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倡议与企业国际化程度——基于制造业上市公司的证据

郑 惠 麦力开·色力木

1（重庆大学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重庆 400040）

2（新疆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乌鲁木齐 830046）

引 言

新常态下，中国经济由高速增长转向中低速增长，国内生产总值增速放缓，呈现 “L”型增长态势。伴随着劳动要素和资本要素的边际报酬下降，人口红利和快速资本化已不再是中国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与此同时，产能过剩、产业结构不合理等问题接踵而至，中国企业发展进入了瓶颈期。在此背景下，促进产业升级，融入全球价值链，进一步夯实经济发展的基础，让中国企业高水平 “走出去”，成为亟待解决的重要问题。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 “一带一路”倡议，该倡议秉承共商、共享、共建原则，以带动沿线国家经济发展，打造合作共赢的利益共同体为目标，有利于中国与沿线国家建立和谐的外交关系，为中国企业 “走出去”提供了有利的平台。

国际化程度作为衡量企业 “走出去”的重要维度，是企业国际化战略的载体，表示企业将业务范围扩展到本国以外市场的过程［1］，主要分为国际化广度和国际化深度两个维度［2］。虽然以往文献已从管理者特征［3，4］、 组织特征［5，6］和制度距离［7］等方面探讨了国际化程度的影响因素。但是，目前宏观政策视角的研究还十分缺乏。因此，探讨宏观政策对企业国际化程度的影响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带一路”倡议作为一项宏观政策，是国家配置资源的重要手段，通过直接和间接手段影响企业发展战略。 既有研究主要从宏观［8，9］和微观［10，11］两个层面探讨 “一带一路”倡议经济后果的影响。“一带一路”倡议能够深化 “走出去”与 “引进来”战略，营造对外开放新格局。 “一带一路”倡议作为一条带动沿线国家经济发展的合作共赢之路，可能会加快中国企业 “走出去”步伐，提升企业国际化程度；另外， “一带一路”建设同样会触碰多方利益以及面临对外投资过程中的诸多风险，继而使企业 “走出去”面临的因素更加复杂，促使企业国际化扩张存在不确定性。那么，“一带一路”倡议如何影响企业国际化程度？有必要对 “一带一路”倡议实施以来的对外开放效果进行深入评估。

1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自 “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海外营商环境得到不断改善，为企业对外投资创造了良好的机会。资源基础观认为，企业国际化扩张依赖于资源的支持，而 “一带一路”倡议作为宏观经济政策，能够优化资源配置，从而影响企业的国际化战略。地方政府为了响应国家提出的 “一带一路”倡议，积极制定出配套措施，合理配置资源。如为了鼓励企业积极参与 “一带一路”建设，政府为企业提供补贴、税收优惠以及信贷资金支持等一系列优惠政策［12］。不仅如此，政府还为 “一带一路”建设成立丝路基金，为受到 “一带一路”倡议影响的企业提供投融资支持。与此同时，中国的银行等金融机构，尤其是政策性银行和国有银行为了响应国家政策和降低贷款风险，在发放贷款时倾向于将信贷资源分配给政策支持的产业。此外，“一带一路”倡议是中国经济外交的顶层设计，自提出以来一直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特别是 “一带一路”概念股板块迅速成为资本市场关注的焦点。社交媒体及分析师对 “一带一路”倡议支持企业的经营状况进行持续跟踪和分析，缓解了企业与投资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程度［12］，降低了资金提供方的信息搜寻成本和风险评估成本。前期研究发现，融资约束是制约企业对外投资的重要难题［13］。因此， “一带一路”倡议可以通过缓解企业面临的融资约束困境［10］，为企业 “走出去”提供资金支持，从而提升企业国际化程度。

“一带一路”倡议为企业的国际化创造了新的机遇。国际化的竞争压力下，企业会加强研发投入，加速企业转型升级，提高企业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刘夏明等 （2016）［14］指出，中国企业主要通过 “顺梯度”和 “逆梯度”两种模式进行对外直接投资。其中， “顺梯度”投资即对经济发展水平落后于中国的国家进行的投资，此种类型的投资方式有助于我国将过剩的产能转移出去，通过产业比较优势的价值交换，将获得的利润返回到国内，为企业的研发活动提供资金支持；“逆梯度”投资即对经济发展水平高于中国的国家进行的投资，此种类型的投资方式有助于吸收发达国家的先进技术、经营模式和研发人员培养模式，继而反哺国内，提高创新能力［11］。 “一带一路”倡议借助其政策优势为企业提供补贴和优惠政策，缓解融资约束，这也增加了企业增强研发投入的意愿。研发强度是影响企业创新水平最直接的因素。较高强度的研发投入能够促进企业产品质量和核心竞争力的提高。研发强度形成的知识产权、技术积累［15］和专利能够提高企业的国际竞争力，进而提升企业国际化程度。

