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音乐学与中国传统音乐关系论

2021-12-06 17:42刘红
人民音乐 2021年6期
关键词:音乐学民族音乐学术

刘红

1980年,首届“全国民族音乐学学术讨论会”在南京艺术学院召开。总结和回顾四十年来民族音乐学在中国的学科建设与学术实践,部分学者先后进行过一些评述和议论,其中涉及民族音乐学与中国传统音乐的探讨,一直是关注热点和主要话题之一。例如薛艺兵多年前就曾以《“民族音乐学”与中国“民族音乐理论”》为题,对民族音乐学与民族音乐理论的区别与关系进行过辨析。①结合过往论述,本文以相关数据为参照,就现实层面民族音乐学与中国传统音乐相关系着的学科建设问题,从两个层面展开探讨:

其一,民族音乐学与中国传统音乐理论在本土之学科建设与发展状态如何?

其二,民族音乐学与中国传统音乐理论形成为何种关系?民族音乐学对中国传统音乐理论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在首届“全国民族音乐学学术讨论会”开幕式上,时任南京艺术学院副院长黄友葵在开幕词中说道:“民族音乐学的研究,在我们国内目前还处在初创阶段。在我们这次会议召开之前,属于这个范围的工作,人们长期以来习惯地称之为‘民族音乐理论或‘民族音乐研究,而不称为‘民族音乐学。这些工作,虽在很多方面实际上是属于‘民族音乐学范畴的,也有着我国自己的特点,并且在学术上完全不逊于国际上其他一些国家的水平,但是,就这门学科的完整意义来说,我们国内的研究现在还处在初创阶段。我们举行这次会议的一个主要目的,也就是希望大家能展开充分的讨论,并以此作为新的起点,把民族音乐学学术领域的研究工作认真地开展起来。”②

对应这一期许和愿景,当今民族音乐学和民族音乐理论(目前多以中国传统音乐理论作称)的学科建设和学科发展状态如何呢?(见表1)

这是2021年全国研究生招生信息中显示的各高等院校中国传统音乐理论和民族音乐学专业设置状况。③表中可见,共有56所院校设有中国传统音乐理论(民族音乐理论)及民族音乐学(音乐人类学)专业(方向),其中设中国传统音乐理论专业的院校32所,设民族音乐学专业的院校41所,两个专业并设的院校17所。信息中可见,各院校在专业方向上并没有统一的名称,专业方向的设置上也体现出不尽相同的特色。例如中国传统音乐方向有“中国传统音乐”“中国传统音乐理论”“中国传统音乐研究”“中国传统音乐学”“民族音乐理论”“民族音乐研究”等不同名称,其中还有更为专一、专项性的如“曲艺研究”“戏曲音乐”“西安鼓乐”“中国琴学”“广东音乐文化研究”“潮州音樂文化研究”“客家音乐文化研究”“齐鲁音乐文化研究”等专业。民族音乐学方向分别有“民族音乐学”和“音乐人类学”两个名称。此外还有“音乐民俗学”“世界音乐”“东方音乐文化”“流行音乐文化”等专业设置。

作为两个主要专业(学科),民族音乐学与中国传统音乐于当下高校之教学与研究的兴盛局面在上述数据中可见一斑。

审视民族音乐学在本土的学科建设过程,沈洽曾将其传入中国的历史状况及其具体实践过程分作四个时期进行了归纳:1.“比较音乐学”时期:从1924年王光祈完成其论著《东西乐制之研究》算起,到1939年延安鲁迅艺术学院音乐系成立“民歌研究会”;2.“民间音乐研究”时期:从1939年延安鲁迅艺术学院“民歌研究会”算起,到1950年中央音乐学院成立“民族音乐研究部”;3.“民族音乐理论”时期:从中央音乐学院成立“民族音乐研究部”算起,到1980年南京艺术学院举办首届“民族音乐学学术讨论会”;4.“民族音乐学”时期:以1980年南京艺术学院召开的“民族音乐学学术讨论会”为标志。④

应该说,我们在引入、学习、借鉴和运用民族音乐学这一学科的姿态上是主动的,正因为如此,民族音乐学引入本土后,对原本固有之中国传统(民族)音乐理论的现实影响是明显的。从学科建设意义上而言,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

