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智
(安徽师范大学皖江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8)
中国是一个多民族的文明古国,在历史的发展中,勤劳的中国人在华夏大地上生活、繁衍,形成了中国汉字、中国戏剧、中国建筑、民间工艺等诸多文化体系,这些文化体系是中华文明与精神的结晶,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价值内涵。而非物质文化遗产正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构成部分,包括了人们的社会实践、艺术表演、文化技艺等内容。随着经济全球化带来的冲击,非物质文化遗产面临失传或消失的困境,如何利用各种手段保护非遗文化,传承中国精神,成为了每一个中国人需要深思的问题。
非物质文化遗产简称“非遗”,指的是社会团体及个人在长期生活与社会实践中,自然形成的各类传统文化形式,以及与之相关的实物或场所。[1]中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包含的种类繁多,其非遗数量位居全球之首,它是对中华技艺、生活经验、文化精神的继承与积淀,是中国人的宝贵财富。
纪录片的本质是展现事物的真实,它的创作内容以真实的生活记录为主,在真实表现的基础上,运用艺术手段进行创造与再呈现,在保证纪实的前提下,又具有影视美学的特征。[2]最初的电影作品一般都是在纪录片的形式上,慢慢发展起来的。纪录片因具有记录及可传播的功能,其对非遗的表现有天生的特质,除对非遗的保护起到影像的记录外,还可以利用纪录片的影视语言进行二次创作,对非遗的形成及内容进行影像化再现。
非遗纪录片从题材上大致分为三种不同类型:一是文献纪实片。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内容进行真实性的记录,一般不加入创作者的主观意图,单纯地对非遗文化的表演、产生进行过程化的记录,文献纪实题材可以作为非遗传承中重要的文献资料。二是叙事纪实片。相对于文献纪实片来说,叙事纪录片除了对非遗内容进行真实记录外,还加入了作者的审美倾向,在保证真实记录的前提下,运用影视语言对拍摄内容及故事进行表现,具有一定的美学特征。如非遗纪录片《本草中华》,目前已经播出两季,以中华的草药文化为背景,分集进行故事的叙事,展现草药与人之间的相惜相依。三是精神表达片。此类题材广泛地蕴含在各类非遗纪录片中,通过对非遗的故事性纪录,塑造影片的戏剧性,除强调非遗的文化内涵外,还映射了传承人的匠人精神,以及更高一层次的中国精神等。如非遗纪录片《手造中国》中对景德镇瓷器匠人的影视化呈现,通过叙述二十多名匠人的故事,把复杂的瓷器制作过程进行真实记录,以体现匠人精神的伟大。
当下,中国的综合国力在日益攀升,经济、教育、科技高速发展的同时,中华民族的文化瑰宝在一定时期没有得到人们的重视。部分民俗文化仪式悄然消失,传统手工艺等也即将面临失传,在这种情况下,影视语言对非遗的记录及传播尤为重要。非遗纪录片的文化内涵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文化的影像保存。历史上,对于文化遗产的记录,主要通过文字和绘画进行记载,或者是以“口口相传”的形式存在于民间,难以形成直观的可视化影像,随着历史的变迁,文字和绘画便会失去了其本来的面貌,难以还原。纪录片的影像保存功能,正是弥补文字、绘画、摄影等记录手段的不足。第二,文化的媒介传播。新媒体时代下的纪录片具有可复制、可传播的特征,融媒体时代又为纪录片的传播途径打开了新的视野。非遗纪录片通过媒介能够快速传播,让受众多维度地欣赏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魅力,通过影像资料进一步了解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增强国人的民族认同感与自豪感,从而呼吁更多的人们加入到保护与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阵营中。
1.固定镜头营造纪实表现
固定镜头通常是运用固定的摄像机位置,以及固定的镜头焦距去拍摄对象,在一定时间内,始终保持画面外框的固定。固定镜头在拍摄时,被摄物体可以保持静止或者运动,也会出现光影的变化。非遗纪录片的固定镜头有利于表现被拍对象的客观性,可以较稳定地展现对大场景的描述,能够让观众清晰地看见影片中所交代的环境,从而突出被拍对象所存在的地点。例如,非遗纪录片《千年客韵》,就用固定镜头的形式,对客家山歌传唱地域的地貌、建筑等进行拍摄,营造“人在画中唱”的美好景象。[3]
2.长镜头加强故事连贯