“一带一路”倡议大力推进五通建设。“一带一路”倡议有利于优化企业海外经营环境，消除贸易壁垒，促进沿线各国的贸易合作，降低国际贸易中发生的政治风险和经济风险，减少摩擦，进一步提高了中国企业的对外投资额度［16］； “一带一路”倡议加强了沿线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中国对外贸易的成本和风险，为企业 “走出去”创造了良好的机会［17］。此外，“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加速了经济要素在世界范围内的流动，促使资源配置更加合理，提高了企业生产率，增强了企业开拓国际业务的能力。中国与沿线各国建立新型的贸易伙伴关系，扩大了中国企业的海外经营规模，促进了对外投资企业国际化程度的提升。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一带一路”倡议能够显著提升企业国际化程度。

2 研究设计

2.1 样本选取与数据来源

本文以2007～2020年沪深A股制造业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鉴于 “一带一路”倡议于2013年9月份提出，因此本文将2014～2020年定义为倡议实施后的年份，将2007～2013年定义为倡议实施之前的年份，并对样本进行如下删选： （1）剔除ST、*ST类样本；（2）剔除金融保险类样本；（3）剔除资产负债率大于1的样本；（4）剔除财务数据缺失的样本；（5）剔除海外营业收入为负的样本；（6）剔除连续经营期不满3年的样本；（7）剔除外资企业、集体企业、公众企业以及产权性质披露不详的样本，最终得到1563家企业，共计11724条观测值。本文数据均来自同花顺数据库、Wind数据库和CSMAR数据库。为了避免极端值对实证结果的影响，对连续性变量进行上下1%的Winsorize缩尾处理。

2.2 变量定义

企业国际化程度（DOI）。借鉴 Sun 等（2015）［18］的研究，综合考虑国际化深度和国际化广度两个维度，采用海外销售收入除以销售收入的比值衡量国际化深度，海外子公司数与子公司总数的比值衡量国际化广度，之后将两者的算数平均数作为企业国际化程度的代理指标。

是否为 “一带一路”支持企业（Treat）。借鉴徐思等 （2019）［10］的研究，将通过同花顺 “一带一路”概念板块企业识别企业是否受 “一带一路”倡议的影响。本文将受 “一带一路”倡议支持的企业定义为处理组，取值为1，非支持企业定义为控制组，取值为0。

政策实施时间（Post）。鉴于“一带一路”倡议于2013年下半年由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直到2014年才真正进入政策实施阶段。因此，本文将2014～2020年定义为倡议实施之后的年份，取值为1。与此同时，将2007～2013年定义为倡议实施之前的年份，取值为0。

表1 变量定义

2.3 模型设定

本文将 “一带一路”倡议这一政策冲击事件视为准自然实验，通过构建双重差分模型考察 “一带一路”倡议对企业国际化程度的影响，模型设置如下：

其中，DOIit表示企业i第t年的企业国际化程度；Treatit是设置的虚拟变量，当企业为同花顺“一带一路”概念板块上市企业，赋值为1，否则赋值为0；Postit同样为虚拟变量，当企业所在年份为2014～2020年时，赋值为1，否则赋值为0；Controlsit表示一系列控制变量；模型还控制了年份、行业和企业所在省（区、市）等变量；εit表示随机误差项；Treatit的系数β1表示 “一带一路”倡议实施前，倡议支持企业与非支持企业国际化程度的差异；Postit的系数β2表示 “一带一路”倡议实施前后企业国际化程度的差异。Treatit×Postit系数β3为本文关注的重点，表示 “一带一路”倡议实施后，受 “一带一路”倡议支持的企业国际化程度与非支持企业国际化程度的差异。

2.4 描述性统计

表2列示了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企业国际化程度（DOI）的均值为0.1748，大于中位数0.1212，说明样本中有一半的企业尚未达到平均值，企业国际化程度有待提高。同时，该变量的最小值为0.0004，最大值为0.6921，标准差为0.1662，说明企业国际化程度存在较大差异。 “一带一路”支持企业（Treat）的平均值为0.0665，说明样本中参与 “一带一路”倡议的企业占样本总数的6.65%。此外，由各变量的标准差可知，其他变量在样本企业之间也存在较大的变异性。

