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师范大学社会学与法学学院 杨勤安,韩小倩
基层政府既是基层治理的关键,又是维护社会稳定的一线。人民对基层政府的信任就显得尤为重要。其关乎政府的权威与行政水平。对于控制社会各方面的运行成本而言,显然信任是一个非常有效地途径。本研究旨在探讨网民的政治关注度对基层政府,即乡镇政府、村委会的信任差异情况。有学者指出当下人们重视权利表达和参与感,他们追求平等自由和政治参与,给政府的威信和运行模式带来威胁,影响政府的信任基础,使得基层政府信任水平的下降。基于此,诸多学者对政府信任的影响因素进行了分析。本文的探索角度则是基于2017年网民社会意识调查数据中的政治关注度进行。然而,政治关注度对政府信任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呢?本文从政治关注度角度分析,对网民调查数据进行实证研究,探索基层政府信任的状况。
20世纪五六十年代,政府信任在学术界开始得到广泛的研究。有诸多学者对政府信任的差序格局和影响政府信任的因素两方面进行了研究。本文致力于研究网民群体对基层政府信任的影响因素,故对国内外政府信任的影响因素研究做梳理,以求探寻未被证实过的某种影响因素。并将影响因素分为两个角度进行梳理,即:以公众为主体的影响因素分析和以政府为主体的影响因素分析。
以公众为主体的影响因素分析。董智虹(2020)研究发现社会经济地位越高,政府信任水平越高[1]。这与Russell的研究结果正好相反(Russell,2005);但是公民意识和教育水平(Russell,2005)与政府信任水平则呈负相关。社会资本与政府信任呈正相关(胡康、温莹莹,2011)[2]。居民政治参与情况与政府信任之间存在负向关系,此外,国家认同与政府信任之间仍然存在负向关系(蒋叶莎,2016)[3]。但是张冲有指出政治参与对政府信任有明显正向影响。这与蒋叶莎的结论完全相反。另外张冲发现民主观念对高层政府的信任有提升作用,对基层政府则是负向作用(张冲、万远英,2016)[4]。
以政府为主体的影响因素分析。政府绩效的各个因素都与政府信任呈正相关(胡康,2011)[2]。政府权威与政府信任为负相关(蒋叶莎,2016)[3]。政府的专业性、公平性对信任有着显著正相关(Choi,2019)。政府的经济绩效也正向影响着公众对政府的信任(Yang,2021)。因此,福利计划、公共服务也影响着政府信任(Mishra,2020)。
综上所述,国内外学者从政治、经济、等方面研究了各个因素对政府信任的影响。其中社会经济地位与政治参与两个因素对政府信任的影响研究中,而不同学者得出了完全相反的结论。即:董智虹研究发现社会经济地位越高,政府信任水平越高,这与Russell的研究结果正好相反;张冲指出政治参与对政府信任有明显正向影响,蒋叶莎则认为政治参与会降低政府信任。经梳理得知,这是因为各个学者所研究的群体各异,所得出的结论相反。这表明不同群体中的影响因素对政府信任可能产生不同影响。因此,本文选择网民这一群体进行研究,并且关注其政治关注度是否会对基层政府信任产生影响。因目前鲜有学者研究网民群体对基层政府的信任情况,也未关注公众的政治关注度是否会影响政府信任,故对其进行实证研究。
政治关注度是指通过各项测量指标计算出来的公众对政府或政治的关注程度。那么政治关注度是否会影响政府信任呢?有学者对政治关注程度较高地居民比关注度较低的居民更可能参与投票(万斌,2010;李向健,2015)。由此本文假定政治关注度会影响网民对政府的信任。故提出假设:政治关注度较高的网民比关注度较低的网民更可能信任基层政府。
本文数据来源于2017年互联网用户社会意识调查。马德勇教授主持的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14BSH053)。为了解中国网民群体的社会意识,马德勇教授于2012年开始在各平台上发布在线问卷,对中国网民进行在线调查。此研究所用的是2017年调查数据。通过数据清洗,删除缺失值和不符合实际的值,得到有效数据1901份。
许多学者对于政府信任的研究中把政府分为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两大类,在此基础上增加一些次级分类。本文将基层政府(乡镇政府和村委会)作为研究对象。在网民社会意识调查中,被访者被问到:对下列团体或机构,请标明您的态度。其中把对乡镇政府、村委会的信任情况作为因变量,分别赋值为(不信任=0,信任=1)。统计发现,对乡镇政府的不信任比例为62.18%,信任比例为37.82%;对村委会的不信任比例为70.07%,信任比例为29.93%。因此得出,信任是呈下降趋势。而哪些因素对基层政府的信任度产生影响是本文将要探讨的问题。
问卷中“请问您平时喜欢阅读什么内容的杂志、书籍或网络文章?”将“政治经济社会问题分析类”作为自变量的因素之一。其选项为完全不喜欢、不太喜欢、一般、比较喜欢、非常喜欢,赋值为1-5。第二个问题:“请问您平时喜欢看什么内容的电影、电视节目?”将“政治经济社会新闻”作为第二个因素。其选项和赋值同上。将两者相加的总分即是政治关注度。
