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杂技剧的逻辑与可能
——兼谈杂技剧《山上那片红杜鹃》

2022-01-11 03:06苏勇江西师范大学
杂技与魔术 2021年6期
关键词:杂技团杂技杜鹃

◎ 文、图︱苏勇(江西师范大学)

《山上那片红杜鹃》剧照

杂技剧突破了传统杂技节目纯技巧展示及杂技单项表演的样式,以故事的形式把不同的杂技项目及舞蹈、语言艺术等元素融入叙事中,是一种把叙事和杂技融合的舞台艺术样式。

我国杂技剧初期多取材于传奇故事,如《西游记》《天鹅湖》《白蛇传》《敦煌神女》《花木兰》等。这是因为,一方面这些传奇故事能够为各种杂技项目的集中展示打开一个充满想象力的、广阔的舞台空间;另一方面我国观众对这些传奇故事早已耳熟能详,因而更能够将注意力集中于杂技表演上。

相对而言,表现红色题材和红色文化的大型杂技剧出现的比较晚。一般认为,具有一定影响力的大型红色主题杂技剧包括济南市杂技团排演的《红色记忆》(2011 年),兵团杂技团排演的《在那遥远的地方》(2015 年),广州军区战士杂技团推出的《破晓》(2015 年),上海杂技团和上海马戏学校联合创排的《战上海》(2019 年)等。红色题材杂技剧的陆续推出,逐渐被观众所接受和喜爱,其中有不少作品赢得了观众的广泛赞誉。如果我们进一步深究或可发现,除红色题材本身具有的情感逻辑和民族认同外,还有杂技剧自身的文化逻辑和本体原因。

在庆祝建党100 周年时,似乎没有哪种艺术形态比杂技剧更具视觉冲击力、情境感染力,更适于表现党史中的传奇。这是因为杂技剧通过叙事将不同的杂技项目集中地展示给观众,这就使得叙事以动作、奇观的方式被强化了。杂技剧演员从来不只是单纯的杂技演员,而是一些运用特殊的身体语言进行叙事和抒情的角色,他们展示的不仅仅是动作本身,而是要塑造一些有情感、有立场、有身份、有个性的人物形象。因而,杂技剧本身是双重逻辑的变奏:一方面是叙事的逻辑,一方面是杂技的逻辑。双重的逻辑并不各行其是,杂技并不外在于叙事,这就使得杂技所展现的世界成为一种由杂技语言建构的独特文本。不仅如此,观众在欣赏杂技剧时,也往往同时在内与外两个相互交织和转化的维度上得到了审美体验和艺术熏陶,一方面观众通过内模仿来感受杂技所传递出的柔与刚、力与美;另一方面观众经由演员以独特的动作语言所建构起的故事世界,来凝视、想象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因而,我们既是在欣赏杂技,同时也是在感受和理解故事。必须强调的是:我们是通过杂技来走进故事的。

国外“媒介即讯息”理论包含这样一层逻辑,即媒介不仅生产出新的文本样式,也生产出新的感知方式。在我们被当前的电子媒介所裹挟时,当我们的眼球已经适应了碎片化的图像世界时,或许杂技剧的舞台样式能够给予观众全新的感觉刺激,它在产生自己的观众群的同时也生产出观众感知世界的独特方式。在某种程度上,人们对红色杂技剧的接受和喜爱,固然与红色文化本身有关,但红色杂技剧本身依凭的逻辑实际上不是戏剧自身的逻辑,而是杂技艺术的本体,是杂技本身使得红色文化得到了别样的传达。

