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財政總體穩健還需科學構建收入結構

海潮

前段時間，政府官員在立法會介紹了2020年經濟情況和做了明年財政預算的說明，整個政府的財政這兩年雖然受到疫情的衝擊和影響，但經濟指標數據還是比較透明的，通過數據大家可以看到，其實澳門的經濟情況相對還是比較簡單的，由於我們經濟產業的結構比較特殊，政府的財政收入結構也比較特殊。

高度依賴博彩業的

財政收入結構

澳門是個微型經濟體，這麼多年來主要靠遊客吃飯，依賴遊客程度非常高，而在持續一年多的疫情反覆影響下，遊客流動受限，澳門經濟受到嚴重衝擊，經濟復甦一波三折，情況大家有目共睹，都可以深刻感受到。這種境況下，也直接影響到整個政府的財政收入。再具體來說，澳門經濟產業結構的特殊主要體現為博彩旅遊業“一業獨大”，政府大部分的稅收也來源於博彩業，而其他產業占比很小且稅率也很低，由於財政收入依賴博彩旅遊業程度高，當遇到疫情衝擊時，本澳產業單一的這一短板問題就完全暴露出來了。

去年澳門經濟下滑56.3%，從全球單獨核算的經濟體表現來看，澳門應該是受疫情影響最嚴重的地區，相對於我們周邊的其他國家或地區包括臨近的香港、臺灣、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去年的第三季度已經開始恢復正增長，即便是慢也還是在增長，而以金融業為主的香港則沒有受到疫情太大的影響。

當然，GDP只是衡量經濟發展狀況的其中一項指標，但它不能完全反映經濟發展的全面，而與社會民生相關的如失業率、物價、通脹等都是反映經濟發展狀況的重要指標。

澳門這兩年受疫情影響，宏觀經濟規模大幅縮少，說腰斬是比較嚴重的了，而我們現在超過了56.3%，比腰斬的情況更嚴重。但除此之外，其他的一些經濟指標並不能說太差，比如大家非常關注的失業率指標，雖然比疫情之前有明顯的上升，但還是維持在相對比較低的一個區間。

澳門情況跟其他比較大規模的經濟體不一樣，它是很微型、很狹小的一個自由港，雖然對外說是個開放的自由港，但是一個極其微型的經濟體。受疫情影響下的澳門宏觀經濟看上去非常的嚴重，除宏觀GDP的大幅下跌外，包括相關的博彩收入、酒店入住率、高端商業零售、餐飲等旅遊行業等完全跟旅客相關、與宏觀GDP相關的市場，到目前為止還是非常的慘淡。但即便是這樣，我們社會的整體情況，經濟結構的穩定性還是可以得到一定的保持。在疫情的嚴重衝擊下，一方面充分體現澳門的社會和諧，充分彰顯了廣大居民的守望相助，同舟共濟，共渡時艱的精神。另一方面也反映了特區政府採取系列措施促進經濟復甦發揮有效作用。

多元發展要從深合區突破

微型經濟體有一個顯著的特點就是產業相對的單一，在新冠疫情影響下，全球依靠旅遊業吃飯、依賴遊客的城市同樣都會受到非常嚴重的影響，這一情況值得澳門社會反思。

產業要適度多元一直也是我們在探索的，但這個確實不容易，因為過去各方面的條件不是很充分，但現在中央政府已經看得很清楚，澳門這麼微型的一個經濟體，單靠自己的力量在三十多平方公里的地方來促進經濟產業的適度多元是很困難的。現在我們有了深度合作區那就完全就不一樣了，條件、基礎都不一樣了，未來就要看澳門本土與深合區如何有機地來協同發展，互相的促進，在合作的過程當中要產生化學作用，不能是1+1=1或者等於2，或者是1.5+0.5，這都是不對的，要努力實現1+1等於3或大於3甚至大於10，大家都要共同的來把兩地產業“蛋糕”做大做強，在現有的基礎上實現突破。

特區財政虧損運營是事實

前段時間媒體先後傳遞出特區政府有關財政收支情況的一些資訊，出現了一些社會上容易產生誤解和誤讀的內容，如前期特首說為抵禦近兩年的疫情，政府財政已先後投入了1000億元，隨後有政府官員在立法會介紹經濟情況時說，2020年特區政府財政收入支出相抵後，還有50多億的盈餘，政府財政儲備已達到6500億元的數額。有人就認為這麼困難的近兩年時間，政府財政儲備不但沒減少還有增加，說明政府沒虧錢還在賺錢。

有些人可能理解錯了，這50多個億的盈餘是怎麼來的呢，就是政府全年的一個收入和支出相抵後剩下來的數額，其中的這個收入包括全年的財政稅收和因這部分稅收不足而從特區政府財政儲備資金中撥付出的幾百個億，這樣收入加起來有1000多億，而最後總體支出為900多個億，這種為確保政府和社會正常運轉情況下的政府財政收入和支出，每年必然是一個正數，是要有盈餘的，它和政府製作和發佈的全年財政預算、財政赤字不是一個概念，這種盈餘是正常的，但它不代表政府當年財政不是赤字的情況，政府從財政儲備和澳門基金會中分別調撥的466億和100億，減去50多億的“盈餘”就是去年大概虧損或赤字的實際數額。

