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香兔耳风化学成分及药理作用研究进展

陈欣悦，贺文娟，刘 忠，刘 立，宋红萍,*

（1.湖北中医药大学 药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1；2.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武汉市第四医院药学部，湖北 武汉 430033）

杏香兔耳风为菊科兔耳风属植物杏香兔耳风Ainsliaea fragransChamp 的干燥全草，活性成分主要为倍半萜类、黄酮类以及酚酸类化合物。民间以全草入药，主治虚劳骨蒸、肺痨咳血、妇女崩漏、湿热黄疽、痈疽肿毒、凛病结核、跌打损伤、毒蛇咬伤等症，长期用于止血、治疗伤口和分散血块[1]。近年来关于杏香兔耳风的化学成分、药理作用以及临床应用的研究均取得了一定进展，本文在对杏香兔耳风进行了大量文献调研后综述，以期为后续进一步开发利用杏香兔耳风奠定基础。

1 化学成分研究

1.1 倍半萜类

2008 年LI X S 等[2]从杏香兔耳风中拆分出两个已知结构的愈创木烷型倍半萜内酯8α-羟基-11α,13- 二氢中美菊素 C（8α-hydroxy-11α,13-dihydrozaluzanin C） （1） 和 glucozaluzanin C （2）， 并发现两个新的愈创木内酯骨架的化合物8α-hydroxy-11α,13-dihydroglucozaluzanin C （3） 以 及11α,13-dihydroglucozaluzanin C （4）。BOHLMANN F 等[3]同样从杏香兔耳风新分离得到中美菊素 C（zaluzanin C）（5）、4β, 14-二氢中美菊素 C （4β, 14-dihydrozaluzanin C） （6）、4β, 14, 11α, 13-四氢中美菊素 C（4β，14，11α，13-tetrahydrozaluzanin C） （7）。 陈明华等[4]从杏香兔耳风的乙酸乙酯部位中得到1 个倍半萜:（-）-clovane-2β, 9α-diol （8）。2009 年WANG H等[5]从杏香兔耳风中分离出2-O-E-caffeoyl-8αhydroxy-11α,13-dihydro-3β-O-β-D-glucozaluzanin C（9）、8α-hydroxy-11α, 13-dihydro-3β-O-β-Dglucozaluzanin C （10）、3α-hydroxy-11α,13-dihydro-8α-O-β-D-glucozaluzanin C （11）、3β-hydroxy-11α,13-dihydro-8α-O-β-D-glucozaluzanin C （12）、3β-O-β-Dglucozaluzanin C （13）这几个新倍半萜类化合物。FENG F 等[6]从杏香兔耳风根部分离得到两个倍半萜类新化合物3β-O-β-D-吡喃葡萄糖基-8α-羟基-11α,13-二氢中美菊素 C（3β-O-β-D-glucopyranosyl-8α-hydroxy-11α,13-dihydrozaluzanin C） （14）以及4β,10α-dimethyl-1β,5α-bicycle[3,5,0]dec-6-en-4α,10β-diol （15）。丁宁等[7]发现一个新的愈创木烷型倍半萜四糖苷杏香兔耳风苷A （16） 以及首次从杏香兔耳风中分离得到中美菊素C-3-O-β-葡萄糖（1→3）-β-葡萄糖（1→4）-β-葡萄糖苷（macrocliniside I） （17）和中美菊素C-3-O-β-葡萄糖（1→3）-β-葡萄糖苷（macrocliniside B）（18）。ZHANG R 等[8-9]从杏香兔耳风中分离出三聚体ainsliatriolides A （19）和ainsliatriolides B （20） 以及四聚体ainsliatetramers A （21）和ainsliatetramers B （22）。

1.2 黄酮类

主要从杏香兔耳风中发现黄酮类及黄酮醇类化合物，见表1。

表1 杏香兔耳风中黄酮类化合物Tab. 1 Flavonoids in Ainsliaea fragrans Champ

图1 杏香兔耳风中倍半萜类化合物Fig. 1 Sesquiterpenes in Ainsliaea fragrans Champ

1.3 酚酸类

杏香兔耳风的全草中分离得到的咖啡酰基奎宁酸是含量测定的标准成分。酚酸类成分具有显著的抗炎抑菌、抗病毒及抗氧化应激等作用[13]。杏香兔耳风中酚酸类化合物具体信息见表2。

