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非物质文化遗产活态传承机制创新研究——以连南瑶绣为例

王秋花

（惠州学院政法学院，广东 惠州 516007）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作出重要指示批示，强调党中央支持扶持非物质文化遗产，要着力培养好传承人，一代代接下来、传下去，让非物质文化遗产绽放出更加迷人的光彩[1]。《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也提出，深入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强化重要文化和自然遗产、非物质文化遗产系统性保护，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健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传承体系，加强各民族优秀传统手工艺保护和传承。因此，做好新时代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对于传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具有重要意义。

不同于物质文化遗产的“博物馆式”保护，活态性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核心属性[2]，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最大特点是依靠传承人的活态传承。苑利认为：“只要传承人还活着，传统文化就不会消失；只要传承人还在创新，文化遗产就会更加精益求精；只要传承人还在招徒授业，文化遗产就会后继有人。”[3]刘魁立提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首先应该是对创造、享有和传承这一文化的人的保护。”[4]活态传承的本质是构建以传承人为主体和载体的文化生态空间，保护传承人活态的记忆和技艺。换言之，既要肯定文化生态空间对民族文化持续发展的作用，也要求传承人对自身文化价值充分肯定和积极践行。随着社会文化的变迁，特别是工业社会对人类生活方式的影响，使得非物质文化遗产存在的生态空间发生了变化。一些传统技艺类、传统美术类的遗产因为传承人自身生活方式的变化和个人喜好等发生了不同程度的传承危机。在此背景下，如何构建起有效的以传承人为核心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活态传承机制，是新时代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和传承的重中之重。

1 非物质文化遗产“连南瑶绣”及其时代价值

瑶族是我国人口较多的少数民族之一，是一个拥有众多支系的少数民族，主要分布在我国广东、广西、湖南、云南、贵州、江西六省（区）的130多个县里。除我国外，瑶族还广泛分布于越南、老挝、泰国、缅甸等东南亚国家，是一个跨境的民族。其中，广东省连南瑶族自治县是全国乃至全世界唯一的排瑶聚居地，瑶族散居面积占全县总面积的80%以上，是广东省3个少数民族自治县中少数民族人口最多的自治县。连南排瑶语言、服饰和生活习惯，与境内的过山瑶有明显的差异。排瑶习惯聚族而居，依山建房，其房屋排排相叠，形成山寨，故当地有“八排二十四冲”[5]一说。排瑶有大分散、小集中的特点，居住以平房为主。其尊崇“盘古王”，每隔三至五年举行一次全排性的游神大典，俗称“耍歌堂”。共有房、唐、邓、李、盘、沈六大姓氏，婚姻实行一夫一妻制[6]。

连南特殊的地理环境和民族个性，孕育了丰富而独特的民族文化。瑶族耍歌堂、瑶族长鼓舞、瑶族婚俗均已陆续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瑶族刺绣、排瑶民歌、瑶族银饰制作技艺、瑶族长鼓制作技艺、瑶族扎染、排瑶牛皮酥制作技艺、玩坡节等也陆续被列入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项目涵盖国家公布的十大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里的民俗、民间舞蹈、传统技艺、民间文学、传统美术、传统音乐六大类别。其中，瑶族刺绣（以下简称“瑶绣”）于2009年10月被列为第三批广东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是瑶族妇女特有的一种传统手艺，民间有“沙妹（少女）不会绣花，很难找到婆家”的谚语，连南也曾获“中国瑶族刺绣艺术之乡”称号。

连南瑶绣蕴藏着丰富的文化内涵，是瑶族文化的形态、载体和灵魂，具有较高的审美价值和经济价值。用手工在靛蓝色的布上进行挑制，反面挑花正面看，图案纹样多以几何形为主。因当地瑶族只有本民族的语言，没有本民族的文字，所以瑶家祖祖辈辈以口述手传的方式传承刺绣工艺。通过叠加、去减等方法，变换出许多的自然景象和动物形象，如日月山河图纹、角纹、牛角纹、龙角花纹、松树纹、马头纹、小鸟纹等和象征皇权的盘王印等图案。以大红或深红的绒线为主调，再以黄、白、绿、蓝、粉红丝线作镶边，与底布的色彩形成强烈的对比，使衣裙、背带装饰得精美鲜艳[7]。挑花刺绣工艺精致繁复，一针一线饱含了瑶族绣娘的思想感情和丰富的想象力，富有浓郁的连南排瑶风格。近年来，连南瑶绣开发与文化旅游、文化创意、时尚产业结合得越来越紧密，成为地方政府“文化扶贫”的尝试之一，并多次代表连南参加中外文化交流活动，为推动地方文化旅游事业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2 非物质文化遗产“连南瑶绣”活态传承的现状调查

