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子钦,张 凡,罗 源
(上海海洋大学海洋文化与法律学院,上海 201306)
加强乡村医疗建设,是实现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保障。目前,在西南经济不发达地区,乡村医生的数量严重不足,医药资源十分短缺,医疗服务质量参差不齐,作为乡村健康卫生服务网网底的村卫生室因地处偏远、交通不便和经济落后等条件的限制,其发展落后甚至趋于停滞,功能发挥受到很大程度的阻碍,不仅影响了人们的日常就诊,也影响到了人们最基本的健康福祉。因此,对于西南地区乡村医疗困境的研究刻不容缓。
通过对四川省遂宁市大英县的部分农村进行实地调查研究,考察其医疗卫生建设现状,发现在农村医疗卫生服务提供方面存在现实性的问题。根据国家农村基层医疗改革的相关政策,结合当地经济发展水平、地理位置、政策环境等多方面的因素,分析深层原因,找到造成问题的根源所在,为当地农村医疗卫生服务的建设给予针对性建议,帮助当地农村走出困境,实现长远发展。以期进一步完善我国农村医疗卫生建设,为乡村振兴的持续推进提供帮助。
在知网、维普、万方等资料库搜索“乡村医疗”“村卫生室”“西南地区乡村”等关键词,根据阅读、下载量和发表时间下载大量论文,梳理从2005—2021 年对于西南地区乡村医疗建设的相关研究,为后续的访谈、问卷提纲设计及论文写作提供参考。
在前期研究的基础上设计调研问卷,主要针对村民的基本情况、健康水平、就诊情况、与村医的互动情况及对于村医和村卫生室的满意程度等展开调查。调研采用偶遇抽样、入户调查,收集相关信息。
进入村落进行实地调研,对于涉及到乡村医疗的各方主体,包括村医、村民、村卫生室负责人、镇卫生院负责人、村委会负责人及县卫健委负责人等进行访谈,多维度了解当地乡村医疗发展中遇到的问题,尝试发现其中的联系。
参与农民生活,观察其日常身体状况、对医药的需求难题、和村医的关系等,从第三方的角度去观察思考。在村卫生室和镇卫生院进行蹲点观察,发现行医过程中问题,对访谈资料进行补充。
四川省遂宁市大英县天保镇鹊桥村是由三村合并而成,村卫生室、镇卫生院及街道诊所共同构成天保镇医疗卫生体系,受大英县医院和县卫健委共同管理。通过对天保镇鹊桥村基础卫生状况调研,发现了以下4 个问题。
新型农村合作医疗是指由政府组织、引导、支持,农民自愿参加,个人、集体和政府多方筹资,以大病统筹为主的农村医疗互助共济制度。2009 年,政府确立了新农合作为农村基本医疗保障制度的地位。多数农村已经实现了新农合全覆盖,但在经济欠发达地区,新农合的购买存在部分矛盾与困境。以鹊桥村为例,存在着村民购买医保的人数较少和村委工作任务的冲突。由于鹊桥村内90%都为60 岁以上的老人,对新农合的性质并不了解,尽管经过村支书的反复解释,但依然存在“每年返90 元钱”“第二年的费用会累积”“看病不要钱”等定向思维,很多村民在购买1~2 年后发现与自己的认知不同,便认为购买新农合是“在给其他人捐钱”“不划算”等,加之本身经济条件不好,很多老人除了养老金和儿女寄回来的钱外便没有其他收入,便不再购买[1]。此外,虽对于新农合,政府规定是农民自愿购买加入,但是出于乡村振兴的要求和对民生福祉利益的考虑,上级政府仍然会向下划定建议任务指标,希望每年要有一定人数的农民购买加入新农合,村委就最终负责和村民对接,成为完成相应“指标”的负责人。2020 年,上级政府对于鹊桥村规划指标是1 200 人加入新农合,但实际上只加入了800 余人。对于未完成的指标,村委会用另外的方法进行填补。这样的矛盾每年都有,不仅不利于村委工作的规范性,也不利于保持新农合的初衷,不利于民生福祉。
村卫生所医疗资源的稀缺体现在基础设施、医药资源等硬件方面,也体现在工作人员和技术水平等软件方面。现有的基层医疗卫生条件较差,村卫生室仅有3 间空房,用作看诊室、药房、治疗室,空间狭小、设备简陋、墙体发霉且地面尘泥较多,除了传统“老三件”外并没有其他看诊设施。同时,药品问题也比较显著,村卫生室的药品来源是上级镇卫生院,村卫生室药品并不齐全,部分药品受到政策的限制,无法在村卫生室供应,缺乏的药品也没有及时补足,药柜上只有两排最基础的感冒药和消炎药。此外,在人员配置上,仅有的1 名村医并不足以满足整个村的医疗活动需求。3 个小村庄面积大且人员分散,1 名村医需要负责户籍有3 000 余名人口的村庄,工作压力大,且大英县所有村医中只有1 名拥有医学学历,村医队伍的素质也需提高。
村医收入来源少,村医没有基本工资,村医的基本收入来源就是村民看病的门诊费、医疗费和工位费[1]。工位费是指村医每天下乡给村民量血压、测血糖等,费用在每人10 元左右。村医每个月的收入在1 000~2 000 元不等。同时,村医都是负责全科,1个村医对应3 个村庄的村民,一般负责村民的日常就诊,如感冒、肠胃病、擦伤等,村卫生室无法治疗的病则逐级转诊,到镇卫生院或县医院就诊。总体来说,村医负责区域大,村民分布较为分散,没有固定工资,收入来源少,看病报酬少,福利待遇差,现任的多数村医皆为村内村民,从赤脚医生开始在村中工作几十年,但岗位的接任却成了村卫生室面临的一大难题,就算有政策的支持、与高校的合作,但多年来鲜有高校学生愿意来到村中工作,而部分培养起来的村医一旦获得医师资格证,便会选择去到更好的医疗单位,村医引不进、留不住、后续无人的困境严重限制了村卫生室的发展。
