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联邦首位儿童图书管理员

张煜

莉莲·H·史密斯图书馆。

莉蓮·海伦娜·史密斯1887年3月17日出生于加拿大安大略省伦敦市。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父亲是卫理公会牧师，也是一个学者，喜欢与家人探讨英国文学。母亲爱弹钢琴，整日坐在钢琴旁，用琴声抒发自己的心声。可以说，莉莲一出生，就被音乐和书籍包围着。她从小就特别喜欢阅读父亲书房里的故事书，如《格列佛游记》《金银岛》《爱丽丝漫游奇境记》等。有一次，为了能边阅读边享受明媚的阳光，她爬到了屋顶。读到忘我之处，她竟然从屋顶上掉了下来，幸好没有受伤。她经常和姐姐在就寝时间一起读格林兄弟的《家喻户晓的故事》，白天她还躲到窗帘后面，偷偷地为书中人物的不幸而哭泣。

20世纪初，阅读儿童文学被视为浪费时间，女孩不被鼓励接受学校教育。不过，到莉莲申请大学时，多伦多大学开始招收女生了。她既聪明又刻苦，1910年，她是寥寥几个顺利从多伦多大学维多利亚学院毕业的女生之一。当时，她不知道自己该从事何种工作。她从报纸的广告中得知美国匹兹堡市的卡内基公共图书馆培训儿童图书管理员，便申请加入，而她也是唯一的加拿大籍学生。她前往匹兹堡时，随身携带着沉重的包裹，里面全是自己喜爱的书籍。

崭露头角

1911年9月，莉莲以优异的成绩结束了培训，应邀来到纽约，成为儿童图书管理员安妮·卡罗尔·穆尔的助手。安妮开朗热情，非常敬业，她在图书馆内举办讲故事活动，这个举措给莉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莉莲和孩子们一起坐在故事角里，不用道具，也不用做出夸张的表情，只是用声音和眼神描绘着《尤利西斯历险记》里的各种情形。孩子们听得心驰神往。听完后，孩子们围住她，纷纷告诉她自己最喜欢故事的哪个部分，莉莲鼓励他们进一步思考自己为何喜爱某个特定的情节。莉莲为孩子们朗读完《木偶奇遇记》后，一个孩子说：“每个人都需要这本书。”莉莲希望孩子们每次能借阅一两本故事书，然而，安妮建议他们借阅非故事类图书。安妮和20世纪早期的其他教育工作者及图书馆馆员的想法一样，希望孩子们获得知识。教师和图书馆馆员都不鼓励儿童阅读可以激发想象力的书籍。然而，孩子们喜欢读《鲁滨逊漂流记》和《格列佛游记》，这些成人小说同样也深深感动了儿童读者。莉莲认为，对儿童读者而言，故事书和非故事书同样重要。

莉莲将一个有壁炉的房间留出来，专门用于讲故事。她为儿童考虑，订购了矮小的书架和家具。在莉莲的感召下，孩子们每天午餐时、放学后以及每个周六都会涌到图书馆。

莉莲·H·史密斯。

在安妮身边受训三个星期后，莉莲被安妮派到华盛顿高地图书馆分部去主管儿童阅览室。她给孩子们朗读《汤姆·索亚历险记》，连那些平时总喜欢捣乱的孩子都听得入了迷。但是一位图书馆馆员看到后非常震惊，认为她不该给儿童读这个故事，因为里面的主人公汤姆是一个爱撒谎的孩子。可是孩子们喜欢这个故事，为等候听故事而排起的队伍越来越长。即便到了冬天，孩子们也冒着寒风来到图书馆，听莉莲讲一个故事。儿童和成人都认为这位新来的馆员业务精湛，为人亲和。她的声誉传遍了各个图书馆，甚至传到了加拿大。

加拿大多伦多图书馆馆长乔治·洛克博士听到莉莲的事迹后给她写信，邀请她到多伦多图书馆主管儿童阅览室。安妮依依不舍地为她举办了一个别开生面的送别会，并告诫她要永不气馁。而此时，莉莲的亲人们都不在她身边——母亲已经去世，父亲住在蒙特利尔。她正需要听到富有智慧的话语，因为她马上要大刀阔斧地对儿童阅览室进行改革。