“活态传承”是伴随着世界范围内的遗产保护运动而产生的一种理念，其重要价值在各地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具体实践中得到逐步印证。近年来，连南连续出台了一系列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政策和措施，把瑶族文化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经费列入财政预算，组织县、镇、村三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进行普查登记，建立了县、镇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档案体系，使得瑶绣等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活态性保持良好状态。

2.1 对瑶绣传承人的重视与扶持

掌握特定知识和技艺的传承人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活态传承的核心。连南瑶绣的保护和发展，首先是对传承人的重视和扶持。连南瑶绣的传承人主要分为两大类：代表性传承人和一般性传承人。“代表性传承人”是指入选地方各级政府认定的传承人名录，他们除享受政府授予的荣誉和补助外，还须履行特定的传承义务，如带徒授艺、培养后继人才、开展传承活动等，属于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的正统角色和核心力量；“一般性传承人”是指由于名额或其他条件限制，甚至某方面的特殊原因未能入选代表性传承人的绣娘，她们是连南瑶绣的真正实践者和地方文化的承载者，与代表性传承人之间的差异只是文化角色与文化身份的不同[8]。笔者认为，连南瑶绣的传承人既包括官方命名的代表性传承人（见表1），也包括瑶绣文化所属社会、族群或民族的成员（普通绣娘）。她们都是连南瑶绣保护和传承的主体，都应该受到重视和扶持。

表1 连南瑶族自治县瑶族刺绣省、市、县三级代表性传承人目录

目前连南瑶绣已建立比较完备的传承人体系，拥有一支相对稳定的传承人队伍，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活态传承发挥了重要作用。特别是改革开放以后，随着国家对文化教育事业的重视，民族地区的教育条件不断改善，瑶族女性普遍都有机会进入学校接受正规教育，传承人的文化程度在不断提高。在连南瑶绣的传承过程中，早期以家族传承为主，近年来政府开始重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成立了广东瑶绣坊，逐渐形成比较系统的师徒传承体系。瑶绣坊的绣娘一般是从诸多绣娘里挑选的技艺精湛者，平时在绣坊工作，教授其他瑶汉妇女刺绣。为了提高传承人的手工技艺，连南开展多期瑶绣代表性传承人的培训活动（见表2），尤其是瑶绣人才“起航计划”，培养了一大批瑶绣骨干和瑶绣产业带头人。除此之外，还定期举办瑶绣展览、瑶绣比赛，鼓励并支持瑶绣团体外出交流，扩大瑶绣知名度。

表2 连南瑶族自治县组织的瑶绣传承人培训活动（2010-2019年）

2.2 营造积极的瑶绣文化生态空间

生态空间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活态传承的基础。各级政府划定文化生态保护区，将民族民间文化遗产原状地保存在其所属的区域及环境中，是保护民族文化生态空间的一种有效方式[9]。在连南，各类屋舍、祖堂、盘王庙、作坊等传统村落空间与商铺、集市等场所，都是瑶绣文化重要的生态空间。2020年12月连南瑶族自治县印发了《瑶族文化（连南）生态保护实验区总体规划（2020-2035）》，内容涉及推动连南瑶绣项目的以人为本、活态传承。

近年来，连南与广东省民族宗教研究院、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广东技术师范大学等研究机构保持紧密合作关系，开展过多批次、多层次、立体式的瑶绣调研工作,成立了一系列行政、研究、传习机构。其中，广东瑶族博物馆已成为连南非物质文化遗产重要的保护和传承平台，馆内专设瑶绣展厅。此外，连南瑶绣的传承场所不再局限于传统意义上具有文化职能的相关部门和机构（如文化馆和博物馆），而是充分利用县域范围内的文化资源，开展瑶绣的传习体验活动，尤其是校园、课堂、教材、社区已成为瑶绣展现文化魅力的新场所。

