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原则和语用预设交互框架下言语幽默成因分析

鲍成莲，李慧方

(河南工业大学 外语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1)

《现代汉语词典》中，幽默被定义为“有趣、滑稽、有意义或发人深省的东西”。谭达人在《幽默与言语幽默》中，将言语幽默定义为语言(文字)表现的幽默[1]。语言是人类用来交际的任意性的有声符号系统。从该层面来看，言语幽默也具有交际性。从20世纪50年代起，有关言语幽默的研究层出不穷。1985年，Raskin首次提出了幽默的语义脚本理论(Semantic Script Theory of Humor(SSTH))，该理论认为，笑话或幽默言语是以两个或多个脚本或框架之间的对立、重叠和转换为中心的[2]。之后，Attardo在语义脚本理论的基础上，与Raskin合作提出了言语幽默的一般理论(General Theory of Verbal Humor(GTVH))[3]，试图来解释各种类型的幽默言语。该理论保留了前者的脚本对立思想和脚本兼容思想以及触发词的想法，且“与前者相比，它覆盖的范畴更广”[4]。这两大理论从语义出发来研究言语幽默。然而20世纪90年代后，在语言学哲学研究转向的巨大影响下，学者们不再仅仅局限于语义，开始关注语言的外部影响，例如语境。因为，“(语言)幽默是一种语言运用的效果”[5]，人们创造语言幽默与语言预设的利用有关。从语用角度研究言语幽默的理论也十分丰富，如Sperber和Wilson的关联理论、Austin和Searle的言语行为理论、Grice的合作原则以及Leech的礼貌原则，等等。目前，从语用学的角度进行的言语幽默研究成果斐然，但主要集中于两方面：一是揭示言语幽默的生成机制并结合语料来证实；二是解释语料的幽默效果或幽默性。

基于言语幽默的一般理论(GTVH)，袁艳玲、戈玲玲[6]以老舍长篇小说《二马》及其英译本建立平行语料库，认为该小说中言语幽默的生成机制主要依靠修辞手段，且言语幽默生成机制与翻译转换有规律可循。从合作原则视角，姚肖敏、宋立亚[7]对英语笑话的幽默生成进行了解析，揭示了英语笑话幽默的生成主要依赖于违反合作原则中的各种准则。王烁、崔艳辉[8]通过运用语用预设的相关理论对《生活大爆炸》第十一季的人物对话进行了分析，认为日常会话中幽默的产生源于违背语用预设的共识性和合适性，以及遵循语用预设的可撤销性。此外，语用学中的关联理论也常用以解释言语幽默的生成机制。如王莹[9]从关联理论角度分析情景喜剧《老友记》中的言语幽默，认为幽默主要产生于明示和推理之间、最大相关性和最佳相关性之间的差距、认知语境的差异以及语境效应的差异。语用学理论与言语幽默相结合的文章可谓硕果累累，诸如此类的研究不胜枚举。通过文献查阅，可以推断出：言语幽默与语用预设或合作原则的相关性最强，学者们也常以语用预设或合作原则为理论框架进行各类幽默效果的解读。既然言语幽默中既涉及语用预设也有合作原则的共现，那么可以推断：若幽默言语为交互性的对话形式，其中幽默效果的表达必然有预设和合作原则的同时介入。本文尝试以语用预设与合作原则作为共同的理论框架来构建交互架构，对不同形式的幽默言语进行分析，以证实该交互架构的适用性，探讨言语幽默是如何生成以及幽默效果是如何增强的。

1 预设不“预”、合作不“合”的言语幽默生成

预设(presupposition)起源于逻辑学，也称“前提”。德国哲学家弗雷格(G. Frege)被认为是19世纪研究预设的第一人，预设是其著作《意义与指称》中的一个哲学概念[10]，具有可撤销性、合适性和共识性的特点。预设的使用包含虚假使用预设、点明使用预设和保存使用预设3种。预设的类型有存在预设、事实预设、行为预设和状态预设等[11]。作为一种重要的语言学理论，预设理论在言语交际中的应用非常广泛。幽默言语作为一种精炼的、特殊的言语交际形式，其中包含了许多预设现象，而言语的幽默性实则产生于预设的“期待”未达成，即预设不“预”。

