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2.9亿农民工的未来

李双星

根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2019年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显示，2019年农民工总量达到2.9亿人，比上年增加241万人，增长0.8%。其中40岁及以下农民工占全国农民工总量的50.6%，逐渐成为农民工主体。

农民工是新时期产业工人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劳动素质和职业技能水平的高低影响着一个国家的工业水准。2017年的一项调查结果显示，全国农民工接受过非农职业技能培训的仅占30.6%。相当一部分农民工没有接受过系统培训，职业技能储备率较低。

近年来，全国两会上关于提升农民工技能的呼声越来越高涨。2020年，全国政协委员、陕西建工集团董事长张义光曾在两会上提出：“要注重农民工综合素质的提升，进一步提高培训质量。应建立专业化的培训形式，加大对建筑企业农民工培训资金的支持力度。”

全国人大代表邹彬也提出，要推动农民工向建筑产业工人转型，建立好各种职业培训的制度，鼓励员工参与各种培训，激励他们自我提升。

从现阶段情况看，农民工无论是职业技能还是自我认知程度，都与产业工人有较大差距，提升农民工劳动素质已是迫在眉睫。

工人选择

《2019年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显示，从事第三产业的农民工比重为51%，第二产业比重为48.6%。具体而言，他们分布在六大行业：制造业、建筑业、批发和零售、交通运输仓储邮政、住宿餐饮、居民服务修理和其他服务，其中制造业和建筑业占比分别为27.4%和18.7%。可见，建筑业和制造业仍是吸纳进城务工人员的主要行业。

从建筑工地走出来的全国人大代表邹彬，通过履职期间的大量走访调研发现，现在建筑行业老龄化愈加明显，工人以四五十岁居多，年轻人越发少见。一方面年纪大的工人自身提升职业技能的愿望较弱，另一方面建筑行业人才吸引力正在降低。

邹彬用自己的经历向《中国工人》记者举例，部分建筑工人更在乎自己眼前获得的即时收入，而不愿意挤出时间参加暂时不能“变现”的技能培训。“要想让建筑工人参加培训，得让他们看到技能培训的直接‘效益。”邹彬说。

促进职工进行再教育，一方面需要政府加以引导，制定政策；另一方面也需要企业负起主体责任，组织实施职工培训。

以建筑行业为例，从2005年开始，中建二局三公司开始在项目所在地建立农民工夜校，作为农民工技能提升的基地。16年来，已经有1000个夜校为超过100万工友提供了培训。

朱忠啸是中建二局下属劳务分包公司的建筑工人，也是农民工夜校的受益者之一。2020年5月，朱忠啸在工友的陪同下第一次听了夜校课程。之后，连续听了三四次课的他萌生了报考安全员证的想法。他说：“想给自己长点本事，不想一直在施工现场干基础工作。”

就这样，在建筑培训学校学了一段时间后，朱忠啸顺利通过考试，拿到了安全员证书。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证书为他换来了安全生产管理员的工作机会，薪资也由之前的每天240元涨到每天300元。

工作岗位上的跳跃使朱忠啸感受到了技能培训的价值，他打算继续考取二级建造工程师，为当上项目管理人员做准备。

然而，并非每个人都像朱忠啸一样具有较强的自我提升意愿，农民工夜校的影响覆盖面也有自身局限性。在建筑工地有七八年施工经验的赵永生向本刊记者坦言：“我们这种上了年纪的，没必要参加技能培训。”

推动广大务工者提升技能、增强劳动素质仍需要更加普惠性的举措。

实训探索

为贯彻落实《新时期产业工人队伍建设改革方案》，2019年，人社部印发《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技能提升计划（2019—2022）》，要求各地加强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技能培训工作，带动农民工队伍技能素质全面提升。

2019年6月25日，广东省深圳市10个建筑实训基地被集中授牌，成为深圳探索建筑产业工人队伍建设的主阵地。只要是在深圳市工作且有技能培训需求的务工人员，登录深圳市工程建设行业工人质量安全培训系统，填报培训项目意向和联系方式后，实训基地会为其分配班次，安排培训。

中建二局华南公司建筑产业工人培训基地是10家实训基地之一，其负责人郭振昌介绍：“2020年11月，基地免费培训了1528位报名的建筑行业工人，这是开放报名系统后的成果。2021年，我们计划培训1万人次。”

除了选择工地和工厂，还有越来越多的农民工正在涌向第三产业。某外卖平台一份2020年的调查报告显示，八成外卖员来自农村，安徽、河南、四川是骑手输出大省。在网约车平台滴滴公司，出生在农村的司机占76.34%。数字经济所创造的就业岗位，已经成为农民工就业的重要渠道。

然而，新就业形态中暴露出的劳动保障缺失、管理不规范、社会认可度低等问题也使相当一部分从业者开始寻求学技能谋求稳定工作的渠道。外卖员付青飞近两年一直苦于找不到对口的技能培訓渠道，他说：“骑手这个职业门槛低，社会认同感也比较弱。现在我们想转行扎扎实实学习一门职业技能，很希望能找到一个正规的技能培训途径。”

拓宽未来

2021年3月，在全国政协总工会界别的小组讨论会上，全国政协委员李守镇针对劳动者素质提升的问题提出，应该扩大职业技能提升行动覆盖面，构建终身职业技能培训体系，针对农民工、高校毕业生等不同对象开展精准技能提升培训。

与此同时，全国人大代表邹彬在今年的两会建议中，也提出加强职业学校的人才培育力度，进行专业对口培养和订单式培养。他认为，需要城乡两个方面、政企两个主体长期共同努力，按照教有所学、学有所用两个步骤精准施策，在政府主导下，社会各方面积极参与，才能有效实现农民工队伍建设升级。

整体而言，目前我国正在进入新发展阶段，面临着人工智能发展对劳动者就业的冲击，以及互联网对生活工作方式的改变等诸多挑战。建设一支顺应时代要求、适应产业变革、高素质的劳动大军，已迫在眉睫。

按照咨询公司麦肯锡在《中国的技能转型—推动全球规模最大的劳动者队伍成为终身学习者》报告中进行的模拟分析，未来10年里，中国前沿创新者的需求可能增长46%，熟练专业人才增长28%，一线服务人员增长23%，与此同时，制造业工人则减少27%，建筑和农业劳动者减少28%。

鉴于农民工群体获得技能发展的资源和渠道较为有限，因此这一群体极有可能因自动化技术变更职业。未来，将所有成年劳动者纳入到终身学习和教育培训中将会成为人才竞争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