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回忆加糖，过去要用心品尝

撰文_冯安兴

童年神剧惨遭翻拍，童年女神不当医美，童年男神推销假货，以上三条被称为毁掉童年滤镜的“三宗罪”。“当下的改变”往往令滤镜碎掉，但讲述“既定的过去”，几乎人人都会戴上“童年滤镜”。

所有人都是从幼稚走向成熟的，童年是人成长的必经阶段，也是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回忆。如果用理性目光来看，童年回忆中的事和物实际存在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瑕疵，但在“童年滤镜”之下，所有的瑕疵都被“一键磨皮”了。

老年人讲述童年，提起那年母亲在货郎担子上买到的散装麦芽糖，仍觉得那才是“世界第一甜”；中年人讲述童年，谈起吃着冰棍弹着玻璃珠的美好夏天也不禁笑逐颜开；青年人讲述童年，说起和小伙伴偷偷跑进网吧的惊险经历，怀念不已。在当下看来，散装的糖果很脏，玻璃弹珠无趣，电脑家家都有，没什么特别的，但在童年滤镜加持之下，它们就等于幸福。

个体的回忆叫“童年”，而群体的回忆叫“历史”，相应的，有“童年滤镜”就有“历史滤镜”。在滤镜之下被叙述出来的历史，有时并不符合事实，甚至也不符合逻辑，却因为多了传奇性和故事性而广为流传。正如“项羽究竟能不能举起那么重的鼎”“李世民是否真的把《谏太宗十思疏》常放案头”“小凤仙可否理解蔡锷的鸿鹄之志”这一系列的质疑，在历史滤镜之下都可以得到肯定的回答。

我们往往在滤镜之下叙述回忆，说到底是因为现在无法掌握，未来难以预知，过去却已经实实在在发生了。怀旧的集体情绪让我们在讲述过去时给回忆加了糖，童年和历史因此都变得合乎自己的口味。

“港风”美女：美女很美，回忆更美

网络平台上“港风美女”的盘点，常常吸引很多人“驻足观看”。大家对小时候霸占荧屏的“旧时光美人”从不吝惜赞美之词，甚至还会“踩一捧一”，用现在衬托过去。这些女星长发妩媚，短发俏丽，西装干练，长裙飘逸，盛放着各式各样的美。不过若真要仔细找寻，当代女星中仍不乏跟她们一样美甚至比她们更美的人。按理说，无论是化妆技术还是摄影技术，当代远胜于上世纪末，但网友心心念念的还是港风美女。这种现象级怀念的背后，正是童年滤镜在狠狠发力，或许我们可以这样说：美的是美女，更美的是回忆。

摩尔庄园：在游戏里经营我的小小童年

停更七年之久的《摩尔庄园》于2021年儿童节官宣重启，手游《摩尔庄园》开服仅8 小时下载量就突破了600 万。每个人的朋友圈、微博几乎都被穿着背带裤的红鼻子小人儿“刷屏”了。曾经的网页游戏《摩尔庄园》几乎霸占了所有能够上网的90 后的“周末2 小时”，大家都在这个虚拟社区里经营着自己的生活。值得注意的是，在2008年能够注册游戏的90 后人数显然不会有2021年入驻庄园的人数多，这也显示了童年滤镜的强大魔力——在它的渲染之下，无论你幼时是否玩过这个游戏，都加入了这场名为童年的狂欢。

“帝国”系列与“王朝”系列小说：滤镜之下的大国故事

“XX 帝国”与“XX 王朝”系列的历史小说，以叙述历史中著名朝代的风云变幻为经，君臣携手建功立业为纬，编织了一个又一个中国古代封建帝国的宏阔传奇。观众们喜欢看这些叙述历史的小说，也喜欢看由它们改编而来的影视作品，并为它们打上“历史”“精品”的标签。实际上，“帝国”系列与“王朝”系列所展现的历史，是叙述者在自己的“历史滤镜”之下所讲述出来的大国故事。这些小说所塑造出来的帝国形象与真实历史中的帝国形象可能并不相符——至少是有侧重点地突出了某种传奇性和正面性。

纣王的“妖魔化”与“被洗白”：不同历史滤镜的相互拉扯

历史叙述者所戴的历史滤镜，常会因袭下来，先入为主地霸占人们头脑，成为主流观点，纣王帝辛正是历史滤镜之下的典型“受害者”。某卫视新节目《隐秘的细节》，以一些史书的记录为论据为纣王“讨了些公道”，因此收到许多差评。纣王确实不是什么励精图治、文韬武略的明君，但也绝非百分百昏聩无能、荒淫残暴的反派角色。人们无法接受纣王十恶不赦形象的改变，或许更多是难以适应思维习惯的“被颠覆”。平心静气地来看，妖魔化与过度赞赏只是不同历史滤镜在相互较劲，这拉扯之下无人伤亡，包括纣王本人，因为他早已作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