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兰华
(上海电力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上海 200090)
上海是我国最早进入老龄化社会的城市,截至2020年底,上海常住总人口中60岁及以上的人口规模已经达到了518.12万人,占全市总人口数量的35.2%,较上一年增加了14.8万人,其中,80岁以上的高龄老人在上海户籍总人口中达81余万人,占上海总人口的5.6%,占上海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的比例为15.8%。因此,上海人口老龄化向高龄化趋势的转变日趋显著。
作为具有全球竞争力的国际化大都市,近年来上海的经济发展水平得到了进一步提升,2020年上海市GDP总值为38700.58亿元,综合经济实力居全球第12位。但上海在经济高质量与稳步发展的同时,却面临着养老支出总额不断增加、老龄人口总量继续扩大,且高龄化速度持续加快的问题,2020年上海的养老基金支出达到3075.1亿元,占GDP的比例为8.21%,这势必对上海经济发展中的劳动力结构、消费结构和产业结构等方面产生诸多的影响。因此,如何迎接和应对人口老龄化给上海经济发展带来的挑战,这既是一个亟待破解的现实生活难题,也是一个急需研究的经济社会课题,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人口是经济社会发展的主体,其老龄化必然给经济社会发展带来深远的影响,也必定给人们的经济生活带来深刻的影响。一是人口老龄化对经济社会的运行产生影响。老龄化人口在经济社会归属于“消费型”人口,不创造产出。同时,老龄人口占社会总人口比重的上升,除了降低社会就业、储蓄与投资比重外,相应地,社会资源中用于养老保险保障的支出会增加,这必然对社会资本积累产生“挤出效应”,社会资本积累能力下降,进而会削减经济增长动能。与此同时,人口老龄化将导致社会医疗、社会保险、社会救济与社会康养等方面支出明显增加,必然加重国民经济负担,削弱社会扩大再生产能力,进而抑制经济社会的稳健发展。二是人口老龄化对消费结构的变化产生影响。随着人口老龄化的发展,老龄人口消费占全社会消费总量中的比重会不断提高,进而引起社会消费结构的变化。这是由于,老龄人口在吃的方面,以便利、易消化食品为主,在穿住用的方面,则以实在、实惠、实用为主,对于品牌意义与品牌价值并不十分看重。再是老龄人口的收入水平较低,对房屋住宅、小轿车、高档家电、名贵服饰等需求大大减少。所以人口老龄化将引致消费结构出现明显的年龄断层。三是人口老龄化对劳动人口的数量和质量产生影响。人口老龄化必将使我国劳动人口的数量发生显著变化,既使适龄劳动人口的比例逐渐降低,又使劳动人口赡养老龄化人口的比重不断上升。这不仅会导致社会劳动力供应不足,对经济的可持续与稳定发展造成直接影响;而且人口老龄化使劳动人口减少,致使依赖劳动人口数量发展经济的部门和地区遭受极大影响。还因,处在45~60岁之间的劳动人口属于高龄化劳动人口,这类人群虽然具有经验丰富与技术熟练的特点,但与年轻劳动人口相比则进取心下降,其创新意识也不足,思想趋于保守。假使经济社会以高龄化劳动人口为支柱,那么在越来越激烈的科技竞争中,劳动人口的竞争力将逐渐下降,社会劳动生产率越来越落后,而使经济增长乏力。
1.模型设定
向量误差修正模型是一种多变量时间序列建模方法,建立在VAR(向量自回归)模型的基础上,一般多用于非平稳序列进行回归检验,因为使用它可结合序列短期和长期的关系来避免伪回归问题,对于非平稳时间序列来说是个很好的建模工具。本文借鉴陈家敏基于VECM(向量误差修正模型)的实证分析,使用VECM基于消费和储蓄的视角,分路径考察人口老龄化在消费水平和储蓄水平两个方面与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进而分析上海市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发展的影响。
2.数据来源与变量选取
本文分析采用的实证数据主要取自2000~2020年统计局公布的《中国统计年鉴》和《上海统计年鉴》,包括上海市的居民人均消费水平、人均生产总值、居民人均储蓄存款数据,老年抚养比数据来自上海市老龄科学研究中心所公布的2000~2020年每一年度的《上海市老年人口和老龄事业监测统计信息》报告。以老年抚养比作为VECM模型研究的内生变量。本文所指的老年抚养比数据其计算路径为老年人口数(65岁及以上)/(15~64岁人口)劳动年龄人口数×100%。
同时,为排除时间序列的异方差性,基于经济学的视角,接下来的分析将对时间序列数据全部取自然对数,进行相应的处理后再进行后续分析。这也是让时间序列变得更加容易平稳的一种措施。
首先,想要探索变量之间的相关关系,最先要做的就是单位根检验,单位根检验通过后,就需要做协整检验(只有在确认单位根检验后变量具有相同的单整阶数后,才能进行协整检验),若两变量存在协整关系则说明它们之间存在长期的均衡关系。最后,为了探测两变量之间的长期和短期因果关系,建立相应的误差修正模型。
1.单位根检验
本文选用EViews10.0软件来进行实证计量分析。由于对非平稳的时间序列数据直接进行统计可能会出现虚假回归问题,因此必须对时间序列进行平稳性检验,本文采用ADF单位根检验法。
单位根检验基本模型:
在检验过程中,若ADF检验值的绝对值大于临界值的绝对值,则认为被检验的序列为平稳序列。根据表1,原序列lngdp、lncons、lnsav以及lnold(gdp、cons、save、old取对数得到)在无论是否含截距项和误差项的条件下都没有通过ADF单位根假设检验,即两个序列是非平稳时间序列。随后,将原序列进行差分操作,并开展ADF单位根检验,最后得出Δlngdp、Δlncons、Δlnsav和Δlnold均通过10%置信度下的假设检验的结论,所以可认为此时间序列为平稳序列,即变量lngdp、lncons、lnsav和lnold序列都是同阶单整,继续后续检验。