表2 杏香兔耳风中酚酸类化合物Tab. 2 Phenolic acid in Ainsliaea fragrans Champ

1.4 香豆素类

LEI L 等[16]从杏香兔耳风中分离并鉴定出5 个新的香豆素类化合物ainsliaeasin A、ainsliaeasin B和它们的对映异构体，以及ainsliaeasin C、紫花前胡素（nodakenetin）、花椒毒素（xanthotoxin）、bothrioclinin、紫花前胡苷（nodakenin）、大丁苷（gerberinside），初筛表明杏香兔耳风活血化瘀功效的起效物质为香豆素类化合物。

1.5 其它类

葛菲等[17]对杏香兔耳风的新鲜品种中挥发油类成分进行研究，发现杏香兔耳风中2-（3-丙基-4-甲基-烯-3-烯-1-炔）-2-甲基-环丁酮在不同生产地区测得比例均较高，实验结果提示检测挥发油含量可作为鉴定杏香兔耳风品种的依据。

2 药理作用

2.1 抑菌作用

由于抗生素的滥用，耐药菌逐渐出现。随着人们对抗生素药物潜在的风险和副作用的日益关注，越来越多具有抗菌活性的天然药物被研究作为抗生素药物的替代品。

邱如意等[18]采用牛津杯法以及葛菲等[19]采用抑菌圈法进行体外抑菌试验，均发现杏香兔耳风母液或是萃取物均有具有显著的遏制细菌生长的效果。李冬冬[20]研究发现杏香兔耳风中对苯二酚和熊果苷也均具有体外抗菌活性，对金黄色葡萄球菌（SA）、耐甲氧西林金黄色葡萄球菌（MRSA）和广谱β-内酰胺酶金黄色葡萄球菌（ESBLSA）均有较强的抗菌活性而对革兰氏阴性菌均无效。对苯二酚能在短时间内破坏SA、MRSA 和ESBL-SA 的细胞壁完整性和细胞膜的结构，增加通透性,导致细胞中的碱性磷酸酶、无机离子和可溶性蛋白质渗出,从而影响基因的表达[21]。

2.2 抗炎作用

易剑锋[22]发现杏香兔耳风浸膏在给药早期即可显著降低宫颈局部PGE2 这种致痛致炎因子的表达水平，能够通过调节T 细胞免疫功能紊乱，进而缓解宫颈的不适感及阴道黏膜坏死、充血水肿的临床表观症状,促使黏膜鳞状上皮更新。

黄酮类及酚酸类化合物同样被证实是发挥抗炎作用的主要功效成分，某种程度上化合物的酸性越强其表现的抗炎作用也会越好。谢斌等[23]将从杏香兔耳风中分离提取出的黄酮类化合物（木犀草素、木犀草苷）以及酚酸类（绿原酸、二咖啡酰基奎宁酸），进行细胞实验发现这几种单体均具有一定的抗炎活性，可以有效降低NIH3T3 细胞中炎症调节因子PGE2 的生成，且单体浓度越高效果越好。CHEN X 等[24]也证明杏香兔耳风中的二咖啡酰基奎宁酸具有抗炎活性。LIN X 等[25]在此基础上研究发现杏香兔耳风提取物及分离得到的二咖啡酰基奎宁酸的衍生物AF-p2 可以通过降低血清促炎细胞因子，调节宿主的免疫反应，显著改善BALB/c小鼠宫颈和阴道的病理损伤，还能通过抑制解脲支原体感染来预防BALB/c 小鼠的宫颈炎，表现出与阿奇霉素、环丙沙星等临床一线抗生素相似的活性，可作为替代药物治疗耐药解脲支原体感染的宫颈炎。

2.3 抗肿瘤

ZHANG R 等[8-9]从杏香兔耳风中分离出的几个倍半萜均显示出对人类癌细胞的有效毒性，其中，ainsliatriolides A 对几个癌细胞的平均IC50值可达1.17 μM，而ainsliatetramers A 和ainsliatetramers B 的IC50值为2 ～ 15 μM。

2.4 抗病毒

杏香兔耳风对几种易导致儿童感染的脊髓灰质炎病毒、常发于幼儿口咽部的单纯疽疹病毒、麻疹病毒等皆有不同的抑制作用[26]。又有研究者发现从杏香兔耳风中的提取的二咖啡酰基奎宁酸对HIV-1 整合酶有较好的抑制作用，可用作为抗HIV 的先导物[27]。

2.5 保肝抗肝纤维化

崔雪靖[28]通过研究杏香兔耳风乙酸乙酯提取物、醇提物、水提醇沉物以及分离提取出的苯酚，发现乙酸乙酯提取物的保肝效果最好，通过减慢肝组织过氧化损伤以及降低肝坏死指数发挥作用，提高自由基清除剂活力来恢复小鼠急性肝损伤。

