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亮
(暨南大学 国际关系学院,广东 广州 510632)
2019年3月,菲律宾航空开通了马尼拉至河内的直飞航班,每周4班;[1]2020年初,菲越双边贸易数据显示:菲律宾在2019年成为越南大米的最大买家。[2]上述两件貌似关联度不高的菲越互动“新成就”,事实上折射出菲律宾与越南的“准同盟”关系在2019年稳步前进的迹象,也反映出菲律宾与越南在“补齐”两国“准同盟”关系在军事外交领域之外的“短板”(经贸合作与人员交流)方面的持续努力和明显收效。
2015年底,菲律宾与越南建立了战略伙伴关系——本文称之为“准同盟”关系,之后的菲越关系快速发展,尤其是在外交和安全领域形成密切合作和高频率互动,而且都是围绕南海议题。菲越“准同盟”是本文对于两国公开声称的“战略伙伴关系”的界定和判断,这个定位是建立在官方“战略伙伴关系”名义下双边实质关系的研判基础上的。越南在外交领域的“不结盟”政策是菲越不可能建立起名义上的同盟关系的主要障碍,但是,这并不妨碍两国建立起实质性的同盟关系。事实上,两国确立“战略伙伴关系”前后的互动态势,大多都已接近于同盟关系该有的态势。所以,结合菲越“战略伙伴关系”下的双边实质互动之态势,本文将菲越关系界定为“准同盟”关系。
从学术角度看,本文的必要性是显而易见的。对于菲越“战略伙伴关系”之前的菲越互动,学界已有一些研究;[3]而对于2015年底确立“战略伙伴关系”之后的菲律宾与越南合作,即菲越“准同盟”的发展,仍缺乏研究。这种状况与菲越关系快速发展不相称,所以本文将探讨菲律宾与越南的合作。此外,南海研究既需要关注南海周边各国以及域外大国对华博弈南海问题的态势,也需要关注南海周边各国之间的互动,如本文所探讨的菲越“准同盟”。对类似于菲越“准同盟”这种源自共同的对华认知且聚焦于对华博弈的互动和合作,也需要在南海研究中有一席之地。
本文研究主题的现实意义,在于菲越“准同盟”关系对于中国的含义。菲律宾与越南同为中国的邻国,菲越合作既同中国相关,也会影响到中国的外交,因此,有必要探讨菲律宾与越南的合作。2015年11月签署战略伙伴关系协定之后的菲越关系发展迅速,不仅超越了两国建交40多年来的所有时期,也超越了二者之间的海上纠纷和双边经贸合作领域的短板。2019年菲律宾与越南在政治方面的互信度再度升高,与两国外交场上的互相配合与支持相得益彰;两国军事领域的密切互动与经贸领域的新突破,共同把“准同盟”关系抬升至新高。菲越之外的第三方因素,包括各自同中国的互动以及美国的间接推动,是推动菲越准同盟关系之确立与快速发展的重要因素。菲律宾与越南的准同盟式伙伴关系,是中国的邻国之间密切关系的样板之一,也是考察中国的邻国之间如何在共同回应中国的过程中如何协作的较好案例之一。菲越准同盟关系的快速发展同步于二者各自同美国关系的快速发展,且菲越两国都是受惠于美国的印(亚)太战略——在南海周边支援抑华力量。可以说,抑华力量就是可以牵制或者抑制中国影响力的力量,而菲律宾和越南都是美国印太战略中较为有效的抑华力量。
本文首先以经贸领域里的个案,即大米贸易与菲越在渔民事件上的互动,作为切入点,期望以小见大,探究菲越战略伙伴关系的新进展。其次,从安全和外交领域的高官互动去深究菲越“准同盟”关系在2019年的强化与提升。安全与外交领域的密切合作是菲越“准同盟”的内核,前述的贸易和渔民事件互动是菲越“准同盟”的表象。最后,本文试图展望菲越“准同盟”的前景:其乐观态势不是源自于双边经贸领域的互补性,而是来自于双方对华认知和对美认知(以及与美安全领域互动)的交集面越来越大;这种主要由双边精英层构建起来的共同(战略)认知很难在短期内被改变,因此,菲律宾“准同盟”之不断提升和强化也将常态化。
菲律宾与越南的大米贸易,在2019年菲越双边贸易中形成“一枝独秀”的态势,从而成为菲越双边贸易里唯一可以匹配于菲越战略伙伴关系的领域,同时也是管窥菲越“准同盟”的窗口之一。菲律宾替代中国成为越南大米的最大买家,以及同期中国进口越南大米下降之势,事实上暗合了菲律宾与越南在南海问题上同步形成的负面化对华认知之势,与菲越在同步提升对美安全合作的背景下强化双边安全与外交合作的态势。
2020年4月3日,菲律宾农业部长威廉·达尔(William D.Dar)表示:面对新冠疫情危机,菲越的双边合作和外交关系更加稳固,越南重申将继续向菲律宾供应大米。越南也承诺履行之前签署的出口合同,向菲律宾出口总计125万吨大米,占尚未交付的90%。[4]
这是在越南多次公开表示限制大米出口的背景下,菲律宾与越南双边为稳定越南大米对菲出口,从而巩固双边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举措,此举显示出菲越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稳定性与持久性以及继续向好的前景。2020年3月,越南政府暂停大米出口,名义上是为了检查是否有足够粮食供应来应对国内的冠状病毒爆发,实际原因则可能是为了应对同中国有关的国内政治形势。[5]上述禁令之前,越南2020年前两个月的大米出口量比上年同期增长31.7%,达到92.88吨。3月底,越南政府召开关于粮食安全的常务会议,越南总理强调:出口大米是必要的,但在特殊时期,须控制大米出口,以确保粮食安全。[6]
就在上述越南官方的大米出口禁令之前,菲律宾刚刚成为越南大米的最大买方,显示出菲律宾与越南全方位合作积极进展的态势。2019年之前,中国连续多年都是越南大米对外出口的最大单一市场。2019年,菲律宾超过中国,成为购买越南大米最多的国家。这在菲越“准同盟”关系中具有标志性意义,尤其是还可以推动菲越准同盟关系的中国因素。
