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迪拜航展看航空业“新风向”

静宇

中东地区位于欧洲、亚洲和非洲三大洲结合部，扼印度洋通往地中海和大西洋的要道，特殊的地理位置以及发达的经济使其一直以来都是商用飞机制造商的必争之地。每两年举办一届的迪拜国际航空航天展览会（以下简称“迪拜航展”）虽然不似巴黎航展、范堡罗航展那般赫赫有名，但在中东地区航司的鼎力支持下，过去每届迪拜航展都不乏“豪购”风潮。

11月14日～18日，第17届迪拜航展如期在迪拜国际中心举行。尽管受到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但本届航展依旧吸引了全球20多个国家、1200多家企业参展，160多架飞机进行了地面展示和飞行表演，最终本届航展交出了4980亿元成交额的答卷。虽然在本届航展上，仍然出现了百亿美元级别的单笔新飞机订单，但订单主要集中在支线飞机、单通道飞机上，市场对于远程宽体客机的需求仍然十分低迷。此外，无论是波音还是空客的货机产品都出人意料地大受关注。种种迹象都表明，全球商用飞机已经呈现了明显的“新风向”。

迪拜，航展新秀

迪拜航展创办于1978年，与其他国际性航展一样，每两年举办一届。由于地理位置优越以及政治上的中立立场，使得中东地区民航业近年来发展迅猛。再加上阿联酋政府多年来都致力于发展“展会经济”，因此迪拜航展如今已成为全球发展最快的航展新秀。

由于受到疫情影响，近两年巴黎航展、范堡罗航展等国际航展纷纷取消或采取线下的形式举办。但今年受益于疫苗的逐渐普及，今年的迪拜航展如期举行，而阿联酋政府也对本届航展寄予厚望，并将本届航展定位为“重新连接航空、航天和防务工业的机会”。

从参展规模来看，本届航展无论是参展国家还是参展商数量都超过了上一届航展。本届航展提出了“阿联酋制造”（Make It In The Emirates）的倡议，旨在通过航展向全球专家和行业展示阿联酋实体提供的服务，并鼓励各方之间的合作，从而促进本土航空、航天与防务领域的研发和生产，以实现带动本国经济发展的目标。或许是为了与主办方的这一主题相呼应，空客在航展前夕，点亮了全球最高建筑哈利法塔，在迪拜具有标志性的地标上展示了公司的使命——引领航空业可持续发展，让世界更安全，联结更紧密。

本届航展的另一个亮点是对于创新技术的关注。展会特设了Tech Xplore会议展台，重点向参展商介绍新兴技术如何帮助并重启航空业的发展、新技术未来将如何重塑人们的飞行体验等。此外，颇具看点的专业研讨会和针对初创企业的展区也是本届航展的加分项。主办方希望通过航展的平台为航空业未来的发展注入更多创新的想法和创造力。

小飞机成大赢家

巨额订单一度是迪拜航展最大的看点，虽然受到疫情的影响，本届航展没有再现往届航展的巨额订单，但总体来看，本届航展的新飞机订单好于业界预期。从制造商的角度来看，虽然波音曾经在迪拜航展上创造过诸多辉煌业绩，但这届航展上，空客却是名副其实的大赢家。

在本届迪拜航展上，空客共获得408架新飞机订单，其中确认订单269架，承诺订单139架。在航展开幕前，空客还发布了最新的全球市场预测，概述了全球市场从飞机增长向加速淘汰老旧以及燃油效率较低飞机的需求逐渐转变。在最新的市场预测中，空客预计未来20年全球市场需要约39000架全新客机和货机，其中15250架将用于更新换代。

空客本届航展最大的一笔订单来自印度Indigo伙伴公司，其在航展首日就宣布公司旗下的Wizz航空、边疆航空、Volaris航空和JetSMART公司共订购255架A321neo系列飞机。此外，一直以来空客的忠实用户ALC航空租赁公司也在航展上签署了111架飞机的承诺订单，并且机型涵盖A220系列、A321neo系列、A321XLR、A330neo和A350F。此外，在本届航展空客还斩获了Jazeera航空和尼日利亚伊博姆航空这两家新客户，前者订购了A320neo系列飞机，后者订购了A220系列飞机。

在单通道飞机市场，空客一直占据着较为明显的竞争优势，尤其在737MAX事件之后，这一优势被进一步拉大。此次航展上收获颇丰的A321neo系列飞机更是被空客视为在单通道市场继续扩大领先优势的核心“武器”。这主要是因为，如今更大尺寸单通道客机十分受低成本航空的欢迎，本届航展上，空客斩获的订单大部分都来源于低成本航空也证实了这一点。A321neo之所以被空客寄予厚望是因为这款机型无论是在业载、航程、座位数上，都具备更多的灵活性，更适合于后疫情时代低成本航空降低运营成本。根据空客不久前发布的一项数据显示，其目前单通道干线机型储备订单中有一半都是A321neo系列，需求量已经远超此前一直为该系列机型中的基准机型A320neo。