表2 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

3 实证结果分析

3.1 平行趋势检验

为了避免多重共线性，本文以政策实施年份的前一年作为基期，其中current表示政策实施年份（2014年）与Treat构成的交乘项，pre_7表示政策实施前的第7年与Treat构成的交乘项，其他变量以此形式逐一形成。由图1可知，“一带一路”倡议实施前，处理组和控制组年份虚拟变量与处理组虚拟变量交互项的系数不显著，说明政策时点前，处理组和控制组不存在异质性的时间趋势，满足平行趋势假设。

图1 平行趋势检验图

3.2 基准回归和动态效应

表3列示了 “一带一路”倡议对企业国际化程度影响的基准回归和动态效应回归结果。模型（1） 中Treat×Post的回归系数为0.0276， 且在5%的水平上显著，表明 “一带一路”倡议能够显著促进企业国际化程度的提升。H1得到证实。进一步地，模型 （2）列示了 “一带一路”倡议对企业国际化程度的动态影响效应，结果显示， “一带一路”倡议在政策实施之后，年份虚拟变量与处理组虚拟变量交互项的系数均显著为正，系数呈现先增后减再增的趋势，总体上呈现递减趋势，但在政策实施的第6年Treat×Post的回归系数不显著，其原因可能在于，新冠肺炎疫情严重影响了中国企业的 “走出去”步伐。上述结果表明，“一带一路”倡议对企业国际化程度的影响存在时间效应。在 “一带一路”倡议实施的第一年，倡议显著提升了企业国际化程度，深化了企业 “走出去”战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政策增长效应呈现递减趋势。其原因可能在于：在 “一带一路”倡议实施之初，国家为了鼓励企业积极参与 “一带一路”倡议，给予各种政策补贴、税收优惠、资金支持等优惠政策，支持企业积极进行对外直接投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国家的政策红利产生了边际递减效应，政策成本凸显。企业发展不能仅依靠政策扶持，还需要激发企业内生动力，提升国际竞争力，才能在国际市场上 “站稳脚跟”。

表3 基准回归和动态效应

3.3 稳健性检验

为了检验研究结论的稳健性，本文采用以下4种方式进行检验： （1）安慰剂检验。通过更改处理组和控制组的设定，构建虚假处理组进行安慰剂检验。借鉴徐思等 （2019）［10］的研究方法，只使用非支持企业样本，并按照企业注册所在地是否为 “一带一路”倡议重点省（区、市）将其分为两组，将企业注册地为 “一带一路”重点省（区、市）①的定义为虚假处理组，否则定义为虚假控制组。表4模型 （1）列示了安慰剂检验结果，Treat×Post的回归系数在5%的水平上显著为负，与基准回归结果相悖，侧面说明了基准回归结果的稳健性；（2）更换控制组和处理组划分方法。借鉴王桂军和卢潇潇 （2019）［11］的方法，将企业对外投资目的国②为 “一带一路”倡议沿线国家时定义处理组，否则定义为控制组；（3）删除政策提出当年年份样本观测值。为了避免政策提出年份观测值对企业国际化程度的影响，本文将2013年观测值剔除；（4）为了避免政策本身的非随机性给模型带来的内生性问题。本文采用PSM-DID的方法对模型进行重新回归。表4模型（2）～（4）列示的回归结果仍然与基准回归结果保持一致，说明研究结论具有稳健性。

表4 稳健性检验

4 作用机制分析

本文试图从融资约束和研发强度两个路径进行实证分析，从而更深入地理解 “一带一路”倡议对企业国际化程度影响的作用机制。

4.1 融资约束渠道

国家为了鼓励企业积极参与 “一带一路”倡议，设立丝路基金项目为企业提供资金支持。中国的银行等金融机构，尤其是政策性银行和国有银行为了响应国家政策和降低贷款风险，在发放贷款时倾向于将信贷资源分配给政策支持的产业。“一带一路”倡议为支持企业提供资金，缓解企业面临的融资约束，进一步深化 “走出去”战略，促进企业国际化程度的提升。

鉴于上述分析，本文检验融资约束在 “一带一路”倡议和企业国际化程度之间的传导作用。本文借鉴 Hadlock 和 Pierce （2010）［19］的方法， 采用SA指数衡量融资约束（SA），融资约束的计算公式为：SA＝-0.737×Size＋0.043×Size2-0.04×Age。其中，Size表示总资产的自然对数，Age表示企业成立年限。SA指数是负数，SA指数绝对值越大，融资约束越大。本文在 “一带一路”倡议对企业国际化程度影响基准回归模型的基础上，构建如下模型来验证融资约束的中介效应：

