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父亲（外一首）

沈宏

父亲去世近十年了，

今夜我第一次才梦到了他。

梦里说的是我与父亲一起出去吃早饭，

排队时我的钱包丢了，

早饭没有买成，倒讓父亲忙碌了一番：

带我去派出所补身份证，

跑储蓄所取钱……

忙完了这些，梦突然就醒了。

我感到愧疚，

在世的时候，我给他惹了许多麻烦，

在梦里同样还给他惹这样的麻烦。

梦醒的我望着天花板发呆很久，

我祈求梦再继续做下去，直到

我与父亲能吃完这顿早餐。

但梦再没能做成，

我“嗵”地坐起来，狠狠地

打了自己一个巴掌。

泡桐树

泡桐树长在离风火墙不到一米的地方

这是在我很小的时候

父亲种下的。它生长的速度极快

等到高过风火墙时

我几乎抱不住它了。

有一年，台风。泡桐树被吹得

直往风火墙边靠

高高的墙体不堪重负

快托不住它了。全家人担心了整整一夜

直到风声渐渐地弱了下来

此后，父亲在一个晴朗的下午

叫人把泡桐树给锯了

后来，树木成了我结婚时的家具

而那堵歪了的风火墙

成了我记忆中永远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