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维吾尔族传统木模戳印工艺的研究及复刻——以民族工艺品图案为例

郭晓琪

随着现代化工艺的发展，中国的传统手工艺逐渐没落，特别是在一些人数较少的民族聚居地区，传统手工艺的传承更为困难，甚至有些传统技艺已经失传。为了提升大众对这些传统文化的关注度，国家开通了许多的渠道或是施行某些措施来推广这些传统工艺。2008 年，中国国家博物馆征集入藏了一百余件维吾尔族木模戳印花布以及一千三百余件印花戳模。在参与对木模戳印工艺的研究和复刻中，得以对新疆维吾尔族的印染技艺和其独具伊斯兰文化艺术内涵与特征的印花布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与了解。中国民间的印染技术早在六七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就经出现了，汉代以后出现了各种印染技术，古代统称“染缬”。在长期的生产实践中，人们掌握了各类染料的提取、染色等工艺技术，形成了种类繁多的传统印染工艺。木模戳印工艺既融合了内地凸模木版雕刻的技艺，在图案上又结合了伊斯兰，波斯、阿拉伯等艺术纹样，体现出了维吾尔族人民热情奔放的审美情趣和民族风格。目前，维吾尔族木模戳印印花布在喀什、和田和阿克苏等地区仍可以看到[1]。

一、木模戳印工艺的研究

（一）具体内容及工艺流程[2]

关于木模戳印工艺的原料，通常会使用梨木、杨木、核桃木等几种材质的木料。梨木的颜色有棕红色和白色两种，材质坚硬沉重，吸水均匀、硬度适中，适合刻线条;杨木的表层有缎子般的光泽，质细软，性稳，价廉易得;核桃木乃最佳材质，呈灰褐色，带有明显的深色或黑色直条纹，其密度中等，结构细而匀，重量、硬度、干缩及强度中，冲击韧性高,弯曲性能良好，加工容易，是良好的雕刻材料。

关于染料，传统的染料多是植物质和矿物质,均用土法制染。锈铁屑和面汤的酵液制染黑色;石料(有矾性)作为媒介剂。（当地称为“扎克”）靛蓝染深蓝色；槐花、槐籽、桑树根制染黄色；葡萄干制染红赭色；红柳根、红柳穗、杏树根制染赭褐色、土红色；核桃皮制染柠檬黄和黄绿色;红花、茜草制染绯、红色。

材料是前提，关键在工艺。传统的工艺流程大致为：将纹样覆画于打磨好的木料上，以木模立槎制纹，雕刻成凹凸分明的图案。用模戳蘸上以面汤浸泡铁锈制成的黑色染液印出黑色纹样。一个模戳就是一个单独纹样，用一个单独纹样的模戳经过二方连续和四方连续的手法之后便又可以拓印出再一纹样，最后形成一个组合的整体图案。用不同纹样的模戳印制好图案底稿，再用毛笔、毛刷蘸上其他各种颜色的染液，按其纹样所需加以拓涂成绚丽多彩的印花布[2]。

整个工艺流程中，关键技艺有刻制木图章和图案的拼合这两步。刻制木图章首先要精选木料，接着刨平打光坯料；对于木模戳的图案并没有严格的规范，大部分都是由工匠们即兴创作，但是都绝对脱离不了几何图案和花卉图形约定俗成的样式。因为流传地区不同，各地都有自己独特的纹样。然后是图案拼合，传统上并不在布料上起稿，但一些专业的匠人会用在布料上打几道墨线的方式来防止图案走形，图章印不到的地方用手指或毛笔补画一番即可。大部分的图案都是根据印制者的主观性来创作，因此最后的图案效果具有随意性。

（二）木模戳印的纹样研究——（印花布的图案构成）

1.根据纹样在画面中所占的视觉成分来分类

（1）主纹（承担画面主要内容、抢占观者大部分视觉感官的纹样）。（2）副纹（起装饰边角、分栏作用的纹样，抢占的视觉成分较少）。（3）即可作主纹又可作副纹的纹样（又可装饰边角，但作为单元重组后又可成为抢占视觉中心的纹样）（如图1）。

2.根据图案的形态和内涵来分类[2]

