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日本经济侵略中的南洋侨汇

2021-12-28 08:55蒲俊宏
兰台世界 2021年4期
关键词:法币南洋华侨

蒲俊宏

经济侵略是日本发动侵华战争的重要原因。卢沟桥事变后,日军在短时间内侵略了中国大面积的国土,为实现其“以战养战”的策略并打击中国脆弱的经济体系,在占领区内大肆实行经济掠夺和经济统制。除此之外,日本还采用经济侵略的手段以扰乱国统区和解放区的经济秩序,1941 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这种经济侵略越演越烈。本文所提出的抗战时期的日本经济侵略的概念,包括日本方面的资源掠夺、经济统制、金融战、争夺侨汇以及为扰乱中国经济秩序所实行的一系列手段,其中对南洋侨汇的争夺及其所造成的影响是本文主要探讨的内容。

近代中国海外华侨人数众多,且多分布于南洋地区。据陈达先生《南洋华侨与闽粤社会》中记载,至1933年时,存在于英属马来亚、荷属东印度、菲律宾、暹罗以及法属印度支那的华侨人数约为4052930 人[1]59-60;此外,据《南洋研究史料丛刊》中记载,1931 年时,海峡殖民地、泰国、法属印支、缅甸、荷属东印度以及菲岛的华侨人数约为5082326 人[2]223-224。据国民政府1940 年统计,抗战时期海外华侨有约8540000 人,其中80%左右侨居于南洋,其余则侨居在欧洲、北美等地[3]16。南洋华侨社会与中国闽南地区存在着文化信仰以及民间组织上的密切联系,侨汇便是这种联系的重要表现之一。二战时期,日本通过一系列手段以控制华侨侨汇,本文着重讨论的是1931 年后日本经济侵略中对于南洋侨汇的争夺,以及由此造成的影响。

一、南洋侨汇的基本状况

侨汇顾名思义就是来自海外侨民的汇款,李国梁先生在《侨汇——现代中国经济分析》一书的序言中认为,中国使用的“侨汇”一词,指的是海外华侨华人通过各种方式向中国亲友或团体组织汇寄的钱款[4]1。侨汇早在18 世纪时就已经存在,而南洋侨汇的主要汇入地则是闽粤地区,台湾学者杨建成先生主编的《南洋研究史料丛集》第十五集《侨汇流通之研究》中提道:“往南洋移民的四百万中国人,其于侨居地甚为活跃,所赚得的金钱汇送至乡里的父母妻儿,每次少者二元,多者二百元左右。”并且根据各种钱庄、信局以及外国银行所调查的数据,估计于厦门支付的款项约2000 万元、于汕头支付的款项约2500 万元、于香港或广东支付款项约为1200 万元,总共合计有约5700 万元[5]81。侨汇具体可分为两种用途,一种是作为家乡亲人的生活费用或是赡养费用,另一种则是投资性质的侨汇,前者往往被称为“故乡侨汇”,后者则被称为“投资侨汇”。据《日本对南洋华侨调查资料选编(1925—1945)》中推算,仅1934 年至1938 年的五年间,年平均“故乡侨汇”额约为2.62 亿元,年平均“投资侨汇”额约为5000 万元[6]132。投资性侨汇多用在城市建设、交通以及矿产领域,如厦门和汕头的自来水、电灯、电话等业务均有华侨投资。