其一,学术队伍建设。

以2011年1月至2020年12月十年间在民族音乐学、中国传统音乐领域发表的1167篇文章为观察点,我们看到这样一组数据(见表2):

参照上述图表,从学者年龄结构层次及其学术背景来看,由老中青构成的这一学术队伍具有如下特点:

45岁以下青年学者,相当一部分为硕博毕业生,各高校讲师及部分副教授为这一年龄层学者的主体。

46至64岁中年学者,具有高级职称的教授、副教授居多,其中不乏兼任各类行政职务的“双肩挑”者。

65岁以上的老年学者,除一部分接受过中国传统音乐(民族音乐)理论的专门训练之外,其中部分学者兼具音乐学理论及作曲技术理论双重学术背景。

学术队伍建设涉及民族音乐学与传统音乐关系的现象和特点表现在:

45岁以上的学者中,相当一部分有国(境)外留学、深造经历,他们是各艺术院校民族音乐学专业的中坚力量,不少是该专业的学科带头人或领军人物。而且这部分学者同时还具有两个特点:其一,他们在国(境)外接受民族音乐学系统训练(以攻读博士学位为主)之前,大都有过中国传统音乐(民族音乐)理论的训练及学术实践,具有传统音乐与民族音乐学两个专业兼容并举的特征。实际工作中,这些学者也都分别担任着两个专业的相关课程教学及课题研究;其二,近些年来,由这些学者培养出来的硕士、博士研究生已暂露头角,新一代学术群体自然形成,他们中的一部分已逐步开始成为教学、研究的主力。

基于上述现象,联系表1显示的各高校专业设置信息,毕业于这些院校的硕士、博士为主体的中青年学者,大多数都或系统或部分接受过西方民族音乐学的训练,抑或学习过民族音乐学的相关课程。于是,民族音乐学之学科理念及训练方式已经非常普遍而具体地落实到了本土学术队伍建设之中。

其二,学科理论建设。

如同前及沈洽所言,本土“民族音乐学”时期的形成是以1980年的“南京会议”为标志的。回顾四十年来的这段学科历史不难看到,民族音乐学在本土建立、发展大略经历了这么几个主要阶段和过程:

自1980年起,学者们开始陆续发表、出版论著介绍西方民族音乐学。从搜集到的数据表明,1980至1990十年间,各期刊杂志以民族音乐学为专题的文章共计58篇,其中,就理论、方法、研究目的及其在本土如何引进、吸收、运用做介绍、评述的文章43篇,摘译、编译民族音乐学外文论著以及介绍国外专家及相关学术信息的文章15篇。这一时期的相关研究具有两个特点:其一,彼时,正值改革开放初期,对外交流条件有限,本土学者对民族音乐学这门学科的介绍和评介,大都以常识性、基础性的诸如《民族音乐学介绍》⑥《民族音乐学的研究方法及其目的》⑦《民族音乐学是怎样的一门学问》⑧等。同时,对例如赫尔姆特·沙夫拉特(Helmut Schaffrath)、布鲁诺·内特尔(Bruno Nettl)、曼特尔·胡德(Mantle Hood)、安东尼·西格(Anthony Seeger)、理查德·克劳福德(Richard Crawford)等部分欧美民族音乐学家的介绍及其理论观念的摘译、编译也开始出现在一些论著之中。其二,如何面对从外引入的这门新兴学科,学界出现两种倾向,一是认为,不可盲目崇洋媚外。接受这一舶来学科,应该保持自己的理论原则和主张,明确自主、自立的学术态度和立场;⑨二是认为,民族音乐学是一门不尽相同于本土民族音乐理论而具多元性特征的学科,这门学科的引进,除具有拓宽本土民族音乐研究的视野和方法的意义之外,更具有学科独立存在的意义。⑩

1980年代中后期,随着《民族音乐学研究方法导论》《民族音乐学译文集》?輰等论著问世,民族音乐学越来越多地被学界理解、认知,相对独立的学科属性和特征逐渐清晰、明确。

