕可见涵头、白湖二市是因为交通便利所以商贸极其兴盛。

(二)教育发展

读书人是文人结社的主要参与者,诗酒唱和是文人社团最核心的活动,而人才出于教育的兴盛,故文人结社在莆田的兴盛与当地教育的发展密切相关。莆田是文献名都,素有“海滨邹鲁”的美誉,宋黄公度《学记》云: “莆田文物之邦,自常衮入闽之后,延礼英俊,儒风大振。”〔52〕黄仲昭则认为莆田有齐鲁遗风可追溯到魏晋南北朝,梁陈时期已有郑露书堂,唐代又有林藻、林蕴兄弟、欧阳詹读书于此,兴学重教成为当地传统。明代兴化府学、莆田县学和社学的兴盛,为文人学子提供了丰富的教育资源;文化氛围的浓厚、教育事业的发展,使得明代莆田科举极其兴盛。 《八闽通志》记载: “莆之科目,肇于唐,盛于宋,而极盛于我朝,每科与试者,视闽居半,与计谐者,视解额恒得三之一,祖孙、父子、兄弟、叔侄联登者,后先继踵,云云。”〔53〕明代莆田在福建乡试中的中举人数位居榜首,解元数量也是第二名晋江的大约两倍。此外,莆田的进士及一甲进士数量也居全省首位,据统计,明代福建共产生2307名进士,莆田就占了494名,而第二名的晋江县仅有366人;福建全省的一甲进士有33名,莆田占据6名,与晋江并列第一〔54〕,其中状元两人,探花四人,可见其科举实力强盛,人才辈出。其中值得注意的是“科第蝉联,簪缨鼎盛”〔55〕的现象,莆田地区的科举世家比比皆是,譬如林云同一族就有11名进士,周瑛一族有举人25名、进士12名,柯潜一族有25名进士〔56〕,可见深厚的家学渊源也是莆田科举兴盛的重要原因。此外,不以科举为目的而强调思想开放、学术自由的书院在莆田也很兴盛。当地政府重修了涵江书院、瑶台书院,新建了明宗书院、寿泽书院、朱壩书院、水南书院等,也为士大夫讲学、文人交往集会提供了活动场所。

(三)环境因素

古今文人皆好游名山大川,美景触发诗情,人文兴于山水。文人结社是一种风雅的行为,通常都会选择山川秀丽之地作为集会场所,悠游山水之间、得山水之乐对大多数文人社团都是必不可少的,莆田社团从名称和活动内容均可见其与山水关系紧密。莆田“北枕陈岩,南揖壶公,东薄宁海,西萦石室,木兰寿溪,环流左右”〔57〕,其山川之毓秀甲于闽中,故自古以来就是文人游览的胜地,无数骚人墨客在此登临赋诗。壶山又名壶公山,是莆田的名山之一,其“形方锐如圭首,峙立如展屏,秀特端重,盖郡之镇山也”〔58〕,宋代朱熹路经莆田,见壶山叹曰: “莆人物之盛,皆兹山之秀所钟也。”〔59〕唐人翁承赞、黄滔登壶山留有诗篇,宋人刘克庄亦有诗云: “斫木人多山渐瘦,结庵僧去石谁眠。鸟归半岭衔斜日,樵返疏林起暮烟。”〔60〕壶山文会以壶山之名作为社团的名字,也许正是因为此山不仅以风光称奇,还承载了深厚的人文底蕴。莆田逸老会称: “莆名山,南有壶公,北有陈岩、紫霄、古囊,远不过二三舍,吾侪老且死,不一至其处,亦太俗矣。”〔61〕可见,遍踏群峰是他们老来夙愿,也是他们社团活动的重要内容。囊山是莆田的游赏胜地之一,宋代郭祥正、余越游囊山辟支岩有诗,明代柯潜亦有诗云: “攀云凌绝顶,一望海天空。野色断桥外,鸟声高树中。烟凝芳草绿,苔衬落花红。万虑都消却,长歌送暮鸿。破晓携余兴,搴梦上辟支。云边孤鸟没,天外数峰奇。拂石题新句,磨苔看旧碑。此中真绝景,能有几人知?”〔62〕此外,还有文人选择清幽之地寓居,如梁陈间有郑露建书堂于凤凰山,唐人欧阳詹读书于北平山,明代柯潜读书于岳香山,郑岳建别业于梅峰等,可见莆田风光之美、人文之盛。

