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为,罗梓文,欧阳桢,杨森彬,盘咏恩,陈诗淇,吴 蓉
(1. 广州市城市规划勘测设计研究院,广州 510060;2. 广东工业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广州 510090)
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的研究涉及地理学、心理学、社会学、城市学等多个学科,在中国快速城市化背景下,人口通常是由经济不发达地区流向经济发达地区(段学军等,2008)。因此,城市化的进程加快导致各地区间经济发展不平衡,流动人口规模进一步扩大。2020年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国家统计局,2021),中国人户分离人口达到49 276万人,其中流动人口为37 582万人。与2010年相比,人户分离人口增长88.52%,流动人口增长69.73%。2016 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中共中央、国务院,2016)强调,全民健康是建设健康中国的根本目的,必须加强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服务体系建设。在此背景下,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成为影响粤港澳大湾区进程的重要因素,具有重要的研究意义。
国外关于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的研究涉及社会学、心理学以及地理学等多个学科领域。其中,社会学侧重社会资本、经济地位等的影响,而地理学则聚焦城市环境的影响,多从建成环境、社会环境层面因素探讨其对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的直接与间接影响,包括绿色空间、公共服务、交通、街道设计等建成环境指标(Galea et al., 2005; Peek et al.,2009; Lee et al., 2011)以及社会交往、社区安全、社区参与等社会环境指标(Roux et al., 2010)。如Chen 等(2015)发现乡-城流动人口的居住环境和社区安全感知并不比城市居民低,同时,Lee 等(2011)发现绿地作为一种稀缺资源对居民的心理健康具有积极意义;Nowok等(2013)认为迁居行为导致流动人口面临住房、就业等问题,不利于流动人口的主观幸福感和心理健康。然而,近年来部分实证研究表明,在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的影响因素中,社会环境相较建成环境的影响更为显著(Mair et al.,2008)。此外,流动过程的特殊群体也是国外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研究的重要内容,尤其关注女性、老人、儿童等弱势群体,如流动女性的权力不平等问题会因环境的改变而加剧,心理健康水平也会随之降低(Fainstein et al., 2005);与成年人相比,流动儿童的迁居意愿较为被动且更加难以适应环境的变迁,因此频繁的迁移会对儿童心理健康产生消极影响(Morris et al., 2018);Xiao 等(2021)发现在中国实行“计划生育”后,新生代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状况相对较差,更容易受到跨地域亲属关系的影响。
中国关于流动人口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人口学和社会学领域,多从宏观角度探讨城市流动人口的主观感受,近年来相关研究关注到社区环境对城市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的影响。如,已有研究发现社区街景绿地与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呈显著正相关关系,而地方依恋在其中发挥部分中介效应(吴蓉等,2021);社会融合环境对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也具有显著影响,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水平随着社会融合以及和谐的邻里关系的改善而提升(刘亮等,2018),而环境纠纷数量和邻里剥夺指数则对其心理健康产生消极影响(邱婴芝等,2019)。可以看出,营造良好的社会氛围、增加社会支持等都将对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产生积极影响(刘义等,2018)。此外,已有研究关注到身份认同、地域特征、人口属性等对于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的影响。如,李志刚等(2020)将流动人口的身份认同分为融合型、同化型、分离型和边缘型,发现总体上流动人口对流入地的城市身份认同较低,同化型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水平要高于其他类型的流动人口;程晗蓓等(2020)发现人均可支配收入和人均消费支出分别对流动人口的健康水平产生直接的正面和负面影响,“性别”因素则具有调节效应,男性的心理健康对时空因素更为敏感,女性心理健康多归因于住房和邻里关系;陈淳等(2018)研究发现,流动儿童在城市生活的孤独感可能让家变成禁锢和约束的空间,从而影响其心理健康。由此可见,关于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的研究正成为学界热点。
