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放
给我七秒的时间用来遗忘
沿着记忆的神经末梢
这蓄意已久的,纠缠不清的
孤独。犹如岁末雨的盲点
除了故人,那里其实什么也没有了
甚至老屋的轮廓也不可考证
如果可以,让我做个邋遢的人
在梦中弥补空缺的虚幻
用早年尘世疲惫的奔波,打开生活
随意的留白。我闯进现在居住的屋子
把床单被子弄得凌乱。这样来看
在这小小空间,居住的人
就不止我一个,多少有点
家的感觉
少年和独木舟
河水缓缓地流,雨也缓缓地下。只是时间太久
模糊了很多沿途的景物
我好像是一场梦里的少年
架着独木舟
沿河从上游漂来
浮木有时候是一小段夕阳
有时是整个人间
来不及飞走的鸟在树枝上拼命地呼唤
属于它们的光阴荏苒
有一棵枣树。母亲坐在树下
我光着脚站在旁边
仿佛有什么声音在我们身体里回荡
无色之相
在汉语面前,我的情感差不多可以忽略
我曾试图说服自己走一条没有人走过的路
我也试图说服父亲把存在的意义还给
年代本身的变化。自行车,柏油路,植物和雨都是
他的负担。他以为朴素的事物,其实是被强加的
烙印在他心灵的颜色——他不需要回忆童年
弯曲的马达声和树叶上
滴落的雨水,也無需关心自己是否符合他人心意
我说这些,是因为父亲从来没有
放弃他的年轮。他相信他的生活和他被赋予的历史
需要一场变革,成就另一场变革
橱窗里的事物反馈在我们内心,就成为一直
向着河流深处游动的鱼
巨大的影子被风吹动。它也会成为隐喻的自己
那是不能被否定的,生物的选择
含有讽刺性说辞的植物,必须站在低处,接受我的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