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的经济影响——来自中国小微企业调查（CMES）数据的分析

胡雪芹 姜 旭 王雅琪

1（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北京 100089）

2（北京物资学院物流学院，北京 101125）

引 言

物流成本是我国经济成本的重要组成部分。推动物流业降本增效，正逐渐成为当前我国经济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物流管理活动的首要任务。据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不完全的统计数据显示，自2011～2019年，中国物流业固定资产达到年均3～5万亿元。尽管近年来，中国物流业固定资产投资仍维持在较高水平，但我国物流成本下降趋势明显，占GDP比率从2011年的17.2%下降至2019年14.7%；同时我国物流成本在国际上仍处于较高水平，物流成本在GDP比例约为同年美国的2倍，日本的3倍①。

对于大中型企业而言，其采购、销售、运输及管理等一系列物流活动具有明显的规模经济效益，甚至能够通过准时化生产（JIT，Just In Time）、供应商管理库存（VMI，Vendor Managed Inventory）等方式，将仓储成本转嫁给上游供应商，高效率地管理物流成本。据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数据显示，分企业规模看，小微型企业物流成本占营业成本比重达到4.74%，大型企业比重仅为1.97%。同时，物流成本占营业成本比重呈上涨趋势，平均增速为5.05%。

相比大中型企业，小微企业具有规模小、竞争力弱、抗风险能力弱等特征，并且同行业的小微企业其产品和服务往往差异性不足、同质性较强，行业内竞争较为激烈［1，2］；另外，由于小微企业的信息获取更难、盈利能力更弱、融资可获得性更低，且持续上涨的物流成本不断挤压小微企业的利润空间， 提高企业的综合成本［3，4］， 导致现阶段我国小微企业平均寿命在3年左右，经营不足6年倒闭的小微企业占75%②。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下，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通过对全球17个国家中小企业调查分析，结果表明2020年全球中小企业破产率预计将达到2019年的3倍，由4%激增至12%。全球社会消费需求大幅度下降，生产和服务型企业在资金回流方面压力剧增，也为我国中小微企业带来巨大的经营压力。

中小微企业作为国民经济发展的生力军［5］，贡献了50%以上的税收、60%以上的GDP、70%以上的技术创新、80%以上的城镇劳动就业，是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重要载体。小微企业能否健康发展，决定了某一地区或者国家能否有效解决民生问题、维持社会稳定［6］。小微企业的盈利水平低甚至倒闭，都会对我国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经济高质量发展带来不利影响。

因此，本文拟从微观层面的小微企业入手，试探究物流成本水平是否会对小微企业产生一定的经济影响和产生什么样经济影响。具体而言，物流成本水平是否对小微企业盈利水平和倒闭产生影响以及通过哪些途径产生影响。迄今为止，尚未有研究对此进行过深入和严谨的分析。深入分析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盈利水平和倒闭问题，不仅有助于从微观层面正确理解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的经济影响，而且可以为相关部门制定具有针对性的宏观政策提供决策依据。

1 文献综述

已有关于小微企业的研究主要探究小微企业创业、创新、融资、生命周期等问题，重点集中于小微企业创业和融资问题两个方面。

在小微企业创业方面，学者从小微企业主自身因素和创业外部环境两方面展开分析。由于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是一项世界性难题，故现有文献也从多方面展开分析小微企业融资约束、融资模式等方面问题。国外学者认为信息不对称、资本市场不完善是融资约束产生的主要原因［7-10］。我国学者表明小微企业融资约束是企业规模小、资产少、融资结构失衡、内部管理体制不完善、可用抵押资产少、财务报表不健全等内部原因［11-13］，以及我国金融机构与体制不合理等外部原因共同导致的结果［14-17］，其根本原因仍是小微企业所面临的信息不对称问题［18］。因此，为缓解小微企业融资问题，可建立多种金融机构、非金融机构和服务机构，提高小微企业服务质量，拓宽小微企业融资渠道，创新融资模式［19，20］；还可以加大金融政策、货币政策、税收政策、财税政策等相关政策的扶持力度［21，22］。与此同时，国内外专家积极探究适应小微企业的新兴融资模式——网络融资。网络融资对小微企业至关重要［23］，被视为推动小微企业可持续发展的动力之一。