综上所述,目前国内对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的探讨有待进一步深入,具体而言:1)以往研究多集中探讨社会文化指标对心理健康的影响,较少从地理学和规划学的角度出发解析工作环境特征、社会交往特征、生理健康特征等对其的影响;2)现有研究对于流动人口心理健康影响因素及其作用机理的系统性探讨尚有不足。因此,本研究基于中山大学社会科学调查中心开展的“中国劳动力动态调查”(CLDS-2016),采用STATA 13.0 和SPSS 统计软件进行数据处理,运用线性回归模型,从工作环境、社会交往、生理健康、社会人口4个层面的特征探讨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的影响因素,并在此基础上对广州市和深圳市两个城市进行比对分析。以期丰富中国健康地理研究框架及体系,为促进流动人口心理健康以及建设“健康城市”提供科学依据和规划策略。
广州市作为广东省省会、国家级中心城市之一,是中国主要的人口流入地。截至2020年末,广州市常住人口达1 867.6 万人,城镇化率达到86.19%,全市常住人口中,户籍人口有929.8万人,非户籍人口有937.8万人(广东省统计局,2021a)。同时,深圳市地处珠三角东岸,是广东省副省级市,国家计划单列市和全球性经济中心城市,也是全国流动人口规模最大的城市。截至2020年末,深圳市常住人口达1 756.0万人,城镇化率达到100%,全市常住人口中,户籍人口有541.8 万人,非户籍人口有1 214.2万人(广东省统计局,2021b)。改革开放后,珠三角地区经济快速发展带来人口的高速增长,广州和深圳市的流动人口数量多年位居全国前列。在流动人口大量聚集的情况下,必然潜存诸多社会问题。同时,广州市和深圳市在粤港澳大湾区的背景下将迎来新一轮发展机遇,因此选取广州市和深圳市为案例地(图1),开展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研究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图1 研究案例地(a.广州市;b.深圳市)Fig.1 Location of the studied areas(a.Guangzhou City;b.Shenzhen City)
数据来自中山大学社会科学调查中心开展的“中国劳动力动态调查”(CLDS)①本文使用数据来自中山大学社会科学调查中心开展的“中国劳动力动态调查”(CLDS)。本文的观点和内容由笔者自负。如需了解有关此数据的更多信息,请登录http://css.sysu.edu.cn。。CLDS 项目于2011-03-17正式启动,并于2014年完成第一次追踪调查。2016年该项目采用轮换追踪方式,在对2014年访问的村居、家庭以及个体进行追踪访问的基础上,新增96 个社区,因此2016 年的调查对象既包括2014 年访问过的劳动力个体,又包括2014 年未访问过的新个体。访问的社区从抽中的县区(PSU)中抽取,PSU 中所有村居被随机分成4份;新增的96个社区在全国有代表性。其中家庭同住成员中所有劳动力个体(15~64 岁)以及≥65 岁目前有工作的家庭同住成员也被列为访问对象。
选取珠三角核心城市广州市和深圳市的流动人口样本数据,基于此探讨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状况的影响因素及其作用机理。流动人口是指在一定时间长度内,跨越一定空间范围且没有发生相应户籍变动的人口,通过问卷受访者编码筛选出广州和深圳的流动人口。基于已有研究(吴蓉等,2019),将“流动人口”定义为“在本市(广州市或深圳市)居住时间超过6个月,且户籍不在本市(广州市或深圳市)的居民”。共获取总样本量609个,其中,广州市的样本437个,深圳市的样本172个。
1)因变量。参考邱婴芝等(2019)研究,在心理健康状况的测度上,采用CES-D20抑郁自评量表。问卷共有20项关于访问对象在过去一周内所出现心理感受的提问。该量表采用4级计分,需要说明的是,由于20项均为消极性项目,所以采用反向计分法,从“几乎一直有”计1分到“没有/基本没有”计4分,分数越高表示心理健康状况越好,因变量由20项指标汇总,得分范围在20~80。
2)自变量。问卷自变量涉及工作环境特征、社会交往特征、生理健康特征3个层面(表1)。社会交往特征包括:社区参与、社区信任。其中,社区信任指是否信任本社区居民。生理健康特征包括:自评健康、吸烟历史、饮酒历史、日常锻炼、购买保险、因伤救治。而工作环境特征则包括工作满意度、工作压力2个分量表(见表1)。工作满意度分量表包括11项指标,采用5级计分,从“非常不满意”计1 分到“非常满意”计5 分,总得分范围在11~55,得分越高表示工作满意度越高。工作压力分量表包括3 项指标,采用5 级计分,从“非常大”计1 分到“非常小”计5 分,总得分范围在3~15,得分越高表示工作压力越小。此外,生理健康特征中的自评健康指标采用5级计分,从“非常健康”计1 分到“非常不健康”计5 分,得分越高表示自评健康状况越差。