2.6 抗凝血活性

LEI L 等[16]发现杏香兔耳风活血化瘀功效的起效物质为香豆素类化合物，并从中分离得到了8 个香豆素类化合物。其中一个与华法林结构类似的新的天然 4- 羟基香豆素类化合物 ainsliaeasin A，发现其与现行的抗凝药物华法林相比有较强优势，抗凝血活性好作用温和，毒副作用低致死率低，个体化差异小，能被低剂量维生素K 迅速拮抗。

2.7 抗氧化作用

杏香兔耳风的醇提物也被证明在复方中发挥主要的抗氧化作用，具有还原高价铁的电子转移能力，阳离子及中性自由基的清除能力[28]。

3 临床应用

3.1 妇科疾病

目前市面销售的复方杏香兔耳风已被制成颗粒剂、软胶囊、口服液、凝胶、洗液，多用于治疗宫颈炎、阴道炎、子宫内膜炎以及盆腔炎等湿热之气下侵所致的妇科疾病。实际上治疗这些妇科疾病常用复方杏香兔耳风与其它抗生素、中药联用或者运用与物理治疗相结合的方法，在显著增强治疗效果的同时缩短冗长的妇科病病程。治疗慢性宫颈炎时与克拉霉素联用可以加速宫颈糜烂的愈合，降低病情反复发生的概率[29]；与保妇康栓联用时同样可以提高其临床治疗效果，联用后患者阴道排液时间和脱痂期出血时间均明显缩短[30]，是患者接受度较高的一种保守治疗方法；同抗病毒药物重组人干扰素α-2b 凝胶联用可以进一步抑菌、止血、修复物理损伤[31]。同样针对宫颈炎的物理治疗虽然见效快，但术后有诸多不良反应，若在物理治疗后加服复方杏香兔耳风可进一步增强机体抵御能力，且缓解阴道排液量高的不适感，减轻宫颈上皮坏死，黏膜充血水肿等症状，使糜烂部位减小，减轻患者下腹疼痛[30]。杏香兔耳风因其抑菌抗炎，祛腐生肌的效用，修复创面的治疗机制是通过改变花生四烯酸内源性的代谢产物，从而使上皮细胞生长[32]。

杏香兔耳风软胶囊与抗生素头孢米诺联用治疗慢性盆腔炎的急性发作能够降低复发率，降低CRP 蛋白水平，有效缓解临床症状[33]。临床上联用的抗生素还有甲硝唑、左氧氟沙星，这种结合疗法有助于缓解盆腔炎难以愈合、病情反复的特点[34]。杏香兔耳风片因其行气行血、泻热祛湿功效与桂枝茯苓丸活血化瘀、暖宫止痛相结合也是一种副作用较少的治疗方法[35]。

还有将杏香兔耳风、苦参、蛇床子共同配制成洗液治疗由细菌导致的阴道炎症，该洗液具有毒副作用低，抑菌效果强，不易产生耐受性等特点，但当洗液浓度较高时会对阴道皮肤黏膜具有一定的刺激，引起阴道红肿充血[36]，因此需要注意洗液的浓度及配比。

3.2 咽喉热痛

杏香兔耳风有清肺热、梳理郁气、化痰止咳等功效，可治疗顽固咳疾。经典方剂中的咽喉清利散复方中就有兔耳风这味中药，对治疗咽部干燥灼痛、吞咽疼痛类的急性咽喉炎有显著疗效[37]。还有将兔耳风与杏苏散联用止咳效果优于盐酸溴己新的报道[38]。《仡佬族医药》中有证其出现的方剂中均有治疗感冒咳嗽的功效[39]。将新鲜兔耳风全草或干燥根部捣碎，再辅以食盐敷在肚脐处或是内服，可治疗由于天气炎热所致的脓肿炎症。又因其抑制金黄色葡萄球菌，白色念珠菌等且兼有清热解毒活血化瘀的功效，用其捣碎后的鲜汁漱口也可治疗急性口腔溃疡或是口疮等呼吸道感染性疾病[40]。

4 结语

文献调研表明杏香兔耳风中酚酸类活性成分具有强大的抑菌抗炎活性，可作为抗生素药物的潜在替代品。倍半萜类具有较强的抗肿瘤活性，为杏香兔耳风活血化瘀功效的起效物质，提取物还能发挥抗病毒、保肝、抗肝纤维化、抗氧化等作用，说明杏香兔耳风有极大的应用前景。该中药现已广泛应用于妇科炎症的临床治疗，但药效物质基础不明确，应继续采用现代科学技术对其进行研究，有助于阐明该中药的药效作用基础，为后续该药的研发及临床应用提供科学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