性别、年龄、城市等级、政治面貌、受教育程度、职业、家庭年收入作为控制变量,研究其对自变量和因变量的关系是否会产生影响。将家庭年收入取对数,性别、政治面貌、职业、教育程度保持不变,其他控制变量适当重新编码。年龄编码为低龄组、中龄组、高龄组。城市等级编码为大城市、中等城市、小城市、农村。这其中,将各变量分别归为社会人口学变量、社会经济地位、政治面貌。
因变量的取值为0和1,故采用二值选择模型。首先使用probit模型和logit模型对比发现,logit模型拟合更好,故本文采用logit模型进行分析。其次,稳健标准误与普通标准误非常接近,模型设定较好。选取模型之后,进行多层回归分析,将变量依次放入回归模型中,以探索各阶段的模型对被解释变量的影响。性别的参考类别是女,年龄的参考类别是低龄组,城市等级的参考类别是农村,而教育程度的参考类别是高中及以下,职业的参考类别是其他,政治面貌的参考类别是群众。
模型1呈现的是社会人口学变量对基层政府信任的影响,其结果显示准R2为0.014,LR统计量为36.374,对应的p值为0.000。性别和高龄组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其中,男性对基层政府信任的可能性比女性低,男性信任基层政府的概率比是女性的0.66倍;高龄组对基层政府信任的可能性比低龄组低,高龄组信任基层政府的概率比是低龄组的0.66倍。模型2在模型1的基础上增加了社会经济地位变量,结果显示准R2为0.024,模型的解释力度上升0.01%。家庭年收入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家庭年收入每增加一个单位,对基层政府信任的概率比就会增加11%。模型3在模型2的基础上增加了政治面貌变量,其结果显示准R2为0.028,模型的解释力度上升0.004%。政治面貌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中共党员对基层政府信任的可能性比群众大,中共党员信任基础政府的概率比是群众的1.43倍。模型4在模型3的基础上增加了政治关注度变量,结果显示准R2为0.029,模型的解释力度上升0.001%。政治关注度通过了显著性检验。政治关注度每增加一个单位,对基层政府信任的概率比就会增加6%。
模型5呈现的是社会人口学变量对村委会信任的影响,结果显示准R2为0.016,LR统计量为37.052,对应的p值为0.000。性别、年龄和城市等级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在这其中,男性对村委会信任的可能性比女性低,男性信任村委会的概率比是女性的0.71倍;中龄组和高龄组对村委会信任的可能性比低龄组低,中龄组和高龄组信任村委会的概率比分别是低龄组的0.74倍和0.60倍;大城市和小城市对村委会信任的可能性比农村低,大城市和小城市信任村委会的概率比分别是农村的0.68倍和0.65倍。模型6在模型5的基础上增加了社会经济地位变量,其结果显示准R2为0.024,模型的解释力度上升0.001%。性别、年龄和城市等级通过了显著性检验。模型7在模型6的基础上增加了政治面貌变量,结果显示准R2为0.023,模型的解释力度上升0.005%。性别、年龄和城市等级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其中,男性信任村委会的概率比是女性的0.71倍;中龄组和高龄组信任村委会的概率比与模型6一致;大城市和小城市信任村委会的概率比与模型6一致。模型8在模型7的基础上增加了政治关注度变量,结果显示准R2为0.026,模型的解释力度上升0.003%。性别、年龄、城市等级、职业和政治关注度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而男性信任村委会的概率比是女性的0.68倍;中龄组和高龄组信任村委会的概率比分别是低龄组的0.78倍和0.65倍;大城市和小城市信任村委会的概率比,分别是农村的0.65倍和0.64倍;政府职员和知识界对村委会信任的可能性比其他职业低,政府职员和知识界信任村委会的概率比分别是其他职业的0.63倍和0.63倍;而政治关注度每增加一个单位,对村委会信任的概率比就会增加8%。
经综上所述,结果表明政治关注度较高的网民比关注度较低地网民更可能信任政府的假设。总体而言,当前社会政治舆论呈现积极向上的状况,所网民的政治关注行为巩固了这样稳中向好的状况。因此政治关注度提高基层政府信任也在情理之中。控制变量中,男性和高龄组对基层政府均呈负向影响;中共党员只对乡镇政府存在正向影响;生活在城市中和职业为政府职员、知识分子的网民对村委会信任产生负向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