菲律宾一直存在粮食难以自给的挑战。菲律宾与越南大致同一纬度,具备大致相似的气候条件,理应也可以像越南一样成为稻米生产和出口大国。菲律宾是个热带岛国,气温高,雨水多,土地肥沃,不仅适宜种水稻,也可种旱稻,在菲律宾的29.9万多平方公里的面积中,可耕地约占一半。有这样好的发展农业的自然条件,菲律宾本来是可以解决全国的大米食用问题的。可事实是,很长时期里,菲律宾的粮食却不能自给。因此菲律宾的粮食安全问题也成为长期困扰菲律宾的一个大问题,尽管菲律宾政府为此长期不懈地努力。[7]其中,进口大米是菲律宾解决其国内粮食供应问题的主要途径,与此同时,它也在设法提高国内稻米的种植面积和产量。在菲律宾同中国的合作中,就包括接受中国在农业领域的技术支持和援助,以提高菲律宾的粮食产量,缓解乃至化解菲律宾的粮食自给问题。
越南是全球大米主要出口国中距离菲律宾最近的国家,也是菲律宾在东南亚地区和东盟伙伴中双边关系最为密切的国家。进口越南大米成为菲律宾解决国内粮食自给问题的最佳选择之一。
2019年越南向菲律宾货物出口额达37.2亿美元,同比增长7.63%。其中,大米占最大比重,为23.73%,出口额为8.85亿美元,增长92.58%。[8]2019年,菲律宾的大米进口量达到290万吨,高于近几年来年均进口量的两倍多。[9]其中,从越南进口的大米,是菲律宾进口大米的主要来源。至2019年2月,菲律宾已成为购买越南大米最多的国家。2019年前两个月,菲律宾以40.2%的市场占有率超过中国成为越南大米第一大出口市场,出口量和出口额分别为3.14亿吨和1.25亿美元,同比增长80.9%和60.6%。[10]2019年前10个月,越南大米对菲律宾出口量为194万吨,出口额为8亿多美元,数量和金额同比双增。菲律宾成为越南大米第一大出口市场。[11]
菲律宾成为购买越南大米最多的国家,除了双边在大米消费和供应方面的互补之外,更离不开两国政府的推动。两国为大米贸易的制度性安排(政府间关于大米的协议)与两国领导人的承诺与推动,都是确保菲越大米贸易渠道畅通的政治因素和制度性保障,而这种行为本身就是菲越两国政治信任度高、合作深入的一个表现。
此处仅举2015年菲越双边战略伙伴关系确立之后,双边推动大米贸易之举措,以显示双边政府便利大米贸易的姿态。2015年是菲律宾与越南签署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协议的年份,也是被本文视为菲越“准同盟”关系确立的时间点。菲越“准同盟”关系的确立,是有利于双边大米贸易的政治背景,毕竟大米还可以是关乎国家安全的战略物资。
2015年通过政府间协议,越南共向菲律宾出口大米100万吨。2011—2015年阶段,菲律宾一直是越南的重要大米出口市场(出口量达50万吨至150万吨),越南对该市场的大米出口额占大米出口总额的17%—20%。[12]2016年10月,菲律宾从越南进口29.31万吨大米,以确保2017年收获季节前的国内粮食安全。2016年8月底,越南在菲律宾国家食品局举行的招标中胜出,将以每吨424.85美元的价格向菲律宾出口15万吨大米。[13]
2016年,菲律宾贸工部部长拉蒙·洛佩兹(Ramon Lopez)出席在老挝万象召开的第48届东盟经济部长系列会议期间,与越南工贸部部长会晤并商讨新的“菲越大米贸易协议”,菲方与越方研究续签大米贸易协议(2017年至2020年),取代于2016年12月31日到期的2010年大米贸易协议。[14]2016年底,越南政府发布关于越菲大米贸易协议延期的决议,越南政府同意以换文方式对于向菲方提供大米的协议进行延期。2017年初,越南宣布与菲律宾达成延长对菲大米出口协议期限的共识,延期时间为2年,即2018年12月31日满期。[15]2018年8月,越南总理在新加坡的东盟峰会期间向菲律宾总统作出持续向菲律宾供应大米的保证。[16]
2019年菲律宾与越南在大米贸易领域的突破性成就,以及两国官方为推动和确保大米贸易而多次公开明确积极立场的表现,折射出两国大米贸易不纯粹是经济行为,且是符合两国“准同盟”关系架构和态势的政治行动。越南是全球主要的大米出口国之一,而菲律宾在2019年成为越南大米出口的最大市场。菲律宾与越南双方的高官要员们频繁就两国大米贸易表态支持,这种做法已远超出纯粹的大米贸易本身的价值,而是折射出两国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特征,是两国深化双边关系背景下落实“准同盟”关系的政治安排结果之一。2020年新冠疫情期间,越南针对大米出口采取临时性管制措施的背景下,菲律宾的大米需求仍可以得到越南的特别关照,则进一步显示出菲律宾与越南大米贸易折射出来的两国全面战略伙伴关系之非同一般的态势。
大米之外的菲越双边贸易,则无法匹配于菲律宾与越南的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甚至远落后于各自同中国的贸易额。除了大米之外,越南对菲律宾出口商品中有8类商品出口额超1亿美元,其中包括电脑、电子产品和零配件,创汇1.897亿美元,增长1.88%;咖啡创汇1.736亿美元,增长9.4%;水产品创汇1.2亿美元,增长1.94%以及纺织品服装创汇1.15亿美元,增长3.53%。[17]
