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科技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刘皓月
生态兴则文明兴,生态问题始终是事关人民福祉和国家发展的大事,是不容忽视并亟待解决的要事。窖藏于中华五千多年文明中,当代的生态文明思想可谓是愈发醇香。透视潜藏在深厚传统底蕴中的生态智慧,对于赓续生态文明思想,巩固和推进当代中国生态文明建设具有重要的时代价值和现实意义。
生态思想扎根中华大地,其形成和发展不仅是推动中华民族延续进步不竭的力量源泉,其在浩瀚的人类文明史中也同样举足轻重。中华文化丰富而深邃,其蕴含的生态智慧可从三方面进行溯源和透视。
习近平总书记曾在多种场合谈及生态文明建设,其中不乏对古代形成的生态观的创新性阐释和论述。“天人合一”的有机生态理念,既是对古代生态系统观的精炼概括,也是当代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遵循。
“天人合一”从有机的生态系统观念出发,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是其根本意蕴和价值追寻。这种有机整体的生态系统观存续已久,最早可溯及伏羲时代。太极动生阳,静生阴,阴阳一分为二生出四象,四象再一分为二生出八卦。此为传说中伏羲氏观物取象时所作八卦及其产生的根源,描述了宇宙万物形成的过程。伏羲画卦,将三条线段创造性地表征为天、人、地三才,他认为除此三才,其他一切因素都已然囊括于三者之中,无需另行安排。伏羲最早确立了天人合一的行为原则,意为人生于天地之间,任何动作行为都被限制在天地的范围之内。《周易》既反复强调人要适应自然,以获得大自然馈赠的福报,同时又对人与天的联系及其规律性作了一系列阐释和肯定,其意蕴在于寻求达到天与人的和谐统一。在天人关系中,将人与天独立开来,认为重天且更重人才是理解和把握天人关系的基础。人作为世界的重要部分,不仅是认识的对象,更是认识其他世间万物的主体。《周易》是我国传统文化的基础和根干,后续文化即由此发散枝桠。“天人合一”为代表的思想,明确肯定了人与自然界的统一。“知者乐水,仁者乐山”也就是说智是圆通的,智者要如水一般灵动万变,不能陈于呆板;而具有仁义之心的人,其德行则要如山一般稳定坚韧,不为功名利禄动摇半分。所谓“天人合德、共生共荣”,即指人要与世间万物和谐相依。万物与人之间共相唇齿、关系紧密,此以自然界的事物和规则秩序来修养人的德行,极好地诠释了天人关系。从另一视角来看,世间万物源于道,而终归于道。“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意在解释道先于天地而存在,并以其自身本性创生万物。此思想流派认为天地人本源一气,而此气赋万物以生机,其以无为而不争的独特视角,解释了道法自然的价值取向,人只有顺应事物发展规律,才能进入虚境,至天人合一。还有一种思想则普遍从众生平等的立场出发,将万物、万事、万理联系起来,认为万事万物皆是因缘和合,圆融为一。可见,中华传统中的各思想流派虽然在视角、思维方式和阐释路径上存在差异,但他们不谋而合地形成了一个观念—人类与自然是一个有机的整体。
古代人类在自然生态实践活动中所形成的一系列伦理原则和道德规范精炼成了珍爱万物的生态伦理观,其与当代的可持续发展理念内涵是高度契合的。
传统思想突出彰显“仁德”的价值,而又不局限于将“仁德”适用于人类。其批驳了人类仅以其自身的繁衍生息作为自然界至高且唯一的目标这一观点,强调不能藉此剥夺和主宰其他生命物种的生存延续。“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即是反对过度捕杀动物,破坏生态平衡。仁德是普适于世界的仁德,旨在促进世间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传统思想突出展现“大道无为”的思想核心,“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认为人类的活动应遵循和效法天地、自然的运行之道。其认为,事物没有既成不变之势,没有长存不变之形,而人作为世间一元,不应做超越和落后物情的事,应以促进和谐共生为根本目标。古代中国还强调万物的平等关系,善行有善果,恶行有恶报,因果通三世,劝导人们要心存怜悯之心,以慈悲为怀。从古代的“珍爱万物”与如今提倡的“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其中内蕴的精神实质并未改变。
为保证思想文化层面的生态智慧能得到贯彻落实,古代社会在一定程度上将其付诸于制度制定和行动层面,如通过颁布法令,专门设置政府机构来实施管控等,一系列的生态实践都是为生态保护作出的努力。