长镜头是影视语言的一种表现形态,是对“蒙太奇电影理论”的一场革新,指的是拍摄影片时间上的长短,长镜头是针对短镜头而言的,不受时间的限制,可以较长时间对拍摄事物进行真实的记录,增强纪录片的客观性以及故事的连贯性。[4]纪录片中的长镜头可以实现景别及镜头运动的变化,单个长镜头内不允许剪接,需要保持拍摄的连续性,让观众感受到影片表现内容的完整。真实完整的记录,正是非遗纪录片所需要的重要内容。例如,央视《非遗中国行》栏目就与内蒙古文化厅等单位合作,制作了以走进内蒙古为主题的非遗纪录片,片中利用部分长镜头渲染了马背上的民族所生活的广阔草原,对内蒙古丰富的非遗文化进行长镜头的连贯叙述,增强了故事的连贯性与真实性。
3.特写镜头增强画面感染力
特写镜头指的是拍摄人或物体的局部,从而有效捕捉人的面部、身体特征或某一物体的细节,它是景别的一种形式,依据摄像机与拍摄对象的距离远近而划定的。[5]非遗纪录片中的特写镜头可以增强画面的表现力,塑造人物形象的感染力,起到让观众加深印象的作用,与其他形式的镜头形成强烈的对比关系。通常在非遗纪录片中,特写镜头经常用于表现匠人或传承人的专注、刻苦,也可以表现手工艺制作的严谨与细致。例如,中央四套制作的系列纪录片《留住手艺》中,对年画、皮影、刺绣等五十项非遗文化进行了影像表现。其中,在传统技艺的描绘方面,运用了大量的特写镜头,以表现传统手工艺的技术美与艺术美;在对匠人形象的刻画方面,也运用了大量的特写镜头,拍摄匠人的手、表情、动作等,以表现匠人动作的娴熟,通过厚重的手茧,眼角的皱纹等,塑造匠人的伟岸形象及对艺术的执着追求。
1.声画同步塑造真实空间
声画同步是指影片中既能看到拍摄对象又能看到声音的来源,声音和画面在空间上完全统一存在于镜头中。声音和画面的同步,是影视艺术声音表现最初的形式,观众能够较直接地感受到镜头影像所要传达的语言内容,声画同步配合,塑造空间的真实。非遗纪录片在拍摄时,依靠录音设备对拍摄对象进行声音的录制,可以保持嘴型及表情的绝对同步,避免了后期配音的烦恼,也体现了纪录片的本源,那就是真实记录。声画同步除了表现拍摄对象声音与形象的同步外,还包括了拍摄对象所处的环境声音,我们时时刻刻处于一个有声的环境,即使是安静的环境,也能听见人呼吸或电流的声音。非遗纪录片中适当地对真实环境声音的同步捕捉,更能向观者传达一种逼真感。
2.解说词助力画面表达
解说词是对画面内容进行的陈述式的讲解与描述,帮助观众更清晰地了解影片创作者想要传达的内容。一般情况下,解说词需要事先进行撰写,对画面无法表现的内容进行声音叙述,解说词不同于生活中的讲话,需要事先对拍摄内容进行了解与研究,反复修改词句间的表达技巧,选择合适的人声进行录制,最终根据影片的结构进行声音的剪辑。非遗纪录片中使用解说词,不仅能够更好地把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历史、所处的地域、制作技巧等内容进行解释与说明,还可以表达非遗背后的人文思想与价值。除此之外,解说词的连贯性还可以弥补因画面切换带来的割裂感,让影片更加顺畅、舒适。
3.音乐丰富情感层次
音乐是纪录片的组成元素之一,和歌曲音乐不同,它需要围绕纪录片的风格进行合理的选择与创作,并且可以扩充影片的情感表达,烘托人物的艺术感染力。优秀的纪录片音乐可以表现地域、文化的不同,也可以引领观众产生情绪的变化,深化作品主题。非遗纪录片一般使用的音乐为纯音乐,根据影片段落的不同,可以选择多个音乐进行情感铺垫,配合声画同步和解说词的陈述,让影片整体上饱满。音乐本身具有一种奇特的魅力,这种魅力与非遗纪录片结合,根据影片的深入与递进,展开情感的多层次表达。纪录片运用音乐的最高境界就是让观众在不知不觉中进行了情感的升华。
伴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报纸、杂志等传统媒体受到了冲击,伴随而来的是以广播、电视等为代表的新媒体,各种媒体之间既是竞争关系又是协作关系,于是“融媒体”一词便出现在民众的视线里。所谓融媒体,就是把各种媒体进行优化与整合,力求最大限度发挥媒体的作用,融媒体站在优化发展的立场上,把宣传、人力、物力等资源进行统筹,既是对传统媒体的保护,又是对新媒体的补充。[6]融媒体以发展为中心的理念,对非遗纪录片的传播有很好的助力作用,同时也对非遗纪录片的视觉效果、形式、内容等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融媒体时代下,人们对于影视艺术的画面要求越来越高,传统的纪录片让大众联想到的就是枯燥、无味,非遗纪录片的作用除了是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影像化保存外,还担负着弘扬传统文化精神的使命。因此,非遗纪录片除了体现文化的内涵外,还必须不断地在画面表现上引人入胜,甚至达到国际化的制作水准。近年来,非遗纪录片在视觉表现上也开始了创新,在制作上开始使用4K高清画质,在拍摄上使用无人机航拍、水下摄像等新设备;在影视特效及数字化复原上使用CG、VR等技术手段,丰富了画面的视觉表现,更好地与国际影片接轨。如2020年底播出的《我在故宫六百年》,影片主要讲述的是故宫的建筑特点及对故宫文物的修复,以六百年紫禁城为主线,叙述历史的变迁及文化的传递。[7]纪录片在第二集中,对故宫透风砖进行了介绍,运用3D技术对透风砖的原理进行影视动画的呈现,让观众直观地看到什么是透风砖,以及古代工匠的智慧,弥补了历史资料的视觉缺陷。
