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亚文
外界普遍关注美国接下来的对内对外政策将有哪些改变。这取决于两个方面:一是美国今天面对的问题和挑战主要是什么,或者说,拜登会如何认识当前美国遭遇到的问题和挑战;二是因应这些问题和挑战,拜登将选择追求什么样的国家目标。
现实问题已将美国政治体系中的一些天然缺陷显露无遗:“大一统”在美国的建构不足,使得主权性问题重新回归美国政治生活。
从独立战争到整个19世纪,国家认同即构建政治上的同一性和归属感,曾长期困扰着美国。
19世纪后期以来,构建美国的国际影响力,成为美国一个新的国家追求。在进入20世纪中下叶以后,美国完善内部政治制度不时会被忽略。
对此,美国内部不少有识之士早有深刻观察,比如已故哈佛大学教授塞缪尔·亨廷顿就提出美国是一个新社会,但却是一个旧国家。原因在于,主权归一是现代政治区别于传统政治的关键标志,但美国的“三权分立”所造成的,乃是主权性质的权力分立。
在20世纪以来的霸权追求中,仍内置有18世纪后期到19世纪的国家建构追求,这是当代美国的最大政治现实。
从竞选期间发表的观点来看,拜登相当程度仍延续着20世纪中下叶以来的美国新传统,意图将国内目标的达成置于对外目标的实现中,这与特朗普追求的“美国优先”截然不同。后者标志着美国从20世纪的帝国议程,又回到了19世纪的国家创建议程,而且不再认为“帝国”有利于美国作为一个国家的秩序护持。
同时追求这两种目标对美国来说已是不可承受之重。内政问题已是当前美国最需要解决的挑战,如果未来可以扭转美国已经出现的社会陷入瓦解、政治认同高度分裂的趋势,这对美国来说仍是一种成功。
在“特朗普主义”已被证明受损大于获益的情况下,美国需要为内政问题的解决寻找新的内外路径,追求霸权目标已非美国所宜,但继续作为并非唯一的领导型国家和为国际社会提供必要的公共产品,这可能会既利于世界也利于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