村卫生室资金短缺的问题也直接造成了药品缺少、医疗技术落后、人才流失等一系列问题。据介绍,目前大英县全县卫生院的债务接近2 亿元,人均负债几十万元,如何化解也是一大难题。上级单位负债累累,网底卫生室资金短缺,政府的补偿、保障措施无法落实到位,卫生院的功能也在逐步萎缩。由于资金的缺乏,部分药品得不到及时补充,医疗人才留不住,技术逐渐落后,部分医疗机构难以维持下去。原本的县、镇级别医院是可以进行部分大型手术的,如剖腹产、肿瘤切割等,但由于资金问题,设备短缺,专业人才逐年流失,此类手术难以继续,现在面临没有设备或空有设备没有人会操作的困境。
鹊桥村是一个合并的大村,是由以前的廖家桥村、包包河村、燕窝山村3 个小村组成,在3 村合并改革后进行统一服务与管理。统计有1 028 户人家,3 488人(户籍人口),户籍人口里青年人占63.5%,老年人占20.3%,未成年人占16.2%,户籍统计是青年人多,但实际上几乎只有老年人在家,留守儿童很少,除了有很少数的父母离婚或父母残疾的儿童在村里读书,村里面很少有青年人和儿童。
村民普遍文化程度不高,且老年人居多,文化程度有限。大多数老年人对于医保政策的理解并不完全,部分村民认为自己本来就很健康,没有必要购买医保。另外,部分村民对于医保的认识也存在错误[2]。他们认为每年260 元的医保,其中门诊可以报销(小病小痛不用住院的部分)90 元钱,其实根本就没有用上,会认为是一种亏损。还有的人根本没有认识到位,认为这门诊报销90 元钱是政府必须返回的,甚至会直接找到村委要求返还。
类似鹊桥村,在天保镇的乡村多是以往几村合并而成。由于是合并村落,原有面积扩大,村民增多。但是医疗条件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完善。新村建成后,修建了新的村卫生室,但为建设面积更大、功能更齐全的卫生室,只能选择离村庄主体较远的空地,结果是村卫生室较远,不便于看诊和出诊,村医依旧在老卫生室看诊,新建卫生室只是外观上修好了,内部没有任何设施,处于闲置状态。此外,管理部门应考虑到村医服务人群增多、看诊人手不够、医药资源不足等问题,相应配备的医疗资源也应随之增加。
据介绍,内地西部地区和沿海地区不同,许多沿海地区,比如苏沪一带,对村医一年的补助达6 万元左右,而四川省单纯从人员经费上看,对村医是没有任何补助的。乡村医生的补助主要来自于政府购买他们的基本公共卫生服务。对于基本药物的制度是“零差价”销售,他们的补助就来源于国家的补助,但是此类补助价格较低,按照普通商品的补助可能在15%左右,实际上只在9%左右[3]。其他收入主要来源于村卫生室的补贴,在7 000 元左右。在医保方面,村卫生室在给村民看病的时候是不收村民的注射费、挂号费等,而是转变为在医保里面给村医4.5元的诊疗费。因此,村医的实际收入较低。粗略统计发现,1 个村医,一般诊疗加上基本公共卫生服务,加上看诊成本,每年收入在2.9 万元左右。
此外,财政资金缺乏问题严重。卫生院作为事业单位,政府在财政上本应进行全额保障,但由于各级政府的各项债务繁重,经济发展程度低,又不足以补足缺口,只能勉强实现对卫生院的差额拨款,至于对卫生室的补贴几乎为零[4]。
目前,当地政府对于现有的问题,准备建立联村卫生室。联村卫生室由2~3 个村组建1 个联村卫生室,联村卫生室建立的目的是缓解医疗压力,同时形成一种监督机制。由2~3 个村的村卫生室合并,这样,原本的1 名村医则增加到2~3 名村医,村医之间互相协作,共同负责范围内村民的基本医疗服务。将联村卫生室纳入到镇卫生院的体系中,由镇卫生院统一管理,包括药物发放、定期检查、人员派遣和专业培训等日常工作。同时,联村卫生室也存在许多问题,包括村医分工、收入分配及最大的管理问题。这其中存在的隐患,还需进一步确认。
医保的问题与村民本身文化程度密切相关,但短时间内无法改变这一困境,需要政府、村委加大宣传力度,同时做好对于医保知识的解答。为村民详细介绍医保相关知识,逐渐让他们认识到医保和自身的利益关系。从根本上提高医保购买率。同时,对于村民密切关系的医保个人账户清零问题,应对其做出解释,让村民明白医保的相关政策[5]。
政府自身的财政问题,可向上级政府反应,申请资金补助,扩大资金来源,逐步解决资金短缺问题。同时争取社会与市场的支持,获得多样灵活的资金来源。另外,为改善医疗条件,保障人员生活,同时留住医疗人才,政府应调整现有政策,增加医疗人员的补助资金。
为解决现有的一系列问题,首先需解决资金问题。农村问题还需考虑到不同的影响因素,村民、村医、村委、镇和县各方的问题又是紧紧联系在一起,在解决一方问题时,还需考虑到其余各方之间的联系和阻碍。相持之下,逐渐解决阻碍,建立更完善、美好的基层医疗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