董争臻在谈到戏剧叙事和杂技之间的关系时指出:“当杂技进入‘戏剧叙事’,它的本体技术就不单单是一种特殊的语言,而是转化为另一种充盈着人文内涵更高目标值的杂技剧。”①董争臻:《关于杂剧创作的一点心得—在“杂技剧创新创作研讨会”上的发言》,《杂技与魔术》2020 年第2 期。董争臻的理论探索在其编导的红色杂技剧《山上那片红杜鹃》中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由江西文演集团出品、江西省杂技团创排的《山上那片红杜鹃》是一部直接反映土地革命战争的大型红色杂技剧。该剧在探索叙事视角、叙事结构和叙事策略上有着值得借鉴的价值。该剧在一位年迈“女红军”深情的讲述中徐徐开启,一批以杜鹃为代表的具有坚定共产主义信念的女战士,用她们青春、勇气、智慧积极地投身革命事业,她们是轰轰烈烈扩红运动的宣传者、组织者。为了掩护赣南苏区老百姓安全转移,这些女战士同敌人展开了殊死的斗争,最终寡不敌众,壮烈牺牲。

中国杂技尽管一直以来多是用作娱乐目的的,而当我们用杂技来表现重大主题尤其是红色主题时,会深切地感受到杂技剧有别于所有戏剧的独特性,那就是杂技剧的双重超越性:一方面是杂技本身的超越性,另一方面是将红色传奇注入杂技逻辑从而形成的传奇之传奇、超越之超越的审美创造。这双重的逻辑使杂技剧成为了独特的、无可替代的戏剧形态。《山上那片红杜鹃》在舞台设计、灯光、音乐、服化道等各方面都恰到好处地做到了服务主题、服务表演的目的,舞台的主体既是杂技演员,同时也是进入特定情境的戏剧演员。这些演员既是以戏剧人物的身份进行杂技表演,同时也是用杂技来表现人物的性格和个性,因而演员的身体是杂技、戏剧双重身份的和谐统一体。该剧从剧情出发,巧妙地综合了传统杂技的诸多技艺,如走索、爬杆、柔术、钻圈、魔术、抖空竹、跳板、绸吊等。

杂技剧《山上那片红杜鹃》既满足了杂技爱好者对于技艺展示的欣赏要求,也满足了戏剧观众对于戏剧审美的期待,最终的表演效果就是观众被以故事为依托的杂技所感染、被由杂技构造的故事所打动。在剧中,杂技不仅被用来叙事也被用来抒情。如第一幕中出身豪门的杜鹃伴随音乐欢快地在男演员的肩膀上跳舞,突出了人物的情感状态,这显然是一个家庭优渥的少女该有的模样;而战争的爆发使这位少女勇敢地背叛了她的出身和阶级,毅然奔赴赣南苏区并加入了红军队伍,坚定地与人民群众站在一起。

该剧在表现敌我斗争时,通过把传统杂技中的钻圈记忆巧妙地运用在表演中,有效地展示出红军战士的训练有素,通过惊险刺激的高空翻越展示红军战士的神勇。在护送乡亲们撤离的过程中,战士们一个个从舞台一侧飞跃至另一侧,也展示了红军战士不畏艰险的优秀品质。故事的结尾是浪漫而富有诗意的,舞台上花团锦簇的杜鹃花召唤着那些为革命献身的英灵们,在抒情色彩浓郁的音乐和灯光的衬托下,观众仿佛看到了杜鹃和高营长幸福的身影,这样一种想象性的结局,最终抚慰了观众的心。

近年来,在杂技剧红色题材的挖掘上涌现了不少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的作品,体现了杂技人在继承传统与努力创新方面的积极努力。可以说,在叙事结构和叙事技巧方面也有许多值得探讨的内容。就杂技剧《山上那片红杜鹃》来说,它是一部将杂技和戏剧、叙事和抒情、悲剧与崇高、审美与教育等高度融合的精品力作,它在叙事、抒情以及象征方面的探索上有着极为独到的思考。总之,该剧充盈着极富生气的、瑰丽的想象,潜藏着极富张力的、虚实相生的舞台调度和诗性结构,满载着民族情感与杂技艺术特色的诗性语言,同时也包含着诉诸于人的自由与解放的诗性精神。有理由相信,在我国广大杂技艺术家的积极探索和推动下,红色杂技剧一定会掀起新一轮的观赏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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