两国2015年11月正式建立战略伙伴关系,为加强两国投资促进活动并挖掘经贸合作潜力等打下坚实基础。2008—2016年期间,两国双边经贸总额年均增幅达11%。2015年,越菲双边贸易额达约30亿美元。越南对菲律宾出口额达10.8亿美元,增长17.5%,越南从菲律宾进口额达4.43亿美元,增长10.3%。2016年,越菲双边贸易总额达32.3亿美元,同比增长10.8%,其中越南对菲的出口总额占双边贸易总额的三分之二。[18]2018年,菲越双边贸易额逾47亿美元,与2017年相比增长了18%。[19]
菲越双边贸易额甚至难以企及各自同中国贸易额的“零头”,中国已分别是菲律宾与越南的最大贸易伙伴——而且中国游客在菲越国际游客中的比重也都相当靠前。菲律宾与中国之间的贸易总额持续增长,其中菲律宾对中国的进口额更是增长显著,从2010年至2017年保持20.7%的年平均增速。2016年,中国是菲律宾第二大贸易伙伴、第一大进口来源地和第四大出口市场。[20]2017年,菲律宾对中国的出口额增长8.4%。[21]2018年,菲中双边贸易额300.93亿美元,同比增长18.1%。[22]
菲律宾与越南经贸合作领域的成就——以双边贸易额为主要指标,难以匹配其他领域的双边关系;但也未能阻止菲越在安全和外交领域的“准同盟”式合作。菲律宾的粮食自给问题不仅是民生问题,也是影响国家安全的战略问题。
菲律宾与越南分别位于南海的东西两边,两国渔民常在邻近海域作业捕鱼。菲律宾与越南在渔民事件上的互助态势,是考察菲律宾与越南关系的窗口之一。像前述的大米贸易一样,这一领域也可以“以小见大”,成为管窥菲越“准同盟”关系的窗口。考虑渔民事件发生在南海,且都直接涉及中国,所以接下来论述的两起渔民事件在反映菲越“准同盟”关系方面的价值,甚至可能超过大米贸易的价值。
下述两起菲律宾与越南的渔民互助事件及双边官方的积极表态,发生在菲律宾与越南战略伙伴关系确立之后的快速发展期间,可以从一个微观层面折射出菲律宾与越南“准同盟”关系之积极态势。一方面是,菲律宾在渔民沉船事件中声援越南,另一方面是越南渔民在海上救助菲律宾渔民。菲律宾与越南官方都积极借助偶发的渔民事件来强化双边的情感纽带和战略伙伴关系。上述两起事件都同中国有关,事件期间菲律宾与越南各自同中国的关系也都遇到了波折。
2020年4月8日,菲律宾对越南一艘渔船在南中国海被中国船只撞沉事件表示“深切关注”,并表示要与越南团结在一起。菲律宾外交部的声明说,“我们自己的类似经历说明,这个事件对友谊信任造成了多么大的损害,而越南直接拯救我们菲律宾渔民生命的人道行动又增加了多少信任。”[23]
对于菲律宾声援的越南渔船事件,中国官方有清晰明确的公开说明,这是理解越南渔船沉船事件和菲律宾声援越南的关键背景。根据中国海警局和中国外交部的公开信息,这是越南在中国海域侵渔且阻挠中国公务船执法的非法事件。2020年4月2日凌晨,中国海警在例行巡航中发现一艘越南渔船(QNG90617TS号)在中国西沙群岛内水侵渔,中国海警4301船依法随即对其喊话驱离。该渔船拒不驶离,并突然大幅向中国海警4301船转向。中国海警船虽全力避让,仍被越南渔船撞到船艏,该渔船进水下沉。中国海警立即对越南渔船实施救援,船上8名越方渔民全部被救起,没有人员伤亡。中国海警局通过中越海警联络窗口向越方通报,并提出严正交涉,现场将越沉没渔船8名人员移交越方,将其驱离西沙毗连区。
中国外交部还表示,一段时间以来,越南渔船频繁进入中国西沙群岛领海、内水侵渔侵权,并无视中方执法,甚至采取危险举动对抗执法。中方已就此向越方表达严重关切和强烈不满,要求越方切实教育管束本国渔船渔民,不要到中国西沙群岛有关海域侵渔,更不得采取危险举动对抗中方执法。[24]
越南非常看重菲律宾在上述事件上对越南的道义支持。越通社甚至全文刊发了菲律宾外交部的上述声明,并借机表达越南的立场。[25]这是菲律宾强化和提升菲越战略伙伴关系的新举措,也是审视菲越“准同盟”关系的绝佳窗口之一。
菲律宾在2020年4月8日的声明还强调:菲律宾对越南一直抱有感激之情,感谢越南渔民曾经在2019年6月对遭到中国船只追逐翻船落水的菲律宾渔民进行救援。2019年6月,一艘菲律宾渔船遭到中国渔船撞击,22名菲律宾渔民在海上漂游数小时。一艘越南渔船把这些遇难的菲律宾渔民搭救起来。声明说,“我们过去没有,将来也永远不会停止对越南的感激之情。此事我们铭记在心,我们发表声明,与越南团结一致。”[26]
菲律宾再次感谢越南的渔民救助事件指的是2019年6月10日在南海出现的渔船意外事件。中国官方对此有清晰明确的说明。
据中国驻菲大使馆2019年6月14日发表的《关于中菲渔船相撞事故的声明》,据中方初步调查,6月9日24时,广东省“粤茂滨渔42212”船静泊于南沙礼乐滩海域(116°40’E,11°35’N),从事灯光围网作业,遭遇7至8艘菲律宾渔船围攻。中方船只撤离时,因避让不及左舷灯光架的钢丝缆钩到一艘菲渔船驾驶楼,菲渔船船体倾斜尾部入水。中方船长试图施救,但又惧怕菲多艘渔船围攻,故在目睹菲出事船只渔民获救后驶离现场,不存在所谓中方渔船“肇事逃逸”情况。
当时在现场救助的是越南渔船。[27]该事件不仅被菲律宾媒体跟进报道,[28]甚至被域外智库从另类角度予以审视。[29]
中国外交部也曾公开澄清,呼吁避免政治化解读该事件。2019年6月17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称:6月10日凌晨,在南沙礼乐滩海域发生一起中方渔船和菲方渔船意外相撞事件。中方对在此次事故中遇险的菲方渔民表示慰问。事件发生后,中菲已通过多层级、多渠道进行数次沟通。中方想强调,这是一起海上渔船意外相撞事件,将其与两国人民友好感情挂钩,与两国关系挂钩,甚至进行政治化解读,是不适宜的。[30]
