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医药期刊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不实标引现状及对策分析

刘群 戈皓 王海燕 许晓蒙 徐晶

[摘要]本文以随机数字表法选取38本中文核心期刊在2019年第1期刊登的940篇论文为研究对象，调查生物医药期刊论文中国家自然科学基金（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以下简称“NSFC”）标引现状，并提出避免项目标引不实现象发生的对策。结果显示，这些核心期刊共收录191篇基金论文，涉及237个NSFC项目，其中，“过期基金”涉及36项，占比15.19%;“补充基金”涉及11项，占比4.6%。论文基金项目标引不实现象体现为：论文作者与项目主持人不一致;至少112篇论文的内容与NSFC项目内容不符，主要涉及研究方向、研究对象、研究的处理因素不同。因此，相关部门应科学地对基金资助项目进行考核，重视对基金项目标引的审核，并加大监管力度，以规范科技期刊NSFC标引行为，维护科研诚信的良好氛围。

[关键词]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基金论文;学术不端;生物医药期刊;标引不实

随着“健康中国”战略的实施，国家不断加大对医学科学研究的投入，设立了各种层次和类型的科学研究基金，各省、市也设立了相应的科研课题及基金项目。基金项目对科研活动的资助，极大地促进了基础研究水平的提升和成果的产出，鼓励了更多科研人员从国家、社会和人民的需求出发，不断探索、创新。对广大医务工作者和医学院校的学术研究者而言，取得课题资助已成为开展科研活动的必要条件。基金资助项目的科学性、新颖性普遍好于未获基金资助的项目，其主要成果—学术论文的水平也要更高一些。然而，基金论文比是评价期刊水平和等级的重要指标之一，从出版者角度来看，提高基金论文比或许能提高期刊水平[1]。因此，期刊界越来越关注基金论文。

2019年，国家新闻出版署正式发布的《学术出版规范 期刊学术不端行为界定》，界定了学术期刊论文作者、审稿专家、编辑可能涉及的学术不端行为，适用于学术期刊论文出版过程中各类学术不端行为的判断和处理，其中明确指出“编造论文中相关研究的资助来源”属于学术不端行为[2]。一些学者已经开始关注伪造研究资助来源的学术不端行为，并从行为种类、产生原因、应对措施等多方面进行了探讨[3-4]。生物医药期刊在科技期刊中占比较大，且国家自然科学基金（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以下简称“NSFC”）在生命科学领域有较大力度的资助。本文拟从实证研究的角度对生物医药期刊中的基金项目标引不实问题进行统计，并对成因进行分析，提出了一些应对策略，供同行参考。

一、研究方法

本文选择《中文核心期刊目录（2017年版）》收录编号为R～R9的“医学综合类”“医药大学学报类”“基础医学类”“临床医学类”“外科学综合类”“肿瘤学类”等共252种医药卫生期刊为研究对象，并采用随机数字表法选取了其中15%的期刊，共38本。

笔者选择每本期刊的刊期为2019年第1期，并在中国知网和万方数据库上使用检索式“JN=刊名 AND YE=2019 AND FU%‘国家自然科学”，按时间顺序导出该刊的刊名、发文数，以及第1期发表的NSFC资助论文题目、第一作者、通讯作者、作者单位和对应的NSFC项目编号。笔者还随机抽取其中3本期刊，人工逐篇复核了检索的准确性。

笔者通过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官网、LetPub等网站，输入NSFC编号查询对应的基金项目名称、项目主持人、申报单位、获批时间、起止年月等信息，并逐一核实项目主持人是否为论文作者，论文发表时间与项目研究年限是否相符，论文内容与项目内容是否相关等信息。

二、结果与分析

（一）NSFC标引情况

38本期刊在2019年第1期共刊文940篇（不包括卷首语、消息），其中有193篇论文标引NSFC资助，占比20.53%，并且有4本期刊在2019年第1期没有收录NSFC项目论文。