关于生态法令,早在大禹时期就有春禁伐木、夏禁打渔等相关记载。周朝为保护自然资源,制定了一套相对完整的制度和办法,并设有“把关人”。如兽人、猎人管理田猎、山虞,林衡管理山林、川衡、泽虞,渔人管理河川泽湖等,基本类同于当代的林长制、河长制。周朝甚至对山林资源还设立了“蕃界”,也就类似于现在设立的资源保护区。《礼记·王制》中明确提出了“圣王之制”,在草木繁盛之时,不得入林砍伐夭其生长;鱼类繁殖之时,不得捕捞和投毒夭其繁衍。春秋时期的管仲提出,伐木、捕鱼、兴建宫室必须要有节制地进行,且从严管理。战国末年的《吕氏春秋》中,系统地规定了一些关于环境保护法令的制定和实施细则,而在秦汉时期,关于生态保护的条文和实施细则更加完善而周密。《秦律·田律》中提到,不到夏日,不得烧草为肥,不得采摘正在发芽的植物,不准捕捉幼兽、掏取鸟卵等。明代徐光启在《农政全书·旱田用水疏》中强调,“治田治水,可以尽地力,可以救旱防旱,可以救潦防潦”。这既是以强制性的法令措施规范人们生态的行为,又是保障和推动经济社会协调发展的重要措施。
古代社会不仅在保护生态的行动层面彰显诸多智慧,还摸索出了一系列相互兼容、用养结合、综合多样型的因地制宜的生态耕作技术与办法。《吕氏春秋》中“地可使肥,又可使棘”的方法,实际上是一种用养平衡思想,旨在缓解地力减退。《齐民要术》记述,农作物的接替耕种也要遵循时宜,应避免连作。古代浙江还创造了“桑基鱼塘”,即种桑、养蚕和养鱼相结合的一种生态生产模式。此般生态耕作的沿袭,使得中国古代农业发展达到了较高水平,实现了经济效益和生态效益的双赢。
中国古代社会的生态智慧,体现了中国世世代代对美好生态的欣赏和追求,值得我们发掘和整理。古代生态文明思想与当代生态文明理念的逻辑理路和深邃内涵是基本一致的,生态文明扎下了深厚的文化根基,为当代生态建设提供丰厚的养料补给,具有极其重要的挖掘价值和启蒙意义。
“常”与“变”可以说是中国古代哲学的一对范畴,事物的本质规定性、基本规律和一般原则等具有相对稳定性,故称“常”。“知常”就是要遵循规律,遵从和谐与平衡的原则;具体事物及其应对方法具有复杂性和多样性,且随时而化,故称“变”。“知变”就是要根据客观形势灵活运用,应变才能通达。坚持“知常达变”是实现“天地人”和谐发展、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手段。
一是强化生态意识,提升生态道德。首先,要强化生态意识教育,在社会中广泛开展生态环境意识教育,注重公众生态意识的正确树立和培育。加强相关法律法规及政策宣传教育,规范和引导社会大众逐步形成积极的生态意识。同时,把生态道德教育与理想信念教育、法制教育等有机结合起来,启发和增强人们的生态践行行为的自觉性,引导其正确树立生态道德良知及正义感,使生态意识和生态道德感得到进一步强化。
二是增强生态活力,繁荣生态文化。中国幅员辽阔,生态资源秀美绝伦,利用好壮丽山河的突出优势,开发和利用好民族特色生态环境文化,依托独特的自然生态和人文生态,以发展中国山水旅游观光及新型农业生态旅游等生态旅游为重要抓手,组织开展生态文化的实地考察研究和理论研究,实现良好的生态体验,繁荣群众性生态文化活动,丰硕生态文化内涵,增强其内在活力与感染力。
“知足”就是要节制物欲,满足已经得到的;“有度”指有节制能力,在对自然的开发利用过程中,不能过于贪婪,要维护天地的“生生不息”。如若不能“知足有度”,则可能带来一损皆损、玉石俱焚的后果。创新“知足有度”的发展模式,有利于促进生态效益、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统一,实现可持续发展。
一是深化产业生态化和新兴产业绿色化。经济发展方式要进一步加速转变,助力绿色循环经济和低碳技术的快速发展,培育壮大节能环保产业,向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发力。进一步优化产业环境,实现生产要素与生态要素的深度融合,助力实现生态优势向产业优势的转变,推动产业生态化发展。在现有基础上,大力培育和发展绿色战略性新兴产业,竭力冲破环境资源要素的瓶颈制约,增强产业绿色化聚集效应,实现经济和生态同向而行的科学发展。
二是推动资源利用循环化,完善绿色制造支撑体系。充分整合一切社会力量,倡导生产型企业和垃圾回收部门等组成联合组织,促进废旧物的回收利用和资源化。利用高新技术和信息化改造,实现传统产业的革新转变,积极打造循环经济基地,培育发展循环经济产业链,打造绿色公共服务平台,健全绿色制造支撑体系,加强再生资源循环利用,从而实现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