南洋侨汇流入国内一般通过邮政汇款、自行携带或者委托返乡者进行携带、客头送金、信局汇寄以及银行汇款等五种途径。而抗战时期,侨汇主要通过信局、银行以及邮局这三种途径流入国内,尤其又以信局为主。其中信局是南洋侨汇业务中最重要的机构,也是成立最早的侨汇民间组织,其在各地有不同的称呼,在广东被称为汇兑局,在福建被称为信局,而在潮汕地区则被称为批馆。侨汇通过信局汇入国内要经过“批款—派批—回批”这一完整过程,侨汇通过信局汇入国内需要在汇出时填写必要的汇款信息,信局在收取一定的服务费之后会将款项汇入国内并带回被称为“回批”的收款回执,故而侨汇又有“侨批”之称。信局批馆的数量极多,且分布于南洋与闽粤侨乡,当时厦门有153 家,福建其他各处有32 家,广东也有约93 家[1]96。据《日本对南洋华侨调查资料选编(1925—1945)》中统计,当时汕头出现的42 家批局中,平均每月的批件数达183790件,月平均汇款金额为2640974 元[6]102。银行则可分为外国银行、新式银行和钱庄,银行除了可以直接将侨汇汇入国内之外,也有很多信局将侨汇集中后通过外国银行汇到外国银行在香港的分支机构,再通过信局在香港的分支将侨汇转汇到目的地。华侨汇往中国的侨汇有约3/4 经香港中转,这也导致香港成为侨汇进入中国的重要中转地[6]105。大量侨汇流入国内,对于战时遭到巨大破坏的中国经济起到极大的补充作用,支援抗战并弥补中国的国际贸易收支逆差。据统计,1934 至1938 年的五年中,闽粤两省对外贸易中年平均入超71860578.8 元[6]129,这也使得福建、广东两省的财政在较长的时间内保持盈余状态。

二、日本的经济侵略及对南洋侨汇的争夺

早在1931 年九一八事变日军迅速占领中国东北全境后,日本就开始着手对华北经济层面的扩张活动,随着1937 年卢沟桥事变的发生,日本不断向华北、华中以及华南侵略,军事上的推进也促使着对华经济侵略的进一步升级。日本对华经济侵略的方式多种多样,其中包括掠夺矿产资源、走私活动、私发货币、印制假币、倾销性质关税、经济统制以及设立特定的公司进行恶意收购兼并以控制重要行业等。

1934 年,日本的中国驻屯军司令部曾在《华北重要资源调查之方针及要领》中指出,要“助长帝国发展对华经济,使战时我国国际资源易于补充,同时扶植和增强帝国在华北的经济势力并促成日、满、华北经济圈”[7]161-162。从这份文件中可以看出,当时日本方面已经存在“以战养战”的思想,并计划将华北地区纳入日本经济圈中。除此之外,日本通过满铁系统中的兴中公司的活动以及其他日本轻工业企业向华北扩张经济势力。如在1937 年6 月统计的河北、山东两省的企业中,有93 家为日资企业,资本合计为17182.3 万元,占总企业资本额的60%,居于绝对优势地位[8]43。此外,在交通、煤矿以及电力等重要行业,日资也加紧扩张,加强控制。日本还通过货币战、金融战的方式对华经济侵略,日本通过满币、朝鲜金票以及其他伪币兑换中国银行、交通银行以及河北银行发行的钞票,再用以挤兑白银。据统计,仅1935 年4 月至1935 年5 月的20 余天中,天津的中国、中央以及交通银行所兑出的白银数就高达1682103 元[9]348。另据当时《银行周报》报道,仅1936年4 月19 日后的一周内,由天津走私的白糖就有约3705390 公斤、人造丝约830790 公斤、卷烟纸约15239公斤,可见走私数额之巨大。为破坏中国金融及货币体系,日方不仅在占领区发行伪币,还通过伪造国统区法币以及解放区“抗币”的方式破坏经济秩序。1938 年,日本方面就通过了“对华经济谋略实施计划”,开始进行代号为“杉工作”的伪造中国货币的行动。据统计,截至1945 年,日军所印制的假法币就高达40 多亿元,且以小额纸币居多[10]49。日军在占领区内强制发行没有保证金的军票,或是禁止法币使用并发行无担保的伪钞,仅在1938 年至1941 年,伪钞券由43.77 亿元增加到99.55 亿元[11]198,这造成了极大的通货膨胀、物价上涨,百姓手中的货币逐渐沦为废纸,大量财富被搜刮。