当时在现场救助的越南渔船,菲律宾多次感谢的也是这起救助事件。这已不是菲律宾第一次就2019年6月事件感谢越南了,这也是菲律宾与越南的战略伙伴关系不断强化的背景下出现的。2019年6月事件后,菲律宾国防部长曾亲自出面感谢,感谢越南渔民在海上救助菲律宾渔民之举;国防部长此举已不再是纯粹的感谢行为,而是带有强烈政治意涵的政治举措,至少可以强化和提升菲越“准同盟”关系的情感纽带。[31]
上述两起菲律宾与越南之间的渔船互助事件,仅是双边渔民多元化互动中的个案而已,却被菲律宾官方抬升至政治高度,这是在菲越战略伙伴关系下菲律宾对越策略的新举措和新动向,也是解读菲越“准同盟”关系的切入点之一。下述部分信息在对比之下,能进一步显示出菲越“准同盟”背景下菲律宾官方对越互动的独特性。
南海周边各方的渔民在南海作业时相互救助时常发生,如中国渔民在海上救助和帮助菲律宾与越南的渔民。不过,很少或者基本未出现过菲律宾与越南像前述那样频繁感谢的情况。2019年7月,中国渔民也曾在南海得到越南渔民的及时救助。11日,海南的“琼琼海01039”渔船凌晨在南海海域遇险沉没,船员们不得不放弃大船换乘小艇逃生;随后,途经失事海域的越南“广义96169”号渔船救起遇险海南渔民。“看到越南渔船后,我们指手画脚跟他们交流,说我们的渔船沉了需要救助。”来自湖南的船员周好盛说:越南渔民非常友好,理解了动作手势后,用手势问我们有没有吃饭,还给我们水喝给我们提供吃的。[32]
越南渔民与菲律宾渔民在菲律宾海域争夺渔业资源,也很少被公开关注,但却为菲律宾渔民所关注。根据统计,越南渔民在菲律宾非法捕捞已经占据了所有国外渔民在菲律宾境内非法捕捞的七成以上,因此菲律宾对越南境内的渔民是极其反感的。为了保护国内的渔业资源,菲律宾的态度不得不变得强硬起来。[33]
2019年5月,菲律宾三描礼士省部分渔民公开表示对越南渔民在菲律宾近海频繁侵渔的担忧。当地一个渔业协会的主席罗武洛·佩德罗索(Romulo Pedroso)称:真正让菲渔民头痛的是越南人,因为越南渔民非常贪婪,有时会侵入菲律宾领海捕鱼。《菲律宾商报》2019年5月6日报道,这名渔业协会的主席指责菲海警让越南渔民轻轻松松越界与菲渔民争夺资源,并呼吁菲律宾执法部门严加管理越南渔民。他表示,自己手下的渔户不满于越南渔民——他们有时侵入距离菲律宾海岸线仅48公里的海域捕鱼。这些越南人十分贪婪,在公海上,他们时常打开渔船上的5000瓦探照灯吸引鱼群。佩德罗索呼吁政府执行最高法院近日颁发的海洋环境保护令,命令菲海岸警卫队和其他海上执法力量解决他们的关切。他指责菲海警让越南人轻轻松松与菲渔民争夺资源。由于处于特殊的地理位置,三描礼士省渔民的“出镜率”较高,但一直以来对于该省渔民的真正关切,即越南渔民的侵扰,媒体也报道过,但极难像2019年6月的渔民事件那样进入双边高官的视野和议程中。[34]
前述的大米贸易及其背后的政治运作,与菲律宾在渔船事件上的对越政治化操作,均是可以见证菲越“准同盟”的表象。菲律宾与越南在安全和外交领域的高层互动与合作,才是菲越“准同盟”的核心内涵。2019年,除了见证菲律宾成为越南最大的大米买家——这是菲越经贸领域唯一可以匹配两国战略伙伴关系的,也见证了菲律宾与越南通过签署“战略伙伴关系”而确立起来的“准同盟关系”进一步向前迈进的坚定步伐。2019年菲律宾与越南通过国防部长和外交部长的互动,进一步落实两国元首签署的《战略伙伴关系宣言》,巩固双边确立起来的“准同盟”关系。菲律宾与越南之间的防务(军事)合作与两国防长之间的互动,是见证两国“准同盟”关系的关键活动。
2014年5月,访问菲律宾的越南总理阮晋勇在参加世界经济论坛之际,在同菲律宾总统贝尼尼奥·阿基诺三世的会谈中,确立了提升双边关系的必要性和可能性,而菲律宾总统最早披露了菲越确立战略伙伴关系的可能性。[35]2014年11月,也就是在中国举办的APEC会议期间,菲律宾总统阿基诺三世与越南国家主席阮晋勇会晤时,“双方同意就建立战略伙伴关系一事成立联合工作组,并磋商设定路线图”,[36]2015年1月底,越南外长访问菲律宾,期间同菲律宾外长共同主持了两国有关战略伙伴关系的联合工作组会议。菲律宾外交部称“菲律宾与越南会谈聚焦共同关切的议题”,事实上道出了菲越确立“准同盟”关系的主要推动力和目标都是着眼于中国,尤其是中国在南海的行为。[37]
2015年9月,越南驻菲律宾大使在越南国庆招待会上披露了更多关于两国确立建立“战略伙伴关系”的缘起与细节。[38]菲越确定战略伙伴关系的事态进一步明确。[39]
2015年10月21日,菲律宾外长访问越南,商定建立菲越战略伙伴关系的可能性与可行性。随后在次日,菲律宾外交部就宣布:一个月后,也就是在菲律宾召开的APEC会议期间,两国外长会在两国元首见证下签署了战略伙伴关系协议。[40]
菲越在南海海域和南海问题上的共同(或相近的)对华认知,是促成菲越“准同盟”的关键因素。两国都把中国在南海的行为视为各自最大的安全挑战。两国在南海和南海问题上同中国的摩擦导致各自对中国的认知持续负面化,从而推动两国在涉及南海问题的安全领域促进合作的必要性和迫切性都快速得以强化。2011年菲律宾在礼乐滩海域与越南在万安滩海域勘测时所遭遇的中国公务船执法行动,以及2012年7月在柬埔寨金边的东盟会议上遭遇的南海外交挫折,都是促使菲律宾和越南因南海问题而共生负面对华认知的主要因素。此外,中国在南沙群岛部分岛礁修建基础设施的行为,对于菲律宾和越南对华认知和南海研判的冲击等,也是促成2015年底两国签署战略伙伴关系协议的关键背景。在南海所面临的来自中国的越来越积极的进取行动,使得两国在南海问题上的共同对华认知不仅有了更大的共识区,且产生了更多的共鸣。笔者未曾亲见菲律宾与越南的官员会面时谈及南海问题和中国时的场景和言行,不过,笔者曾在关于南海的国际学术会议上目睹菲律宾与越南学者亲如一家的言行和场景——尤其是在谈到中国的南海策略和举措时。那种亲热如知己般的言行和场景,恰是菲越“准同盟”关系的一个缩影。