表1 心理健康、工作满意度和工作压力指标量表及测量维度Table 1 Dimensions and measurements of mental health,work satisfaction and work stress
3)控制变量。选取研究对象的社会人口特征作为控制变量,从CLDS-2016问卷中选取7项指标构成社会人口特征量表,包括年龄、性别、婚姻状况、政治面貌、教育程度、在业情况、个人年总收入。
各变量量表基于标准化项的Cronbach'sα系数处于0.751~0.945之间,说明问卷的整体信度较好,数据适合提取信息。
采用线性回归模型测度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的影响因素,并计算各变量对心理健康总体差异的解释力度,采用随机截距模型,公式为(Goldstein et al.,2011):
式中:Yi代表广州市(或深圳市)个人i的心理健康指数;Zi、Wi、Qi、Ei分别代表广州市(或深圳市)个人i的社会人口特征、社会交往特征、工作环境特征和生理健康特征;α是截距;β是社会人口特征的系数;γ是社会交往特征的系数;θ是工作环境特征的系数;ρ是生理健康特征的系数;μ是残差。
从总体数据看(表2),调查中年龄为36~59岁的群体占比最高,为49.75%,低于18 岁的群体占比最小,为5.42%;男女比例为47.95∶52.05,已婚人士占69.46%。政治面貌中,群众占比为93.76%。受教育程度普遍较低,初中及以下占54.84%,大学大专、本科及以上占比较少,为22.01%。调查对象中在业人士占74.71%,年收入以<18 000 元的居多,占30.05%,年收入≥60 000元的占比22.66%。
从广州市和深圳市的对比结果看(见表2),深圳市年龄为18~35岁的群体占比略高于广州市,而36~59 岁的群体则略低于广州市;深圳市的男女比例略高于广州市,已婚比例略低于广州市。两市的在业人口比例差异较小;深圳市流动人口平均受教育程度较低,中专及高中、大专及本科、硕士及以上的占比均低于广州市。深圳市流动人口年收入≥60 000元占比低于广州市,而年收入<18 000元占比则略高于广州市。
表2 总样本及分样本社会人口特征对比Table 2 Social-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 of the total sample and sub samples %
表3显示,1)在总样本中,总样本中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的总得分为73.09,分项平均得分为3.65。可以看出,广深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的得分较高,心理健康状况较为良好。2)广深流动人口心理健康差异显著性概率P值为0.034,检验结果显著。对比发现,广州市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状况得分高于深圳市流动人口。深圳市较广州市生活节奏更快、物价更高,流动人口的城市生活成本更大,容易造成心理上的不安与落差感,在城市中易处于边缘人(刘于琪等,2014)。3)在业情况的差异显著性概率P值为0.001,检验结果显著。在业人群的心理健康状况明显较好于非在业人群。在业人群拥有稳定的工作与收入,在生活中较非在业人群享有更可靠的生存保障。性别因素的差异显著性概率P值为0.031,检验结果显著,男性均值略高于女性,说明男性心理健康状况更好。政治面貌因素对心理健康的差异显著性概率P值为0.013,检验结果显著,说明党员的心理健康状况更好。婚姻状况的差异显著性概率P值为0.099,检验结果显著,说明已婚者的心理健康好于未婚者。
表3 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状况Table 3 Mental health of the migrants
表4显示,在工作环境层面,工作满意度(系数为0.785,P<0.05)与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呈显著正相关,每提升1个单位的工作满意度,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对应提升0.785 个单位,和谐的工作氛围及合理的工作时间有助于提升人们的心理健康,因此,流动人口的工作满意度越高,心理健康状况越好。较低的工作压力(系数为0.496,P<0.01)对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有显著的积极影响,感兴趣的工作和较低的工作压力可以避免工作任务带来的焦虑,因此,流动人口的工作压力越小,心理健康状况越好;在社会交往特征中,社区信任(系数为0.727,P<0.05)与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呈显著正相关,流动人口对本社区居民的信任意味着良好的邻里互动环境(邱婴芝等,2019),即社区信任对流动人口心理健康有积极作用(Habibov et al.,2019)。