目前政府財政情況依然穩健

2020年特區稅收大幅減少，政府財政入不敷出，為維持全澳社會正常運轉和支出，政府從財政儲備中提取了400多個億填補開支需求。雖然動用了這么多財政儲備，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政府的財政還是相當穩健的。當年政府的財政儲備還通過合理的理財和投資有300多億的投資回報，這算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成績，加上2019年度的中央結餘扣除撥予社會保障基金後，總額約為500億元於2020年度依法注入超額財政儲備，因此，2020年全年整體財政儲備的總額實際變化不大，政府的財政儲備情況總體還是穩健的。

2021年還沒有完，一個年度的財政結算週期還沒有結束，今年的12月或之前政府應該還會根據實際情況做一次年度的財政預算調整，以填補財政不足的缺口，並維持政府預算的財政平衡。從目前的情況看，澳門的財政儲備充盈，政府的財政還是相當穩健的。當然，新冠疫情曠日持久，對澳門經濟造成嚴重衝擊，未來內外疫情發展仍存在不確定性，形勢似乎依然嚴峻複雜，因此，公共財政運用也必須審慎。要持續維持本澳社會已有的各項福利支出及各項工作可持續正常運轉，最重要的還是要恢復經濟，恢復政府正常的稅收。

政府援助措施日趨審慎成熟、有針對性

澳門是一個社會民生保障相對比較好的城市，福利條件很不錯。受這場疫情的影響，澳門的經濟受到嚴重影響，人均GDP也應該會從全世界排名第二、三的位置出現相當幅度的下滑，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預測2021年澳門地區的人均GDP在世界排名下跌至第十二，仍位列世界前列。

但雖如此，為了應對曠日持久的疫情影響，維護社會民生、復甦經濟、維持就業，政府前期已進行了三輪的經濟援助措施，目前正在實施第四輪援助。從幾次的援助措施看，每次都會有總結和改進的地方，也不斷地在積累經驗。我認為目前的第四輪援助就是在前面三輪經濟援助措施的基礎上，進行了總結、檢討和針對性的調整，也正因為每一輪會有針對性的調整和改變，才會在社會上引發更多的關注和議論，這是很正常的。

從宏觀經濟的角度看，目前的形勢還是比較嚴峻，未來一、二年的形勢也很難有人看得準，因為全球應對疫情的做法、政策都不一樣，目前誰都沒辦法估計這場疫情什麼時候結束。加上目前的國際政治形勢複雜多變，對高度依賴外部需求的澳門微型的經濟體來說，無論是外部環境、內地的政策條件變化，都會對澳門未來的經濟形勢、產業結構和業態產生影響。未來的發展也存在著許多不確定因素，發展形勢依然嚴峻複雜，須審慎積極應對。

前面講到政府的財政目前雖然還非常穩健，但能維持多久也很難說，短、中期肯定沒問題，因為可以算得出來，政府目前的財政儲備只要能做到合理的理財和投資，肯定都是有回報的，只是高一點低一點的問題。政府的財政投資跟個人的投資行為不一樣，個人一般會冒險一點，追求高風險高收益，但公共財政儲備的投資必須要穩健，不會追求高風險投資，都是低風險的投資，整體的投資組合一般不會虧本的。

現在問題是這個疫情曠日持久，還會維持多久沒人能說得準，加上澳門的宏觀經濟形勢和不確定因素太多，沒辦法去預估未來的財政收入情況，特區政府必須審慎理財。在第一輪和第二輪形勢相對較急的情況下，因為形勢急，時間緊，可能存在著出臺大手大腳、簡單高效的全民性援助支持措施，我們完全可以理解。而第四輪就會在前幾輪的基礎上做出相對客觀、理性、有針對性和精準性的調整。

政府科學援助全民共度難關

目前一些跟旅遊相關的行業受疫情影響嚴重，生意肯定是比較慘淡的，沒有足夠收益支撐不下去的就會關門，但民生區受疫情影響較少的，也有新店開業。就業人士方面亦是如此，在此情況下如果進行全民性救助或援助，大家可能都沒什麼意見，但這樣的公攤式地使用公帑就顯得不夠嚴謹、不夠科學。

對受疫情影響的一些急需的、生活在水深火熱的人來說，政府給予適當的救助可能會實質性地解決他們的一些問題，或者說是粒“止痛餅”，可舒緩一下他們的痛苦，但對正常的沒太受疫情影響的人則可能是“維他命”或是“補品”，這些人一般對政府能給送補品當然會覺得好，但這樣對公帑的使用就顯得不合理、不恰當，疫情當前你收入沒減少或還在賺錢還要政府援助嗎！在疫情下賺多賺少是一回事，但該不該享受政府救助補貼應該是個底線原則問題，疫情之下大家應該共渡難關，應該把一些人可能享用的“補品”換成多一些的“止痛餅”送給急需的人，幫助他們度過難關，這種情況下如果搞全民分享是不科學的。