193篇基金论文共标引244项NSFC资助项目。其中，有2个项目编号6590000216、40205401839未查到具体项目信息，也不符合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实行的8位编号法。笔者怀疑为凭空捏造或将其他序号当作NSFC编号来标引，因此剔除这2篇论文。同时，有3个基金项目共被重复标引5次，去除重复标引，最终有191篇论文标引了237个NSFC项目列入统计。另外，笔者发现有148篇论文标引1个基金项目，标引最多（5个）的论文中有1条编码为86173838，经核实应为81673838，修正后计入。

（二）论文发表时间与NSFC项目在研时间分析

本研究纳入的论文发表时间为2019年第1期。一般来说，NSFC的项目成果统计时间是自立项年份第二年的1月1日至项目结题后2年。统计数据中涉及的基金立项年份、类型总结见表1。青年科学基金的在研时间为3年，地区科学基金、自由申请（面上项目）的在研时间为4年，重点项目的在研时间则为5年，科学部主任基金、委主任基金的在研时间为1年。笔者将合理的课题数在表1中用斜体表示;专项基金的时间不定，经逐一比对，起讫时间均合理。

笔者将项目结题（2016年及之前）后超过2年仍在论文中标引的基金项目称为“过期基金”，该类基金项目在本研究中共涉及36项，占比15.19%。2018年获批的基金项目，实际研究开始时间是2019年1月1日，因论文的投稿、审理、修改均需要时间，期刊也有一定的出版时滞，投稿几乎不可能发生在2019年，并且考虑到基金申请是在2018年初，基金项目下达约在2018年下半年，此时正处于论文的修稿或等待发表阶段，作者将其基金项目编号附加至论文，因此笔者将其称为“补充基金”，本次统计共发现11项该类基金项目，占比4.6%。

（三）论文作者与项目主持人分析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研究成果管理办法》指出，“发表的项目成果，项目负责人和参与者均应如实注明得到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资助和项目批准号”。《关于加强依托单位管理做好2020年度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管理工作的通知》强调，“科学基金资助项目取得的成果应标注科学基金资助并标明资助编号，非项目负责人本人和参与者所取得的研究成果以及与受资助项目无关的内容不得标注为科学基金资助”[5]。因此，标引科学基金的研究成果应该由项目参与者作为作者之一。因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官网、LetPub等网站并未公开项目的所有参与者，故本研究仅统计各分类下基金主持人是否为对应论文的作者。结果（表2）发现，10.33%的NSFC项目主持人不在对应论文的作者之列;仅有21本期刊（55.26%）標引的NSFC项目主持人均为作者之一，有2本期刊标引的NSFC项目主持人均不在作者之列。在所有学科分类中，药学类期刊表现优异，基础医学类期刊略显得不足。究其原因，可能是样本量差异所造成的误差，并不能代表学科的总体水平。总的来说，论文作者与项目主持人的相符度较低，有待进一步规范。

（四）论文内容与NSFC项目研究内容分析

笔者对论文题目与NSFC项目名称分别进行了比对，不能确定的调取论文摘要甚至正文进行比对。经比对，至少112篇论文的内容与标引的NSFC项目研究内容严重不符。笔者将其归纳为以下几种。

1.研究内容完全不相关

有论文研究了踝关节骨折患者的个性化功能锻炼，而标引的基金项目研究内容却为组织工程用于修复感染缺损创面，两者内容根本风马牛不相及。再如，虚拟仿真教学系统的研究论文标引的基金项目研究内容却是关于基因表达与调控领域的，两者有天壤之别。

2.研究方向不同

NSFC项目编号的第1位指示项目来源学部，如“1”

“2”分别代表数理科学部、化学科学部，医药类期刊发表的论文项目多以“3”“8”开头，医学管理类论文项目多以“7”开头，另外还有一些医学交叉学科的内容，可能以其他数字开头。笔者在研究中发现部分论文存在滥用其他学部资助项目的问题。

