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家二十四院空间形态特征研究

郝亚楠

（长治学院 美术系，山西 长治046011）

明代沈思孝在《晋录》中指出：“平阳、泽、潞豪商大贾天下，非数十万不称富。”提到晋商，会让人立刻联想到乔家大院、王家大院等已经开发成著名旅游景点的晋商大院，然而在关于晋商的研究中，潞泽商人却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并且对于潞商的研究在一定程度上也缺乏实物载体作为支撑。近年来，随着长治郊区西白兔乡中村申家二十四院被发现，申家宅院成为研究潞商文化强有力的实物论证，具有极高的保护和旅游开发价值。

一、申家二十四院概况

申家二十四院地处山西省长治市郊区西白兔乡中村，占地面积约三万平方米，这里土壤肥沃、气候适宜，自然条件优越，拥有着丰富的地下矿藏资源，除了这些得天独厚的优势外，申家二十四院最具特色的就是由院落及巷道围合而成的一个庞大的建筑群体。

申家二十四院包括二十四座大小不同、形制不一的院落，它们分布在整个建筑群的各个节点上，有着各自的功能性，作为家族成员的主要活动场所。院落与院落之间既有内在的联系，又有空间上的相互独立性。申家二十四院有着北方院落的典型特征，形制方阔、等次分明，这也是由于北方独特的地理地貌、气候条件及人文因素的影响所导致。申家二十四院主要院落包括：拔贡院、盐店院、前头院、前头后院、新房院、中庭下院、中庭中院、中庭后院、小西院、窑院、七星窑院、24裙楼院、东庭下院、东庭上院、内宅中院、内宅东院、内宅西院、24窑院。[1]

申家二十四院中的巷道贯穿所有院落的主干，由纵横交错、长短不一的路线构成。再将巷道细分，可分为公共巷道与私人巷道，公共巷道宽阔开放，可供家族成员、外来人员、车马等使用，方便进行社交、疏散人流的作用；私人巷道窄小，属于半封闭式，一般作为院落与院落的连接，更加贴近日常生活的使用，供家族成员使用，方便内部成员沟通交流。

二、申家二十四院院落布局特征

（一）“棋盘院”

申家二十四院建筑群由多个三合院、四合院及窑洞组成，院子中间用横墙将前面的大门与后面的房间分隔开，如同象棋棋盘中“楚河汉界”，称为“棋盘院”，[2]又因为申氏家族共二十四座院落，故称“二十四棋盘院”。“棋盘院”的风格布局充分体现出晋东南民居的典型特色，凸显出一种极富古韵而又不失豪华的明代建筑风格。

（二）“珍珠倒卷帘”

申家大院的建筑布局中还有一种说法被称为“珍珠倒卷帘”，属于明代的一种建筑布局形式。该建筑从整体上看为珍珠倒卷帘似的棋盘格局，由于申氏民居中的一些建筑是从倒座房侧门的小门进入正房，故有此种说法。目前所知的用在建筑上的“珍珠倒卷帘”布局形式仅见于北京牛街清真寺和太原清真古寺，这种形式在传统中式建筑布局中是较为罕见的。[2]

申氏家族建筑群“棋盘二十四院，珍珠倒卷帘”的布局形式，使得该建筑群成为研究山西晋东南大院民居建筑强有力的实物例证。申家宅院作为空间布局上极具特色的建筑群，整体建筑层次分明，在优越的自然条件和经济条件支撑下形成了独特的建筑风格，院院相通，院落之间通过横向联合或纵向扩展形成了多样布局，具有典型的田园式风格特征。

三、申家二十四院建筑空间特点

申家二十四院作为中村申氏家族的主要建筑遗物，其建筑形制仍保留了山西传统合院民居的特点：宅基以长方形为主，各院落的空间尺寸因院落大小而异，包含二合院、三合院、四合院之间不同的组合，但主要以四合院为主。这也是山西传统民居中采用最多的一种形式，该建筑群院落形式的布局充分体现出了晋东南大院民居的特色。[3]晋东南大院民居的空间布局非常紧凑，密度高，这种布局形式与当地人多地少有很大的关系。房屋以坐北朝南的方向为主，主屋几乎在院子的中轴线上，次要房屋一般安排在院子的东西两侧，主屋的房型要比其他房屋宽敞，因此，居住主屋的主人地位就要高一些。在申氏民居的院落中。前院与内院以院墙相隔，外人只可到前院，前院空间较浅，以倒座为主，用于接待客人，正房通常供家族中长辈起居，两侧厢房为晚辈起居。申氏民居建筑的屋顶与晋中大院民居建筑的屋顶不同，晋中大院建筑的屋顶多为单坡顶，且屋顶方向向院内倾斜，而申氏民居建筑屋顶基本上是双坡硬山顶或卷棚顶或窑洞形制。

申家二十四院院落民居与一般传统村落的大院民居最大的不同在于，以居住为主的大院民居多为一进和二进三合院或四合院，这类民居以满足日常居住需求为主。而中村申家二十四院院落民居在明清时期是作为潞商宅院修建，潞商通过买卖经商积累了大量的资金，便在家乡修建豪华的宅院，这类宅院除了能够满足申氏家族人员日常生活的需求外，还经营着包括盐铁业、当铺、客栈、酒坊、醋坊、花店、皮革等产业，同时满足商业运营的需求，因此，申氏家族多为二层建筑，是集居住与商贸为一体的建筑群。