续 表

续 表

综上所述，尽管以小微企业为主体展开分析的研究较多，但是目前探究小微企业盈利水平和倒闭的文献仍较少，尚未有将物流成本与小微企业联系起来的研究。现有关于物流成本的研究多集中于物流成本构成及分类［24，25］、物流成本绩效评价［26］以及降低物流成本对策［27，28］等方面， 尚未有从物流成本水平角度分析小微企业的研究，本文试图弥补这方面文献的不足。本文利用2019年中国家庭金融调查数据与 《中国物流年鉴（2018）》数据，分析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的经济影响。

2 模型和变量

本文使用的数据来自西南财经大学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于2019年在全国范围内开展的第五轮中国家庭金融调查（China Household Finance Survey，CHFS）。该调查采用三阶段分层与人口规模成比例（PPS）的抽样方法，构成了以实地调研为基础、网络数据抓取为补充、多方数据来源为参考的多维度、高质量的中国小微企业数据体系，主要涵盖住房资产与金融财富、负债与信贷约束、收入与消费、社会保障与保险、代际转移支付、人口特征与就业以及支付习惯等相关信息，以便为学术研究和政府相关决策提供高质量的微观家庭金融数据。样本分布于全国29个省（直辖市，自治区）（考虑数据的可获得性，新疆、西藏以及港、澳、台地区未包括在内），345个县（区，市），共获得3951户家庭的微观数据，样本具有全国和省市级代表性。

与此同时，本文还运用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组织国家八部委和相关协会、企业、专家、学者编撰的 《中国物流年鉴》数据，该数据的突出特点是权威性、全面性、实用性、全景式反映中国物流发展全貌，为中国物流发展趋势提供重要依据。这为本文分析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的经济影响提供了很好的数据支持。由于 《中国物流年鉴》省市社会物流总费用、社会物流总额数据统计的不完全性，本文收集到2018年我国17省市的社会物流总费用、社会物流总额数据。该17省市涵盖发达省市、欠发达省市、沿海省市、东部省市、中部省市、西部省市，具有一定省市代表性。

2.1 模型设计

我们首先采用最小二乘法估计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盈利水平的影响，模型设定如下：

其中，Profitabilityi表示小微企业盈利水平。系数α表示物流成本水平上涨对小微企业盈利水平的影响程度；Provincial_Logistics_Costi表示与小微企业i所在地对应的省域物流成本水平；Xi为本文其他控制变量，包括小微企业主个人特征、小微企业主家庭特征、小微企业基本特征；系数δ表示本文其他控制变量上涨对小微企业盈利水平的影响程度；εi代表服从于标准正态分布的随机误差项。

进一步的，本文将物流成本水平细分为运输成本水平、保管成本水平和仓储成本水平，分别探究3类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盈利水平的影响，模型设定如下：

式 （2）中，Pro_T_Cost表示i所在地对应的省域运输成本水平；Pro_W_Costi表示i所在地对应的省域保管成本水平；Pro_M_Costi表示i所在地对应的省域管理成本水平。

与此同时，本文还探究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倒闭的影响，采用Probit模型分析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倒闭的影响。模型设定如下：

式 （3）中，Entreprei表示小微企业的状态，本文用小微企业的倒闭衡量；当Entreprei等于1时，表示小微企业倒闭，否则为0。

最后还分析不同种类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倒闭的影响，其模型设定如下：

估计物流成本水平可能存在内生性问题：（1）物流成本水平和其他独立的经济活动相同，它不是总体的成本构成因素，而是单独盈利因素，可以为企业提供大量直接或者间接的盈利，因而物流成本水平是影响小微企业盈利水平甚至倒闭的重要因素；（2）随着小微企业不断发展，小微企业将通过大规模、集中化的生产以降低小微企业物流成本水平，与此同时随着小微企业主在经营过程中成本管理能力的提升，小微企业主可从全局角度优化小微企业物流成本水平。因此，不能忽视物流成本水平和小微企业盈利水平及倒闭之间的相互作用关系，故本文采取了工具变量以解决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

经过对工具变量的筛选及反复检验，本文将用省域区位熵作为物流成本水平的工具变量进行估计。区位熵这一指标广泛用于测度区域内要素的空间分布和产业的集聚化程度，省域物流产业区位熵可用于衡量该地区物流专业化程度，判别该地区物流产业竞争力。通常物流产业专业化程度越高的地方，物流成本水平越低。

区位熵在实际应用过程中，可以选择某一产业就业人数、销售收入、资产总额、总产值、企业数量等指标进行度量。区位熵的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2.2 变量