连南将瑶绣文化补充到中小学、幼儿园的教学实践和文艺特长培养等教育活动中，在校内开设兴趣班、特长班，聘请代表性传承人进行授课，组织编制统一的中小学瑶族文化专业教材（内容涉及瑶绣的渊源、传承和特点）；设立非物质文化遗产知识文化墙、宣传栏；提倡学生定期穿戴瑶族刺绣服饰；开展校际间的瑶绣技能比赛等等。通过“四进”活动，培养学生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兴趣和热情，养成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自觉意识和自觉行为。至于传承人在新的文化生态空间中的传承效果如何，还有待进一步考察与检验。

2.3 对连南瑶绣进行生产性保护

生产性保护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活态传承的发展趋势。在符合保护规律的前提下，通过生产一方面使得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能够在商品市场中生存，获得经济效益，调动从业人员的积极性，并吸引更多人才加入学习与传承；另一方面让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产品走进千家万户，成为人民大众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生产性保护对传统技艺类、传统美术类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尤其重要。因为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中的其他门类项目相比，它们与社会接触最为密切，而且其从业者大多是职业性的。传承人以此谋生，每天都在实践，面对这个高速变化的社会，其产品、作品要不断适应人们审美需求的变化，才能够在市场中生存[10]。

连南在广东瑶族博物馆设立“瑶绣坊”，将其重点打造成瑶绣展示、培训、研发基地，并以“绣坊+公司+绣娘”的模式，先后与广州路圆多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广州绣品工艺厂有限公司、广州天衡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签订合作协议，开发符合现代时尚审美需求的瑶绣新产品，培育和打造连南瑶绣产品市场。近些年新开发产品有：瑶绣图案和汉字结合系列《幸福瑶山》《寿》等作品，排瑶图案和过山瑶图案结合系列《盘王印》，用瑶绣手法表现形象系列《龙犬图》《盘瓠护王印》大小香包、《福》字香包、瑶绣领带、瑶绣挂包、瑶绣围巾、瑶绣芭比娃娃、瑶族木头娃娃、吉祥文字瑶绣香包、瑶绣沙发套等一系列深受消费者喜爱的瑶绣作品。

3 非物质文化遗产“连南瑶绣”活态传承的困境

随着连南瑶族生产、生活方式的急剧变迁，瑶族传统文化正在经历巨大挑战。近年来村落人口流失加剧，越来越多的瑶族年轻人到经济发达地区工作生活“，沙妹（少女）不会绣花，很难找到婆家”的观念已经淡化，年轻人对瑶绣的兴趣和热情不高，加上机器大生产的冲击，导致瑶绣传承人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待遇不高、传承的主动性和积极性不强以及传承能力水平有限等诸多困境。

3.1 瑶绣制品以自用为主、商品率低，传承人经济待遇不高

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传承人把握住市场的需求、在生产生活中进行传承与发展，是实现瑶绣活态传承的关键。目前阻碍瑶绣发展的主要因素有销售渠道局限、图案和样式过于传统、价格不合理等。瑶绣属于传统的民族手工艺，是瑶族妇女人人都持有的一门民族手工艺。但是，这一手工艺所生产的产品多局限于瑶族日常生活的必需品，比如服饰、绣花袋等，尚未走上产业化。相较于其他利润可观的手工艺产业，瑶绣并未能够产生丰厚的经济效益，导致刺绣手工艺被部分持有者舍弃，而改学其他手艺，这样使得传统刺绣手艺的持有者变少或者持有者技艺不再纯熟完整，直接影响到刺绣工艺的传承[11]。瑶绣制作工艺繁琐，完成一件瑶绣作品需要花较长时间，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不愿意花过多时间投入瑶绣中。

在连南实地走访中发现，绣娘根据自己的绣工和棉线布料定价，每一家瑶绣工艺坊的绣品价格都不一致，甚至同在连南瑶族古村落摆摊的瑶绣饰品价格也大不相同。另外，懂得运用微信、自媒体等网络平台实现瑶绣推广的“线上绣娘”[12]更是寥寥无几，在市场竞争中难以取得较好的经济收益。