1990年代开始,民族音乐学在本土学科建设上呈现出新的局面和趋势。这一新兴局面和趋势,从1990年至2000年十年间各学术期刊发表的论文可略见端倪。数据显示,这期间发表的63篇论文中,本土学者的研究有34篇,摘译、编译外国文献以及介绍国外研究状态的文章29篇。诸如《民族音乐学最近二十年的方向》《音乐文化的双视角关照——民族音乐学的一种新定位》《文化的传承者和传统的传承者——一个民族音乐学家关于Gospel音乐的研究》《美国音乐学和民族音乐学——学术运作系统和学术传统承袭方式》等著述的出现表明,民族音乐学在本土的情形已经明显不同于之前,学科意识越来越强烈,学科属性越来越清晰,学科定位越来越明确。

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学术资源的不断优化、丰厚,国际学术交流活动更为便捷、频繁,民族音乐学学科不断普及、深化。绝大多数音乐、艺术院校都开设有相应课程,招收硕士、博士研究生成为常规、常态。从课堂教学到学术实践,立体化、多元性、跨学科、跨文化格局趋向主流,民族音乐学在本土形成前所未有的强盛态势。

综上述,本土民族音乐学之学科理论建设,大略经历了从了解、认知、适应,到理论方法学习、实践,再到理念、意识自觉这样一个过程。纵观这一过程,回到本文探讨之核心问题:我们如何看待民族音乐学与本土传统音乐(民族音乐)理论与实践之相互关系呢?

就民族音乐学的传入,对本土传统音乐理论造成了怎樣的冲击,抑或对传统音乐的研究形成了哪些或正面或负面的影响做讨论,并非本文重点。聚焦于关系层面谈论学科建设这一问题,笔者认为,首先要明确本土传统音乐理论自身体系如何?体系建设及其发展过程中,与民族音乐学发生了哪些以及怎样的关系?

探讨中国传统音乐的学科发展历史我们会发现,过往对这一学科变化的“时间过程”“名称转换”所产生的相关现象关注较多,深入到学科本质性问题的思考和梳理不够充分,一个显见而且时常困扰在我们实际教学、研讨中的问题就是,1964年出版的《民族音乐概论》之前的民族(或说传统)音乐理论体系和学术范式是怎样的?《民族音乐概论》成就、成熟之前的“民族音乐”情形如何?“民族音乐”到“中国传统音乐”概念之转换,于完整的“思想体系”和“理论体系”上有怎样的深度追究?因为,“民族音乐”到“中国传统音乐”不仅是名称上的改变,更是由于在当时社会、政治、文化环境下,它自身内在元素起到了重要作用而成就。例如,名称中的“民族”的概念和属性,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为概念上具有“中国”的国家含义,而实际指代着的是“人民大众”的基本属性,因此,“民族音乐”实际上就是“中国人民大众的音乐”,重视的是限制在一定范围内的“人民音乐”这一概念。改称“中国传统音乐”之后的概念,强调的是最大概念化产生、形成于“中国的”或“中国人的”音乐,亦即泛概念之“中国音乐”。

郑苏在其对“中国音乐”的观察研究中指出,从20世纪初起,器乐、声乐、说唱、民歌、戏曲、舞蹈以及音乐教育等等都或多或少不同程度地受到了西方音乐文化的影响。至今无论传统音乐、民间音乐、艺术音乐或是流行音乐,都与西方音乐的理论与实践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些方面甚至可以说是混合、融合在了一起。郑苏更进一步表述:“如果我们将历史的研究与对当前活的音乐文化的研究结合起来,就不难发现当代的中国音乐文化早已不再是一个封闭孤立的文化系统,‘中国音乐也并不是一片完全由祖先传下来的、未经‘侵蚀的纯洁的净土。在经历了一个多世纪的变化改革后,近代‘中国音乐从各方面已经与19世纪后半期或20世纪初期的‘中国音乐大相径庭。这里,我是指不同程度的受到西方音乐文化的影响,而不是说中国音乐传统的消失。实际上,无数的西方音乐文化的概念和实践已经长时间地广泛深入地进入到中国音乐文化之中,与中国音乐传统结合在了一起。不少这样的结合已经被人们理所当然地当成了正统中国音乐文化的一部分。”