（1） 被解释变量

本文试图探究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经济影响，选取的被解释变量为创业家庭营业收入（年）以及创业家庭倒闭。将创业家庭界定为家庭 “从事个体经营或企业经营”，需要明确的是，农户的农业生产经营活动如农、林、牧、渔等不在本文的研究范围内。当家庭 “从事个体经营或企业经营”时，家庭营业收入表示创业家庭年均营业收入额。

创业家庭倒闭表示家庭创业是否出现倒闭情形，“出现倒闭”取值为1，反之则取值为0。因此，在数据处理过程中，仅保留2017年之前创业且2019年调查时 “出现倒闭”的所有创业家庭数据。

（2） 解释变量

本文的核心解释变量是物流成本水平。“社会物流总费用占社会物流总额的比重”这一指标，从宏观上能够表示无差别的、所有的物流活动的成本情况，可衡量要素物流活动所需的全部成本。微观上，该指标代表购买或潜在购买 “物流服务”所需支付或应该支付的价格在商品价值中的比例，体现了物流成本对要素流动的边际效应。因此本文运用 “社会物流总费用占社会物流总额的比重”衡量物流成本水平。进一步的物流成本具体包括运输成本、保管成本、管理成本3部分内容。

（3）其他控制变量

小微企业经济影响因素是多种多样的，本文参考以往文献，还控制了一系列企业变量的影响，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数据处理上，本文剔除了控制变量中存在缺失值的样本，以及小微企业创业地点不属于17个可收集到社会物流总费用、社会物流总额省市的数据，最后剩余有效样本3951户，如表1所示。

表1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3 实证结果

3.1 物流成本水平与小微企业盈利水平的影响

本部分着重分析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盈利水平的影响（如表2所示）。如表2所示，分析得出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盈利水平的估计结果。表2列 （1）利用了最小二乘法（Ordinary Least Squares，OLS）进行了估计，表2列 （2） 则考虑到物流成本水平可能存在的内生性，引入省域物流产业区位熵作为工具变量进行了估计。

表2 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盈利水平的影响

对解释变量——物流成本水平进行分析。在列 （1）的估计结果中，物流成本水平的边际效应为-0.104，在1%置信水平下显著，即物流成本水平增加1个单位，小微企业盈利的概率降低0.104。这表明，物流成本水平越高的地区，小微企业盈利的概率越低。如上文所述，物流成本水平可能存在内生性问题，因此采用工具变量进行估计。本文额外对工具变量进行了检验，列 （2）一阶段估计的F值为216.74，工具变量估计系数的t值为10.48，在1%水平上显著，故而拒绝了弱工具变量假设（检验结果表略）。因而，使用省域物流产业区位熵作为工具变量是合适的。在列 （2）的估计中，物流成本水平的边际效应为-0.112，在1%水平上显著，工具变量检验估计的结果进一步证实，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盈利水平具有显著的反向影响。

除此之外，小微企业主年龄系数显著为正，小微企业主年龄平方的系数显著为负，表明随着小微企业主年龄增长，小微企业盈利概率呈先升后降的趋势。相较于男性，女性具有较低的风险承担能力、人力和社会资本，并且在创业融资、创业团队组建等主要环节中，均可能存在一定程度的性别歧视，故当小微企业主为男性时，盈利概率显著增加。小微企业主的教育水平越高，企业管理能力越高且获得人脉资源等范围越广，从而促进小微企业盈利水平［7］。小微企业主家庭人口数越多、家庭劳动力数量越多的小微企业盈利概率越高，当小微企业主家庭人口规模越大时，小微企业经营过程中可获得的资源也会更多。小微企业家中小孩个数越多、身体不好成员数量越多，小微企业主家庭生活负担越重，从而不利于小微企业盈利。当然，上述控制变量在城镇、农村地区以及在我国不同区域之间可能存在一些差异，后文将进行详细分析。

表2中列 （2）为以物流产业区位熵作为两阶段工具变量估计结果，在两阶段工具变量估计中，一阶段估计的F值为174.67，工具变量的t值为11.21。因此，运用省域物流产业区位熵作为省域物流成本水平的工具变量是合适的。Durbin-Wu-Hausman检验结果表明不存在弱工具变量结果，且在10%显著性水平上拒绝了物流成本水平不存在内生性的原假设，证实两阶段估计结果与Probit模型估计结果存在显著差异。