表4 流动人口心理健康影响因素总样本模型Table 4 Model for migrants'mental health of the sample
在生理健康层面,自评健康(系数为-2.079,P<0.01)对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影响显著,生理健康状况较好的人能更好地应对工作和生活带来的压力,因此,流动人口的生理健康状况越好,心理健康状况越好。因伤救治(系数为3.315,P<0.01)与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状况呈显著正相关,每提升1个单位的因伤救治,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状况对应提升3.315 个单位,这是因为自身或其他限制条件导致不能及时得到救治的状况会造成流动人口的心理压力变大(刘亮等,2018),因此受到伤害后能得到有效救治可显著提升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此外,饮酒历史(系数为-1.438,P<0.1)和日常锻炼(系数为1.054,P<0.1)均对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产生显著影响,饮酒时间越长对人的肝脏伤害越大,运动可以改善人体的新陈代谢并改善神经系统功能,良好的身体健康有利于流动人口应对环境中带来的心理压力,因此,流动人口的饮酒历史越短,日常锻炼越多,心理健康状况越好;在社会人口特征层面,高收入群体(个人年总收入≥60 000 元)(系数为1.890,P<0.10)与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状况呈显著正相关,拥有高收入的群体能获得更好的居住环境,并享有更优质的生活及医疗服务(吴蓉等,2021),因而年收入的增加有助于提升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
在广州市样本模型结果(表5)中,工作环境层面,工作压力(系数为0.418,P<0.01)与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状况呈显著正相关,表明每增加1个单位的工作压力,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状况对应提升0.418 个单位。由于工作压力指标得分越高表示工作压力越小,因此,流动人口的工作压力越小,心理健康状况越好;在社会交往层面,社区信任(系数为0.897,P<0.05)与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状况呈显著正相关,密切的邻里交往有助于提升人们的幸福感(刘晔等,2020),即流动人口的社区信任程度越高,心理健康状况越好;生理健康层面,自评健康(系数为-2.246,P<0.01)、因伤救治(系数为3.419,P<0.05)、日常锻炼(系数为1.345,P<0.1)均对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状况影响显著,饮酒历史(系数为-1.943,P<0.1)与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呈显著负相关,说明饮酒历史越短的人心理健康状况越好,良好的生活习惯有助于促进人们的生理健康,因而提升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状况,与已有研究(刘亮等,2018)相符。
表5 广州和深圳流动人口心理健康影响因素分样本回归模型对比Table 5 Models for migrants'mental health of Guangzhou and Shenzhen
在深圳市样本模型结果中,工作环境层面的“工作满意度”(系数为0.120,P<0.1)和“工作压力”(系数为0.570,P<0.05)皆对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状况具有显著影响,良好的工作环境和工作体验可以减轻压力带来的消极情绪,因此,流动人口的工作满意度越高、工作压力越小,心理健康状况越好;在生理健康层面,自评健康(系数为-2.079,P<0.1)、因伤救治(系数4.763,P<0.1)均对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状况有显著影响,每提升1个单位的因伤救治,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状况对应提升4.763 个单位,生病能得到及时就医治疗会显著提升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状况(刘亮等,2018),所以流动人口的生理健康能显著提升其心理健康状况。
