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解放初期的北京城市改造

强光美

作为新中国的首都，自1949年1月31日和平解放以后，北京城经历了由“旧”到“新”的历史性转变，成为中国人民向世界展示“建设新世界”能力的重要窗口。1949年2月2日，《人民日报》（北平版）发表《为建设人民民主的新北平而奋斗》一文，宣布“我们已经推翻了一个旧北平，开始建设一个新北平。”[1]随后，毛泽东在七届二中全会上发出“我们不但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我们还将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2]的号召。由此，中国人民在党的领导下，踏上了“建设新北平”的征程。

一、建设人民民主的新政权

国民政府统治时期，为了加强对北平人民的控制，先后建立了党、政两套控制体系，特别是其推行的保甲制度，所选任的保甲长大多素质低劣，欺压穷人，基层管理乌烟瘴气。因此，“新北平”的建设，首先在于政权上的除旧布新。早在入城前，平津前线司令部即着手成立临时性的权力机构，指挥城市接管与建设工作。1949年1月1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北平市军事管制委员会成立，叶剑英为主任，下设警备司令部兼防空司令部、市政府、物资接管委员会、文化接管委员会四大单位，主要任务为镇压反革命分子、接收公共财产、保障人民安全、建立城乡经济关系、组织革命群众团体等。同日，由叶剑英任市长、徐冰任副市长的北平市人民政府宣告成立，呼吁各界群众一起“建设新民主主义的新北平”。北平和平解放后，1949年2月2日，军管会、市政府从郊外迁入城内办公。

入城后，军管会、市政府着重加强基层组织建设，第一步就是摧毁旧的国家机构，包括原来的军政机构、警察、宪兵、法院、监狱等。其中作为国民党爪牙的保甲制度、特务组织是重点。摧毁旧政权是为了掌握政权，在此基础上逐步建立人民民主的新政权。但在当时的北平，人民的觉悟程度和组织程度不高，新政权的建立是一个渐进的过程。自1949年3月开始，决定先建立过渡性的政权组织，即城区—区政府—街政府—闾（或居民小组代表），郊区—区政府—乡政府—自然村（或闾）。然而，在实际工作中，城市中“街”一级政府的设置很快就暴露出“政出多门”“步调紊乱”等弊端。为此，1949年6月30日，北平市军管会做出简化区政权机构的决定，取消街政权，同时将区政府改为区公所，直接向市政府负责。此外，还取消警察分驻所，改造和加强派出所，由此建立起新的人民公安系统。这一系列新政权的建设和调整，体现出中国共产党人实事求是的优良作风。

新政权建设的另一个重要内容，就是逐步完善民主制度，适时组织召开人民代表大会。1949年8月9日至14日，北平市第一届各界代表大会顺利召开，与会者共计330人，充分体现出“各界代表与政府的真诚协商和坚强的民主团结”“充满了新的人民民主的精神与作风”。[3]1949年12月9日，由北京市第二届各界代表会议选举，并经中央人民政府批准，北京市第一届人民政府委员会宣告成立。市委书记彭真在就职典礼上激动地表示，这是“第一任人民选举的政府”，“在我们北京首都的历史上，是有着划时代的意义。”[4]至此，北京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带领下建立了人民民主的新政权，成为一切工作的先决条件。

二、打造清洁美丽的新市容

即将成为首都的北平，其市容市貌关乎着新中国在国际国内的形象。但1949年初，这里的环境卫生却十分堪忧，垃圾成山，污水成河。据说当时连天安门广场上都满是鸽子粪，蒿草长到一米多高。为了改变旧北平脏乱差的城市形象，北平市人民政府把组织清洁卫生运动和整顿市容市貌作为“新北平”的一项标志性工程。

打造新市容首先在于搞好城市的清洁卫生。1949年3月8日，北平市清洁运动委员会成立，并迅速组织了一场大规模的清洁运动，从1949年3月24日至6月30日，前后91天，清除垃圾20多万吨，粪便20多万斤。在劳动过程中，广大党员冲锋在前、勇挑重担，获得了人民群众的充分肯定。他们还在群众中进行广泛深入的动员，不少市民主动加入清运队伍，从而使之发展成为一次自觉的群众性运动。

在清洁运动的基础上，北平市人民政府开始全面整顿提升市容市貌。1949年5月10日，成立北平市容整顿委员会，对摊贩、棚户、非法建筑、交通秩序紊乱和滥贴广告标语等问题集中整治，尤以摊贩和棚户问题较为突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全市摊贩数量达到四万五千多户，有修自行车的、擦皮鞋的、卖水果、卖破烂的等等，且多分布在交通要道和街道繁華之处，严重影响市容和交通。棚户则有两千多，主要分布在东单、天桥、北沟沿等地，大多数也是从事小商业经营的。对此，中共北平市委清醒地认识到，市容问题不是小问题，“表面上是个市容问题，本质上是一个很大的复杂的社会问题”，因此在工作中要审慎地从各方面加以解决。[5]比如针对摊贩问题，北平市委、市政府、公安局、纠察队、总工会等联合组建了摊贩指挥部，各区组织摊贩整理委员会，通过“择地迁移”和“就地整理”两种方式分别整顿。这种处理方式，既保证了摊贩的正当营业，又还了北京城整洁有序的市场环境和交通秩序，彰显出中国共产党人以人民为中心的执政理念。