3.2 进一步分析3类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盈利水平的影响

本部分着重分析运输成本水平、保管成本水平、管理成本水平3类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盈利水平的影响。如表3所示，利用最小二乘法分析得出3类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盈利水平的估计结果。

表3 3类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盈利水平的影响

对解释变量——3类物流成本水平进行分析。运输成本水平、保管成本水平、管理成本水平的估计系数分别为-0.178、-0.111和-0.078，在1%置信水平下显著，即运输成本水平、保管成本水平、管理成本水平增加1个单位时，小微企业盈利的概率分别降低0.178、0.111、0.078，某一省市的运输、保管、管理成本水平的增加会显著降低当地小微企业盈利水平。

然而，3类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盈利水平的影响很可能也是异质的。下文仍将从城乡差异、区域差异角度分析3类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盈利水平影响的异质性。为了研究3类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盈利水平影响的城乡差异，在估计中加入了运输成本水平与农村、保管成本水平与农村、管理成本水平与农村哑变量的交叉项。为了研究3类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盈利水平影响的区域差异，在估计中加入了运输成本水平与中西部省域、保管成本水平与中西部省域、管理成本水平与中西部省域哑变量的交叉项（如表4所示）。

表4 3类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盈利水平影响的异质性分析

列 （1）估计中，运输成本水平和农村的交叉项系数为-0.3，在1%水平上显著，这说明运输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盈利水平的影响在城乡间有显著差异，对于农村小微企业而言，运输成本的影响明显较大。对此可能的解释是：当前我国部分农村地区公路及乡村道路等基础设施亟待修缮，农村物流基础设施、物流枢纽建设落后，农村物流呈现小散乱的格局，极大的影响了农村小微企业的盈利水平。同时，我国城镇地区进行大量扩容改造建设，大量物流园区、配送中心只能向城市外围甚至农村地区搬迁，城镇外围及农村地区尚未建成高效、顺畅、便捷的综合交通网络，难以实现有效衔接，导致运输成本随之上涨。

保管成本水平和农村的交叉项系数为-0.007，在10%水平上显著。保管成本对农村小微企业的影响远小于对城镇小微企业的影响。这与当前我国城镇仓储用地贵、用地难的现状一致，从仓储业税率来看，城镇仓储业营业税为5%高于运输业3%的税率，仓库出租还需征收12%的房产税；从城镇仓储用地难来看，随着我国各大城市化进程加快，原有物流用地受拆迁或搬迁影响快速缩减，而新建置换土地短时间内难以衔接，加剧城镇小微企业仓储问题。

管理成本水平和农村的交叉项系数为-0.011，但不显著，说明管理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盈利水平的影响在城乡之间没有显著的差异。因为管理成本是组织和管理各项物流活动所发生的费用，主要包括信息化建设、管理人员报酬等，大多数的小微企业还停留在粗犷经营方式，缺少现代信息化手段的运用。

列 （2）估计中，运输成本水平和中西部省域的交叉项系数为-0.188，在1%水平上显著；保管成本水平和中西部省域的交叉项系数为-0.062，在5%水平上显著；管理成本水平和中西部省域的交叉项系数为-0.007，但不显著。运输成本水平、保管成本水平和管理成本水平对我国中西部省域小微企业盈利水平的影响，与对我国农村地区小微企业盈利水平的影响呈现高度一致性，即我国农村地区和我国中西部省域面临相同的运输成本问题；我国城镇地区和我国东部省域面临相同的保管成本问题；管理成本对我国小微企业盈利水平影响较小。

3.3 物流成本对小微企业倒闭的影响

本部分着重分析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倒闭的影响（如表5所示）。从表5列 （1）估计结果可看出，物流成本水平估计系数为0.125，在1%水平上显著，即物流成本水平增加1个单位，小微企业倒闭的概率增加0.125。这表明，物流成本越高的地区，小微企业倒闭的可能性越大；表5列 （2）采用了工具变量进行了估计，估计结果与列 （1）结果一致。综合以上结果，可以看出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倒闭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表5中列 （2）为以物流产业区位熵作为两阶段工具变量估计结果，在两阶段工具变量估计中，一阶段估计的F值为241.12，工具变量的t值为14.95。进一步证实运用省域物流产业区位熵作为省域物流成本水平的工具变量是合适的。

表5 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倒闭的影响

3.4 进一步分析3类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倒闭的影响

本部分进一步分析运输成本水平、保管成本水平、管理成本水平3类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倒闭的影响（如表6所示）。如表6所示，利用的最小二乘法分析得出3类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倒闭的估计结果。