菲越在南海所面临的中国压力以及在南海问题上的共同对华认知,甚至可以超越菲越在南海的分歧,促使两国走到一起,以“准同盟”的方式协作双方在南海和南海问题上的对华博弈。菲律宾与越南在中国南沙群岛部分岛礁的归属问题上,事实上存在着截然对立的立场。菲律宾与越南都认为中国南沙群岛的南子岛和北子岛属于己方所有,而类似的分歧不限于南子岛和北子岛两个岛礁。[41]菲越这种在中国南沙群岛部分岛礁权利归属问题上的分歧存在已久,2015年双边“准同盟”协议也未能解决这种分歧,但分歧几乎无碍于双边的“准同盟”关系。在外交场合,相互呼应对方的南海立场——这也是对立于中国的立场,以及共同呼应和支持美国等域外国家进入南海和介入南海问题。而且,菲律宾与越南分别非法驻守在中国南沙群岛南子岛和北子岛的军事人员之间举行的年度交流活动。
2015年5月27日,菲律宾邀请越南士兵到其非法侵占的中国南沙北子岛上“联欢”。[42]2017年6月22日,双方在岛上混合组队进行比赛,这是自2014年以来双方第三次进行此类“联欢运动会”。之后,越南《人民军队报网》的报道称:这次交流活动旨在巩固与加强越南与菲律宾两国军队和海军力量之间的互相信任、相互了解,为有效实现两国海军有关加强双边合作和信息互换的备忘录。菲律宾海军相关人员表示,运动会展示了菲越双方可以和睦相处,增进了对彼此的理解和信任。两国海军于2012年3月签署的《越南人民海军力量与菲律宾海军力量在双子西岛和双子东岛上人事交流》机制,之后轮流举办活动。[43]
菲越南/北子岛人员互动,是各方驻守南沙群岛人员之间唯一一组双边互动。即便是海峡两岸驻守在南沙群岛的人员之间,都缺乏类似于菲越南/北子岛人员之间的类似互动活动。通过官方“协定”解决了南海争议的越南与马来西亚之间,也没有出现过类似于菲越南/北子岛人员互动的态势。这种互动从一个侧面显示出菲律宾与越南“准同盟”关系的密切与活跃程度,以及超越两国南海之歧见的态势。
2016年10月,菲律宾总统罗德里戈·杜特尔特在访问中国之前,先访问了越南,尽管杜特尔特随后的访华之举被中国媒体大肆颂扬。中国被界定为菲律宾新任总统在东盟之外首先访问的国家,甚至比访问美国还靠前,以此来显示中菲关系的重要性。杜特尔特访问越南,是落实菲越战略伙伴关系的关键举措之一,也是见证菲越“准同盟”关系的又一例证。
两国元首互访之外,落实主要靠两国防务和外交部门首长之间的互动。菲越两国国防部长和外长之间的年度互访,已成为落实并见证菲越“准同盟”的关键互动领域。
2019年3月6日,在马尼拉,菲律宾外交部长特奥多罗·洛钦(Teodoro Locsin)与到访的越南政府副总理兼外长范平明共同主持“越南—菲律宾双边合作联合委员会第九次会议”。这是2019年菲律宾与越南落实两国战略伙伴关系的新举措。
菲律宾与越南的外长共同认为:菲律宾与越南两国政治外交关系日益走向深入,通过党、国家、政府、国会和民间交流等渠道进行的互访与接触均取得积极成果。双方强调继续加强在海上搜寻救难、打击恐怖、海贼、跨境犯罪,尤其是毒品犯罪等方面的合作。双方一致同意多措并举进一步推动经济合作,为两国企业加强投资经营合作创造便利,力争双向贸易额年均增长率超过20%。
双方同时高度评价两国在海洋、农业、信息传媒、环境、教育培训、文化、体育、民间交流等领域的积极合作成果,一致同意将继续加大力度并寻找实质性合作机会。关于地区和国际问题,双方强调继续在多边论坛上加强紧密配合,同东盟其他成员国一道促进东盟团结,提高东盟对地区安全、战略等问题的核心地位。这些官方新闻稿中的文本用词,对比于各自同中国相近领域的互动,都显示出菲越互动的质量高于各自同中国互动的质量,折射出菲越“准同盟”的活力。
会议结束后,范平明与洛钦共同签署协议以及2019—2024年阶段展开越南—菲律宾战略伙伴关系的行动计划。这份重要的文件,为推动两国全面合作战略伙伴关系务实有效发展,其中包括于2020年庆祝两国建立战略伙伴关系5周年暨2021年庆祝两国建交45周年等奠定了基础。[44]
2019年7月上旬,菲律宾外长洛钦访问越南期间,越南官媒作出了标题为“越南与菲律宾巩固战略伙伴关系”的报道,肯定了菲律宾与越南关系密切发展的事实和前景。洛钦访越期间,同越南政府副总理兼外交部长范平明会谈。此行是洛钦于2018年10月就任菲律宾外长后首次访问越南。双方同意加强各级互访和接触,强调决心共同努力解决贸易和投资合作中的困难,提高教育培训、劳务、交通运输、科技、海洋和渔业等重要领域的合作效果。双方同意召开“2019年菲越贸易联合小组第三次会议”,并继续在多边论坛上密切配合。双方评估两国之间的区域局势,强调坚持基于国际法通过和平方式解决争端,并强调非军事化的重要性。会谈结束后,双方签署了外交部合作备忘录。[45]
最能直观地反应菲越“准同盟”的领域,是两国在安全领域的合作与互动。一方面是两国防长的年度性沟通与交流,另一方面是两国间的国防政策对话会。
2019年3月中,菲律宾国防部长德尔芬·洛伦扎纳(Delfin Lorenzana)访问越南,与越南国防部长(同时兼任越共政治局委员、中央军委副书记)吴春历(Ngyo Xuan Lich)举行会谈。两位国防部长的会谈涉及国际和地区及各自国家情况以及双边防务合作关系,两位部长强调两国国防部于2010年签署国防领域关系合作协议和2015年两国提升关系为战略伙伴关系后所取得的结果。双方评估越南与菲律宾两国在各领域的国防关系取得积极进展,尤其是各级别互访、对话、咨询、海军合作、培训、交换通信,以及国防部副部长级政策对话、国防共同工作小组和双边海军咨询等机制。双方同意大力推进两国国防部关系,尤其是保持频繁互访、交换、咨询,并在多边论坛上相互支持各自倡议,其中,菲律宾支持越南担任2020年东盟轮值主席职位时举行国防军事事务会议,促进若干领域的合作,例如,年轻军官交流、国防工业、非传统安全、空军、军医等领域的合作。[46]
