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应物兄》的意象化特征

2021-12-05 07:58周清叶
关键词:意象文化

周清叶

(北方民族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宁夏 银川 750021)

概览新时期以来的中国文学,在繁盛、多样和复杂的局面中,意象化叙事是小说创作不可忽视的一个重要趋向。这是一种从感性到知性再到理性、又创化为感性意象的叙事手法。李洱的《应物兄》有意识地从文化和文学恢宏的谱系中,重新发现和连接中国文学传统,同时吸收西方文学营养,由意象化的人物、承载文化记忆的文化意象和作品整体上的意象共同组成充实的意象系统,使作品兼具历史精神、现实品格和审美韵味。

一 人物形象的意象化

《应物兄》中涉及了政、商、学、媒体、寺院、江湖、市井等共计70多个人物,主要人物形象具有典型性特征,但若用现实主义的典型理论来诠释显然是不够完备的,因为这些人物给读者的感受远远超出了典型形象所具有的意义,使人联想到中国传统文学或文化的某些诗意韵味和西方现代主义文学中某种哲理精神。因此,人物具有典型性,同时,又经过高度意象化处理。

首先,值得注意的现象是以“应物兄”为书名,但作品并非具体个人生平传记,而是借长篇意象化叙事展现许许多多“应物兄”及其精神面相。当年,应小五被初中班主任改名为“应物”,源于老师看到何劭《王弼时》的启发。后因出版商的误会,“应物兄”被标为应物著作的署名并广为传称,简直成了一切人的“应物兄”。他被任命为筹建中的太和研究院院长,有人物枢纽的作用,连接上下各色人等。统揽全书,可以说,“应物兄”的命名,是一个具有典型性的整体文化意象,“兄”导向人物形象,而“应物”则是其精神的意象化,二者的结合构成多解多义、内涵丰厚的命名,表现源自儒家推崇的“虚己应物”“应物而无累于物”的人生态度和人格精神。这是全书叙事策略即将展开的征兆,也是理解这部作品的密钥。

作品重点表现的是各色知识分子的生存样貌和精神状态。与《围城》《风雅颂》等知识分子题材小说一样,李洱也有对高级知识分子中鱼目混珠者的无情揭露,不回避但有节制地写某些人的丑行劣迹,但更专注于展示一部分知识分子独立高洁的内心生活和精神追求。选取几个典型人物,但不局限于人物形象的外在逼真性,更强调其内在的精神实质,亦即在形象之中有所蕴含和寄寓,对他们的姓名、昵称、诨号,甚至宠物的名字以及人物的行为甚至彼此间的关系赋予一定的含义,从而使人物之“象”具有了表意功能。