表6 3类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倒闭的影响

对解释变量——3类物流成本水平进行分析。运输成本水平、保管成本水平、管理成本水平的估计系数分别为0.434、0.290和0.113，在1%置信水平下显著，即运输成本水平、保管成本水平、管理成本水平增加1个单位时，小微企业倒闭的概率分别增加0.434、0.290、0.113，某一省市的运输、保管、管理成本水平的增加会显著促进当地小微企业倒闭的概率。其中，运输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倒闭影响最大。

上文研究证实，运输成本水平是影响小微企业倒闭的重要因素。因此，接下来重点讨论，运输成本水平、保管成本水平、管理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倒闭的影响，是否和对小微企业盈利水平的影响类似，在城乡之间和区域之间存在显著的异质性？本部分引入和探究小微企业盈利水平影响的异质性相同的哑变量，进行异质性分析（如表7所示）。

表7 3类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倒闭影响的异质性分析

列 （1）估计中，运输成本水平和农村的交叉项系数为0.543，在1%水平上显著，这说明运输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倒闭的影响在城乡间有显著差异，对于农村小微企业而言，运输成本的影响明显较大。保管成本水平和农村的交叉项系数为0.157，在5%水平上显著。管理成本水平和农村的交叉项系数为0.061，但不显著，说明管理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倒闭的影响在城乡之间没有显著的差异。

列 （2）估计中，运输成本水平和中西部省域的交叉项系数为0.434，在1%水平上显著，这说明运输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倒闭的影响在区域间有显著差异，对于中西部省域小微企业而言，运输成本的影响明显较大。保管成本水平和中西部省域的交叉项系数为0.137，在1%水平上显著。管理成本水平和中西部省域的交叉项系数为0.312，但不显著，说明管理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倒闭的影响在区域之间没有显著的差异。

4 稳健性检验

为了考察本文模型估计结果的可靠性，本部分从两方面对前文的估计结果进行稳健性检验。在城镇样本中，呈现物流成本水平数量增加1%，城镇小微企业盈利水平下降1.4%的概率水平；在农村样本中，呈现物流成本水平数量增加1%，农村小微企业盈利水平下降4.2%的概率水平。

5 结论和政策建议

借助于西南财经大学2019年中国家庭金融调查数据及 《中国物流年鉴（2018）》，本文实证分析了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盈利水平及倒闭的经济影响，重点分析物流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盈利水平的影响。研究发现，物流成本水平的提高可显著降低小微企业的盈利水平，是导致小微企业倒闭的关键因素。考虑到物流成本水平可能存在内生性，本文运用省域物流产业区位熵作为物流成本水平的工具变量进行两阶段估计，仍得出了显著结果。

此外，将物流成本水平分为运输成本水平、保管成本水平和管理成本水平进一步探究发现，运输成本水平对小微企业盈利水平和倒闭的影响最为显著。从对小微企业盈利水平的异质性分析结果来看，运输成本水平和保管成本水平在城乡及区域之间有显著差异，我国农村地区及中西部省域小微企业盈利水平受运输成本水平的显著影响，而我国城镇地区及非中西部省域小微企业盈利水平则受到保管成本水平的制约。从对小微企业倒闭的异质性分析结果来看，运输成本水平在城乡之间及区域之间具有显著差异，而保管成本水平和管理成本水平在城乡及不同区域倒闭的小微企业中，没有显著差异。

本文研究结果具有重要的政策含义：（1）亟需加强国家物流枢纽建设、物流基础设施网络建设，改变我国现有物流基础设施运作相对独立、信息不联通、业务不衔接、功能不匹配，干线网络不健全、干支线衔接不顺畅的局面，进而达到深入推进物流降本增效的效果；（2）深化农村公路管理养护体制改革，保障农村地区物流运作的基本条件；加快构建农村物流基础设施骨干网络建设，当地政府应鼓励邮政、快递、供销、运输、商贸等企业扩大在农村地区的基础设施网络布局；加快完善农村物流基础设施末端网络，当地政府应鼓励建设面向农村地区的共同配送中心，以加快我国农村物流发展，促进农村地区小微企业盈利水平并实现小微企业又好又快的发展。

注释：

①数据源自World Bank Group 2018年统计数据。

②数据源自 《中国小微企业金融服务报告（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