图1 印花布的纹样视觉成分分析

图2 木模戳印铜壶图案与实物对比

图3 铜壶形态的木模戳印的纹样分析

图4 木模戳印章的阴阳分析

图5 铜壶形态的木模戳印的视觉成分分析：由图可见，铜壶形态的纹样一般在印花布中作主纹

（1）植物类，例如像花苞，叶子、树枝、藤蔓等植物上的一些元素，新疆民族通常使用的花纹有巴旦姆花、石榴花、牡丹花、梅花、芙蓉花等。（2）几何图形，加方形、圆形、三角形、菱形、星形、月形、直曲线条等。（3）造型优美的民族工艺品，如壶、罐、盆、瓶、炉、坛等。（4）继承了维吾尔族本民族织绣，地毯、花毡、陶瓷、雕刻以及建筑等传统民间工术的装饰手法。（5）吸收了中外其他民族工艺的精华。如汉族图案中的回纹、寿纹、炉瓶、博古、琴棋书画之类。

二、木模戳印工艺的复刻——以造型优美的民族工艺品图案为例

研究对象(样例：根据图案的形态和内涵来分类)。

图2 为维吾尔族居家生活中常见的铜壶[3]造型，以它来作为本次研究的对象。造型分析：该图案的原型取自新疆民族民间铜制洗手壶，其原型体型修长、挺拔，整体造型特点是束颈、带盖、溜肩、长圆腹、壶足似倒置漏斗，圆形为主。壶腹用植物造型的巴旦姆装饰纹，其壶身造型与伊斯兰建筑特征具有相关性。

柄呈“S”形，犹如一条弓背、翘首的龙，兽柄上部与壶盖相接的部分似龙口，下部与壶身相接的部分似龙尾，与中原地区的“鸡首龙柄壶”有相似之处。以伏首形龙柄，龙口衔接壶口沿，作饮水状。新疆铜洗手壶的流尺寸较长且舒展，流口小，禽首造型极为简洁，以至于不能直接判断为鸡首，上部附有冠状装饰，有的打孔，流口与冠状装饰结合似禽首[4]。

与原型相比，木模戳印的整体壶形缩短，壶颈显得没有那么细长，壶嘴更像禽鸟的喙。壶头处有一个鸟兽类的眼睛的形态，壶柄呈“S”形,壶颈有三角形、圆形和不规则纹样组成，壶颈和壶腹之间有一道锯齿状纹样作为分栏,壶腹有植物纹样、巴旦姆纹、几何纹样。综上，木模戳印铜壶内部的纹样会比实物更简洁，整体造型更短小精悍（图3-图5）。

图6 复刻过程

复刻过程（图6）：雕刻木模戳印的材料准备：白色橡皮砖x2,美工刀x1,复刻纸x1，铅笔x1。（1）以镜面的视角把图案绘制在复刻纸上，并要注意木模戳印的阴阳区域的标识。图案绘制完毕后把复刻纸的图案印到橡皮砖上。（2）刻制木模戳印。（3）刻制完毕后，准备好印制印花布的所需材料：木模戳印x4、稀释黑色国画颜料x1、麻布（约30cmx70cm）x1、笔刷x1。（4）排布并定量好纹样的位置。（5）蘸料、印制。（6）上色。

以下是个人的经验总结：

（1）制作木模戳印的原始木料多为梨木、杨木、核桃木，但相比这些优质的、传统的材料，这次复刻选择了使用一种比较现代的橡皮砖材料，刻刀在上面可以行驶得更顺滑，更容易刻制，同时也可以极大地保持手艺效果。（2）制作整体的工序并不算太复杂，关键步骤就是如何设计印花布的花纹排布，使其有最好的效果呈现。（3）在晾干的过程中，要考虑好当地的气候和湿度问题。新疆干燥的气候的晾干效果肯定与南方地区的湿润空气不同，晾干也需做烘干等特定工序。印花布完成后，印章还可以继续使用，这时可以领悟到这项工艺的实用性：可以印制在多地，被套、布包、衣物、窗帘等等。花纹重新排布后又是一幅不同的作品，这与中国四大发明之一的活字印刷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4）要时刻记着这项工艺的一个特点——深，以此才能保持木模戳印的经久使用。

三、结语

新疆维吾尔族处在西北地区，降水较少的温带大陆气候，大漠、艳阳、歌舞，都是我们对新疆的印象，这也是当地的传统手艺色彩艳丽、形态洋溢着活泼、热情的情绪的原因。花草、动物、几何、工艺品……纹样形态丰富的木模戳印向我们很好地展示了一幅幅艳丽疆景，透露着一种属于维吾尔族独有的、质朴又热情的风味。这项古老而又美好的工艺，它不仅只是一门手艺，更是一种文化，需要我们每一个人去维护与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