2019年8月6日至8日,在菲律宾马尼拉,越南与菲律宾第4次国防政策对话举行。越共中央委员、中央军委常委、国防部副部长阮志咏上将和菲律宾国防部副部长陆纳(Cardozo M.Luna)共同主持对话会。对话会期间,阮志咏会见了菲律宾国防部长德尔芬·洛伦扎纳、菲律宾国家安全顾问埃斯佩龙(Hermogenes Esperon Jr.)和菲律宾总统办公厅安全、公道与和平事务负责人埃马纽埃尔·T.巴蒂斯塔(Emmanuel T.Bautista)。
在对话会和各场会见中,菲律宾领导高度评价越南国防部代表团此访的意义,并表示越菲两国合作将继续为进一步深化两国战略伙伴关系做出重要贡献;同时强调了加强与越南合作,其中国防领域是菲律宾的优先合作事项,两国可分享关于战略的共同利益和挑战等方面的问题。菲律宾领导人向越南近期对在海上遇险的菲律宾渔民提供支持和救助表示感谢。
对于两国防务合作,双方对近期所取得的合作成果表示满意,尤其是代表团互访、两国兵种之间合作和战略问题交流、信息交换合作等方面的合作。双方一致同意今后继续深入开展双方所签署的各项协议的内容,保持高层代表团互访机制,以增强互信;维持各个对话机制,尤其是国防部副部长级国防政策对话;加强战略研究合作以及海上执行任务各个军种之间的合作与交流;在国际法以及两国友好关系的基础上对两国渔民提供支持和人道主义方面的救助;在多边论坛上积极磋商和相互支持,尤其是在越南担任东盟轮值主席国的2020年,主要目标是维护东盟团结、统一和发挥东盟的核心作用。[47]
2020年3月底,越南政府副总理兼外交部部长范平明同菲律宾外长特奥多罗·洛钦就在新冠肺炎疫情严峻复杂的情况下,就双边和地区合作问题举行电话会谈。范平明对菲律宾和洛钦外长个人对2020年东盟轮值主席国越南提供的支持和进行有效的配合,特别是促进在应对新冠肺炎疫情中的合作表示感谢,表示相信在越菲乃至东盟各国的共同努力和决心下,两国乃至东盟其他成员国一定将尽早克服各挑战,稳定经济社会和促进东盟共同体建设进程。
这是2019年菲律宾与越南强化与提升双边“准同盟”关系之后的最新态势,也部分地昭示着菲越持续提升和强化“准同盟”关系的常态化趋势。菲越在南海和南海问题上相互支持的力度,均已超越他国对各自的支持,且这种支持具有不可替代性。在菲律宾的对外双边交往中,菲律宾与越南的“准同盟”关系事实上已成为仅次于菲美同盟的双边关系了。越南之外,菲律宾仅同美国之间建立起了包含外长和防长在内的常态化(年度)正式互动机制,而且在共同的战略认知上——集中于对中国的认知的交集面上,菲律宾与越南的共享领域在扩大。菲律宾与其他东盟伙伴们的双边互动和战略合作,都难以企及菲越“准同盟”关系。2016年10月菲律宾新任总统访华之举,被中方高度颂扬。中方却有意无意间忽略了杜特尔特访华之前先去越南访问的事实。这种事实的背后也折射出,菲律宾精英层中被认为最“亲华反美”的派系仍看重并倚重菲越关系,并把越南对菲律宾的战略价值放置到更重要的位置,甚至在某些方面超过了美国对于菲律宾的战略价值。2019年菲律宾提升与强化菲越“准同盟”关系之举,均是这位貌似最“亲华”的总统任内的战略行动。尽管此举延续的是前任总统的战略遗产,却显示出杜特尔特与其前任在安全领域的对华认知上并无本质区别,杜特尔特仅是比其前任更多地图谋在经济领域从中国获取更多好处而已。
菲律宾与越南之间经贸领域的滞后发展,不会成为迟滞双边“准同盟”关系的障碍。大米贸易之外的双边贸易,尽管难以匹配两国的“准同盟”关系,但不会妨碍两国不断提升和强化准同盟关系的态势。这种事实短期内无法改变,是由菲律宾与越南的经济结构和经济水平决定的。此外,菲律宾与越南在岛礁与海域归属方面的分歧,也从未成为阻碍双边关系发展的障碍,未来也难以成为障碍。毕竟,菲律宾与越南在上述议题上都存在着更大更棘手的共同挑战,而这种共同挑战促使双边放下或搁置争议,并实现战略合作。菲律宾与越南从构建两国战略伙伴关系之前,就已明确地从两国的分歧中找到了战略交集,并顺利拓展了战略合作渠道。
菲律宾与越南一样,在国家的战略决策上,都是“小众型”的精英圈层拥有绝对的决策权。两国防长和外长职位上的人,显然都是两国精英圈中的精英。他们对各自国家的战略认知,其中包括不断放大的负面对华认知(包括污名化中国的态势)和对美认知,被不断地构建出交集面。对华认知和对美认知上的差别较大,但都已成为促成双边战略合作的关键动因了。双边精英层的战略认知(包括对华认知)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根深蒂固的和长期存在的,且具有共性和连续性。同样,构建周边国家民众心目中的中国形象也是一个长期的过程。[48]在此背景下,有充分的有理由断定:菲律宾与越南战略伙伴关系(准同盟)的提升与强化,不会是权益之计,而是常态化的战略举措。
注释:
[1][2]Vietnam’s Rice Exports to Philippines in 2019 Surge, May 2, 2020, https://www.vietnambreakingnews.com/2020/05/vietnam-s-rice-exports-to-philippines-in-2019-surge/(登陆时间:2020年2月21日).