预设的性质和类型不同，造成预设的触发语、语用因素各异，因此言语幽默的生成也会不期而遇。池昌海[12]、蔡晓丽[13]、丛日珍[14]等学者在分析语料中预设的实际使用是如何违反预设的性质和类型时发现，对话双方中有一方将非双方共有信息作为预设或者双方的既定预设与假想预设出现冲突时，该对话便具有幽默性。如利用预设的可撤销性：预设有时可以因为一些语境因素导致被撤销，受话人忽视了这一点而说了和预设矛盾的话语，便会导致幽默效果的产生。此外，预设的合适性和共识性、虚假语用预设的使用而引起的言语幽默，也常常是学者们的研究重点。除研究预设的性质与幽默生成的关系外，预设触发语也与言语幽默息息相关，通过利用交际双方对预设触发语的不同理解而产生分歧，从而产生幽默。

在会话含义的理论中，Grice指出，在交际过程中有一个潜在的规则，这个规则决定了使用语言的方式，并以最大的效率有效地促进理性互动的交流。Grice把这个规则命名为合作原则[15]，并将合作原则中包含的9条对话规则简化为4类：质量准则(不要说假话；不要说缺乏证据的话)、数量准则(不要说少于交际所需信息量的话，不要说超过交际所需信息量的话)、关系准则(说的话要相关)、方式准则(避免晦涩；避免含糊；要简洁；要有条理)。Grice提出合作原则是为了保证言语双方能够进行有效沟通，触及了语用层面的问题。后来的西方学者如Leech提出了“礼貌原则”[16]，对Grice的质量准则进行了补充说明，Sperber和Wilson的关联理论[17]对Grice的关系准则进行了修正。

在语言实际应用过程中，言语者“合作不‘合’”，即言语者双方并非时刻遵循合作原则，而是故意违反某些准则，会使对话产生深层含义和意料不到的幽默效果。在合作原则与言语幽默的结合中，学者们通常更关注言语幽默是如何生成的。何自然等在研究刻意曲解这一语用策略时认为：由于第一说话人遵循方式准则，尽量提供经济的信息量，才使得第二说话人在扩充信息时有机可乘，通过违反合作原则做出刻意曲解来戏弄同伴，达到幽默的效果[18]。此外，在信息多元化的时代，语料的选择也相对更加多样化。许多学者以现下热播影视剧和综艺节目中的对话为文本，基于合作原则的理论框架，来分析其中的言语幽默是如何生成的。如马丽以合作原则为理论框架，研究了美国情景喜剧《小谢尔顿》中的人物是如何通过违反4个准则来实现幽默的，并在此基础上探讨了剧中角色违反合作原则的根本原因[19]。

基于上述预设和合作原则对幽默言语展开的分析研究可以看出，幽默性多生成于违背语用预设和违反合作原则的情景下，即预设不“预”、合作不“合”使得话语产生了幽默的效果。然而这些研究均偏重单独的语用学理论视角来解释或分析幽默产生的原因和效果，并且未将语料的交际性考虑进去，“忽视了话语交际时合作原则所起的作用。”[20]“幽默的产生不仅依赖于发话者所设定的语用预设，而且取决于听话者违背了发话者所设定的语用预设，且同时违反了双方所应遵守的合作原则。”[20]在此设想下，合作原则和语用预设的交互架构在分析双向互动性的幽默言语上实则具有更全面的理论优势。因此，基于语用预设和合作原则的交互架构，本文通过分析两种形式的幽默言语，讨论言语幽默是如何生成以及幽默效果是如何增强的。

2 实际言语行为中的“预设不‘预’”、“合作不‘合’”表现为“交而不互”

