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媛媛,杨 柳,张小霜
(1.西安市中医医院,陕西 西安 710021;2.陕西中医药大学,陕西 咸阳 712046)
中风后失语又称脑卒中后失语,是指因脑卒中导致语言功能相关的脑组织出现病变,造成患者对语言符号的理解和表达能力降低,表现为听、说、读、写不同程度的功能受损,甚至包括与符号系统有关的其他交际障碍等[1]。由于语言恢复的复杂性,综合疗法成为目前临床治疗的主流。中医药和针灸治疗中风失语确有疗效,故临床往往将针灸、中药、语言康复等方法同用以提高中风失语疗效。方氏头针[2]是在传统的经络学说基础上,结合现代大脑功能皮层定位理论所开拓的一种新的针灸治疗方法,醒脑开窍针法[3]是石学敏院士针对中风病“窍闭神匿、神不导气”这一关键病机所提出来的一种针法,临床上,我们采用方氏头针结合醒脑开窍针法治疗本病,取得了较好疗效,报告如下。
1.1 一般资料 本研究所纳入63例病例均为在西安市中医医院针灸推拿康复科确诊为脑梗死或脑出血,伴有运动性失语,知情同意加入本课题研究的患者作为研究对象,随机分为治疗组32例、对照组31例。治疗组男19例,女13例;年龄39~80岁,平均(63.68±9.36)岁;脑出血7例,脑梗死25例。 对照组男17例,女14例;年龄20~60岁,平均(64.93±7.94) 岁;脑出血8例,脑梗死23例。两组在年龄、性别等一般资料方面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西医诊断标准:脑卒中诊断标准[4]符合《中国脑血管病防治指南与共识》中关于脑梗死的诊断标准或脑出血的诊断标准;运动性失语诊断标准[5]:经简化版《汉语失语症检查表法》评定,可见口语表达障碍最突出,自发谈话不流畅,复述、听、理解能力相对保留,命名、阅读、书写功能受损者。
中医诊断标准:符合《中风病诊断疗效评定标准》[6]里中风病的诊断标准。失语诊断标准:语言不利或语言謇涩者。
病例纳入标准:①符合中风失语的中医诊断标准;②符合脑卒中后运动性失语的西医诊断标准;③波士顿诊断性失语症检查法分级为1级及以上者;④病情平稳,意识清楚;⑤首次卒中,病程在2周至6个月之间者;⑥年龄35~80岁;⑦以汉语为母语者,文化程度在小学及以上;⑧右利手者;⑨同意并签署知情同意书。排除标准:①有心梗、恶性肿瘤等重大疾病,可能因针刺刺激导致产生严重不良影响者;②病情变化,不宜针刺者;③脑出血取瓣术后未行修复的患者;④有针灸禁忌症,如晕针,怕针,孕妇或哺乳期妇女等;⑤有视听觉障碍,构音肌肉麻痹者。
1.2 治疗方法 基础治疗:西医治疗主要包括脑血管疾病的二级预防治疗,主要为抗凝、降压、调脂、营养脑神经等治疗。康复治疗由具有5年工作经验的康复治疗师进行语言康复训练,每次训练40 min左右,毎天训练1次,每周训练5 d。
1.2.1 对照组(常规针刺组):采用高树中主编的“21世纪课程教材”《针灸治疗学》中“中风”治疗方案[7]。主穴:廉泉、通里、哑门。配穴:半身不遂取肩髃、曲池、手三里、外关、合谷、环跳、阳陵泉、足三里、解溪、昆仑;口角歪斜,配地仓、颊车、合谷、内庭、太冲。操作:穴位常规消毒,针具选用华佗牌0.25 mm×40 mm的毫针,常规针刺得气后,行针采用平补平泻法,留针30 min,15 min行一次针。
1.2.2 治疗组(方氏头针结合醒脑开窍针组):方氏头针取穴参照1982年由方云鹏主编的方氏创新体系之一《头皮针》中的相关定位。主穴:说话穴、书写穴、记忆穴、信号穴。方氏头针操作:穴位常规消毒,采用方氏头皮针特有的“飞针直刺法”,针具选用华佗牌0.40 mm×13 mm的头针;习惯用左手者,取右侧穴,习惯用右手者,取左侧穴;右手拇、示、中三指捏住针柄,手腕背屈,然后手腕突然屈曲,垂直快速进针,使针直达骨膜后听到冲击鼓膜的清脆声响,行针采用轻捻、震颤、重压三联手法;留针30 min,15 min行一次针。
醒脑开窍针法,主穴:内关(双)、人中、三阴交(患侧),上廉泉、金津、玉液点刺放血。辅穴:极泉(患侧)、尺泽(患侧)、委中(患侧)、风池(双)、完骨(双)、天柱(双)、颈椎夹脊刺、合谷(患侧)、丘墟透照海(患侧)。醒脑开窍操作(按照“醒脑开泻针法”相应的补泻手法及量学标准执行)。
两组毎天均针刺1次,治疗5 d后,休息2 d,如此连续针刺4周为完成疗程。
1.3 观察指标 ①两组患者治疗总有效率。②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用汉语失语症检查表(ABC)法评分,波士顿诊断性失语症检查法(BDAE)行语言功能分级,功能性语言沟通能力检查法(CFCP)评分。
2.1 两组临床疗效比较 见表1。治疗后治疗组总有效率为93.75%,对照组总有效率为74.19%,治疗组有效率高于对照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
表1 两组临床疗效比较[例(%)]
2.2 两组治疗前后ABC语言水平比较 见表2。治疗前,两组ABC语言水平比较无统计学差异,具有可比性;治疗后,两组患者ABC语言水平均有提高,两组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平。治疗后治疗组与对照组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