[3]张明亮:《越南菲律宾南海合作之途径与挑战》,《中国东南亚研究会通讯》2014年第1期,第1—6页;成汉平:《菲律宾与越南的区域战略互动特点分析》,《河海大学学报》2015年第1期,第77—82页;Julio S.Amador III and Jeremie P.Credo, “Beyond Security: the Philippines-Vietnam Strategic Partnership”,TheCenterforInternationalRelationsandStrategicStudies(CIRSS)Commentaries, Vol.III, No.1(January 2016), https://www.fsi.gov.ph/wp-content/uploads/2016/02/2016-0118-Vol-3-No-1-Beyond-Security-Philippines-Vietnam-Strategic-Partnership-Amador-and-Credo.pdf(登陆时间:2020年12月29日).
[4]Philippines,Vietnam Vow Stronger Rice Trade Links Amid Covid-19 Crisis, https://www.agriculture.com.ph/2020/04/02/philippines-vietnam-vow-stronger-rice-trade-links-amid-covid-19-crisis/(登陆时间:2020年4月8日).
[5]赵卫华:《越南暂停粮食出口另有深意》,《世界知识》2020年第9期,第30—31页。
[6]谌炜:《越南大米出口禁令探究》,世界农化网,2020年4月1日,http://cn.agropages.com/News/NewsDetail---20828.htm(登陆时间:2020年5月5日)。
[7]陈忠英:《沃野千里稻花香》,《人民日报》1978年3月14日,第5版。
[8]《越南大米对菲律宾出口猛增》,人民报网(越南),2020年2月5日,https://cn.nhandan.com.vn/newest/item/7595201-越南大米对菲律宾出口猛增.html(登陆时间:2020年2月21日)。
[9]《菲总统杜特尔特下令暂停大米进口》,越通社,2019年11月22日,https://zh.vietnamplus.vn/菲总统杜特尔特下令暂停大米进口/105156.vnp(登陆时间:2020年3月16日)。
[10]《菲律宾成为越南大米第一大出口市场》,越通社,2019年4月9日,https://zh.vietnamplus.vn/菲律宾成为越南大米第一大出口市场/94340.vnp(登陆时间:2020年5月5日)。
[11]《菲律宾和科特迪瓦是越南大米第一大出口市场》,越共电子报,2019年11月25日,http://cn.dangcongsan.vn/economy/菲律宾和科特迪瓦是越南大米第一大出口市场-543483.html(登陆时间:2020年5月5日)。
[12]《越菲大米出口协议将延期至2018年》,越通社,2017年1月17日,https://zh.vietnamplus.vn/越菲大米出口协议将延期至2018年/60711.vnp(登陆时间:2020年5月5日)。
[13]《越南政府同意延长与菲律宾大米贸易协议期限》,越通社,2016年12月27日,https://zh.vietnamplus.vn/越南政府同意延长与菲律宾大米贸易协议期限/59855.vnp(登陆时间:2020年5月5日)。
[14]《越南和菲律宾拟续签大米贸易协议》,越通社,2016年8月6日,https://zh.vietnamplus.vn/越南和菲律宾拟续签大米贸易协议/53920.vnp(登陆时间:2020年5月5日)。
[15]《越菲大米出口协议将延期至2018年》,越通社,2017年1月17日,https://zh.vietnamplus.vn/越菲大米出口协议将延期至2018年/60711.vnp(登陆时间:2020年5月4日)。
[16]Paterno Esmaquel II, “Vietnam PM Tells Duterte They can Supply PH with Rice”,Rappler(online), April 27, 2018, https://www.rappler.com/nation/201246-duterte-vietnam-prime-minister-rice-supply(登陆时间:2019年12月9日).
[17]《越南大米对菲律宾出口猛增》,人民报网(越南),2020年2月5日,https://cn.nhandan.com.vn/newest/item/7595201-越南大米对菲律宾出口猛增.html(登陆时间:2020年2月21日)。
[18]《加大越菲企业对接力度》,越通社,2017年1月12日,https://zh.vietnamplus.vn/加大越菲企业对接力度/60475.vnp(登陆时间:2020年5月4日)。
[19]《越南企业加强与菲律宾企业的贸易往来》,越通社,2019年9月6日,https://zh.vietnamplus.vn/越南企业加强与菲律宾企业的贸易往来/101837.vnp(登陆时间:2020年5月4日)。
[20]《2016年中国是菲律宾第二大贸易伙伴》,中国驻菲律宾经商参处,2017年2月10日,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i/jyjl/j/201702/20170202513278.shtml(登陆时间:2020年5月4日)。
[21]《中国稳居菲律宾最大贸易伙伴》,新华网,2018年2月21日,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18-02/21/c_1122434107.htm(登陆时间:2020年5月3日)。
[22]《2018年中国与菲律宾进出口贸易额增长18.1%》,(中国)驻宿务总领馆经商室,2019你那3月20日,http://www.caexpo.org/html/2019/info_0320/233075.html(登陆时间:2020年5月4日)。
[23][26]Jim Gomez, “Philippines Backs Vietnam after China Sinks Fishing Boat”,AssociatedPress, April 8, 2020, https://news.yahoo.com/philippines-backs-vietnam-china-sinks-105107514.html(登陆时间:2020年5月4日).