四、明代莆田文人结社的影响

明代莆田社事的兴盛对当地文人集团的形成、文学创作的丰富及结社风气的延续均有重要影响。就文学群体的形成来说,一方面莆田的文人结社使文人聚集并相对集中地进行文学活动,另一方面文人之间的交往唱酬也使文学流派日趋多元。就文学作品而言,社团的诗歌唱和大大丰富了当地的文学创作,文人群体的活动也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诗人个人的风格。就结社风气而言,莆田的文人结社已然成为一种地方传统,并具有历史传承性,虽然清代因为结社禁令社团不兴,但民国时期又有文学社团出现。

(一)文人集团形成

文人群体的活动不一定是结社,但“结社是文人群体的活动”〔63〕显然毋庸置疑,社团本身就有集结群体的功能。莆田的文人结社聚集了大批才华横溢的诗人,如壶山文会的方朴“其诗文清俊有法度”〔64〕,陈观其诗“有唐人风格”〔65〕,郭沧洲“工五七言古近体诗,以杂于许浑、薛能集中未易辩也”〔66〕,刘晟则被陈田夸赞“性存入壶山文会,诗最杰出,惜不多传”〔67〕;逸老会的郑岳其诗文皆“畅达蕴藉”〔68〕,林嘉绩的诗“澄润清朗,晚就平实而墨绳矩矱不逾尺寸”〔69〕,李廷梧其诗则“清丽芊绵,源出西昆”〔70〕;红琉璃社的方錝、林简、叶甲、周闻,七子社的林嵋、林瓩等人亦有诗名。这些文人的结社唱酬使莆田形成了以文人社团为核心的文学集群,而这些文学集团又有着自己独特的创作风格。如元明之际的壶山文会“诗多雅音,以较十才子诗不多让也”〔71〕,这与他们志不在玩乐,而在于“激近世浇薄之俗”〔72〕的理念相符合。嘉靖前期以郑岳为代表的莆田逸老会也是当时较为典型的文人集团, “夫老成典刑,风教之助也”〔73〕,可见箴警于国、教化风俗是其为诗的重要目的。嘉靖后期的木兰吟社“词翰为一时推重”;崇祯后期七子社也“一篇脱稿〔74〕,极流传,亦盛事也”〔75〕,可见这些文学团体在莆田盛极一时,对当地的文学创作影响很大。

就文学流派而言,在时代风潮、地域传统及文人交往等诸多因素作用之下,莆田地区的文学流派呈现出相对活跃的状况。 《兰陔诗话》记载: “闽中自十才子称诗,高廷礼论列唐人源流,不差圭黍,遂传为闽体。”〔76〕可见自明初林鸿、陈亮、高棅等人的结社活动开始,闽诗派就逐渐成为了福建地区的诗学传统,闽中十才子之首林鸿的诗文一改元人纤弱习气, “为开国宗派第一”〔77〕,其诗主唐音,而“闽人言诗者率本于鸿”〔78〕,足见闽诗派颇有复古倾向。嘉靖时期,以郑岳为首的逸老会成为莆田地区的重要文学团体,还形成了影响较大的莆田诗派,观其主要社员的诗风大都澄澈平实,端庄清雅,不染浮华风气。明末清初,硕社、红琉璃社、遗老社等社团逐渐放弃闽诗传统,师法竟陵。方錝为竟陵派钟惺所赏识,诗风受其影响较大, “幽深孤峭”的风格明显;周闻与钟惺也有交往,他与林简皆学竟陵派。此外,同时期七子社的林嵋、林瓩却有别于竟陵,林嵋“其诗取法青莲,当时诗社中之巨擘也”〔79〕,可见其诗俊逸非凡,有盛唐气象,而林瓩与方錝等人交好,其诗却能“不堕时趋,取于汉魏六朝”〔80〕。

