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前子的诗

车前子

南方

要多么博学才能

分辨草木彼此磨出水泡的不同气味

——晶莹剔透，冰冷如一只挤破的

盒子

（它咳嗽

就有人来到南方。）

幽灵一般事物

幽灵一般事物：头发。

少女经过的地方，

都会生长头发。

少女经过的地方，

打扫干净，

又发现，

头发在那里生长。

“暗夜狂风颜色，

到白天，

草木沉默——”

少女经过的地方，

都会生长头发。

“到白天草木沉默！

请原谅，没有人训练有素。”

牡蛎

作为物价

涨了三倍

的潮水。

气泡

牡蛎

一样的吸铁石，

神明在此

端着

砂锅，

否则鱼头没这么美味。

第一次撬不开我

的话你就永远闭合。

需要自由出入——

（吸铁石一样

的鸡肝。）

蛋壳画

运气很好。

是个懒散的

惯用伎俩。

桃花水母火焰下钻出

云层像一件破衣服吊

在月亮上好冷。我希望

我能破例，被你骑着

到处飘荡。燃烧的晶体

更加灵异：

地球也就是沼泽中的

微生物。在你家，

救生员骄傲转入地下，膨胀的快感

很快塌缩——

黏附蛋壳画

的圣徒下海（无人跳水。

沼泽中的

微生物：

热爱成就吧，运气很好。）

在默片里，彼此口若悬河

她太大了，骑着马就像

骑着象。

所有口供

都是摇晃的风景画

各取所需，会找到。

丑角南方目录的阴影斑点

并非平面：它无标题肉感

纯洁而恐惧。

小时候在飞机

翅膀上吃鸡

更奇怪收集素描本上的单线

联系世界被设计成印刷机

文学可以做什么

底部留下来

保持社交距离隔着

外滩与内疚

奏乐根据季节变色龙

骑着象：水稻田为白桦林，

换个地方，还是平常的

地方性

生活自己的旅行和别人的旅行

计划，他发明无法使用的农具

沉甸甸！轻视我们的理解。

（害怕，插口，

能解决只有

春雷以及

两边有人紧身衣一般

玩着体贴的穿越。

春雷以及听到

我听到的碎裂：

彼此口若悬河，在默片里。

——骑着象，她太大了

像骑着马。）

考虑长远发展找了家饭店

圆盘像来这里兜圈的、使坏的

礼花！盘在圆的疑神疑鬼中

知识面狭窄得通过追讨

两个争吵的苹果绿储油罐

改过自新的拱起的吸嘴

没有挪到泡桐树下。想要星期天

做成燕窝戴在半小时头上

（如果没喝那杯胶水，还能

说出新东西吗？节日是怀旧的。）

图像的后裔

找什么？孔雀，仙鹤。

没有收到命令就不会走路

“头大了”，弹性的树枝上

脑袋这么小，一般说来，

小脑袋都是笨蛋，但孔雀

仙鹤聪明又长寿。集中

注意力！脑袋上——它们

许多事设定机关发条

它们的脑袋像坨鸟粪

粘在柔软、富有

弹性的树枝上，微风吹过，冒着热气，伸了出来：

惊讶与沉思之中，毫不痛快

凡人博取好感。孔雀在臀部

展开审美;仙鹤的活动

脖子点燃红烛，鼓足天鹅绒

拥戴摆地摊的泡鸡爪

会在半空挣到钱。如何

完成？雄性亡故，雌性生产

昼夜之叶混淆泉水清澈

当初神色慌张的学徒

打碎师傅铁饭碗，圣人

抵押想象力，把蹩脚游轮

拖过蘑菇，决定财富知道不了成就。

（需要穴居十七年，祖先蝉

然后，分期淹没

子子孙孙做了丛林里的主人，

——菌类的记忆中毒不深

脑袋这么小，一般说来

小脑袋都是笨蛋。粘在柔软、

富有弹性的树枝上。）

对一种现象的描述

缩短会面时间，它就是

钉子。面前人的食物

而非供品。摇摇头或者

高抬部分效仿了石头

与青铜。海可以耷拉

脊背，波浪棕色像女友

土壤里扫出地毯：

我们裹好肉体，脑袋

荡漾窗帘后面。容貌之中

眼形成一块剥落的墙角，

小孩抠出光……只有

这滋味惊奇，橡树，手柄

绿漆被蹭掉，房子

匍匐前进情绪低落又

浓郁的服务员骑着吸尘器，

如不开口，就到高原。

杜撰

首先限定在書写，属于手动

装置，立面不详……她太丰满，

像掐去尾巴的蜻蜓，打转，

下面是晕死的水泥地。

杜撰在人类语言之外。人类的记忆。

令人迷惑的、难忘的模糊时光，

罕见来到这里，我们一起去机场，

蜻蜓编队飞行，蛙坐进驾驶舱，

雄辩的，雄辩的，雌论玄幻，

她有穿越隧道的绵长口音，

学术耳朵失效，而聋的蝉，

腾空一跃，四两蝉翼拨动千斤

之躯，蝉蜕精致得出自匠人巧思，

世界过于笨拙，测试（生息

速度，客串的腿被拗成阿拉伯数字，

尚未逃逸就快得来不及计算。）

不被人注意的一个水池

你明显不是男孩，谢谢制造商，

周围都是空地，延伸城里，

我们之间没有郊区。

（叉腰女孩——旧时风范，

她帮过你，现在帮你的是上苍。）

大理石上的热狗，

比橱顶唐三彩马更像文物。

而今荒原只见一棵树

让魔术师哄骗到衰老的观众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