争夺南洋侨汇是日本对华经济侵略的重要手段,也是其破坏中国经济、实现经济掠夺以及为其侵略活动服务的重要方式。据日本“波集团司令部”发布的《对华侨汇款总额的评估及吸引侨汇对策》中认为,南洋侨汇通过信局或外国银行转寄到香港中转,其结算和转寄过程中主要是使用英镑、法郎等外币兑换成港币,再由中国国内的信局、钱庄或国有银行兑换成国民政府法币进行汇寄。“南洋各地汇款七成系经香港之外国银行,而由香港转付内地时并非支付外币,而代之以法币。”[12]68也就是在这个汇寄过程中,日本军票或各种伪币并未参与其中,使南洋侨汇在很大程度上稳定了国民政府法币的地位,但不利于扩大日伪币的使用和流通,导致经日本金融机构受理的侨汇仅占南洋侨汇总额的10%至15%[6]16,这对于长期以来致力于破坏国民政府的货币体系和经济秩序的计划是不可容忍的。此外,日本还认识到控制侨汇对于稳定占领区的重要作用,据日本当时的调查资料记载:“厦门、汕头、广东、海口等地次第为日军占领之当时,确会一度造成侨汇之阻碍……所谓侨汇几以陷于停止状态……无异迫使一向依侨汇为生之华南居民陷于断粮之境,而在民心掌握上滋生不良后果,因此日方锐意致力于侨汇之恢复。”[12]62故而日本采取一系列措施以争夺并控制南洋侨汇。

日本争夺南洋侨汇大致可分为两个层面。首先是针对侨汇的汇入地和流通过程,其次是侨汇的汇出地。1938 年后,日军占领厦门、汕头等侨汇的主要汇入地,以批信局为主要流通渠道的侨汇遭到重大打击。日本在占领后成立伪厦门、伪广州、伪汕头特别市,并重开邮政局办理侨汇业务。这导致侨汇中心的转移,其中厦门有7家信局停业,84 家信局被迫迁移,继续在厦门营业的仅存1 家[13]361。1939 年6 月汕头被日军占领,此后是为控制汕头地区侨汇,于1940 年初指示汕头残存的36 家批局成立“汕头华侨批业同业公会”并开始活动[12]63。此外,横滨正金银行、台湾银行等日资银行还与该机构相互配合,在汕头侨眷的主要聚居地建立分支机构,并通过降低收费和简化手续等方式吸收侨汇,构建起受日方掌控的侨汇网络。日本还不惜通过军事邮递的方式将侨批及回批通过各地日本使领馆进行中转,以此来维持侨批联系[14]8。在这种受日本直接控制的侨汇网络下,侨汇直接从汇出地被寄到汇入地,并且以日伪币取代法币作最终结算,这不仅改变了侨汇的流向,也进一步打击了国民政府的法币体系。在此压力下,1942 年,越南华侨陈植芳先生开辟了被称为“东兴汇路”的战时侨汇线路。1939 年日军占领广州后,如法炮制,强迫广东13家私营钱庄成立“广州市钱庄同业公会”,并将其置于日本银行的掌控之下[15]117。作为侨汇进入大陆重要中转站的香港,在“珍珠港事件”后的1941 年12 月8 日即被日本占领,这对侨汇进入国内造成极大阻碍。据中国银行统计,1940 年经由香港汇入的侨汇,较“七七事变”前五年平均汇款额的3.2 亿元减少了约1.3483 亿元[6]170。

对于侨汇的汇出地南洋地区,据统计,抗战时期全世界约800 万左右的华侨中,有约77.2%的华侨集中在南洋地区,人数约6174700 人;其次是印度及澳洲,有约1248500 名华侨,占比为15.6%[6]16。故掌控南洋这一侨汇输出地对于日本经济侵略活动具有重要意义。日军在1941 年偷袭珍珠港后开始大举入侵东南亚地区,并掠夺东南亚工业资源及战争物资。在侨汇汇出地,主要采取破坏华商经济以及经济统制的方法,除杀害、监禁、驱赶以及人身迫害等战争罪行外,其对华侨经济也大肆掠夺,如没收华侨财产、限制华侨从事行业等。其次,日本还支持或煽动对华侨华人的仇恨,如在1939年,日本就与泰国签订《日泰军事同盟条约》,并支持泰国政府驱逐华侨、强制捐款、限制华侨经营行业以及没收华侨资产等行为。除暴力手段外,日本政府还使用相对温和的经济手段,如台湾拓殖株式会社提出的《南洋华侨及其对策》提到,“动员华侨参加地方金融工作以及军政下的财政;动员华侨从事参加新建设,集中开发作为军需资源的矿产资源”。这些政策的最终目的在于将华侨经济纳入日本的统治之中,为其侵略活动服务,同时也极大地破坏了华商经济,华侨逐步丧失或严重削弱汇款能力。1942 年,日本通过军事行动占领新加坡这一南洋侨汇重要始发地,并在新加坡设置“昭南特别市”,此后日本当局颁布《关于办理昭南岛华侨汇款协议书》,旨在恢复新加坡侨汇。该协议书指定“汕头华侨批业同业公会”为潮汕地区和新加坡及其他日占的侨汇办理机构,发给证明书作为经营侨汇的执照,并由台湾银行负责批款的统筹管理[14]8。

