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谨羽(江苏省扬中高级中学)
时光,迟暮了沉鱼落雁,老去了皎皎婵娟,冲淡了丹青妙色,风化了峥嵘砺岩。历史长河滚滚,它冲走了太多传统曲艺的回忆,却带不走一颗颗等待着的心。
“别急。”外婆纤细而布满褶皱的手,又一次拂上了我的肩。曲未起,音先跃,调未至,声先扬。这份急躁,像一把枷锁,将我困于无心循环,又像背后的手,作恶地将我向前推。总是快曲一步的双手,一次又一次搅乱节奏,总是活跃向前的双腿,再一次将完整的戏划开一道裂痕。
我只能努力地去观摩视频,渴求悟出些什么。一捻指、一昂首、一挥袖,面前袅袅身姿的一吟一唱,都酿着韵味。我不觉入了神,起身,立直,随曲声凝望远方,缓缓吟唱,轻踱一步,甩了甩衣袖,渐入佳境,放缓了曲,舒缓了身,也静缓了心。
几千年积淀而成的戏曲,匆匆几腔,如何能道出沧桑?而唱戏本不是一蹴而就的,若不静心研磨,所获只能寥寥。
“别急。”一句话,将我涌起的激情刹那间抑住,逼退了潮,本以为能站上舞台的我,像是那被紧箍咒制住的悟空,没了气焰,再一次走进练习室。自此,再加强练习,常是曲毕,瘫坐在地,双手无力地晃荡,又被迫扶起水杯,猛烈地灌着。这只蠕虫趴伏在地,却不过一刻,再被按住脊背,挺直腰身,抬头聚神,浅浅吟唱。
那时,我总认为是外婆扼住了我梦想的脖颈,却不曾想是为了让它更好地花开。如若不练,如若不待,我那微薄的能力如何能撑得起梦想?
“别急。”这句锁链像是缠身不脱,如何挣扎都无用。已经有了表演的舞台了,我为何还要等待?心里怀揣不满的我,撞入了练习室,希望能在一次次酣畅淋漓中得到慰藉。似乎在那一闭眼一低吟间,纷纷光芒落于指尖,一转身一拂袖中,已然挺立在舞台之上。我又何尝不明白,流行乐串烧的舞台,不是我等待的梦想绽放之地。
“加油!”像是重获新生,倏得解脱,我终于能站上台,戏一曲。外婆竟如孩童般兴奋,甚至重新挽上那藏匿于岁月深处的戏曲,生疏而入神。
我静静等待一个梦想的花开;外婆默默等待一个展现戏曲魅力的舞台;而我们每一个人,都等待着传统曲艺与新时代的碰撞,等待着传统戏曲的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