3.研究对象不同

按照研究对象不同，实验性研究可分为：（1）动物实验，其受试对象为动物或生物材料;（2）临床试验，其受试对象通常为患者或志愿者;（3）社区干预试验，其受试对象通常为自然人群。部分研究对象不同的论文，题目信息提示为临床试验，而标引的项目却为分子或基因水平的机制研究，甚至是动物实验。

4.研究的处理因素不同

医学研究要重点关注选择的疾病、研究的分子标志物、药物等细节内容。有的论文和项目名称中的分子标志物不一致，或者论文和基金项目均与中药的制药工艺相关，但实则是不同药物，一个是甘草饮片，一个是盐巴戟。

三、讨论

本研究分析结果显示，生物医药期刊论文的基金资助项目标引不实现象不容乐观。如此现象产生的原因比较复杂，我们可从以下方面分析及应对。

（一）项目考核指标问题

各级基金项目在申报之初，往往会要求申报人填报预期成果及考核指标。发表论文无疑是项目结题最直接、客观的考核指标。在编辑工作中，笔者往往会遇到在文章快发表时来咨询能否添加基金项目，或是为了课题结题而匆匆投稿以求发表的作者。这就容易出现论文基金项目标引随意的现象。有时，项目负责人为缓解结题压力，从课题获批开始就分享基金项目编号，课题组内外人员发表的论文都可随意标引基金项目，甚至项目在已过期的情况下仍然标引。

笔者建议基金项目考核单位多关注发表论文的质量，对论文篇数不做要求，但需要严格审查该课题成果的论文代表作。代表作要求通讯作者为项目负责人，标引的基金项目必须是该负责人的在研项目，主题内容完全符合课题申报信息，并能充分证明其他作者与项目负责人的科研合作关系。在基金项目申报之初，相关部门也应加强考察项目负责人、项目团队在国家、省（市）级层面同期在研的课题内容，避免同一内容重复申报，同一项目负责人同时负责2个以上的项目。各基金申报作者及单位应该在充分评估项目研究意义、可行性、经费预算后，再选择相适应的平台进行基金申报，而各平台也应充分评审基金资助项目，避免资源过度集中、经费与产出不匹配，在基金项目考核时项目标引出现各种不实现象。

（二）编辑部把关尺度

基金论文意味着论文研究方向得到了项目评审专家的认可，期刊发表这类文章有助于提高期刊质量。在实际编校过程中，部分编辑忽视了对标引基金真实性、相关性、有效性的把关，觉得会花费自身很多的时间与精力，或是觉得放宽基金标引的限制并不影响读者阅读。这归根结底还是编辑责任意识淡薄，编辑部管理疏散。编辑不仅要对论文内容一字一句地审校，还要对基金标引进行把关。在实际工作中，编辑可以用以下方法核查基金标引问题。

1.了解基金编码规则，利用网络资源加大核实力度

绝大部分NSFC项目采用8位编号法，第1位表示科学部;第2、3位表示申请年份，一般会以第二年的1月1日作为项目起始时间;第4位为项目类别;第5～8位为序列号。编辑可以从项目编号对标引基金做大致判断，如医药期刊收录论文的NSFC编号首位数字一般为3、8，即生命科学部和医学部，但也要注意不能一概而论。比如，我们发现有一篇论文的标引基金编号首位为2，来自化学部，此时我们应进一步核实其基金内容，而不能因为来源学部问题不加鉴别地贴上不当标引的标签。编辑还可以结合项目编号中的年份、项目类别信息对基金项目的时效性进行判断，并且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官网、LetPub等网站上查询基金项目信息，以辨别基金信息的真伪。

2.规范标引格式，增加基金项目名称的标引

本研究发现大部分期刊对NSFC项目的标引形式为“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编号）”，并不著录具体的项目信息。而《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中的论文均在项目编号后标引了项目题目，这可能也是该期刊12篇NSFC项目论文中项目标引均未出现严重不符情况的原因之一。期刊要求作者公开此类信息，接受读者和公众监督，可能会减少不实标引现象的发生，这也是一个值得出版同行借鉴的好办法[3]。

