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于珑 张雯婷,2
(1.福建中医药大学 福建福州 350122;2.厦门市中医院 福建厦门 361000)
患者,30岁,1-0-1-1,顺产,以“停经50天,反复下腹痛伴阴道流血5天”为主诉,于2021年06月03日收住入院。妇检:外阴已婚已产式;阴道可见少量褐色分泌物;宫颈光滑,口闭,举痛(+);子宫中位,常大,轻压痛;右侧附件区可扪及增厚,压痛(+),左侧附件区未扪及异常。辅助检查:2021年05月31日孕酮12.37nmol/L,β-HCG3294mIU/ml。2021年06月03日经腹妇科彩超示宫腔内囊性结构,大小约26mm×13mm;右附件区可见一大小约59mm×44mm的混合回声包块;盆腔积液。2021年06月03日门诊予行B超下清宫术,刮出物未见绒毛组织,随即于B超引导下行阴道后穹隆穿刺术,术中穿刺抽出不凝血5ml,考虑异位妊娠可能性大,予收住入院后紧急完善相关检查,急行腹腔镜探查术。术后病理示:(右侧输卵管及妊娠物)输卵管及绒毛组织。术后第1天复查β-HCG1410mIU/ml。出院诊断:1.右侧输卵管妊娠2.女性盆腔粘连。术后1月随访,β-HCG降至正常。本病例存在误诊。
回顾入院前经过:患者停经41天,自测尿妊娠试验阳性,因反复下腹痛1周于2021年05月26日就诊我院产科,查游离甲状腺素9.04pmol/l,促甲状腺素1.13uIU/ml,甲状腺过氧化物酶抗体0.70IU/ML,孕酮40.36nmol/L,β-HCG4600.00mIU/ml,彩超提示宫腔上段可见一大小约25mm×13mm的宫内小囊结构伴囊内絮状回声,双侧附件区未见明显异常,盆腔积液。2021年05月29日复诊我院产科,复查孕酮30.46nmol/L,β-HCG5232.00mIU/ml,结合彩超,门诊考虑宫内妊娠,并存在胚胎发育异常可能,患者有生育要求,要求期待治疗,嘱患者若腹痛加剧及时就诊,密切随访。2021年05月30日,患者出现少许阴道流血,未见组织物排出,遂于2021年05月31日复诊我院产科查孕酮12.37nmol/L,β-HCG3294.00mIU/ml,门诊考虑稽留流产可能,遂转诊我院妇科,结合既往检查报告,妇科门诊考虑诊断稽留流产,完善术前检查后,于门诊行诊刮术,术后病理示(宫内容物)蜕膜样组织,未见绒毛及滋养叶细胞。2021年06月03日患者复诊我院妇科,阴道出血已净,查β-HCG2945.00mIU/ml,经阴道彩超显示宫腔内可见一大小约26mm×13mm的囊性结构,右侧附件区见一大小约59mm×44mm的混合回声包块,盆腔积液。门诊考虑宫内妊娠合并异位妊娠可能,与患者沟通后,急行B超下诊刮术,术中顺利,刮出物未见绒毛组织,术后病理示(宫内容物)黏液样组织内见少量腺上皮细胞及淋巴细胞,诊刮术后,B超下子宫内膜清晰,右侧附件区仍可见混合性包块,考虑异位妊娠可能性大,进一步行B超下阴道后穹隆穿刺术,术中抽出不凝血5ml。门诊遂拟诊“异位妊娠?”收住院予腹腔镜探查术,术后病理示(右侧输卵管及妊娠物)输卵管及绒毛组织。确诊右侧输卵管妊娠。术后第1天复查β-HCG1410mIU/ml。术后随访2月,患者β-HCG降至正常。
出现误诊的原因分析如下:
在异位妊娠早期,约有20%的异位妊娠患者,因异位妊娠部位发生轻微破裂、出血,导致宫腔内出现包裹性积液或积血,在体位不佳时,超声图像显示为“假孕囊”,而“假孕囊”与早期宫内妊娠孕囊难以区分[2]。一项早期异位妊娠患者的诊断分析研究中显示,单纯超声诊断异位妊娠的准确性较β-HCG、孕酮、雌二醇高,但仍存在18%-21%的漏诊率或误诊率[3]。
本例报道中门诊医生结合孕酮、β-HCG及彩超,考虑诊断为稽留流产,于门诊行局麻下清宫术,术中不仅未见绒毛组织刮出,且予刮出物送病理检查后未及时跟踪病理结果,患者亦因阴道出血症状停止,未及时复诊,导致异位妊娠误诊。
B超具有无创性及便捷性,且随其技术不断发展,经腹或经阴道B超在异位妊娠的诊断中占据着重要地位。但彩超检查也受到仪器质量、操作者技术、操作者的主观性等许多因素的影响,存在一定的误诊率及漏诊率。因早孕的确定经腹妇科彩超需待停经6周后,而经阴道B超则可提前1-2周[4]。故本病例初诊医生过于依赖彩超结果,未认识到存在“假孕囊”可能,误诊为宫内妊娠。
连续的β-HCG监测有利于区别宫内妊娠和异位妊娠,但无法只依靠β-HCG呈上升或下降趋势对异位妊娠进行诊断,更重要的是β-HCG的增幅水平。在早期正常妊娠中,β-HCG浓度上升迅速,约每1.7-2日上升一倍,故当临床诊断不排除异位妊娠可能时,建议在第一次β-HCG测定后至少间隔48h再次检测β-HCG,之后的β-HCG测定根据β-HCG变化曲线间隔2~7d测定一次。若正常宫内妊娠者,初始β-HCG浓度<1500IU/L,β-HCG水平增幅最低为49%;初始浓度位于1500-3000IU/L者为40%;初始浓度>3000IU/L为33%[5],而99%的正常宫内妊娠者β-HCG水平增幅均高于最低增幅。因此,当48h以上的监测的β-HCG浓度增幅小于最低增幅时,不能盲目诊断早期妊娠,而应警惕早期宫内妊娠流产及异位妊娠可能。本例患者初始β-HCG4600.00mIU/ml,48h以上β-HCG5232.00mIU/ml,增幅明显小于最低增幅,可高度怀疑异常妊娠,然其伴有腹痛,彩超仅见一宫内小囊结构,未能明确孕囊与否,在考虑诊断稽留流产的同时,更应警惕异位妊娠的可能,与患者进行充分沟通,必要时行诊刮术,追踪报告结果,以明确诊断。
药物流产者,若服完药物6h以上未见绒毛组织物排出,应行B超检查以排除异位妊娠可能[6]。人工流产者,若术中刮出物中未见绒毛组织,常规予刮出物送病理检查外,应立即行B超检查以明确刮宫情况,是否漏吸,或异位妊娠可能。本例患者第1次诊刮术后宫内容物未见绒毛组织,未及时行B超以排除“假孕囊”,导致误诊为稽留流产。
异位妊娠是常见的妇科危急重症,通常情况下其诊断、治疗并不复杂,但对于临床表现不典型的异位妊娠患者,其诊断往往难以明确,甚至出现漏诊、误诊,危及女性生命。而减少漏诊、误诊的关键是提高医生临床思维能力及对异位妊娠的警惕性。当女性出现停经、腹痛、阴道不规则出血时,除先兆流产外,一定要考虑异位妊娠的可能性,通过B超、监测β-HCG等辅助检查,多方面综合考虑,避免过于依赖辅助检查,必要时行诊刮术、阴道后穹隆穿刺术以明确诊断,术后应密切关注病理结果,及时行进一步检查或治疗,以免误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