言语参与者为了使话题进行下去，要解读对方言语的语用信息，尤其是要通过语轮的交换相互解读对方更多的语料和更深层的意思。在解读的过程中，根据已知的信息预设话语的语用环境和目的，遵守合作原则，交互才得以实现。而幽默作为一种常见的语言现象，常发生在对话交互中。作为一种交际过程，幽默言语中话语参与者必然会涉及合作原则的遵守与违背，而预设也是一段成功的对话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根据预设的含义，若要完成对话,则需满足一定的前提条件，需与对话双方的背景和文化知识有一定的相关性。由此看来，在语用学视角下单独使用某一种理论来分析对话，都是不详尽、不全面的，须将合作原则和语用预设的相关理论同时考虑进去。通过文献回顾可以推断出，在单一理论分析下的幽默效果，常常出自于言语参与者之间的预设不‘预’或是合作不‘合’。然而，若同时将预设和合作原则考虑进来，即在语用预设与合作原则的交互架构下，交互性言语的幽默效果实则源于两方面：一是言语参与者间的“交而不‘互’”，二是言语参与者与观众的“交而不‘互’”。

2.1 言语参与者的“交而不‘互’”

言语参与者通常包含发话者和听话者，在相同的预设和遵守合作原则的前提下，发话者和听话者可顺利地交互并完成言语行为。而在实际言语行为中，尤其是幽默言语中，言语参与者为了实现对话的幽默效果，会刻意地违背预设与合作原则来达到目的，称为“交而不‘互’”。言语参与者不再为了完成对话而互相合作，或互相给予充足并相关的信息。

就研究对象而言，本文选取的语料来自公认的具有幽默性的相声和脱口秀。相声擅长以讽刺笑料表现真、善、美，以引人发笑为艺术特点，以“说、学、逗、唱”为主要艺术手段，表演形式有单口、对口、群口等3种。笔者选取了2020年综艺节目《德云斗笑社》第20201022期中的孟鹤堂、周九良的对口相声表演选段，对话内容如下：

周：(两人站到台上，周九良故意忽略孟鹤堂的存在)刚才是三位优秀的相声演员，三个人在台上又说又唱，多热闹。

孟：挺好。(眼珠四处转，一副侥幸的表情逗得观众大笑)

周：其实我也能唱。人家唱过了，我就不唱了，我给大伙说一段。

孟：你们是干什么的？

周：我们这说相声，录节目啊。您买票了吗您？您是干什么的啊您？

孟：好家伙哈！我是干什么的，瞧不出来吗？我能站到这个台上,没我你能站到这儿?瞧不出来我是干什么的呀？

周：您是导演组？

孟：切！这都什么眼神？谁是吴彦祖啊！(观众大笑)就我这模样，我吴彦祖啊！你眼神有问题啊！

周：我是瞎，但是你聋啊！

孟：什么？你猜猜我干什么的！

周：制片方？

孟：咦！你看，又拿我当郭德纲！(指了指自己的头)我这没桃，哪是郭德纲！(观众笑)

周：你是干什么的啊？

孟：你猜，让你猜呢！

周：节目宣发？

孟：你才古力娜扎呢！你还迪丽热巴呢！(观众笑)

周：不是，您这不是搅和来了嘛！

孟：对了！说对了！我就是中国传统、京剧国粹的传承人和代言人！

周：(一脸迷茫)不是，我刚才说这些话了吗？(观众笑)

孟：反正你就是猜对了！猜对了！

在这段相声中，周和孟作为言语参与者，分别扮演了发话者和听话者的角色，仅从对话内容的表面上来看，读者便可以明显察觉到合作原则的违背以及预设的更迭。周和孟作为大众熟知的搭档，上台后周做出了虚假预设，故意忽略孟的存在进行单口相声的表演。而孟紧接着打破了这个预设，并占据发话者的位置。当孟问“你是干什么的”时，既重新预设了自己不知道周在表演单口相声，也预设了周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的对话便合理地围绕着周猜测孟的身份或职务而展开。当周问到“您是导演组”时，在回应孟之前的预设的同时，又重新预设了孟不是自己的表演搭档。而孟的回答违反了关系准则和数量准则，通过谐音将导演组和吴彦祖联系起来，并打破周的预设，重新建构了一个存在预设，即周把孟误认为是吴彦祖这位优秀帅气的演员。

