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兆言以或历史或现实的文学眼光,反复打量着南京城的前世今生以及时间巨流中的城中人,试图从中发现只有自己才能发现的人性秘密。在最新长篇《仪凤之门》中,叶兆言再次踏着语言的阶梯,一步一步登入朝向民国南京的小说发现之旅:他倚重密集而黏稠的空间化叙事策略而搭建了极具时空交汇意义的现代性场域,试图在古今中外的风云际会中触摸民国南京的城市表情,并最终凭借着创伤体验的描摹而深入城市的心灵进而涵纳民族记忆的文化痛感。从叙述时间上说,仪凤之门是传统的,也是现代的,更是现实的;从叙述空间上说,仪凤之门是主流的,也是民间的,更是日常的;从叙事美学上说,仪凤之门是见证者的视角,也是承受者的躯体,更是心灵创伤的渊薮。《仪凤之门》必将为人们打开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审美之门。
(选自《时空交汇的“南京眼”与风云际会的创伤史》,《中国当代文学研究》2022年第4期)
《不老》作为《风流图卷》的续篇,讲述孔燕妮等“风流”人物在1978年的生活史和心灵史。它以一个年代的横断面,透射出生命个体在历史发展中的命运浮沉。相对于《风流图卷》,《不老》显现出叶弥精神思考的进一步拓展和深入,它坦诚地提出并回答了什么是“不老”和如何“不老”的问题。无疑,作品中“不老”的是对诗性生命的追寻,其间包含了对情感和爱的追随,对精神自由的渴盼。而获得“不老”的方式,则是截断时间、超越时间,在时间之流下实现对当下世界及其存在形态的静观。因为对“不老”的追寻,作品方才呈现出万物与我相融相通的诗性意境,人物精神世界孤光自照的诗性蕴藉,以及作者以超然的视角观照世界时的诗性体悟,多重诗性丰盈逸动,层叠渐进,最终达成在人物及作者心灵境界中的逍遥无侍、自在风流。可以说,《不老》诠释的是生命本身内在的激情,和沉潜于历史中生生不息的世间风物、伦理沧桑、生命本色,让我们感受到人在时间、岁月风尘里栖息的维度。
(选自《诗性“不老”,“风流”自流》,《扬子江文学评论》2022年第4期)
《隐秘史》的故事外壳是一桩凶杀案,殊不知这只是一种面上的假象。如果硬要说这是一部悬疑小说,那最多也只是一部由悬疑之外壳包裹着的一个个内心何以隐痛的集束故事。罗伟章用了“世上没有什么会消失,它们只是表面上消失”这样一个判断句来诠释他的“隐秘”二字,进而再用“向内转”的艺术表现,连接起心理与现实两个共存的时空。浮现在面上的是将流逝的岁月和正在走向荒芜的村庄化为人物内心,袒露普通人那种“一地鸡毛”式的心灵秘史,记录隐藏于人性深处的逝水流年,包括自己和他人的微妙关系,包括那些最隐秘的、那些试图遗忘、忽略甚至竭力想否认的情感;实际形成的客观效果则是透过这种种微妙、复杂的“隐秘”拼接并折射出大时代浪潮中一幅幅生动的剪影。
(选自《撩开这层“隐秘”的面纱》,2022年7月12日《文汇报》)
《鹊桥仙》是一部关于栖镇(塘栖)的长篇小说。栖镇,曾经的“江南十大古镇”之首,京杭大运河穿镇而过,带来泱泱水气、欸乃船歌,更带来说不尽的繁华。不过,萧耳就是不愿穿越回“长长斯远”的繁华栖镇,为它编织一个个“遗梦”;更不会像徐则臣一样沿着运河一路“北上”,收纳沿途的秘密和风云。她一定要固守于一个跟她心连手、手连心的栖镇,一个破败却又暗含着生机、看起来黯淡骨子里却一定是明媚的栖镇;她的人物大抵是围着栖镇转的,就算跑得再远一些,也还是栖镇放飞的一只风筝,线绳紧紧地把攥在栖镇的手上,想收就收回来。这样一来,《鹊桥仙》最常见的场景,就不过是易知、易从、戴正、靳天一起在栖镇“荡发荡发”,就是在“荡发”的持续推动之下,小说这才流淌、绵延开去:他们“荡发”到栖镇的任一点,这一点就会开口说出一段他们也许早已忘记却一定潜藏心头的旧事,于是,“一千零一夜故事,自己会长出手脚来”。
(选自《萧耳的“未央歌”》,2022年8月15日《文艺报》)
借助于一种后设的第一人称视角,作家赵柏田以追忆往事的方式,相当成功地描写呈示了自己的曾外祖母金仙儿真正可谓是跌宕起伏的一生。这位传奇女子的一生,不仅紧紧地与爱情缠绕在一起,也同样与她其实并不怎么了解的革命紧紧缠绕在一起。最终,金仙儿的命运不仅被彻底卷入波澜壮阔的历史大潮之中,而且为了革命的需要,她还义无反顾地牺牲了自己的爱情和婚姻。一个女性充满传奇色彩的个人命运,就这样与二十世纪复杂吊诡的中国历史编织在了一起,成为了一部别具个性的长篇小说文本。从艺术形式的角度来说,后设第一人称视角的使用,更是为作家对历史和人性的沉思提供了文本的便利与可能。
(选自“探照灯好书”微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