(二)文学创作丰富

莆田社事之兴促进了当地文学创作的繁荣。社集的诗歌唱酬有别于个人的创作,个人创作是诗人独立精神世界的表达,而带有集体性质的创作则展现出一种文学的交流性,许多社团都有诗文集流行于世,如壶山文会有《壶山文会集》、莆田逸老会有《逸老诗集》、木兰吟社刻有《木兰诗社集》、红琉璃社也刻有《红琉璃集》。社团的诗歌唱和往往应情应景,常见的社诗有记录胜景佳会之作,如林嘉绩的《会溪阁云》: “草阁鸥洲上,春光待品题。花香盈几榻,树影半山溪。”〔81〕描绘了溪阁的春日美景;郑岳的《社会南郭草堂》 《秋日邀社友泛舟》《秋日偕社友游溪声阁》 《秋夕偕社友宴集》 《晚秋社会溪阁二首》 《重阳日社会梅庄三首》等诗,也记录了逸老会丰富多彩的社团活动。此外,社诗还有怀人之作,壶山文会成员方时举有诗《会日怀雪巢.石溪二君卧病》: “年来自觉亲朋少,今日相逢白发多。风雨栖迟一樽酒,令人长忆病维摩。”〔82〕陈廷俊亦有诗《与方履道会陈岩紫云兰若,是日方用晦、释清源诸人有事不赴,并怀之》: “佳侣往何所?远渡溪之浒。齐攀仙岩云,共宿琼楼雨。素琴奏《梅花》,清歌发《白鄠》。独怀山下人,无由共芳醑。”〔83〕;北山诗社许樵《社期阻雨有怀远游诸丈》也有“骤雨斜风人聚散,青山绿水路东西”〔84〕之句。浮云行止,聚散无由,人事不齐,佳期难再,这是人生中颇令人怅惘与无奈的事情,也是文人书写中亘古不变的话题。社事中的诗歌唱和不仅丰富了莆田地区文学作品的数量和类型,对于文人自身的创作也有一定影响,如木兰吟社的黄天全,他原本“诗宗汉魏”〔85〕,善为古体,与汪道昆、王世贞交往甚密,后来他加入木兰吟社,才开始近体诗的创作,其诗“五言如: ‘物外双蓬鬓,天涯一客星’, ‘远山青度鸟,新水白肥鱼’皆可诵”〔86〕。

(三)结社风气延续

莆田的文人结社早已有之,宋代就有东湖讲社,入会者有方至、林应成、林寅公、顾东老等15人,及至明代,莆田文人结社蔚然成风,甚至成为了具有历史传承性的地方传统。明亡后,莆田成为抗清大本营,一部分文人起兵反清,如七子社成员林嵋,兴化府破,林嵋死节;还有部分文人隐居结社,不仕清朝,林铭几结社以及耆硕会、遗老社都属于此类社团。清朝顺治时期颁布禁令,严禁文人结社,虽然康熙年间“领圣谕广训十六条,有钦定白话讲章,令民间立社宣讲”〔87〕,但是乾隆时期又大兴文字狱,社会一时间噤若寒蝉,在清代的文化高压政策下,明代文人结社的风气逐渐消亡。及至清末预备立宪,放宽文化政策,解除了结社禁令,但仍更定各种律法对结社进行限制,民国不禁止结社,于是莆田又结有文学社团。民国十年莆田有壶社,初次集会有林翰、林回澜、宋增佑、陈敬汤等12人,续会有黄祖汉、张琴、陈樵、张景棠等7人,还刻有《壶社诗集》;第二次集会有陈元璋、吴台、郑玉森、游定远等人,续入者还有林剑、陈禅心、李鸿等,此社团规模较大,自由度较高。总而言之,明代莆田文人社事的兴盛,使结社之风成为一种地方传统,虽然清代的高压政策和文化专制使之暂时消失于人们的视野,然而它却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一旦环境允许便又会在这片土地上复苏。