表2 两组治疗前后ABC语言水平比较(分)
2.3 两组治疗后ABC分项语言水平比较 见表3。治疗后两组ABC分项语言水平比较,方氏头针在改善说话、复述、命名能力方面优于对照组,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两组在理解能力方面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表3 两组治疗后ABC分项语言水平比较(分)
2.4 两组治疗前后波士顿诊断性失语检查法(BDAE)语言分级比较 治疗组治疗前1级5例,2级12例,3级14例,4级1例;治疗后1级1例,2级2例,3级8例,4级12例。对照组治疗前1级5例,2级16例,3级9例,4级1例,5级0例;治疗后1级2例,2级4例,3级18例,4级6例,治疗后5级1例。治疗前,两组BDAE语言分级比较无统计学差异(P>0.05),具有可比性;治疗后,两组组内比较,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 说明两种疗法均能提高患者的BDAE语言分级。治疗组BDAE语言分级与对照组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提示治疗组能更明显提高患者的BDAE语言分级。
2.5 两组治疗前后功能性语言沟通能力检查法(CFCP)评分比较 见表4。治疗前,两组CFCP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治疗后,两组患者CFCP评分均有提高,两组组内比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说明两组疗法均能提高患者的CFCP评分。治疗组与对照组比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
表4 两组治疗前后功能性语言沟通能力检查法(CFCP)评分比较(分)
总结古今医家对中风失语的认识,大部分均认为中风失语是本虚标实之证,本虚者气血阴阳亏虚皆可,标实者为风、火、痰、瘀为主[8]。素体因禀赋不足,饮食不当,劳损过度等导致正气亏虚,邪气盛袭五脏,君主之官抗不及,而累及元神之府,神乃无形之总控,气乃无形之功能,五官居于身上,最近于脑,为知觉之具,必以脑先受其象而觉之,发为失语。故失语病位在脑,其病机为脑神受损,神不导气[9]。
方氏头针直接作用于头部[10],从经络的角度出发,《针灸大成》曰“首为诸阳之会,百脉之窍……百脉皆归于头”。因此,方氏头针针刺头部,无论是借助经络感传,还是运用气街髓海之精华气血充养脑神,均可达到通经活络,治神导气,调理有形之发声器官,恢复无形之语言功能[11-14]。方氏头针选穴说话等穴位于额叶,是语言表达、输出的重要区域,额叶受损,虽理解能力尚存,但无法自由表达,针刺说话穴,有利于患者自由表达能力的恢复。书写穴同属于额叶,同样具有“表达”“输出”功能,书写的最终目的也是传递信息,因此认为书写中枢区域是运动性语言中枢区的一部分,针刺书写中枢,同样利于患者的信息表达。记忆穴位于顶叶,顶叶在语言功能中能使人认识自身的空间位置,还有记忆、阅读功能等。若此部损伤或发生病变,则患者出现语言失聪(视觉失读)症,丧失识字阅读能力,无法准确命名。故针刺记忆穴,能促进运动性失语患者记忆阅读能力恢复,对于其自身空间位置的认知与语言信号收集,词句表达的准确度有益。信号穴位于颞叶,颞叶具有接受和分析听觉功能、语言感觉功能、记忆机能、视觉机能及其部分空间体位觉机能等,其皮质功能区有听区及听觉联络皮质,信号是人体受到的刺激在大脑所留下的痕迹,故针刺信号穴主要促进运动性失语患者对有声语言进行分析综合,并将其成分同外在表象、物体和概念进行对照认识[15-16]。
醒脑开窍针法,通过“醒脑”来达到调神、统全身的作用,使得受累的元神重新恢复功能,协调全身各个器官的活动,包括语言功能的相关器官。同时,元神的恢复,神机得利,又可使得气血恢复正常运行,语言机关通利。醒脑开窍针法取穴君臣配伍严谨,针对“窍闭神匿、神不导气、语窍不利”的根本病机,整体与局部共调,配以相应的补泻手法,使得脑神清明、气调血畅、语窍通利。研究证明[17-20],针刺(包括醒脑开窍针法)能有效改善损伤后脑部病灶及其相邻局部突触信息传递的效率,有助于构建突触的可塑性,在神经中枢系统功能组建中有重要作用。同时,针刺对脑血循环的血流动力学有改善作用,可加快损伤区域旁侧支血管的生成,降低血液黏度,提高损伤脑单元的血氧浓度;且能够减轻脑水肿,改善脑单元代谢,减慢病灶区神经元凋亡等,从而提高脑单元的修复能力。
本文研究结果显示,治疗组ABC评分、BDAE分级、CFCP评分显著高于对照组,说明方氏头针结合醒脑开窍针法对提升中风后运动性失语患者语言功能分级、改善其日常生活沟通能力优于常规针刺组。表明,将方氏头针与醒脑开窍针法两种流派相结合治疗本病具有协同增效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