第一,设置古今人物同构对应,生动地表现了人物的言行气度与精神风范。与中国人物写意画相似,不求工细形似,只求以精练之笔勾勒人物神态,凸显其精神情趣或品格理想。何为教授一生为何?她似乎为学术而生,将宠物猫称为“柏拉图”,倾一生之力研究柏拉图思想,在生命垂危之际仍思考诸如善恶真伪等哲学命题,其一生可概括为单纯而远大的学术追求。经济学家张子房因再译亚当·斯密的《国富论》而被称为亚当。大隐隐于市,小说末尾,人们找到他在行将被商业中心吞噬的仁德路程家大院旧址里构思中国当下的《国富论》。用亚当和杜牧转喻张子房,突出其遗世独立、宁缺毋滥的治学境界,表现其既关心世事,又寄情山水的人格风范,兼具儒家的情怀和道家的神韵、有自己的价值坚守与追求。芸娘这一笔名出于她本人所推崇的闻一多先生对传统文化的研究,即“杀蠹的芸香”。应物兄则将其理解为芸芸众生之母,因为她身上凝聚着一代人的情怀,走到哪里都会形成一个学术的场域,像临时在荒野里支起一顶学术帐篷。这个名字还让人想到《浮生六记》中沈复的妻子陈芸,二者有着同样温婉可人的性情和高洁雅致的生活情趣。儒学大家程济世则被众星捧月地塑造成当代孔子式的意象化人物。记忆是过去影响现在的方式,生于传统文化积淀深厚的家庭,童年生活的熏染陶冶使他整个生命浸润了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是儒学精髓,后移居美国多年而具有了他者的、世界的眼光。具有全球视野的程先生要以余生全部热情恢复儒学,作品极力凸显其本身散发的能量和光芒,使他成为作品中一个重要的人物意象。一方面,大力描述不同人物对他的崇拜,侧面烘托其神秘与卓著的影响;另一方面,正面描绘其对传统文学、文化、儒家知识俯拾即是的经典解读,带来触处生春的效果。比如由二胡演奏,谈到音乐所能达到的儒家所谓天籁、佛家所谓音声海、世界各地的人都能理解的艺术的自由之境。由一个具体的乐器物象,谈到了音乐的审美和音乐所能达到的境地,以至于在儒道佛之间的求同存异,以及由音乐来分析中国人的“和谐”观,乃至在全世界传播音乐所能达到的至高至善至美的境界,物象—意象—意境—“道”,这是典型的意象化思维方式。由此,华裔美籍儒学大师程先生在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宣讲以多样文化为背景,又有明确而强烈的族裔意识,其广受欢迎的形象有力地消解了西方以欧美为中心的文明理念对中国传统文化印象的刻板化,彰显实现中华物理存在与文化存在相统一的自信。

与这一组人物形成对比性存在的有程先生几位孔子弟子式的学生。子贡是孔子弟子中因擅长经商之道而富至千金的首富,他因诚信经商而成为民间信奉的财神,又因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而为后世商界推崇。作品中的黄兴被看作程先生的子贡,但他所谓慈善都是一种投资和宣传。漫画化描写其取之无道、用之无度的奢靡,比如以驴、马为宠物,并用专机随身携带,使小说呈现出李洱作?品惯有的“轻喜剧风格”[1],凸显其因商品拜物而产生的虚浮、焦虑感。同样,养鸡的罗先生以及养牛蛙的雷先生,还有“裤衩王”“铁梳子”等这一组被商品经济异化的人物意象与知识分子人物形成对比,提出一系列问题,比如传统文化现代转型中所遭遇的不良影响,以及在唯成功是瞻的现代价值场域,知识分子如何安身立命等等。还有一个学生郏象愚则像急脾气的子路,有子路的爽直,更有子路所无的冲动耿介、逞勇好斗,他因伤人而出逃到美国。黄兴和郏象愚在异文化环境的美国生存,是两个放逐者的人物意象。黄兴因经济暴发而自我膨胀,郏象愚被程先生改名为应修己,实际上却本性难移。这些性格迥异的人物充分证实了程先生孔子式的态度,即允许世界的杂然相处,也表现出作者对人物形象不随意判断,更侧重在人情物理上有所寄托的写意倾向。

从历史、文化的角度出发,设置当代人物与古代人物同构是小说对人物形象的一种意象化处理,体现传统小说“略其形迹,伸其神理”的理念。将个体的生命过程给予艺术化的概括与解释,目的在于表现其生活态度、心理状态、行为动机、志向趣味以及人生哲学等方面与古人的相通或相异,从中可以看出人际关系的某些较固定的模式、人所共有的欲望,以及不同个体对自身欲望的不同处置,具有人类学的意义。而展示精神坐标式人物的内在美,是作家认识到当下大众传媒时代的负面影响,因此要提醒人们更多地关注“有价值的、像雪被下面的草尖那样的希望、理想、正直的行为”[2]。