人常說，由儉入奢易，而由奢入儉難。現金分享政策出來之後每年人人有份，大家就習慣地把本來是一個臨時性的分享措施當成了一個長期性的分享福利政策，已經很難取消了。過去很多年現金分享、課稅的減免等實際都是每年政府施政報告裏面明確的臨時性分享措施，但時間久了，人們已習慣了就很難減少或取消了。

過去政府有盈餘的時候分享，現在政府在赤字的情況下也在分享，就如同一家公司一樣，賺錢盈利了有錢分紅，公司虧本了怎麼能分紅呢。幸好過去我們在經濟好的時候，建立起了財政儲備制度，累積了比較豐厚的家底，整體財政現在還是相當的穩健，才有這個基礎來繼續的連續兩年，加上即將到來的明年第三年還是可以在財政赤字的情況下維繫現金分享等福利。

這兩年公共財政實際是在虧損，但財政的儲備還是沒有太大的變化。金融管理機構報告市民的存款在疫情影響下沒有減少，甚至略有增長，這可以解讀為是民間為了積穀防飢做出的應對措施，同時體現出其他投資等行為的弱化和減少。當然政府的現金分享或發放的消費劵有一定的補貼作用，但在市民的存款中所佔的比例實際是非常小的。

更新理財哲學和觀念

面對國際疫情隨時可能出現反彈，以及諸多不確定性因素，未來特區政府的理財哲學和理念主要從收支兩個方面來探討，澳門作為一個30多平方公里、68萬人口的城市一年預算開支一千個億，對比內地任何地方或世界各地，人均預算開支都是非常高的。勤儉節約更是我們中華民族的美德，有些地方可以節約的就少一點開支，尤其是一些“錦上添花”的開支，儘量把總的預算壓縮下來。

首先在收入受影響並大幅減少的前提之下，開支還是必須要謹慎、節約。除了正常的社會民生，如教育、醫療等福利福祉，影響比較大的是減不了的，但有些開支還是可以儘量少，包括政府對外逐步減少租賃辦公地方，勤儉節約、勤儉持政這是節流方面可以做的工作;第二就是有些必須要做的如一些公共工程、城市建設方面可以稍微拉長一點來做，以減少政府每年的投資負擔，同時可以有機結合和舒緩當前社會關注比較多的就業問題;第三，有些城市建設、公共工程或大型項目不一定完全使用公帑支出，特區政府可改變觀念，運用現代金融的概念，利用民間資金，引入市場機制，增添經濟元素。此外，有些大型投資項目還可以考慮公開發債形式進行。觀念轉變不僅可以減少公帑支出，還可以支持現代金融業的壯大發展，甚至可透過增添經濟元素有效增加政府收入。

關於收入問題，相信只要疫情情況慢慢有好轉，通關趨向正常，明年一、二季度全球經濟慢慢呈現恢復的話，澳門經濟前景應該沒什麼問題。只要旅客能進來，澳門經濟就可以活起來，和經濟直接掛鉤的政府收入很自然就會增加，但要恢復至疫情前水平仍相當困難。當然這種坐等形勢好轉增加收入相對比較被動，正常的情況下，澳門特殊的經濟結構實際對公共財政收入還是很有利的，現在是在不正常的疫情影響下，影響到公共財政收入，但我們也不能奢望特區財政收入回到疫情之前的水平。

開動腦筋確保財政結構穩健

未來我們政府財政要盡量減少對博彩業的過度依賴，要走適度多元發展之路，這就需要我們充分地利用好國家送給澳門的大禮包，在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通過共商共建共管共享這個機制，想一想在未來的合作過程當中如何有機地與澳門互補互動，來增加澳門本身的財政收入、稅收等問題，以平衡稅收的不足，調整和減少博彩在澳門財政稅收中的結構和比重。

我還有一個想法，如果從長計議，我們目前財政儲備6500億還不夠，我們算一盤帳，澳門現在每年的開支花銷2020年為900多億，今年可能也差不多，我們就設法控制在1000億以內，未來如果我們財政滾存的財政儲備發展到大概一萬個億左右，這是完全有可能的。如果沒有疫情的話我們可能現在已經有七千多億了，達到一萬億財政儲備，每年的投資回報如果能達到3-5%，資本運作的回報就有四、五百億的收入，再加上一般情況下的博彩稅收和政府收入，那就可以有1000個億的收入，就完全可以平衡了。如果以後每年能是這種結構運作的話，澳門政府和居民就可以很好過了。

今年特區財政幾千個億的儲備估計投資回報也會不錯，這個資本的投資回報一定程度上可以發揮穩定澳門特區公共財政的作用，為構建起澳門合理穩定的財政結構，確保澳門經濟和社會的長期繁榮穩定起到良性互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