根据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预测,2021年中国的网民数量将要突破十亿人次,城镇网络化普及率将接近80%,这就说明以互联网为平台的媒体终端已经成为了人们学习、生活、娱乐的一部分。[8]当下,人们的工作节奏加快,随着网络的普及,碎片化信息时代也在悄然地影响着我们的生活,大众在网络的海洋中寻求兴趣点,疏解压力,融媒体也在这场变革中逐渐优化,革新了媒体传播的固有方式。在这种情况下,非遗纪录片需要打破传统的传播方式,让受众不仅可以在电视上观看,也可以在各种网络平台上观看,并且减少每集影片的时长,用微纪录的形式去传播,从而适应碎片化时代受众的观影习惯。微纪录不是单纯影片时间的压缩,是对创作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影片虽短小但需要精良,以精致的画面,精彩的故事情节,抓住受众的眼球,提高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播度与传承度。
目前,《非遗中国行》《大国匠人》等大型非遗纪录片除在电视上及电视台官网上播出外,还在爱奇艺、腾讯视频等网络平台上线,网友可以随时随地有选择地进行观看。为了进一步扩大受众的范围,这些电视节目也应该在一些短视频网站上建立自己的官方账号。人民网在抖音推出了“人民视频”官方账号,发布的短视频内容涉及国家新闻、人民生活、文化等各个方面,截至2021年10月,该账号目前拥有118万粉丝,1064万点赞量,2020年6月,该账户发布非遗纪录片《东方遗韵:太极拳》,影片共计8分钟,共有218名网友点赞,231人转发。[9]可见非物质文化遗产是有一定的受众群,只不过需要更多的途径去传播,展现中国文化的魅力。
IP是英文“Intellectual Property”的缩写,是“知识产权”的统称,涉及到版权及知识产权保护的相关内容,“知识产权”属于一种无形的资产,是国家软实力的象征。[10]非物质文化遗产是属于中华民族的集体文化,在融媒体时代,非遗纪录片同样需要自己的文化“IP”,可以更有效地保护知识产权,也可以塑造自己的IP品牌,最大限度地获得影响力与经济收益。IP要求非遗纪录片不断创新,打破纪录片的传统模式,深挖传统文化背后的故事,赋予影片灵魂,打造独具特色的文化IP。
非遗纪录片的系列化可以有效降低宣传的成本,形成主题内容的延续发展,从单独的个体记录转变成一类题材的系列记录,从个体文化深化到国家文化,增强文化间的粘性,扩大文本,更好地吸引观众的注意。在形成固定的观众群后,才能形成品牌化,进而形成文化IP的持续运营。例如,非遗纪录片《了不起的匠人》《留住手艺》等,通过系列记录,扩大了影响力,形成了自己的品牌。
非遗纪录片除了打造自己的IP形象外,还可以利用IP的推广模式,进一步形成IP形态的多样化。一是开展与图书、影像产业的联合,形成图书出版及音像产品的开发,如电子书或形成线上音像资源等;二是加强非遗文化衍生品的产出,利用网络或直播渠道进行销售;三是尝试非遗纪录片的影院转化,在成功打造IP品牌后,进行影院化的展映,利用IP推广,实现多维度、全方位的文化传播。例如,爱奇艺制作的非遗系列纪录片《讲究》,目前共计播出四季,每季八集,以传承匠人精神为内容进行影片制作,同时还为匠人提供电商平台,网络销售非遗产品,达到文化传播与经济效益的同步。
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经济的飞速发展,人们生活方式的变革,致使我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面临困境。非遗纪录片为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影像传播提供了载体,在国家大力保护非物质文化的背景下,各大电视台、大型视频网站纷纷推出了一系列非遗题材的纪录片。但是,中国的纪录片市场还需要继续整合,从而实现国内市场的繁荣。提高非遗纪录片的影像表现质量,树立品牌IP,在融媒体的帮助下实现最大化的影像传播与营销,这也是未来中国非遗纪录片需要探讨的问题。除此之外,非遗纪录片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实现与国际市场的接轨,把“中国精神”传扬到人类社会的每一个角落,让世界更了解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