第二,以意象化手法写人,重点渲染人物的风骨气度。比如,以李商隐《天涯》“为湿最高花”的诗句赞颂双林院士为国防事业而舍弃小家的奉献精神与坚忍追求;以“石斧”意象来写某一类公务员的僵硬表情与气质。更有借意象表达对人物的含蓄评价,比如郑树森夫妇因为吃鸡冠而生气闹离婚,芸娘送他们一盆鸡冠花,又借释延源讲佛经说此花如波罗奢花,举身毛树,遍体血现。这看似荡开的闲来一笔,实际显露了作者的态度。郑树森研究鲁迅,鲁迅先生也养过鸡冠花,花的形象让人联想到鲁迅先生的铮铮铁骨与战斗精神。郑树森夫妻之间的针锋相对、睚眦必报则显然是花之形象与精神的负面放大,为作者所否定。以鸡冠花这一具体的物象,表达对不同人世的不同态度倾向,意象化实现了对有限物体赋予多重意味的默示。写到海陆其人,他讲话自带麦克风,中文表达蹩脚,还夹杂大量外文词语,芸娘在对麦克风会让人的话语不再保真的普遍性评价中指出了海陆的夸夸其谈、数典忘祖,委婉而中肯。她说鹦鹉只会说别人教的话,而且胃液的分泌量远远大于它的进食量,暗指海陆对西方哲学未能消化吸收,都是现学现卖、沾沾自喜。对谭淳,芸娘评价她是伤了一条腿、斜倚栏杆的蝈蝈,犀利地批评她不能靠主体意识来适应作为客体的环境,指出她与程先生的爱情悲剧多少有些书生意气和作茧自缚。此外还有借传统文学的人物品藻式描写,如在谈及闻一多与梁启超两位先生时,姚鼐教授的精、气、神深深打动在座的学生,使屋里破旧衰败的地板和老式吊灯都有了特殊的历史韵律和贵族气息,这意象化的手法使无形的心灵感动得以准确传达,令人联想到《世说新语》中的“轩轩如朝霞举”等描写,与以朝霞满堂写简文帝一样,经意象化的手法变抽象为具体,可以使人显豁地感受到人物的神韵和人格魅力。总之,用存在于中国古代文学、传统文化中的人物命名当代人物,经过一定的增补、替换、调整,激活了这些古代人物意象,使作品中的人物因古意与现代感兼具而带来审美的张力。

二 文化记忆的意象化

《应物兄》因丰富复杂的内容而被称为“百科全书”[3],同时,众多的意象群构成了文本的突出特点。正如克罗齐所言,“杂多的意象将要找到它们的中心并融汇成一个综合的意象整体”[4]。大量满盈历史积淀的意象形成一个意象体系,构成一个语义场。这些意象丰富了读者的感知,带来不同层面的审美意味,在悦目悦耳之余,可以抒发情义、寄托志趣,启迪智慧,有悦心悦意、悦志悦神的艺术效果,使作品构成意涵丰富深邃的期待结构,呼唤读者的阅读、纡解与重构。

(一)传统文化经典氤氲出意象群

在小说情节流动推进中,不失时机地介绍某些事物在文字内涵方面被忽略的隐蔽义。大量引用《诗经》《论语》、唐诗宋词的内容,将经典文本纳入作品,并给予生动恰切的解读与呈现。从文字、文学、国画、音律乐器、衣食住行乃至身体发肤和情欲生活等方面,剖析日常生活实践中诸般细节的意义,充分挖掘、展示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是儒家文化的诸多精神要义,使经典文本从书斋进入日常生活,经由作品中的精英知识分子而为普通读者所熟悉。比如,由程会贤将军遗留的书法作品,可以体察其彼时的精气神,这是中国书法写作和鉴赏的妙处。还有孔子的养生理论,以及由中式院子必有的“廊”来揭示中国建筑乃至中国艺术都蕴含有儒家所谓人生要有无用之用的审美追求。众多具体的个别意象组合成意象群,共同展示了华夏美学在衣食住行等方面的精义及其在集体无意识中的积淀。从中可以看出,中国人相对更擅长处理变量问题,其思维大体表现为较之于西方人的严密逻辑推理更为细腻的体验性、更为灵活的跳跃式特点,也就是尚象的审美思维。然而,如同作品中考古系出土的战国青铜鼎内盛着的新鲜透亮的鸡汤一样,一接触空气,就会腐坏变质。对传统文化和经典作品的鉴赏、传播需要一个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的过程,更重要的是要思考何以避免当代各种不良因素的浸染?大量经典文本中的意象可以唤起读者共同的文化体验和历史记忆,这一书写策略中隐含有作家的世界观和审美观,上下两部贯穿始终地引用经史子集经典文本,使作品对现实生活的反映与对经典文本的新解交织而成一种互文书写,这意蕴丰富的新文本在拓展读者认知的同时,带来丰富的审美体验,并有利于建构读者作为“生命共同体”的亲密联结感和同胞之爱。

