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衍庆 周肇章
贺庆积是一位以能打硬仗、恶仗著称的共和国少将。他是永新县沙市镇厚田贺家村人,1909年出生,小时候只念了3年私塾。贺庆积12岁时父亲去世,他挑起养家糊口的重担,放牛、挑粪、种田、拉纤、当锯匠,事事不落下。1929年,他成为中国工农红军的一名战士,先后参加了湘赣苏区的历次反“围剿”作战,后率部参加了创建赣鄂川黔革命根据地的斗争和长征。在抗战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他参加了多次战役,立下了不朽的功绩。新中国成立后,他担任江西省军区副司令员兼参谋长,1952年12月担任辽宁省军区司令员。他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荣获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和一级解放勋章;1988年获得中国人民解放军一级红星勋章,1998年11月在辽宁沈阳去世,享年89岁。
1934年1月中旬,操纵在“左”倾领导者手中的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不顾湘赣苏区被敌人“围剿”的严峻形势,命令湘赣苏区主力红十七师与湘鄂赣苏区的红十六师会合后向北行动,破坏敌人的主要交通运输线——南浔铁路,配合中央红军的反“围剿”作战。1月26日,时任红十七师五十一团一连指导员的贺庆积率领连队随师长萧克开始北上,在敌人重兵围追堵截的情况下,部队艰难转战。3月中旬,部队进发到修水县龙门厂附近的沙湾,突然发现前方有敌人。由于敌人预先占据了有利地形,其增援部队又像潮水般地涌來,战斗激烈持续了几个小时后,红十七师损失惨重,师长决定由一连掩护主力部队撤出战斗,向西转移。
贺庆积听从指挥,立即率部冲到阵前,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在他的指挥鼓励下,一连战士奋勇抗击,压敌于阵前,使之不能前进。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红军主力部队已转移出去,掩护任务已经完成,贺庆积指挥连队边打边撤,自己断后,突然一颗子弹飞过来,穿透了他的左肩,前面的一位战士见状返回过来,帮他按住伤口。贺庆积让那位战士赶快走,他指着腰间的马尾手榴弹说:“别管我,我有这个,服从命令——撤!”
那位战士走后,贺庆积忍着剧烈的疼痛向山顶爬去,不知不觉昏死过去。过了一段时间,师部收容队在草丛中找到贺庆积,把他接回了部队。部队到达湖南省平江县虹桥镇时,贺庆积的伤势相当严重,组织上决定将他留在当地养伤。贺庆积说:“不管困难多大,我一定要跟部队返回湘赣苏区。”领导被他的坚强意志所感动,答应让他随军返回,还给他配了一副简易担架。正要出发,突然镇外枪声大作,一匹被惊吓的骡子尥起了蹶子,把抬担架的民夫给踢伤了。贺庆积不愿再给部队增添负担,自己拄着棍子跟着部队出发了。3月20日拂晓,贺庆积拖着马尾巴渡过了袁河,终于回到了湘赣根据地。
1938年,山西雁北一带的城镇大部分都被日军占领,时任八路军一二〇师三五九旅七一九团团长的贺庆积奉命率团活动于雁北地区。部队一到雁北,贺庆积就深入农村向群众宣传党的抗日主张和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刷写标语,召开民众大会,组织群众武装,很快得到了社会各界的拥护。10月下旬,日军正要调集兵力筹运武器弹药和军粮,企图多路围攻晋察冀边区。得知此事后,贺庆积和团里的几位领导经过多次实地勘查,分析论证广灵至灵丘之路是日军这次围攻晋察冀边区的必经之路,而张家湾至邵家庄这段公路正好夹在两座大山之间,对打伏击战十分有利。经过向旅部请示,王震旅长同意了贺庆积在邵家庄伏击敌人的计划并转报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聂荣臻很快批准。26日,贺庆积主持召开了团军政委员扩大会议,制定作战方案。10月27日下午,部队准时出发,于28日拂晓赶到张家湾、邵家庄地区。
到达伏击区后,部队按兵力布置迅速展开,把不到一公里长的山沟“缝”成一个“大口袋”等待敌人来钻,担负主攻的一营埋伏在西侧山坡和山脚沟里,担负助攻的二营埋伏在东侧山后,担负预备队的三营在二营南侧山后待命,二营四连埋伏在预防阵地南端,堵住向南突围之敌。贺庆积将指挥部设在主攻阵地一营后侧的山坡上。
进入阵地后,部队立即进入紧张的临战状态,依托丘陵起伏和杂草丛生的自然地形,构筑简易的隐蔽工事。上午10点刚过,两个观察哨同时向团指挥所摆动手中的白色信号旗,这意味着发现了敌人。果然,不到10分钟,远处尘土飞扬,日军汽车一辆接一辆地由北向南驶来。眼看着日军汽车一辆辆开进了早已设伏的“口袋”,贺庆积感到非常高兴,一声令下向敌人发起了猛烈的进攻。这场伏击战,进行了30分钟,击毙了大部分敌人。
邵家庄伏击战的胜利,沉重地打击了日本侵略军的嚣张气焰,有力地支援了兄弟部队的反围攻作战,上级领导对这次战斗的胜利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聂荣臻签署了嘉奖令,一二〇师贺龙师长、萧克副师长也发来电报予以表扬。
1945年4月,春意盎然,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正在延安召开。时任三八五旅参谋长的贺庆积被选为党的七大候补代表。作为一个过去漂泊四乡的穷学徒,能参加党的重要会议,贺庆积激动万分。会议召开后的一天下午,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司令员贺龙找贺庆积谈话,他开门见山地对贺庆积说:“贺庆积同志,中央决定成立南下支队第二梯队,准备把你调回三五九旅,随队南下,怎么样啊?”