我们今天习称的中国传统音乐理论,以前通称民族音乐理论(一度亦称民族音乐学,例见首届“全国民族音乐学学术讨论会”以及20世纪80年代初部分学者给予的相关概念和定义)。回顾中国传统音乐这一学科建设发展历史,四十年前高厚永曾说,从50年代初期开始,在一些较大的音乐院校中,先后增设了民族民间音乐课,这完全是一个为加强向民族民间学习的新课程。最初的时候,课程尚未形成,师生们便一起搜集,一起观摩,并请人作报告或不定期地学唱(主要是唱民歌,有时也学唱戏曲说唱段子)。随着教学时间的延长和不断反复,在50年代的中后期,逐渐出现文字教材,这也是通过教学实践对于民族音乐学进行研究的初步成果。由于全国各音乐院校的民族民间音乐课都在教学实践中摸索经验,各自都联系实际,编写了自己的(往往体现有地方特色的)民族民间音乐教材。1960年下半年,中国音乐研究所举办“民族音乐研究班”,调集了全国各音乐艺术院校的师生及其他单位的音乐工作者和中国音乐研究所的研究人员共60人,进行民族音乐课的教材编写工作。在近两年的时间里,经过反复讨论修改,最后成稿《民族音乐概论》。这本教材(包括辅助教材)问世以后,对整个民族音乐教学起到推动作用,对于民族音乐学的研究也有重要参考价值。沈洽介绍道,最早提出“民族音乐理论”这一术语,并把它用作一个独立专业名称的,是上海音乐学院的教授沈知白先生;接着,教授于会泳先生又提出了“民族音乐理论”专业最初的学术框架;而“民族音乐理论”作为一个研究领域在学术上得以相对定型和推广则可以《民族音乐概论》一书的出版为标志。沈知白先生提出“民族音乐理论”这个学科名称,时在1956年。是年,上海音乐学院成立民族音乐系,沈先生为主任,即创设了“民族音乐理论”专业。沈知白提出的“民族音乐”概念比“民间音乐”要宽,它可以包括“宫廷音乐”“宗教音乐”和“士大夫音乐”“文人音乐”等等。?輰很显然,沈知白先生提出的“民族音乐理论”构想与其后《民族音乐概论》由“民歌和古代歌曲”“歌舞和歌舞音乐”“说唱音乐”“戏曲音乐”“民族器乐”共五章构成的框架是不完全一样的,反倒是与当下“中国传统音乐理论”相若。

乔建中曾就中国传统音乐理论建设的历史过程、学术作为以及相关研究状况和特点进行过梳理、总结和评述,并做出三个阶段的划分:20世纪初至1949年为中国音乐学的酝酿与起步阶段,整体以个人或小众会社的研究方式为主,研究对象以史学、传统音乐为代表;1949—1966年为展开与建设阶段,特点是以本土音乐为研究对象,属于“自己研究自己”的阶段;1980年以来是以演变与“纵深”为特征的“新传统”时期,表现在学科和“学科分立”意识加强、“方法论”被强调,音乐的文化属性、社会本质逐渐为学界所关注。论及这一学科历史从未有过的一个全面的整体性的向纵深发展的崭新时期时,乔建中在《20世纪中国传统音乐研究论纲》一文中认为其主要体现在:1.关于音乐学科称谓、体系、方法论的大讨论;2.广泛介绍国外民族音乐学名著;3.音乐民间学术组织的相继成立(自1980年起,先后成立了中国音乐史学会(1981)、中国传统音乐学会(1980)、少数民族音乐学会(1984)、音乐美学学会等民间学术组织);4.1984年召开首届中国少数民族音乐学术研讨会;5.音乐学术专刊、大型辞书的编纂、出版;6.音乐诸学科代表性论著的出版;7.中国音乐年鉴的编撰;8.以中国音乐为主题的国内国际大型会议召开。