3.2 以政府保护为主，传承人依赖性强，主动性和积极性不够

各级政府部门、学术团体、各类企业以及各种NGO组织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主体，他们不直接参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活态传承，但会利用自己的行政优势、学术优势、资本优势或是专业优势，去鼓励、推动、扶持、帮助、管理当地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13]。正因如此，近年来连南瑶绣的保护和传承取得了显著成就。但是，保护主体并不一定熟悉非物质文化遗产活态传承的内涵和规律，一旦理念出错，便很容易借助自己的强势地位取代传承人，影响传承人在新的形势与环境中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

连南瑶绣申遗是由文化行政主管部门一手操办的，申遗成功后采取“大包大揽”的保护模式，政府行为左右了传承人的行为。连南瑶绣的保护大多属于政府出资，如组织学习、演出、展览等，传承人对文化行政主管部门的依赖性增强，丧失了主动选择传承方式的愿望。瑶绣传承人多数务农，文化程度较低，对文化行政主管部门的决策则完全信服。当她们接不到厂家订单，找不到价值和出路时，就只能是被动传承了。部分绣娘甚至抱着“传亦可，不传亦可”的态度，一切全凭政府做主，对瑶绣文化的价值缺乏自身思考，对传承行为缺乏自主性和积极性。

3.3 短期培训效果不明显，年轻绣娘传承能力有待进一步提高

随着机器生产品的普及，成本高、收益低、学习难度大的传统手工技艺面临后继无人的局面，技艺水平的提升也受到制约，连南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中尤以瑶绣最为突出。在连南有省、市、县三级代表性传承人，她们肩负着瑶绣活态传承的责任。省级代表性传承人不多，仅有2人且年事已高，每年可获得2万元传习经费资助。市、县级代表性传承人多出生在六七十年代，最年轻的是80后，她们有一定的文化自觉意识，但技术创新和市场销售能力有待进一步提高。绣娘的产品订单具有短时性，商家只是趁着活动热度与绣娘合作，维持不了几个月。实地走访过程中，广东瑶族博物馆附近的三家瑶绣工艺坊都出现销量不佳、难以为继的局面。

连南尝试建立岭南瑶绣文化旅游产业链，实施绣娘“手把手”式、定单式培训，推动广大瑶汉妇女“在家刺绣、在家创收”的模式。2019年7月期间，笔者对油岭古寨和千年瑶寨的52名绣娘进行随机访谈，她们表示，因为自己是非职业绣娘，手工技艺无法和以刺绣为生的职业绣娘相媲美，在县里开办瑶绣工艺坊的传承人也没办法帮扶到村里的非职业绣娘，她们只在农闲时刺绣，很难通过自己的手艺发财致富。

4 非物质文化遗产活态传承机制创新的对策和建议

上述连南瑶绣传承人所面临的困境，在其他传统技艺类、传统美术类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活态传承中均不同程度存在。迄今为止，以传承人为核心的保护方式有抢救性保护、整体性保护、生产性方式保护等，但都是从政府、学者、商人或者传媒的角度出发，即从“局外人”而不是传承人的视角提出的相应保护传承措施[14]。那么，从传承人的实际需求出发，如何完善和创新非物质文化遗产活态传承机制呢？笔者认为建立“四位一体”（抢救性保护机制、赋能激励机制、培养培训机制和考核评价机制）的活态传承机制十分必要。

4.1 建立抢救性保护机制

首先，建立高龄传承人动态管理机制。各级文化行政主管部门要掌握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存续现状和保护传承面临的困难，加紧对65周岁以上或不满65周岁但体弱多病的传承人的资料编辑和出版工作，编撰高龄传承人口述史和影像民族志[15]；开展高龄传承人关爱行动，建立慰问制度，定期走访慰问，每年组织一次体检；充分利用镇、村（社区）文化志愿者优势，对高龄传承人采取“文化志愿者+传承人”的一对一服务，形成动态跟踪机制和常态化管理模式。其次，开展数字化保护。对高龄传承人开展抢救性保护工作，建立传承人数据库；组织专业队伍，对传统技艺和传承活动进行数字化记录和活态展示，构建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和代表性传承人的数字化监测评价管理体系。最后，开展存续力研究。联合高校、研究机构、设计机构，对传统技艺中的文化元素和时代价值进行深度挖掘、提炼，并将研究成果以专著和普及读本的形式出版；拍摄项目抢救性纪录片，不断改善项目存续条件，提升项目存续活力。