表5模型 （1）和模型 （2）列示了融资约束中介效应检验回归结果，模型 （1）中Treat×Post回归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 “一带一路”倡议能够降低企业的融资约束水平。模型（2）中Treat×Post的系数和SA的系数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融资约束在 “一带一路”倡议和企业国际化程度之间发挥了部分中介效应，亦即，“一带一路”倡议能够通过缓解融资约束水平继而提升企业国际化程度。

表5 作用机制检验回归结果

4.2 研发强度渠道

国内企业主要通过 “顺梯度”和 “逆梯度”两种方式进行对外直接投资。就 “顺梯度”而言，国内企业通过转移过剩产能以及产业比较优势的价值交换，将利润反哺国内，为企业的研发活动提供资金支持； “逆梯度”投资即对经济发展水平高于中国的国家进行投资，此种类型的投资方式有助于吸收发达国家的先进技术，提高国际核心竞争力，进一步提升企业国际化程度，本部分从研发视角探讨企业研发强度是否为 “一带一路”倡议与企业国际化程度的中介机制。借鉴刘小元和李永壮 （2012）［20］的方法，采用研发投入金额的自然对数衡量研发强度（R＆D）。本文在“一带一路”倡议对企业国际化程度影响基准回归模型的基础上构建如下模型来验证研发强度的中介效应：

表5模型 （3）和模型 （4）列示了研发强度中介效应检验回归结果，模型 （3）中Treat×Post回归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 “一带一路”倡议能够提高企业研发投入强度。模型 （4）中Treat×Post的系数和R＆D的系数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研发强度在 “一带一路”倡议和企业国际化程度之间发挥了部分中介效应，亦即，“一带一路”倡议能够通过增强企业研发强度进一步提升企业国际化程度。

5 异质性检验

5.1 企业规模异质性检验

本文将企业规模大于所在行业规模（总资产的自然对数）中位数的企业定义为大规模企业，赋值为1，否则定义为中小规模企业，赋值为0。由表6模型 （1）和模型 （2）可知，无论大规模企业还是中小规模企业，Treat×Post的回归系数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组间差异的经验p值为0.040。由此可知，小规模企业的回归系数0.0621大于大规模企业回归系数0.0374，说明相较于大规模企业，“一带一路”倡议更能促进中小规模企业国际化程度。其原因可能在于：在 “一带一路”倡议的支持下，虽然大规模企业拥有较高市场地位更容易获得 “一带一路”倡议提供的政策优惠，但大规模企业一般投资建设周期长、资金需求量大以及收益不确定的基础设施建设项目［21］，此种规模的企业资金占用量大、战略调整灵活性差，故而企业的经营风险较高。而小规模企业能够借助 “一带一路”倡议带来的政策优势以及企业战略的灵活性，及时调整战略切合国家政策风向标，积极 “走出去”，提升企业国际化程度。

5.2 地理位置异质性检验

“一带一路”倡议一共26个节点城市，本文根据节点城市的合作和发展方向将节点城市分为外向型节点城市和内向型节点城市，其中内向型节点城市包括郑州、南昌、长沙、成都、兰州、西宁和西安。由于外向型节点城市的合作对象和发展方向主要针对国外，这种企业注册地地理位置上的差异会影响 “一带一路”倡议对企业国际化程度的影响效果。因此，本文探讨 “一带一路”倡议对不同地理位置企业国际化程度的影响是否存在显著差异。为此，本文将企业注册地地理位置为外向型节点城市，取值为1，内向型节点城市取值为0。表6模型 （3）和模型 （4）分别列示了企业注册地为内向型节点城市和外向型节点城市 “一带一路”倡议对企业国际化程度影响的实证检验结果。模型 （3）列示了内向型节点城市的检验结果，Treat×Post的回归系数不显著。模型（4）列示了外向型节点城市的检验结果，Treat×Post的回归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一带一路”倡议对支持企业国际化程度的提升作用主要集中在外向型节点城市。