意象是一个属于心理学,又属于文学研究的题目。在心理学中,“意象”一词表示有关过去的感受或知觉上的经验在心中的重现或回忆[5]。作为中心人物,程先生对故园的怀恋体现在那一系列心灵密码一般的具体意象上。梅、花茶、一剪梅、济哥、仁德丸子、香山红叶,等等。身在异国,程先生对童年生活中那些事物念念不忘,概因其饱蘸了各种情感体验而成为可以不断审美回味的意象,其中有个人的生活记忆,是他情感结构里的重要维度,也寄托了游子的思乡之情。从理论上讲,“中国文化的尚象精神体现了审美的思维方式”[6],中国人审美中的红叶不同于纽约的红叶,因为它与唐诗宋词密切相关,蕴含有各种情绪和情感,可以通过不同的意象组合产生不同的情境,适合不同心境下不同审美主体的情感体验与表达。凤凰岭上济哥清脆的鸣叫不只是虫鸣,还隐含一份乡愁,寄托一种来自《诗经·螽斯》的人伦理想。从审美的角度讲,它的叫声“令人心中清净,心中光明,心中清净即是佛,心中光明即是佛法。”由济哥的鸣叫而引发心境上的微妙体验,是从听觉到感觉的一种意象转化,并进而上升到形而上的体悟。小说借程先生的回忆不断回溯其童年的美好生命时刻,意象缤纷的个人记忆是他生命体验的物态化形式,更是儒家生存状态的审美呈现。程先生最喜爱的仁德丸子,除了作为食物具有色香味俱佳的特点,在寓意上也没有四喜丸子的沾沾自喜之意,其制作过程则充分体现了传统慢节奏生活的悠然心境。中国的弦子、笛子都以丝竹制作而成,比之西洋钢琴、小提琴等乐器,更显天人合一。由身在美国的程先生来谈中国乐器、中国兰花、诗词等意象的审美意味,极具说服力地展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魅力。举《广雅》《尔雅》为例,阐释中国音乐中的和谐观,以及以礼乐易性情的理想。大量经典原文的引用音意俱美,读来令人口齿生香、兴味盎然。将筹建中的儒学研究院命名为“太和”也是来自中国传统文化典籍,亦即天地间的冲和之气、和睦太平、人的精神、元气、平和的心理状态,“太和春煖”的楹联更寄托有众人对儒学研究的美好愿景。校长葛道宏送给先生的拐杖是楷树,是南海之树,与周公旦墓前的模树合称楷模,等等。诸多意象统合成意象群,使日常生活具有了情感丰沛、意蕴富厚的内涵,使《应物兄》具有了更丰富的精神维度。

(二)以开放的视野借鉴西方文化某些因素,创构新意象

比如,郏象愚喜欢德国哲学,借一句黑格尔名言——大意是哲学像猫头鹰一样只能在黄昏时起飞,因此,他自比为猫头鹰,将智慧女神的名字献给乔珊珊。于是二者被称作“密涅瓦”和“猫头鹰”,那一段轰轰烈烈却有始无终的爱情也就显得更幼稚鲁莽。郏象愚后因打伤他人而不得已东躲西藏到美国,甚至更改名姓,倒是像一只只能在黄昏活动的猫头鹰,早年骄傲的宣言变成了对个人命运的绝妙讽刺。借何为的宠物猫“柏拉图”形象化地演示柏拉图的猫即理念的思想,表达了何为对柏拉图哲学的笃信。如同《午后的诗学》中来自西方诗学的“粪便”与“玫瑰”,李洱小说里这类新的意象充满思辨气息,读来令人兴致勃发,是全球视野下西方文化与中国传统文化互感互通为中国文学意象系统增添的新内容。