表1 单位根检验表
2.Johansen协整检验
由表1可得知,变量lngdp、lncons、lnsav和lnold为同阶单整序列,根据前面所述,可进行协整检验。根据表2和表3,就Trace检验和Max检验可以得知,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p值如下表所示,检验结果显示构建的两个VAR模型都拒绝了没有协整关系的假设,这表明两个VAR模型都存在着长期均衡关系。
表2 “人口老龄化—消费水平—经济发展”协整检验结果
表3 “人口老龄化—储蓄水平—经济发展”协整检验结果
3.向量误差修正模型(VECM)的建立
在建立了两个VAR模型的基础上,利用2000~2020年上海市老年赡养比、人均生产总值、城乡人均消费水平、城乡居民人均储蓄存款进行VECM模型的构建,从上述构建的两个路径分析人口老龄化从居民消费/居民储蓄两个方向对经济变化产生的动态影响。
因向量自回归模型关注的是后续带出的脉冲响应函数和方差分解,一般用来分析随机扰动的冲击对相关变量产生的影响,其参数并没有实际的经济意义。因此,在此不详列模型估计的参数。
对建立的两个VECM模型进行稳定性检验后,将检验结果以单位圆的形式显示出来,如图1(a)和(b)所示。不难看出,两个VECM模型伴随矩阵的特征值都落在单位圆里面(模型本身所设置的单位根除外),因此所建立的这两个VECM模型都是稳定的。
图1 “人口老龄化—消费水平—经济发展”的VECM模型稳定性检验
4.方差分解分析
本文采用方差分解分析来研究两个模型内各变量之间的相互影响程度。从表4可得知,lnold在第1期对人均生产总值的对数lngdp并不具有解释能力,但在之后对lngdp的解释能力逐步增强,在第10期达到了约0.5331。lngdp对lnold的方差贡献值其实也是非常小的,其方差的贡献在第10期已经下降到了约0.0012。老年抚养比的对数lnold对自身的方差贡献虽然呈下降趋势,但解释能力还是较强的。相反,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均消费水平的对数lncons对lnold解释能力逐渐增强,方差贡献到第10期上升到了约0.2008。
表4 “人口老龄化—消费水平—经济发展”模型方差分解表
从表5可以得知,与上述模型类似,lnold对lngdp的解释能力长期来看都是比较强的,方差贡献逐步上升,在第5期和第10期的方差贡献分别达到了约0.1652和0.2738。而老年赡养比的对数lnold对储蓄水平的对数lnsav的解释能力具有波动性,在第5期的方差贡献从第1期的约0.1550上升到约0.3326,而到了第10期,其方差贡献却下降到约0.2277。老年赡养比的对数lnold对自身解释能力还是比较强的,虽然其方差贡献呈现下降的趋势。lnsav对lngdp的解释能力非常强,其方差贡献在第十期达到了约0.9097。
表5 “人口老龄化—储蓄水平—经济发展”模型方差分解表
综上所述,不论是从消费还是从储蓄视角(并且仅从这两种路径,本文暂不考虑其他路径情况),短期会在一定程度上从正面作用于经济发展,但长期来看,会对经济发展造成负面或抑制影响。
同时,据生命周期理论假说,伴随上海经济持续稳定发展的人口老龄化,不仅增加了经济中“消费型”人口,而且随着上海消费市场的日趋成熟,老龄人口对物质与精神层面的相关产品与服务的需求也随之增加。从储蓄上看,理性消费者有愿意主动增加储蓄;从消费上看,理性消费者会合理分配自己在各个时期的消费(以一生效用最大化为愿景)。当然会在年轻时多储蓄,而在老年时会因收入较低而较少储蓄,但在医疗卫生、饮食住行、休闲康养等方面显著增加开支。显而易见,人口年龄结构的变化对经济社会有非常重要的影响,人口老龄化也必然会给上海经济社会发展带来久远的影响。
始于20世纪70年代的计划生育政策,使得上海的生育率迅速下降,老龄化人口比重逐渐上扬,同时,生活与医疗水平的提高,也使得死亡率下降,人均预期寿命显著提高,所有这些无疑助推了上海人口老龄化进程。但人口老龄化不仅是一个社会问题,也是一个经济问题。本文的实证研究也表明,在人口老龄化→消费水平→经济发展和人口老龄化→储蓄投资→经济增长的影响路径下,人口老龄化不但不利于消费结构的优化与消费水平的提高,而且对上海经济的发展产生负向或抑制作用,因而防止人口过度老龄化,将是上海在推进经济高质量发展进程中所必然要面对的挑战。
在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人口老龄化趋势已形成并在短期内不会释缓的当下,要用科学的态度认识区域经济发展与人口老龄化的关系,积极采取一些有针对性的预防与应对措施,调动积极因素,把人口老龄化对未来一段时期经济发展的负面冲击降到最低。并通过有效手段干预人口老龄化进程,进而降低有效劳动投入负增长和减缓全要素生产率下降对上海经济发展的影响路径,完善防范其负面影响的机制入手,加快出台扶持重点领域的养老产业政策,并制定发展老龄产业的保障措施,搭建发展老龄产业的产融平台,积极推进“银发产业”发展。再就是,以城市数字化转型为契机,完善养老保障机制,推进智慧化养老服务,多策并举缓解就业人口的赡养老龄人口压力,多策并用提升居民的消费能力。鼓励三胎生育与优生优育,加大公共支出与人力资本投入,提高上海人口素质,以为上海经济发展提供良好的人力资源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