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干菜的回味

2021-12-03 14:41黎洁
旅游 2021年12期
关键词:干菜马齿苋莴笋

黎洁

上周,老妈寄来的一袋萝卜干菜,回家后用开水发一下,稍微加一点肉,炒了一盘,粉嫩香脆,吃在嘴里,真是醇香悠长,令人回味再三。

小时候晒干菜是老妈农闲的一件大事。家里老妈种菜卖菜,菜长老了卖不出去的新鲜蔬菜,老妈会采摘或砍回来,做成干菜。就连那些我们找回家的蘑菇,卖不值钱,又吃不完,丢掉可惜的,全被母亲一一捡洗干净,晾晒成干磨菇, 啥时想吃,再用水浸泡,即可炒吃、煮吃。

春天,老妈要做马齿苋干。马齿苋富含葡萄糖、脂肪酸、粗纤维、钙磷铁、维生素等,为蔬菜中的上品。绿油油的马齿苋长老了之后,老妈将它一一用线串起,又将线缠绕在她自制的圆竹框上,悬挂在晾衣服的竹竿上风干。晾晒中的马齿苋,看上去很像某个森林之神的加冕王冠,或者燃烧绿色火焰的风火轮。

春天还要做笋干。家有一片竹园产做油焖笋的细管竹笋,长一尺半,形同如椽巨笔。笋不能不挖,这关系到竹林密度控制,保证新竹的营养与通风,但挖起后三日没吃完,笋就从尖梢开始长锈斑。老妈连夜将上百只笋去壳,剖成细条,煮去涩味,滤去水分,码盐,放在竹匾里吹干。

夏秋之交,老妈更忙了,长疯了的豇豆要做豇豆干;比腰还高的莴笋,要砍回来,削皮切长条,做莴笋干;快拉秧的毛豆,要连枝带叶砍回来,准备做毛豆干。在这些劳作中,外婆还喜欢做豇豆干和莴笋干。半人长的豇豆一头用线穿起,高挂在有穿堂风的地方,就像世间最精巧的珠玉门帘,绿色的,乌绿的,绿中发紫的,老妈甚至能听到它们琳琅撞击的声响;莴笋在晾干时散发着浓郁的清香,我趁老妈不注意,扯下两根来尝,比爽脆的鲜莴笋好吃多了,韧中有脆,脆中有韧,真是妙绝。

干菜需要“晒”,萝卜是主角。每到初冬时节,老妈总会选择一个晴好的午后,叫我们姊妹将已经窖藏的萝卜小心地掏出来,一箩筐一箩筐抬到庭院向阳的檐前。老妈拿过小木凳,倚墙而坐,左手拿过萝卜,右手持一把锋利的菜刀,将萝卜的叶子削下来,这个过程就叫“除缨”,“缨”便是萝卜的梗叶。剔除下来的萝卜缨子并不扔掉,而是叫我和姐姐一点点耐心地拾掇在一起。之后,顺着庭院的走向拉几根铁丝,再将萝卜缨子搭在铁丝上,让阳光晒,自然风干。若是起风了,萝卜缨子就顺着风向飒飒作响,猎猎如旗,极具风致。

老妈风干的菜,也曾撑起过我们家不少面子。有客登门,新鲜蔬菜不足,老妈就会用风干菜来弥补。家里哥姐娶嫁,杀年猪办喜事,总是有几个风干菜做配角、凑碗头,摆得桌子满满的,办得有脸有面。按照乡村的风俗,不论是谁家办红白喜事,既要互相帮忙筹备,又要互相送菜,把一家人的事当做大家的事办,老妈有时送新鲜蔬菜,有时送风干菜,总会尽力协助人家圆满完事,有口皆碑。

寻常日子,我时常吃到老妈做的干菜。只是相对于我记忆里的干菜,這些干菜虽不显得过于高档,但差不多可算做“山珍海味”了。美味地道的干菜吃了一年又一年,干菜返朴归真的田园幽香越飘越近,越吃越香。这干菜里,有亲情的味道,有母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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