经过整顿的北平城，呈现出一派干净整洁的新气象，极大地激发了市民的城市荣誉感，增强了他们跟党走的信心和决心。有市民感慨：“我们的破房子被埋在垃圾里已经十多年了，北平解放，我们的破房子方有了出头之日，这只有真正的人民政权才能做到。”[6]老舍先生在《我热爱新北京》一文中热情地赞颂道：“新的政府千真万确是一切仰仗人民，一切为了人民的”，“我爱北京，我更爱今天的北京——她是多么清洁、明亮、美丽！”[7]

三、建立稳定和谐的新秩序

“新北平”的建设和发展，离不开稳定和谐的社会秩序。为了建立新民主主义的社会秩序，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群众从多方面进行了努力。

一是整顿治安，建立良好的社会管理秩序。国民党败退后，北平街头散兵游勇四处流窜，各种特务搞破坏、打黑枪，地痞流氓偷盗、抢劫，秩序混乱。1949年4月25日，特务分子在北平电车厂纵火，烧毁58辆车及厂房，直接经济损失达2亿人民券。这些都严重阻碍着城市发展。有鉴于此，中共北平市委将全力消灭混乱现象作为入城后的首要工作任务来抓。1949年1月31日，成立北平市流散军人处理委员会；3月24日，成立北平市治安委员会，并开展了一次深入的、大规模的治安运动。至8月份，共处理流散军人3700余名，收缴枪支5827支，弹药42万发，破获各种案件1400多起。[8]

二是安定民生，恢复社会生产生活秩序。中国共产党始终把民生问题放在第一位，入城后第一时间解决市民的粮、煤等生活物资的供应，恢复自来水、电灯、电话、市內交通的正常运转，迅速组织工人复工、商人复市、学生复课，在最短的时间内使人们的生活步入正轨。经济建设是党在城市工作的中心，为此主要开展了平抑物价、整顿金融、恢复生产等工作。北平的物价问题在国民党统治时期就已经相当严重，也构成了其统治覆灭的一个重要原因。和平接管以后，军管会投以充足的物资供应，以保证群众以公平的价格获得生活必需品。与此同时，以收兑金圆券、禁止金银买卖等方式积极介入金融管理，以整顿金融秩序。北平又是一个典型消费城市，中国共产党接管后，制定了一系列政策帮助公私企业恢复、发展生产，以最大的努力“把消费城市变成生产城市”。[9]

三是净化社会风气，营造良好的公共场所秩序。在旧北平，黄、赌、毒屡禁不止，严重影响社会风气。北平市人民政府为此采取了一系列净化措施。1949年7月22日，发布《华北区禁烟禁毒暂行办法》，严禁种植、私存、制造、买卖、贩运、吸食、注射烟毒。1949年9月26日，《北平市处理妓女办法（草案）》制定，决定成立处理妓女委员会，至1950年8月，共封闭妓院224家，收容、改造妓女1296名。[10]废除娼妓制度，对于维护国民健康、净化社会风气均有重大意义。1949年8月，《北平市公共娱乐场所管理暂行办法》发布，对戏院、电影院、书场、杂耍场等娱乐场所的经营资格、基础设备、营业内容、观众事项等进行规范，进而引导民众遵守公共秩序，逐渐营造起和谐的生活氛围。

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经过人们的共同努力，古老的北平城焕发出勃勃生机，向世界展现着崭新的面貌。1949年9月27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一致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首都设于北平，即日起改名为北京，从此开启了北京发展的新篇章。对于“新北平”的建设和追求，成为中国人民团结一致，自力更生，努力建设新中国的一个序曲和缩影。从“旧北平”到“新北平”，再到今天的首都北京，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用实际行动向世界证明：中国人民不但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也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

注释与参考文献：

[1]为建设人民民主的新北平而奋斗[N].人民日报（北平版），1949-2-2（1）.

[2]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4卷） [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439.

[3]彭真在北平市各界代表会议上的总结报告，北平市各界代表会议宣言（1949年8月14日） [A]//北京市档案馆.北平解放.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17：588，591.

[4]彭真在北京市第一届人民政府委员会成立典礼上的讲话（1949年12月9日） [A]//北京市档案馆编.北平解放.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17：602.

[5]中共北平市委关于整顿市容问题的意见（1949年5月） [A]//北京市档案馆编.北平解放.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17：728-730.

[6]北平市清洁运动委员会清运工作总结（1949年7月） [A]//北京市档案馆编.北平解放.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17：756.

[7]老舍.我热爱新北京[M].北京：北京出版社， 1979： 1，3.

[8]北平市接管与施政工作（1949年8月10日） [A]//北京市档案馆编.北平解放.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 2017：574.

[9]把消费城市变成生产城市[N].人民日报，1949-3-17（1）.

[10]北京市人民政府关于封闭妓院善后工作的报告（1950年8月8日） [A]//北京市档案馆编.北平解放.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17：779.

作者单位：北京科技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