[24]《2020年4月3日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主持例行记者会》,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2020年4月3日,http://new.fmprc.gov.cn/web/fyrbt_673021/jzhsl_673025/t1765719.shtml(登陆时间:2020年5月5日)。
[25]《菲律宾声援越南反对中国在东海的挑衅行为》,越通社,2020年4月9日,https://zh.vietnamplus.vn/菲律宾声援越南反对中国在东海的挑衅行为/112312.vnp(登陆时间:2020年5月4日)。
[27]Rambo Talabong and Sofia Tomacruz, “The Sinking of Gem-Ver”,Rappler(online), July 10, 2019, https://www.rappler.com/newsbreak/in-depth/234304-there-is-a-ship-about-hit-sinking-gem-ver-recto-bank-series-part-1(登陆时间:2020年5月4日).
[28]Sofia Tomacruz, “China Ship Owner Apologizes for PH Boat Sinking”,Rappler(online), August 28, 2019, https://www.rappler.com/nation/238749-china-ship-owner-apologizes-philippine-boat-sinking-recto-bank(登陆时间:2020年5月4日).
[29]《探寻粤茂滨渔42212号的前世今生》,2020年2月26日,https://amti.csis.org/探寻粤茂滨渔42212号的前世今生/?lang=zh-hans(登陆时间:2020年5月4日)。
[30]《2019年6月17日外交部发言人陆慷主持例行记者会》,2019-06-17,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http://new.fmprc.gov.cn/web/fyrbt_673021/jzhsl_673025/t1672893.shtml(登陆时间:2020年5月4日)。
[31]CNN Philippines Staff, “Duterte Thanks Vietnam for Rescuing Abandoned Filipino Fishermen”, June 24, 2019, https://cnnphilippines.com/news/2019/6/24/Duterte-thanks-Vietnam-for-rescuing-abandoned-Filipino-fishermen.html(登陆时间:2020年2月21日).
[32]《32名南海遇险渔民安返三亚 回忆沉船时刻心有余悸》,中国新闻网,2019年7月14日,http://www.chinanews.com/sh/2019/07-12/8893177.shtml(登陆时间:2020年5月5日)。
[33]《越南渔民非法越界菲律宾,10人被逮捕,渔船当场被没收》,2019年9月9日,http://www.sofreight.com/news_37669.html(登陆时间:2020年2月21日)。
[34]《菲律宾渔民:让人头疼的是越南人,中国没骚扰过》,观察者网,2019年5月6日,https://www.guancha.cn/internation/2019_05_06_500472.shtml(登陆时间:2020年2月21日)。
[35][36]《菲律宾将与越南建立战略伙伴关系》,中国新闻网,2015年10月22日,http://www.chinanews.com/gj/2015/10-22/7584566.shtml(登陆时间:2020年5月5日)。
[37]Julio S.Amador III and Jeremie P.Credo, “Beyond Security: the Philippines-Vietnam Strategic Partnership”,TheCenterforInternationalRelationsandStrategicStudies(CIRSS)Commentaries, Vol.III, No.1(January 2016), https://www.fsi.gov.ph/wp-content/uploads/2016/02/2016-0118-Vol-3-No-1-Beyond-Security-Philippines-Vietnam-Strategic-Partnership-Amador-and-Credo.pdf(登陆时间:2020年12月29日).
[38][39]菲律宾和越南计划在APEC会议期间签署战略伙伴关系,环球网,2015年9月6日,https://china.huanqiu.com/article/9CaKrnJP9NS(登陆时间:2020年5月5日)。
[40]《越南和菲律宾发表关于建立战略伙伴关系的联合声明》,越南之声广播电台—对外部,2015年11月19日,https://vovworld.vn/zh-CN/新闻/越南和菲律宾发表关于建立战略伙伴关系的联合声明-386337.vov(登陆时间:2020年5月5日)。
[41]《40年前越南“诈取”菲律宾南子岛 两国险开战》,人民网—环球时报,2014年4月18日,http://history.people.com.cn/n/2014/0418/c372327-24915175.html(登陆时间:2020年9月30日)。
[42]《菲南海挑衅:邀越军到中国北子岛联欢 求美日装备》,人民网—环球时报,2015年5月28日,http://military.people.com.cn/n/2015/0528/c1011-27068705.html(登陆时间:2020年9月30日)。
[43]《英媒:越菲海军在南沙南子岛进行所谓“联欢”》,观察者网,2017年6月26日,https://www.guancha.cn/local/2017_06_26_415109.shtml(登陆时间:2020年9月30日)。
[44]《范平明访问菲律宾并出席越菲双边合作混合委员会第九次会议》,越通社,2019年3月6日,https://zh.vietnamplus.vn/范平明访问菲律宾并出席越菲双边合作混合委员会第九次会议/92911.vnp(登陆时间:2020年5月5日)。
[45]Joyce Ann L.Rocamora, “Locsin Off to a 2-day Official Trip to Vietnam”,PhilippineNewsAgency, July 5, 2019, https://www.pna.gov.ph/articles/1074213(登陆时间:2020年4月8日);《越南—菲律宾提高各领域合作效果》,越南之声广播电台—对外部,2019年7月8日,https://vovworld.vn/zh-CN/新闻/越南菲律宾提高各领域合作效果-764497.vov(登陆时间:2020年2月21日)。
[46]《菲律宾国防部长对越南进行正式访问》,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中央政府门户网站,2019年3月11日,http://cn.news.chinhphu.vn/Home/菲律宾国防部长对越南进行正式访问/20193/26264.vgp(登陆时间:2020年2月21日);Jaime Laude, “Philippines, Vietnam Push Sea Code”,ThePhilippineStar, March 16, 2019, https://www.philstar.com/headlines/2019/03/16/1901936/philippines-vietnam-push-sea-code(登陆时间:2020年2月21日).
[47]《越菲两国深化防务合作》,越通社,2019年8月8日,https://zh.vietnamplus.vn/越菲两国深化防务合作/100599.vnp(登陆时间:2020年5月4日)。
[48]杨健:《百年来越南的中国观演变轨迹及动因探析》,《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2期,第4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