从上述总结中可以看出,1980年之后的中国传统音乐理论学科,从名称变化到组织建设等方面之调整、改革是巨大的,这一巨大变化的原因显然与民族音乐学理论与方法的引入直接相关。如何看待这一影响及其两者之间的关系,学界的关注和讨论自1980年首届民族音乐学学术讨论会开始就没有停止过。吕骥、赵沨分别在首届和第三届民族音乐学研讨会上,就曾对本土传统音乐学科建设的历史条件、个性特征、发展方向以及与民族音乐学的关系等发表过意见。这么多年过去了,回顾中国传统音乐学科体系建设发展所经历的酝酿与起步、展开与建设、演变与“纵深”等三个历史阶段,乔建中总结概括为:前两个阶段合起来属于“传统”音乐学时期,分别为“传统”音乐学前期和后期,为“正”;1980年以后的演变与“纵深”阶段,则属于“新传统”音乐学时期,为“反”;“后新传统”音乐学时期,即“合”,似乎已见其端倪,整体上看,还没有完全到来。

于学科建设层面看中国传统音乐理论与西方民族音乐学的关系,两者如前及郑苏看待中国音乐与西方音乐那样呈“联系”“混合”“融合”的状态是显然、清楚的。客观地看,中国传统音乐的理论体系和现象体系并非一成不变地固化“传统”着,而是随着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而变化“流动”着。这一变化流动状态既有事物存在、传承、延续的自然合理性及客观性,也有学者们在进行现象观察的过程中,不断更新、提高认知事物变化发展之理论觉悟的主动性。这一理论觉悟的主动性,部分即产生于本土传统音乐理论与西方民族音乐学的学术指引以及两者相结合共同发挥出来的作用,近似乔建中所言之“合”意。这一“合”的意味和倾向,从民族音乐学影响的日益加深,中国传统音乐研究议题、议项逐步变化的情形中可以明显看出。以中国传统音乐学会两年一次的年会议题为例,自1980年开始的前20年间,年会大都集中在以“民族音乐理论”为指导的诸如音乐形态、作品结构、宫调理论、分类方法、乐种学等方面的研究和讨论。

还是以中国传统音乐学会年会议题为例,近十年来,涉及“音乐生态学”“传统音乐与新科技关系”“传统音乐研究与现代生活建构”“传统音乐与当代表述”“传统音乐研究与多元民族文化”“跨学科视野下的传统音乐研究”等论题悄然而至,传统音乐论域的“新研究”格局蔚然成型。这类新兴研究与同时期部分西方学者进行着的中国传统音乐研究在视角和方法上有相“谋合”之处。例如《路径:维吾尔歌曲中的时间变迁与跨国情感》《音乐是一种改编还是一种技术?民族音乐学视角下的中国说唱分析》《环境危机、文化流失和新音乐美学:中国原生态民歌的理论和实践》等等。

结 语

关系层面谈论民族音乐学与中国传统音乐理论的学科建设,在看到民族音乐学对本土传统音乐理论产生广泛影响的同时,反过来,也要看到本土學人在自身学科建设及实际研究中对民族音乐学产生的影响和作用。伍国栋认为,中国人的传统音乐研究就是对民族音乐学内容的一种充实,而且,民族音乐学的中国实践已经形成了“中国经验”。他说:“不管民族音乐学这个名称或学科在中国怎样发展,一旦被很多学者学习或借鉴,中国的经验就已经存在……。”伍国栋进一步强调,“民族音乐学的中国音乐形态学经验,绝对是对世界民族音乐学的贡献”。“民族音乐学视野下的中国传统音乐研究,是最明确和最明显的民族音乐学扩容。有了这些‘中国经验,世界民族音乐学就会增添它的颜色,扩大它的内容,世界民族音乐学也会因为有了中国民族音乐学的‘中国经验的加入而升级”。

显然,作为两个各自存在的学科,中国传统音乐理论与民族音乐学在学科性质上是不尽相同的。前者是专属于中国本土实践的理论体系,后者是世界范围实践的理论体系。严格意义上的民族音乐学中国经验,形成过程相应较短,某种程度上依附着的是本土传统民族音乐研究的实质。本文在此强调的是,看待民族音乐学与中国传统音乐的关系,保持尊重两个学科彼此有所区别之客观事实的同时,不能对立着看待自我与舶来。

(责任编辑  刘晓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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