(三)场景创化为文化意象

意象作为一个心理事件,往往与某种感觉有着奇特综合的特征,是感觉的遗存和重现。庞德对意象作出界定:“意象”不是一种图像式的重现,而是一种在瞬间呈现的理智与感情的复杂经验[7]。在小说中,将具体的场景与一定的意识经验相结合而成为意象,使作品显得言有尽而意无穷,减少或避免直接抒情、议论,达成李洱所谓的以反抒情的方式实现抒情的效果。场景作为意象,其作用具体表现为:第一,以风景叙述表达人物心境或对事物的感受、判断。比如,在以巴别塔命名的济州大学学术报告厅,众人对某一个观点异口同声地附和让应物兄产生仿佛迷路于森林的幻觉,这不是典型环境式的真实描写,而是作为一个心理图示,隐喻地表达了他的价值判断:知识分子要有自我独立性,才能避免混同他人、人云亦云;漂浮在天空之上的仿佛镶着金色边框的人形云朵似乎被压得很低,这一意象则非常契合当时谈话的氛围,含蓄地提出一个问题:人文之思如何才能“大写”?这些场景意象的运用言简意赅地提出并引导读者体悟、思考,从而获得一定的理性认知与价值判定。第二,以典故为意象,推进情节进展,增强趣味性。比如,关于麦荞先生的宦海沉浮,小说避开正面描写现实冲突,杜绝以“黑幕”喧宾夺主,旁逸斜出地描写了几个典故中“钓鱼”的场景意象,比如姜太公之钓周文王,还有唐代高僧钓尽江波、金鳞始遇。同样的,麦荞在干涸的河里钓鱼,其意不凡,是忍辱负重、韬光养晦。垂钓的典故妙趣横生地写出今人的古风格。再如,葛校长在家中设宴,借经典戏剧《武松打虎》《杜鹃山·乱云飞》的表演,以戏说事,极巧妙地表达了对反腐和人才引进两件大事的信心和决心,精彩紧张,含而不露,但客人各自心知肚明,以致心虚的胡教授不等唱完就离席而去。后文又写高层如学界泰斗、副省长以及戏曲界名流的谈话,各种较量借戏不言自明。毕竟,传统戏曲大多来自民间,其中包含有人生多种情境和人际间矛盾关系的若干模式及其应对智慧。借经典曲目来表达特定的情势,表现了国人一种思维惯性:人生如戏。中国传统戏曲融入了民族传统的人生观、道德观、伦理观、价值观,在人物形象和表演层面都追求以神似胜于形似而体现了写意的美学特征,某些戏剧冲突因反复出现而成为母题和意象。在小说里置入经典戏曲意象,可以推动故事情节发展,形象化地展示人物性格心理,也增添了作品摇曳生姿的韵致,仿佛中国传统绘画将不同景物穿插、叠放以增强作品层次错落的写意效果,古今交织,真假难辨,虚实相生,带给读者深刻的哲理启示和思而愈新的感悟。

总体上看,追认传统、与传统对话是李洱在创作上的情感动力,也最终成就了他的个人修辞。在现实物象中发现与自我思想感情相一致的格式塔质,创制大量艺术意象,展现民族文化心理结构。众多意义饱满的意象像一颗颗珠贝被串联成紧密华美的意象体系,构成了作品的艺术骨骼和血肉,形成内涵丰厚的意义空间。可见,意象化叙事不是

理念的简单显现,而是来源于对社会和自然感知体悟的意象化表现。写实与写意融合,创构意象系统,作品在追求真实性之外,传达更高远幽深的旨意,寄托更蕴藉深广的情感,从而拓宽和深化了文学对世界与人性的表现,也使汉语长篇叙事进入崭新的阶段,为世界文坛提供了中国文学的经验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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