3.加强对基金项目的审核

基金项目依托单位应按照《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研究成果管理办法》规范项目成果管理工作。编辑可在作者投稿介绍信中增加基金项目的单位审核栏，督促作者单位对项目编号、项目负责人和参与人进行审核。编辑部也可在投稿须知中声明不接受后期补充基金的行为，并要求作者提供基金项目立项书的复印件、照片或扫描件，以备编辑部随时核实有关信息。

4.控制论文基金项目标引数量

王小艳等[6]建议，期刊不应支持一篇论文标引多個基金。非多部门、多系统、多地区合作研究产出的论文，建议不要标引2个以上的基金项目，以免出现无关基金项目[7]。一些国家基金项目即使是作者自己的，编号也是正确的，但内容与论文明显不相关，却仍然在论文中标引。这已涉嫌学术不端，应引起作者与办刊者的重视。

（三）国家加大监管力度

2019年10月9日，科技部等20个部门联合印发了《科研诚信案件调查处理规则（试行）》的通知，明确了科研失信行为的调查处理原则。国家对学术不端行为的监管决心是不容置疑的，但在具体操作层面，其仍存在有待细化的实操性问题[8]。如NSFC项目内容检索并不透明，项目参与者信息无法显示，有时仅凭项目编号无法查到基金信息;医药领域涉及的内容太广，研究内容相关性问题缺乏权威的判断标准。

虽然科技论文基金项目标引不当行为已有文章涉及[9-10]，但是关注生物医药期刊相关现象的并不多。本文从编辑视角审视并研究了基金不实标引现象，为提高论文把关质量提供了助力。科研工作者、出版者、管理部门及专家需要共同努力，坚守各自的初心，提高科研诚信的自觉性，才能净化科研生态，促进我国科研事业的健康发展。

[参考文献]

[1]徐晶，王昱苏，田慧，等.基金论文比作为期刊评级体系指标的探讨：基于2007—2011年口腔医学类期刊基金论文的引用情况分析[J].中国科技期刊研究，2014（07）：949-953.

[2]国家新闻出版署.学术出版规范 期刊学术不端行为界定[EB/OL].（2019-07-20）[2021-10-20].https：//xuefeng.ecust.edu.cn/2019/0720/c6442a95799/page.htm.

[3]白雪娜，张辉玲，黄修杰.科技论文基金项目标注的不端行为及防范对策研究：基于178篇论文标注209个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的实证分析[J].编辑学报，2017（03）：260-264.

[4]金丹，王华菊，李洁，等.科技论文中基金项目标注存在的问题及常见错误分析[J].编辑学报，2019（S1）：137-139.

[5]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关于加强依托单位管理做好2020年度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管理工作的通知[EB/OL].（2020-01-20）[2021-10-20].http：//www.nsfc.gov.cn/publish/portal0/tab434/info77349.htm.

[6]王小艳，蔡明科，宋妍娟.从科技论文基金标注谈制定基金项目批准号管理办法的必要性：以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标注为例[J].科教导刊（下旬），2015（03）：16-18.

[7]陳志贤.学术不端防范中科技期刊编辑的主体意识[J].编辑学报，2015（02）：119-121.

[8]李小芳，沈亚文，王艳婷，等.科研院所生物医药类科研项目管理探讨[J].天津科技，2020（08）：9-12.

[9]孔艳，张铁明.学术期刊论文基金项目的不当标注：基于林业行业学术期刊论文基金项目标注的调查统计[J].编辑学报，2020（04）：413-417.

[10]张辉玲.农业类中文核心期刊基金项目多项标注的调查与防范：基于131刊3268篇论文[J].科技创新发展战略研究，2021（03）：35-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