此外，本届航展另一款被空客寄予厚望的A321XLR也收获了27架新订单。从航程来看，尽管是单通道客机，但A321XLR已经具备了中远程的洲际飞行能力。這意味着对于航空公司来说，用A321XLR运营中远程航线将比宽体客机的运营成本低得多。未来，后疫情时代对于低成本航空公司来说，选用这一机型替代传统的宽体客机或将成为新趋势。

相对于空客的大获丰收，波音在本届航展上要低调得多。本届航展对于波音来说，最大的收获是来自于印度新成立的航空公司Akasa航空的一笔72架737MAX系列飞机的订单。尽管与波音往年在迪拜航展上斩获的以百为单位的订单相比，这笔订单并不算多，但无论如何，对于正在努力让737MAX项目回归正轨的波音来说都是一笔提振信心的订单。

目前，波音正在全球范围内积极推动737MAX系列飞机的恢复运营。但在单通道客机市场，一个残酷的事实就是其与空客之间的差距已被进一步拉大。在737MAX停飞的这段时间里，空客在不断巩固窄体客机的市场。A220系列飞机在“收编”空客之后，市场开拓工作稳步向好;A321neo系列和衍生机型的热销不仅进一步确立了在单通道客机方面的优势，还在不断“侵蚀”波音在宽体客机方面的市场份额。从目前订单数量来看，即便未来737MAX10顺利进入市场，也难以撼动空客A321neo系列机型的市场地位。或许正因为如此，波音近年来一直犹豫是否要启动新型中型客机项目（NMA）。但受到疫情和737MAX事件的影响，波音至今仍在犹豫不决，未来“小飞机”市场的竞争格局会如何转变值得关注。

宽体机遇冷，新货机受追捧

本届航展上，尽管777-9X在飞行表演中帅气的垂直起降燃爆现场，但可惜的是，热闹的飞行表演却没有为宽体客机的销售带来帮助。

2013年，也是在迪拜航展上，波音宣布启动777X项目，当时豪气的中东客户纷纷下单，航展期间777X就收获了259架订单，价值千亿美元。但如今，受到疫情影响，豪气的中东客户对于宽体客机的采购也越来越谨慎了。在本届航展上，阿联酋航空只增购了两架777F货机，此外坦桑尼亚航空订购了一架787-8。空客也同样如此，尽管收获了不错的窄体客机订单，但也只获得了4架A330neo和7架A350F的订单。这固然与其目前机队规模以及储备订单相关，但也在很大程度上体现出航空公司对于远程国际航线的恢复并不乐观。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本届航展上，市场对于空客和波音推出的全新货机A350F和777F都表现出了强烈的采购意愿。这与后疫情时代，货运市场需求的快速增长直接相关。波音预测，未来20年全球预计需要超过2400架货机来满足航空货运市场的需求，其中约1000架为单通道改装货机、超过500架为原生中型宽体货机、超过400架为大型宽体客机改装货机和850架原生大型宽体货机。

本届航展对于空客来说，另一个大惊喜或许是来自于ALC航空租赁公司的A350F货机订单，这也意味着A350F获得了首个启动订单。

在货机市场，波音一直占据着绝对领先的地位。目前，全球主要的宽体货机全部由波音提供，包括747原生货机和改装货机、777F以及767原生和改装货机，基本上构成了当今远程货机机队的主要运力。而在这一细分市场，空客除了早期的A300/A310系列改装货机收获了一些订单之外，公司之后推出的A330-200F原生货机一直以来都是订单寥寥。而如今空客推出A350F，显然也是希望能够在原生货机市场，尤其是已经被波音747-8F和777F牢牢掌控的大型货机市场打开“缺口”。

但显然，波音并不会将这一市场“拱手相让”。早在2021年4月，卡塔尔航空曾表示，希望波音能够研制新一代777X货机，但至今波音还没有回应卡塔尔航空的这一需求。如今，空客推出A350F或许会“倒逼”波音作出决定。

相比777F，以A350XWB为平台衍生的A350F货机在业载方面相差不大，但在发动机燃油效率方面有一定的差距，而這未来也将成为A350F的一大卖点。但现在对于波音来说，要启动新项目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

目前737MAX在全球范围内的复飞进度并不理想，777X客机项目的进展也不顺利，飞机交付事件已经推迟至2023年年底。此外，对于一个新项目来说，启动用户和足够多的启动订单同样重要。尽管卡塔尔航空有意采购新一代777F，早前也曾有传言，如果波音启动新的777F项目，公司将会把60架777X客机订单转换为货机订单，但显然在没有明确订单的前提下，波音并不会贸然采取行动。但无论如何，航展作为航空业的风向标，本届迪拜航展所表现出的行业新风向都值得业界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