综上,广州市和深圳市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的影响因素存在差异。对广州市而言,影响其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的因素具体包括:工作压力、社区信任、自评健康、饮酒历史、因伤救治和日常锻炼。广州市的生活节奏较慢、文化氛围浓厚,生活在广州的流动人口对生理健康更加重视,且邻里间的交往更密切,这些都有利于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状况的提升(刘扬等,2018),流动人口更容易产生归属感和幸福感,因此工作环境特征、社会交往特征和生理健康特征对广州市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状况影响更显著。对深圳市而言,影响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的因素具体包括:工作压力、工作满意度、自评健康和因伤救治。与广州市相比,深圳市的流动人口众多,且普遍面临较大的生活压力和工作压力(周春山等,2016),而良好的工作环境和较好的生理健康可以弥补因工作和生活负荷而产生的心理问题。因此工作环境特征、生理健康特征对深圳市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的影响更为显著。
本研究运用线性回归模型探讨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的影响因素,解析工作环境特征、社会交往特征和生理健康特征对流动人口心理健康影响的作用机制,并探讨广州市和深圳市的流动人口心理健康在作用机理上的差异。得到的主要结论有:
1)工作环境特征、社会交往特征、生理健康特征和社会人口特征四个层面均对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产生影响。其中,工作环境特征中的工作满意度、工作压力与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状况呈显著相关;社会交往特征中的社区信任和生理健康特征中的自评健康可以显著提升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因伤救治机会越多、饮酒历史越短、日常锻炼频率越高对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的提升具有积极影响;社会人口特征高收入水平的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状况更好。
2)对于广州市而言,工作压力、社区信任以及生理健康特征中的自评健康、饮酒历史、日常锻炼和因伤救治对流动人口的心理健康产生显著影响。生理健康有助于流动人口更好地应对工作压力,而良好的社会交往环境有利于流动人口的社会融入,通过增强其归属感进而提升心理健康状况(刘晔等,2019)。
3)对于深圳市而言,其心理健康的影响因素仅体现为工作环境特征和生理健康特征。工作满意度、工作压力、自评健康以及因伤救治对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状况影响显著。深圳市的流动人口面对较大的生活压力和工作压力(周春山等,2016),良好的工作环境和生理健康能够显著提升其心理健康状况。
综上所述,相同因素对于不同城市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的作用机理存在差异。因此,在新型城镇化推进过程中,城市可通过增加办公区域的活动休憩空间来打造舒适的工作空间、缓解流动人口工作的紧张感与压力,从而提升其工作环境满意度。在城市社区规划与治理过程中,应充分考虑就业片区与居住片区的联系与分隔,引导流动人口融入当地社区,打造和谐的社交网络。同时,良好的生理健康有利于心理健康,城市应当加强医疗层面的配套建设,完善相关社会基础福利保障制度,满足流动人口的就医需求,并引入“心理咨询室”等直接提升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状况的功能场所。此外,针对广州市与深圳市的不同,由于广州市建城历史悠久,城市开发用地较为紧张,相关配套设施较为老旧,因此广州市应更注重规划土地利用的功能转变,加强绿地公园或公共活动空间的建设与改造,改善工作环境与社会交往环境,打造“15 min 生活圈”,建设优质社区。而深圳市更应注重工作环境的改善,通过提高工作环境安全性与舒适性等来提升工作环境满意度、降低工作压力,从而提升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状况。
然而,本文尚存在以下不足。首先,由于二手样本数据的限制,案例地深圳市流动人口的有效样本仅为172份,有待于未来追踪调查获取时间序列数据,完善并扩充样本,进一步解释影响流动人口心理健康的根本原因。其次,案例地仅局限于在珠三角核心城市广州市和深圳市,忽略了由于城市或者地区特性而产生的背景差异,未来可将珠三角其他城市纳入研究范围,并进行横向对比。最后,未纳入建成环境、自然环境等变量,有待未来继续深化理解居民心理健康的影响因素及其作用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