表6 异质性检验回归结果

6 来自企业国际化范围的经验证据

企业国际化程度不仅表现在海外营业收入、海外子公司数量，还在很大程度上表现在企业海外扩张的地理范围层面。国际化范围是指企业国际化过程中国际业务所涉及的国家和地区。 “一带一路”倡议能够积极鼓励企业 “走出去”，加速企业国际化程度。为了积极响应 “一带一路”倡议，国家政策性银行设立贷款专项资金支持 “一带一路”建设，并成立亚洲投资银行和丝路基金对支持企业提供资金支持。同时，政府积极改善“一带一路”倡议沿线国家投资环境，降低国际贸易风险，消除贸易壁垒，进一步增加企业国际业务开展的国家和地区。此外， “一带一路”倡议促进文化交流，加强中国与沿线国家文化交融程度，降低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文化壁垒，弱化对外投资的文化差异风险［22］。综上可知， “一带一路”倡议对企业国际化范围具有正向影响。因此，本文考察 “一带一路”倡议与企业国际化范围的关系，借以加深对基础问题的理解。为此，本文借鉴 Lin （2014）［23］的方法， 采用企业当年所属海外子公司涉及的国家和地区数目来衡量企业国际化范围（SCOPE）。本文采用倾向得分匹配（PSM）方法，为处理组匹配可供对比的控制组样本企业。具体而言，对处理组和控制组采用一对一匹配，然后采用匹配后的样本重新进行双重差分检验。表7列示了 “一带一路”倡议对企业国际化范围影响的回归结果。由表7可知，模型 （1）中Treat×Post的回归系数在5%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 “一带一路”倡议能够促进企业国际化范围的扩张。

表7 “一带一路”倡议与国际化范围

7 研究结论与政策启示

“一带一路”倡议是扩大和深化对外开放的需要，为中国制造业 “走出去”提升国际化程度提供绝无仅有的机遇和挑战。本文以 “一带一路”倡议提出的准自然实验为背景，基于2007～2020年中国A股制造业上市公司数据，运用双重差分模型考察 “一带一路”倡议对企业国际化程度的影响。主要结论如下：（1）“一带一路”倡议能够显著提升企业国际化程度，且 “一带一路”倡议对企业国际化程度的动态影响效应呈现下降趋势；在进行平行趋势检验、安慰剂检验、剔除政策提出年份观测值、倾向得分匹配-双重差分模型一系列稳健性检验后， “一带一路”倡议对企业国际化程度的提升效应仍然稳健；（2）作用机制检验发现，“一带一路”倡议不仅可以通过缓解融资约束提升企业国际化程度，而且可以通过提高研发强度提升企业国际化程度；（3）异质性检验发现，“一带一路”倡议能够提升大规模企业和中小规模企业国际化程度，且对中小规模企业国际化程度的提升效应更加明显。相较于企业注册地为内向型节点城市， “一带一路”倡议显著提升了外向型节点城市企业国际化程度；（4）拓展性检验中，本文考察了 “一带一路”倡议对企业国际化程度的另一个维度——国际化范围的影响，发现 “一带一路”倡议能够显著促进企业国际化范围的扩张。

基于上述研究结论，本文有如下启示： （1）“一带一路”倡议在深化 “走出去”战略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显著提升了企业国际化程度，随着 “一带一路”倡议的稳步推进，这种影响效应有所降低。政府应稳步推进 “一带一路”倡议的建设，深化区域经济合作的广度和深度，建立合作共赢的合作伙伴关系，促进沿线国家文化交融，降低对外贸易风险，为中国企业 “走出去”保驾护航。与此同时，企业应积极提升自身竞争力，制定合理的国际化战略；（2）政府应积极改善企业投融资环境，为 “一带一路”倡议支持企业制定融资政策，缓解企业面临的融资困境，增强企业开拓国际市场的信心。此外，政府应积极推进创新驱动战略，加大研发投入强度，提升企业创新能力，借助 “一带一路”倡议为企业创造的 “走出去”发展机遇，积极树立国际创新意识，通过吸收、利用发达国家先进技术和人才培养模式提高企业研发能力，进一步提高企业国际竞争力；（3）政府在推进 “一带一路”倡议过程中应充分考虑企业异质性和地理位置差异。 “一带一路”倡议下，政府在制定产业政策时，不能忽视中小规模企业的发展潜力，中小规模企业凭借自身优势和灵活性在中国 “走出去”企业主力军中占据“一席之地”。此外，政府应综合考虑不同城市的定位和发展方向，借助企业所在地城市的地理位置和优势，制定针对性强的政策措施，最大限度地发挥经济政策的资源配置功能，深化 “一带一路”倡议的经济后果，推动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

注释：

①上海、福建、广东、浙江、海南、新疆、重庆、陕西、甘肃、宁夏、青海、内蒙古、黑龙江、吉林、辽宁、广西、云南、西藏共计18个省份、自治区、直辖市。此数据来源于中国一带一路网（https：／／www.yidaiyilu.gov.cn／）。

②对外投资企业来源于商务部发布的 《境外投资企业（机构）备案结果公开名录》，根据企业名称与上市公司进行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