锐意革新

1912年9月，25岁的莉莲成为英联邦国家的首位儿童图书管理员。她在宽敞明亮的儿童阅读区里接待儿童读者。当时，一些图书管理员认为儿童读书过多，所以减少了儿童可借阅图书的数量。莉莲开始努力扭转这种观念。她说，儿童文学影响了太多处于易受影响年龄段的人，而成人却未能对儿童文学给以认真的关注。把书籍和儿童连在一起，成为莉莲一生神圣的追求。在莉莲的感召下，孩子们每天午餐时、放学后以及每个周六都会涌到图书馆。孩子们亲切地称莉莲为“史密斯小姐”。他们都喜欢听故事，此外，小孩子喜欢翻看图画书，大孩子则“做研究”，或者借阅一本“史密斯小姐”推荐的书。

乔治·洛克博士自豪地带领来访者参观这个著名的儿童阅览室，来看这个年轻能干的图书管理员。参观者大多来自英联邦，一个深受英国的社会等级制度影响的英国官员，看到有些来阅读的孩子穿着破旧、脏兮兮的，甚至身上发出酸臭味，他认为图书馆不应接纳穷孩子。可是莉莲认为有教无类，应该让每个孩子都能阅读好书。

1922年9月11日，多伦多“儿童之家”图书馆开业，这是英联邦首座儿童图书馆。莉莲开始高效地把自己的梦想变成了现实。她将一个有壁炉的房间留出来，专门用于讲故事。她为儿童考虑，订购了矮小的书架和家具，在几面墙上挂上了加拿大艺术品，把几个专门给大孩子用的阅读角扩展成莎士比亚研究及辩论俱乐部，还分开了一个空间，陈设参考资料，吸引儿童做各种研究。家长及教育工作者可以在为他们设计的专门区域里阅读。她还设立了一个小剧院。孩子们参加各种俱乐部，穿上表演服，练习台词。一些人的演艺生涯正是在这里开始的。

移动互联网时代，莉莲·H·史密斯图书馆建立了在线数据库，可以下载电子书、有声读物等，方便更多孩子学习。

虽然时代在改变，但是莉莲为儿童读者服务的形式一直保留着。

多伦多儿童图书馆中名著的善本。

每个星期一上午，儿童图书馆的全体员工都聚集到小剧院里开例会。这一天，莉莲建议大家读一读克莱夫·斯特普尔斯·刘易斯的《喜出望外》，重温一下自己儿时的快乐。她希望同事们回味一下发现一本好书时的感觉。她提醒大家，分享伟大的文学作品是一种生命的召唤，可以重新为生活指引方向。莉莲要求同事们精通业务，并把业务拓展到各个学校里。因此，每逢星期三下午，儿童图书馆的馆员就会来到各个学校，打开学校图书馆的大门，迎接学生入馆借阅图书。这些图书馆地方狭小，一次只能进10个人，但是学生们排着队，井然有序地耐心等待着。

《金银岛》之类的经典一直是莉莲衡量书籍好坏的“准绳”。每一本新书上架前，都要由图书管理员进行一番评估。莉莲要求每一个管理员都要通读全书，说出喜欢或不喜欢所评估书籍的理由，然后从各个角度对照“准绳”，进行全面的评价。莉莲认为，没有经典图书的图书馆就会有提供平庸的阅读资料的危险。除了《金银岛》，她认为可以作为“准绳”的书籍还有《亚瑟王的故事》《汤姆·索亚历险记》《大象巴巴的故事》《乌鸦乔尼》《铁路边的孩子》《老古玩店》《大卫·科波菲尔》《简·爱》《悲惨世界》《雷慕斯叔叔》《柳林风声》等。她最爱的两本故事书是《鲁滨逊漂流记》和《爱丽丝漫游奇境记》。