申家大院在建筑结构和装饰方面虽不如晋中大院豪华富丽，但其古朴素雅的风格也让人们从侧面感受到此地淳朴的民风民情，其建筑艺术上仍保留着明代传统民居建筑的独特风格，也是研究明代大院民居的典型代表。不过，由于申家二十四院建成的年代久远，风化严重，加之受到人为破坏，二十四座院落现存只有七座院落保存完好，尽管如此，宅院的规模和气魄犹存，从已倒塌的残垣断壁中依然可以感受到晋东南老式大院的人文气息。

四、申家二十四院院落空间组合分析

申家大院虽然是包含二十四座院落的一个建筑群，合为一个大院，但是其中的每一座院落又是独立存在，它们既相对封闭又相互连通。申家二十四院采用纵横两向进行扩展的方式通过大大小小不同院落的有机连接产生出彼此之间的有效联系，最终形成完整的建筑群体，各院落与整个建筑群的关系是建筑空间的一种逻辑表达。

申家二十四院位于村中台地上，整个建筑地势呈东高西低、北高南低（图1）。从平面图中可以看到二十四院的拔贡院、盐店院、三节楼院、中庭下院这四个院落位于院子最南部，是处于前院的方位，与外界相邻，相传曾为经商的开放性场所。其中，三节楼院是一座由一层窑洞再加两层楼房的三层门楼式建筑，这里也是申家大院的制高点，起到了保家护院的作用，其中拔贡院和盐店院为两进院落，中庭下院为一进院落。内宅西院、内宅中院、内宅东院这三个院落与前院巷道的连接便捷，大大提高了出入院落的便利性，虽然这三个院落在当时的具体功能现已无法得知，但是从空间分布来看，极有可能是会客的场所，其中内宅东院、内宅西院为两进院落，内宅中院为一进院落。中庭中院在整个院落群中作为中心的存在，是掌柜居住的场所，可以体现出其尊贵的地位。中庭中院与小西院相连接，小西院又与七星窑院通过暗道相连接，七星窑院在空间上仅与窑院这个可直接通往巷道的院落连接，由此可看出，这样的单线连接可方便家族内部逃生或者藏金之用。由于申氏以盐铁业起家，这里的窑院在当年是作为盐仓，人们在洞内挖土熬盐，解决生活用盐的问题。中庭中院、中庭后院和小西院这三个院落为四合院、三合院、二合院的组合形式。内宅东院、东庭上院、东庭下院这三个院落的名称都有一个“东”字，代表的是处于整个院落群的最东，它们分别与巷道联系，因此，便利性很强，但是位置较偏，内宅东院、东庭上院、东庭下院这三个院落为两进院落。东庭组院的北面原建有两进牛棚院，是申家杂役圈养牲口的地方。宅院的东半部是防御、居住和生活辅助的地方。[1]图中最西侧的24裙楼院是由六座三间二层阁楼式建筑串联而成，而最东侧的24窑院是由六个四合院串联而成。通过对整个建筑群的详细分析得以观察出不同院落的位置安排也渗透着等级、尊卑的传统思想。

图1 申家二十四院平面图

通过对申家二十四院平面图的分析可得知，申氏民居的建筑外观是较为封闭的，因此，建筑内外空间主要是通过宅门分隔，这可以很好地保持院落内部空间的完整性与秩序性。建筑群的封闭性也可以体现出申氏家族在当时的社会地位比较高，屋主既讲究排场也对房屋建筑的私密性有一定的要求。通过对每座院落的分析，以及从平面图中观察到院落与院落、院落与整个建筑群之间的尺度对比形成了开放与封闭、宽阔与狭窄的不同空间感受。全院建筑中由外到内通过宅门——院落——内院——室内的空间序列组合，既能够让人感受到大院民居空间组合上的丰富多彩，又使人对申家大院产生一种深不可测的神秘感。申家二十四院作为长治郊区中村古村落的核心组成部分，在几百年来形成了自己特有的空间体系，在整个系统中从地理位置、区域划分、风水理念、宗族观念及权力导向等各方面使之发展成为一个复杂而又有着一定秩序的建筑群体，其独特的空间构形对于后人研究晋东南民居提供了有力的实证。

五、结语

申家二十四院的建筑造型极具美学价值，古朴典雅、宁静质朴的特征不仅体现出其自身的独特风格，更能够代表晋东南地区大院民居的建筑风格，与晋中大院民居的高墙厚壁、威严气派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自成一套独立的体系。申氏家族作为潞商的代表之一，在其辉煌时期修建的申家宅院，不仅体现了潞商庞大的实力和雄厚的财力，而且以其特有的时代氛围影响了这里一代又一代的居民。虽然从目前来看，申氏家族的处境令人担忧，早期的辉煌已成为过眼烟云，但是越是久远的建筑，越值得回味，民居建筑如同历史文物，它的宝贵之处就在于其文化沉淀，它的文化价值理应被更多的人所发现，并积极参与到对古村落古建筑的保护和发展之中。建筑是凝固的艺术，让传统文化源远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