接着，合作原则的违背与遵守：周在遵守合作原则的基础上回答“我是瞎，但你聋啊”来回应孟发出的“你眼神有问题”。之后两人对话中的“制片方”与“郭德纲”、“节目宣发”和“迪丽热巴”亦是如此，其所用的手段是打破原有的预设并重构新预设，遵守或违反合作原则的提问回答。可以看出，在合作原则被遵守或故意违反以及话语参与者的预设被打破和重构的过程中，话语参与者巧妙地利用这些手段进行侧面回应时，幽默便产生了。此外，两位话语参与者的身份角色在对话过程中不断转换，发话者和听话者并不是唯一、固定的。当听话者对发话者的提问不进行正面回应时，发话者所做出的预设便会消除，随之而来的是听话者违反合作原则的回答，其回应的言语定会产生语用歧义。两位言语参与者交而不“互”，进而产生出幽默的效果。

为了增加语料的丰富性和多样性，笔者选取的第二则语料是国内综艺节目《脱口秀大会》中的一段表演。脱口秀(Talk Show)起源自18世纪英格兰地区的咖啡吧集会。在《简明广播电视词典》中，脱口秀被定义为“通过讨论对新闻或社会问题进行评论、表达观点的一种形式”。目前国内很多所谓的脱口秀节目，其实对应的并不是欧美国家认知语境下的Talk Show，其更多属于Stand-up comedy(单口喜剧或独角喜剧)，通常指一个演员站着给台下的观众表演。本则语料来自2020年综艺节目《脱口秀大会》第20200902期半决赛中脱口秀演员王勉的表演，主题是逃避，选段的主要内容是为了逃避上班而“善良”地将唯一的共享单车让给别人骑。

王勉：清晨的阳光照进我心里，呼吸着雨后的空气，他拿着一个公文包，对着我说了声谢谢你。因为我刚才毫不犹豫，把唯一的共享单车让给他骑。他看着我说，哎你好熟悉，昨天让车给我的好像也是你。对！(开始咆哮)因为我不想上班，我不想上班！我不想去公司改PPT。大哥你别磨叽，赶紧骑，明天后天都让给你。(观众大笑)

从表演形式来看，该则语料中的言语参与者仅有一位，看似与交互架构中的交互性不吻合。然而，这也正是选取该则语料的原因所在，笔者希望通过尝试性的分析研究，拓宽语用预设与合作原则交互架构的研究范围。

脱口秀的表演形式多属于Stand-up comedy，只有一个演员站着给台下的观众表演。但通过文本细读发现，这段表演实则暗含了两位言语参与者，发话者“我”和听话者“他”。文本开头部分，“我”把共享单车让给拿着公文包的“他”骑,构成了行为预设和事实预设，预设着两人都是上班一族，并且“我”善良地把单车让给他。紧接着“他”说“昨天让车给我的好像也是你”打破了前文的预设，“我”把唯一的共享单车让出去并不是因为乐于助人，后文交代了原因是不想上班。“我”的行为让“他”产生了一种和事实相异的结果。真相大白时，言语的幽默便自然产生了。其次，合作原则的打破与违背也同时带来言语幽默。“我”让车一次是“善良”，在观众看来就足够了。“昨天让车给我的好像也是你”，观众得知是第二次让车，打破了数量原则，肯定期待个中原因，接下来“我”“明天后天都让给你”,更是吊起观众胃口，突然之间得知原因，幽默就由此产生。“我不想上班，我不想上班！我不想去公司……”连着三次重复，也是从数量原则的违背中产生了幽默。和相声一样，这段对话在言语参与者“我”和“他”的“交而不互”中产生了极强的幽默效果。此外，通过对文本的解读可以看出，这段表演到结尾部分才点出主题“逃避上班”，而表演主题是在表演之前已经确定并告知给观众了，也就是说结尾部分点题加上演员夸张的表演给观众一种过山车式的观感，这种观感无疑增强了幽默的效果。

2.2 言语参与者与观众的“交而不‘互’”

除言语参与者外，幽默言语的作用对象——听众、观众或读者也在交互架构的分析范畴内。观众作为幽默的主要对象和重要参与者，他们做出的预设与话语参与者预设的吻合度，对言语幽默的生成及效果具有一定的解释力。从目前的研究成果来看，学者们鲜少关注观众或读者在言语幽默效果生成时的作用，但他们是幽默的主要对象和重要参与者这一点是不可忽略的。本文选取的两则语料均为舞台喜剧，所以关注的焦点便自然落在观众的身上。