三、南洋侨汇所受影响

在占领厦门、汕头、广州等主要南洋侨汇流入地,以及作为南洋侨汇中转站的香港和作为侨汇主要源头的东南亚地区后,日本实行的针对华商经济与侨汇的上述措施对侨汇造成了较大影响,这些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侨汇路径发生改变。日军未占领之前,南洋侨汇的主要流通路径大致为新加坡—香港—汕头(厦门、广州)。荷属东印度、马来亚以及新加坡等地的侨汇主要是通过当地信局汇总后寄往香港这一侨汇中转站,再通过各信局在香港的代办机构转寄至大陆各汇入地。法属印支三地(越南、柬埔寨、老挝)侨汇则主要汇总于西贡、佳兴等地,再通过香港转至大陆。泰国侨汇在从曼谷寄出后大致也按照这一路线进入大陆。而汇往厦门的侨汇则由海外直接汇来,不经香港,侨民在汇款的时候或银行买电汇迳寄厦门,或由民信局转寄[16]242。随着1942 年太平洋战争完全爆发,侨汇网络中各个节点相继沦陷,整个侨汇网络几乎处于瘫痪状态。此后便开始了对开辟新的侨汇路线的不断尝试,先后有泰国华侨、越南华侨尝试从中国西南的云南、广西等省开辟陆上侨汇通道。其中,泰国华侨新辟的侨汇路径大致通过清迈进入滇南,最后到达昆明,再通过信局、邮局或银行将侨汇送至目的地。其中,越南华侨陈植芳先生开辟的“东兴汇路”,则是这一时期开辟的一条重要的侨汇路径。“东兴汇路”在中南半岛上的汇集线路有四条,分别为西堤线、曼谷线、金边线以及老挝线。各线路批信局收款后将当地货币兑换成越币,此后将款项汇集后交由驻东兴的代理收汇者,侨汇进入国内后再换成法币送往目的地[17]34。而进入沦陷区的侨汇,由于日本占领后往往废止法币的使用代之以日伪币,则多半由地下钱庄将法币兑换成伪币。此后“东兴汇路”一直持续到抗战结束才逐渐衰落。其中也有部分闽南侨汇通过东兴汇路进入国内,如闽商集美公司和华侨建设公司也在东兴设点以汇寄侨汇[18]30。但闽南漳泉地区华侨多分布于英属马来,荷属东印度以及菲岛[16]241,故经过“东兴汇路”的闽南侨汇并不多。此外,在国民政府主导下,于日军占领华南沿海各都市后,创设香港—梅县、海防—岭东、法印—广西等其他侨汇路线,并在这些路线上采用水客、信局以及自带等方式汇寄侨汇。

2.侨汇的结构发生变化。如前所述,南洋侨汇一般分为用于赡家的“故乡侨汇”和用于实业投资的投资性侨汇,抗战期间又出现新的侨汇形式,如救国捐款以及东南亚躲避战争抽逃的资金。据爱德华·卡恩研究推算,1934 至1936 年的年均“故乡侨汇”约为2.7 亿元,而投资性侨汇约为1300 万元,这其中赡家侨汇占比为95%左右[6]215。而1939 年后,两者之间的比例日益接近,当时据香港统计,汇往香港的侨汇中,有约50%为赡家侨汇,20%为救国捐款,30%为香港银行存款[6]233。此外,由于侨汇网络的破坏,赡家侨汇极度受阻,1943 至1945 年,福建地区的侨汇就基本断绝,侨批网络彻底中断。国民政府鼓励侨汇和华侨投资的政策以及抗战期间发行的一系列公债,也促进侨汇比例的改变。如1938 年颁布的《非常时期华侨投资国内经济事业奖励办法》,以及1941 年的《非常时期奖励资金内移兴办实业办法》,这导致抗战时期华侨对西南地区的投资就有约2500 万美金。至1939 年末,海外华侨认购救国公债额约为5115.03 万元,认购国防公债约626.51 万元,认购美金公债约291.59 万元,认购英镑公债约2.29 万元。另外,仅1940 年9 月至12 月,华侨就认购了储蓄券1000 万元。此外,自1937年7 月至1940 年10 月,世界各地华侨捐款约为2.94 亿元[6]261。可见,赡家性质的“故乡侨汇”逐渐减少,而投资性侨汇以及救国捐款等比重上升。