五、结语

综上所述,明代莆田社事兴盛是时代性与地域性共同作用的结果。莆田文人结社的发展阶段符合有明一代社事发展的宏大格局,也显然受到明代结社风潮的熏染。从明代莆田文人社团的特性可以看出,莆田的社团是一般性与个别性的结合。一般性如社团活动,符合明代文人结社的时代规律,而个别性如社团类型、参与人员的特征等,则体现出鲜明的地缘性。换言之,明代莆田为什么能成为福建的结社中心之一,除了时代性的作用,亦有其自身不可忽视的特点。明代莆田经济繁荣、教育发达、山川秀丽、文化底蕴深厚,这为当地社事的兴盛提供了条件,而文人结社之风在莆田的盛行反过来对当地文人集群的形成、文学创作的丰富及结社风气的传统化亦有着深远的影响。从这个角度来看,研究莆田文人结社,亦对厘清明代文人结社与地域之间的联系有着较为重要的意义。

注释:

①③李时人: 《明代文人结社刍议》, 《上海师范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1期。

②④⑥⑦㊼〔63〕何宗美: 《明末清初文人结社研究》,上海三联书店2016年版,第14、293、16、19、49、6页。

⑤㊱〔73〕张宁宁: 《传播学视阈下的明代莆田文人结社》, 《莆田学院学报》2016年第1期。

⑧何宗美: 《明代文人结社综论》, 《中国文学研究》2002年第2期。

⑨[清]张廷玉等纂: 《明史》,中华书局2000年版,第4911页。

⑩⑪[清]汪大经、廖必琦等纂: 《(乾隆)兴化府莆田县志》卷22,清光绪五年刻本。

⑫⑱⑲⑳㉒㉕㉖㉜㉞㉟㊸㊹〔61〕〔72〕〔82〕〔83〕〔84〕何宗美:《文人结社与明代文学的演进》 (下),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第312、147、209、226、19、17、17、107、18、18、147、312、147、17、18、19、313页。

⑬⑭⑮⑯㉑㉓㉔㉗㉘㉙㉚㉛㉝㊳㊴㊵㊺㊻〔74〕〔75〕〔76〕李玉栓: 《明代文人结社考》,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389、389、389、460、510、14、14、460、460、510、510、510、161、14、389、14、141、390、118、390、389页。

⑰何宗美: 《文人结社与明代文学的演进》 (上),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第32页。

㊲ 李艳: 《明代岭南文人结社研究》,西南大学2014年度硕士学位论文,第26页。

㊶㊷[清]汪大经、廖必琦等纂: 《(乾隆)兴化府莆田县志》卷2,清光绪五年刻本。

㊽㊾㊿〔51〕〔52〕〔53〕〔57〕〔58〕〔59〕〔60〕〔62〕[清]黄仲昭:《八闽通志(修订本)》 (上),福建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542、399、399、399、67、67、51、294、294、294、295页。

〔54〕严佳乐: 《明代莆田在福建科举中的地位及其成因》, 《延边教育学院学报》2019年第5期。

〔55〕〔56〕金文亨: 《明代莆田“文献名邦”述论》,原载吕良弼等编《中华文化与地域文化研究——福建省炎黄文化研究会20年论文选集》第2卷,鹭江出版社2011年版,第722页。

〔64〕〔65〕〔66〕〔67〕〔68〕〔69〕〔70〕〔71〕〔78〕〔79〕〔80〕〔81〕〔85〕〔86〕沈云迪:《明代福建作家研究》,上海师范大学2008年度硕士学位论文,第26、26、25、27、124、126—127、126、25、33、274、275、127、138、138页。

〔77〕阳达: 《闽中诗派结社述论》, 《集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3期。

〔87〕石有纪修、张琴纂: 《民国莆田县志》,载于《中国地方志集成福建府县志辑》,上海书店出版社2000年版,第29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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