4.2 建立赋能激励机制

第一，支持生产性保护。鼓励代表性传承人创办文化企业，支持建立非物质文化遗产生产性保护基地，形成一批具有市场竞争力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特色产品和品牌；鼓励成立代表性传承人协会，以协会为平台促进资源整合共享；鼓励社会各界人士特别是高校毕业生在非物质文化遗产领域投资创业，推动非物质文化遗产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支持代表性传承人进入旅游景区和文化市场开展传承展示活动，推动文化与旅游深度融合发展。

第二，建立奖补制度。加大各级财政对传承保护工作的公共投入，目前连南国家级、省级、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年度补助费分别是4万元、2万元、1万元，可根据级别和贡献大小适当提高0.2-1万元；对高龄和无固定经济来源的传承人，可发放一定的生活补贴；鼓励代表性传承人收徒传艺，每带出1名弟子，经考核合格后，以奖代补给予奖励；支持各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习展示基地依托优势开展传承保护活动，每年组织考核评比，对优秀的传习展示基地采取以奖代补给予奖励。

4.3 建立培养培训机制

首先，加强传承人队伍建设。不断优化传承人梯队结构，完善“国家、省、市、县”四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名录体系；优化传承人年龄结构和知识结构，鼓励有志向有文化有知识的年轻人成为“候补传承人”和“潜在传承人”[16]，优先推荐其申报代表性传承人；扩大传承人群队伍，建立传承人后备人才库，为项目的存续和发展储备后续人才。

其次，加大传承人培训力度。为代表性传承人建设传习所，为其授徒传艺活动提供一定的补助资金；支持代表性传承人参加各级文化主管部门或社会组织主办的宣传、交流、展示活动；支持代表性传承人在公共文化场所、学校、景区、家庭设立大师工作室，举办培训班，开展传习活动；制度性开展传承人的培训、交流、参访活动，增设市场营销和产品经营等相关课程，提高传承人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认知。

最后，加强传承人交流合作。加强传承人与研究单位、设计人员合作，从原材料、制作工序、制作技艺等环节，指导传承人更好维护遗产项目的真实性和完整性；充分调动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项目传承人群体、爱好者和研究者的积极性，开展工艺美术类项目的传承人群体研修研习培训工作；邀请高校或研究机构协助传承人在保持项目核心价值的基础上适当创新，促进项目在现代社会的传承和发展。

4.4 建立考核评价机制

首先，加强督导检查。各级代表性传承人要收集、整理本项目资料，定期向项目保护单位或文化主管部门汇报传承工作情况；各级文化主管部门要加强传承人教育管理，定期开展督导检查，督促传承人认真履行传承人义务，积极开展传承工作。其次，开展考核评估。地方政府出台传承人传承工作考评办法，每年组织一次传承人履职情况考核；按照各级代表性传承人有关管理办法，组织专家对传承人年度内履行传承义务情况和传习补助经费使用绩效进行综合考评。最后，运用考评结果。将考核结果作为推荐申报上一级代表性传承人的主要依据，文化主管部门对每年考核结果为优秀的传承人进行通报表扬；建立代表性传承人退出机制，对完全丧失传承能力和连续考核不合格的代表性传承人，按管理办法和管理权限，取消代表性传承人资格。

5 结束语

目前，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活态传承原则和传承人的主体价值都得到了学术界认同，但在如何推动非物质文化遗产活态传承的具体路径上还存在诸多分歧。显然，单凭传承人的一己之力是远远不够的，活态传承离不开外部条件的介入及支持，如政府管理、市场化运作、立法保障、学校教育、生态博物馆建设等，同时也需要传承人主体功能的发挥，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在加大对传承人扶持力度与减少对传承人外部干预之间做好平衡，应该是新时代非物质文化遗产活态传承的关键点。尤其是面对文化转型与文化变迁时，传承人明白自己文化的意义和所受其他文化的影响及其发展的方向，对于新时代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传承、保护与创新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