3.侨汇主要流入地改变。汇入闽粤占领地区的侨汇减少,而汇入国统区内的侨汇则增多。如在广东,1939年汇往日本占领区内的中山县、宝安县、从化县、新会县等以及汇往非日本占领区内的曲江县、河源县以及龙川县等地的侨汇额为5.1 万元法币,而1940 年汇往上述几县的侨汇基本断绝[6]175。1940 年全国侨汇总额约为11.91 亿元法币。其中,约有1.85 亿元法币的侨汇进入沦陷区,仅占总额的15%,剩余的约10.06 亿元法币的侨汇则被重庆方面所吸引[6]175。这一改变的原因很多,包括侨汇网络的阻断,沦陷区对国统区的经济封锁,华侨的抗日情怀以及国民政府在国统区内实行的吸收侨汇政策。国民政府为吸收侨汇、维持收支平衡和坚持抗战则制定了一系列吸收侨汇的政策同日方相对抗。1939 年2 月,国民政府发布《银行在国外设立分行吸收侨汇统一办法》,要求各行在海外设立的分行按照中行规定的汇兑行市办理,以达到集中侨汇收入的目的。此外,国民政府财政部又颁布《侨胞汇款沦陷区办法》,规定银钱公会和海外团体将汇款交由国营银行及其委托的银行进行汇寄,或者购买当地外币汇票寄香港中行或交行按址转解。1941 年后,又将侨汇改由中央银行集中办理,并在海外各地由央行委托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农民银行等三行办理,并且每区以委托一代理行为限[19]552。

4.侨汇的数额发生改变。1937 年后的侨汇数额增加,至1941 年后,随着东南亚地区被日军占领,实质侨汇数额则减少。据爱德华·卡恩推算,在1928 年至1936年的9 年间,侨汇总额约为21.67 亿元,年平均侨汇额约为2.4 亿元,1937 年的侨汇额约为4.5 亿元,1938 年约为6 亿元。此后年份的侨汇额度虽然存在争议,但总体可以看到,侨汇呈现增长的趋势。据国民党中央党部代表马超俊推算,1939 年侨汇额约12 亿元,而据爱德华·卡恩推算则为20 亿元。1940 年据巴涅特的论文推算有约17 亿至18 亿元左右的侨汇。1941 年侨汇额也较1940 年侨汇额多,至少为20 亿元左右[6]195-212。1942年约8.62 亿元,1943 年约24 亿元,1944 年约14.82 亿元[19]560。除日本对东南亚战争造成的侨资外逃和华侨的救国热情导致的侨汇增加外,国民政府的一系列吸引侨汇的政策和法币的不断贬值,也是造成侨汇数额增加的重要原因。1941 年后,随着占据华侨经济2/3 的南洋地区的丧失,中国与世界经济的联系几乎断绝,由于法币的大幅贬值,侨汇虽然在数额上增加,但其实际购买力并未同比例提升。

四、结语

综上,争夺和控制南洋侨汇是抗战时期日本经济侵略的重要组成部分。日军在占领侨乡和东南亚后,颁布相应法令并成立受当局控制的同业公会以逐步控制批信局,并利用日资银行将日占区的侨批业纳入日本战时经济体系。在日本的争夺下,原有的南洋侨汇网络遭到破坏,侨汇路径发生改变,一系列新的路径在困境中开辟。南洋侨汇的结构发生改变,赡家性质的“故乡侨汇”逐渐减少,投资性侨汇比重上升,侨汇数额也发生改变,依靠南洋侨汇的闽粤侨眷的生活状况恶化。汇入闽粤日本占领地区的侨汇减少,而汇入国统区内的侨汇则增多。因此,在抗战时期特别是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南洋侨汇和战时中国经济遭受到极大打击,在这种情况下,爱国华侨汇入国内的侨汇和捐款就显得尤为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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