卓越贡献

1934年，英国德比郡图书馆资深馆员埃德加·奥斯本参观了多伦多儿童图书馆。他曾参观过美国和英国数以百计的图书馆，但是莉莲主持的这座儿童图书馆让他终生难忘。他对图书馆里丰富的藏书、训练有素的馆员、各种讨论和项目印象深刻。莉莲和他深入交谈，把自己对藏书的选择标准告诉他。莉莲的工作热情和奉献精神深深地打动了他，他从未遇到过任何一个人能像莉莲这样，详细地与他探讨他所喜爱的全部书籍。他反复深思，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1949年11月14日，他把自己收藏多年的2000多册珍贵的儿童文学书籍全部捐献给多伦多儿童图书馆。这里面不乏许多名著的善本，包括《伊索寓言》的早期版本和被称为《三只熊》的金凤花姑娘系列的最初版本。

莉莲工作了40年，把多伦多儿童图书馆的业务扩展到了16个分馆、30所学校和2个边远的居民点。1930年她发明了儿童图书的分类系统，1931年全加拿大的图书馆都采用了这个系统，小读者们借此很容易找到自己需要的书籍。这个分类系统一直沿用到20世纪70年代：X—图画书、Z—幼儿书、A—童话、C—神话、D—史诗英雄、F—传记、G—历史、H—地理及旅游、K—博物学、L—科学、N—实用科学、O—动手实践指南、P—艺术、Q—音乐、R—戏剧、S—诗歌、W—权威性的作品及小说。同时，她在建立加拿大儿童图书馆馆员协会时起了重要作用。1932年至1936年间，她是美国图书馆协会执行委员会成员，并在20世纪20年代和40年代担任过美国图书馆协会儿童服务部主席。

功成名就

1952年，莉莲退休了。加拿大唯一的全国性报刊《环球邮报》报道称：“40年来，这位有才干的女性默默地、单枪匹马地一直致力于发展图书馆的儿童服務业务，建成了世界上最优秀的儿童图书馆。”

退休后莉莲开始集中精力写作。1953年她的《悦读年华》问世，并很快被译成了多国语言，影响深远。这本儿童文学批评专著改变了许多人对儿童文学所持的态度，时至今日，这本书仍然是教育工作者、图书馆管理员及家长的重要参考指南，也是图书馆专业大学生的必读书籍。国内著名的儿童文学评论家朱自强教授曾高度评价《悦读年华》，称其为儿童文学评论的一根标杆。

1962年，莉莲因“在鼓励热爱书籍和阅读中作出了杰出贡献”而被美国图书馆协会授予克莱伦斯·戴奖，这个奖项专门表彰和奖励在图书馆事业中作出杰出贡献的人物，这也是该奖项自1959年设置以来首次授予加拿大公民。同年，为了纪念多伦多图书馆儿童图书服务开办50周年，多伦多公共图书馆董事会决定扩大奥斯本收藏图书的范围，容纳1910年后出版的5000本重要的童书。这批新的馆藏书被命名为莉莲·H·史密斯藏书，和著名的奥斯本藏书并肩而立。每一年，藏书都会增加新成员，而这些新增加的书都要经过莉莲“选择好书”标准的衡量。

莉莲为人和善，和同事们的关系非常融洽。她终身未婚，退休后和两个昔日的同事同住。她们敬重莉莲，包下了所有家务活。莉莲与安妮是终生挚友，经常到纽约看望她，安妮也常到莉莲家小住几日。有一次，莉莲去纽约看望安妮后，两人乘坐出租车前往机场。这时，收音机里开始播放两人最喜欢的歌剧，安妮毫不犹豫地对司机说：“调头。”出租车绕着纽约中央公园转圈，她俩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梢，听着车内的歌剧，陶醉其中，就像阅读她们最喜欢的故事书入了迷一样。1983年1月5日，莉莲走完了自己平凡而崇高的生命之路，在多伦多逝世。1995年，“儿童之家”搬到新址，并更名为莉莲·H·史密斯图书馆。

（责编：南名俊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