观众方面的预设主要有两种：在话语开始前自我形成的预设，话轮转换过程中发话者创造的预设。这两种预设不是同时存在的，而是通过一前一后的互补形成了观众在观看表演时的整体预设。观众作为“沉默的言语参与者”，无法与发声的言语参与者进行语言上的交互。但事实上，观众与听话者处于同样的参与地位。在言语参与者角色转变的过程中，听话者对发话者言语的反应也正是观众的反应，观众因此与言语参与者之间完成了交互。在这个交互中，发声的言语参与者占据主导地位。但为了达到或增强幽默的效果，言语参与者通过故意违背合作原则来营造与观众认知所冲突的预设，即所谓的“不预不合、交而不互”，从而达成言语的幽默性。

在表演开始之前，其作用对象通过对幽默言语具体表现形式的固有认知，先产生一种预设。第一段是相声表演，节目主持人报幕时向观众介绍了此段表演是对口相声，表演者是孟鹤堂和周九良。在两位相声演员开始表演之前，观众对于相声的固有认知或者说是生活经验会生成一个存在预设：即有一个逗哏演员和一个捧哏演员，两人互为搭档来完成一段引人发笑的相声表演。表演者的知名度和以往给大众留下的印象，也对观众预设的形成有一定的助力。孟鹤堂和周九良作为搭档，早在2018年的综艺节目《相声有新人》中便取得冠军，在相声界崭露头角并且深受观众的喜爱。孟鹤堂的“万物皆可盘”更是风靡一时的流行语。因此，观众是在这种共有的预设和认知背景下去观看这段表演的。但在周和孟上台开始表演后，观众发现自我形成的预设是不存在的，是虚假的，和一般经验出现了不和谐，由此为之后更多出其不意的幽默效果奠定了基础。随后在周不断确定孟的身份过程中，观众自动进入周做出的事实预设，即孟是导演组、制片方或者节目宣发等部门的一个工作人员。但在对话过程中，孟认为周将自己错认成英俊帅气的吴彦祖、德云社创始人郭德纲、美丽大方的迪丽热巴等大众熟知的影视名人而不断消除自己是工作人员这个预设，并重构了周认错人的行为预设。

与相声表演一致，对于脱口秀表演，观众在开始之前已经形成了一种状态预设，即一位演员和一只话筒以及针对某一主题引人发笑的语言。此处需要注意的是,首先，脱口秀演员王勉表演时会弹着吉他进行吟唱式的表演，他一出场，观众由以往经验和背景知识所生成的状态预设就被打破了。其次，提前知道主题会让观众预设幽默必定产生于演员的某件囧事，这也正是脱口秀演员传达幽默时经常使用的手段。表演开始部分是演员娓娓道来时间、人物和天气状况，且中间部分越来越让人发觉似乎与主题并不那么相关，与最初的预设越来越背离。最初的预设被打破后，观众的预设主要依托于演员构建的预设。直到结尾部分，演员点明预设来表达自己让车只是因为逃避上班，观众的正常信息链条被打断，预设信息导致情节发展和观众预设相背离，这种不和谐，形成了出其不意的幽默效果。再者，观众大部分都是普通上班族，演员选择“逃避上班”这个主题实际上也预设了观众与他有相同的感受——即希望远离工作对自己的压榨，远离工作带来的苦闷。

3 结语

通过分析可以看出，基于交互架构下的言语幽默分析，其框架更全面，分析更彻底。既考虑到了言语幽默的成因，也兼顾了效果。两种表演形式的幽默言语都包含了发话者和听话者或观众，言语幽默的成因主要在于两位言语参与者的“交而不互”，在对话中表现为“不预不合”。而观众所体验到的幽默效果主要来自于自身的预设与言语参与者所营造的预设之间的冲突，即在言语参与者中发话者主动下的“交而不互”。交互架构下的言语幽默分析既充分考虑到了言语内容，也考虑到了言语参与者；既考虑到了言语幽默的成因，也考虑到了幽默效果。相比单一理论框架下的言语幽默分析，具有更全面的理论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