听了贺龙的话,贺庆积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先年王震、王首道等组织南下支队第一梯队时,贺庆积已申请参加,上级未批准。这次让他参加第二梯队南下,他当然很乐意。谈话之后,贺庆积一边开会一边参加南下支队第二梯队的组建工作。南下支队全称叫“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独立第一游击支队”,是党中央为了开辟湘赣粤桂的五岭抗日根据地成立的。5月下旬,第二梯队组建起来了,包括警备一旅、三五九旅和3个干部部队,共7000余人。随后,三五九旅番号改为南下第二支队,警备一旅改为南下第三支队,贺庆积担任第二梯队总指挥部参谋长兼第二支队参谋长。
6月12日,党中央在延安东关机场举行了欢送仪式,指挥部研究决定,由贺庆积担任总值勤官。机场上彩旗飘扬,锣鼓喧天,中央直属机关干部和延安各界代表都赶来欢送,突然,队伍骚动起来,只见党的七大主席团的成员们都来了,刚当选为中共中央委员会主席的毛泽东走在最前面,他微笑着向群众招手。这时,贺庆积向部队发出了“立正”的口令,然后迎着中央首长跑过去,来到毛泽东面前,敬礼后,高声说:“报告主席,部队准备完毕,请指示。”毛泽东向部队招了招手,说了声“好”。然后,他慢慢登上检阅台,贺庆积带领部队走过主席台前,接受毛主席和中央首长的检阅。
欢送仪式结束后,第二梯队官兵们踏上了南征之路。他们从延安出发后,挥师东进,经延安、延川、清涧、绥德等县,从宋家川渡口渡过黄河,到达山西临县境内的三交镇,在那里休息了两天,继续向东进发,翻过吕梁山,于7月10日到了距平遥县10多里的西山上,指挥部决定,在那里稍做准备,然后涉渡汾河,穿越同蒲铁路。没想到,就在部队准备出发的时候,天下起了大雨,转眼之间,汾河水位猛涨,根本无法涉渡。大家眼巴巴地等了两天两夜,雨停了,又出现了一个新情况,平遥县城里的1000多名伪军向西山方向出动了,估计是敌人发现了贺庆积他们的踪迹,想来“围剿”。指挥部决定部队连夜出发,甩开敌人,争取拂晓前通过铁路。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中午时分,部队冲过了同蒲铁路。
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条件投降,党中央电令停止南下,三五九旅调往东北。8月下旬,贺庆积挥师北上,组织一批干部,集中全部骑兵,昼夜兼程,抢进东北。10月27日,贺庆积和张启龙、袁任运、白栋材、刘俊秀、曹英等一起乘火车,抵达吉林长春。11月2日,贺庆积被任命为东满军区副司令员兼参谋长。
1946年,根据东北民主联军总部的部署,东满军区进行了整编,新组建了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旅,贺庆积为二十三旅旅长。3月下旬,军区开始了攻打长春的准备,按进攻方向,把参谋部临时编为西南、东北、东南三路纵队。二十三旅从舒兰县(今舒兰市)开过来以后,贺庆积带领旅部几名科长、参谋,参加组建东南纵队,贺庆积担任司令员,邓飞任政委。4月13日,各路纵队按规定地点开始集结,打响了攻打长春的战斗。战斗持续到4月18日,下午5时,东南纵队向长春守敌的最后一个据点——银行大楼发起总攻。由于敌人火力很猛,战士们难以通过开阔的广场,一连几次冲击都未成功。突然,一颗炮弹落在贺庆积不远处,他的头部受到冲击,鲜血从左眼窝流了出来,周围的同志急忙把他扶到后边的包扎所进行包扎。4月20日,一位日本医生为贺庆积做了左眼球摘除手术。经过4个月的休养,伤口基本痊愈后,贺庆积又重返前线,再次投入解放战争的战场。
1952年8月,贺庆积抓住在离任江西省军区副司令员兼参谋长、前往南京军事学院高级系学习之前的机会,请假带领全家老小回到阔别20多年的厚田贺家村。因军务繁忙,他们仅逗留了一天两夜。尽管时间紧张,他们仍然不忘看望乡亲,并在堂侄贺炳先等人的陪同下,探望了自己当年入党宣誓的地方——黄仙庙。贺庆积走进庙内,看到里面陈设依然如故,心情格外激动,他语重心长地勉励随行人员,要牢记党的历史,不忘革命先辈的丰功伟绩。
在与家乡父老的书信交往中,贺庆积得知贺炳先的小女儿贺昌凤13岁还未进学校门。1970年5月,贺庆积专程从沈阳赶回老家,征得贺炳先的同意后,将侄孙女贺昌凤接到沈阳就读,一切由他负责。贺昌凤很听爷爷奶奶的话,而且很用功,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毕业,成绩都很优秀。1976年,贺昌凤年已19岁,快要谈婚论嫁了,贺庆积尊重她的意愿,让她回到了永新。
在帮贺昌凤解决读书问题的过程中,贺庆积看到沙市老百姓自新中国成立20多年仍然依靠摆渡过河,很不安全,建桥替渡便成了贺庆积为家乡解难题的第二件大事。1982年,贺庆积响应中央军委号召,主动让贤,离职不久被选为全国第五届政协常委。他充分利用政协提案这个渠道向江西省人民政府申请立项,把兴建沙市桥纳入乡村公路建设规划。1983年3月,沙市桥开始动工,历时13个月建成通车,结束了沙市老百姓依靠摆渡过河的历史,不仅方便了附近22个自然村的人口出行,更为修通沙市至塘边、沙市至洛溪大小6条乡村公路创造了条件。
为了让子孙后代记住家乡,贺庆积以家乡名字给三儿子取名为贺厚田,并教育子女保管好父辈留下的老房子,足可见证他的家乡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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