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维春,董文浩,李二斌,刘晓光
(南京农业大学,江苏 南京 210095)
2017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从此,“新时代”成为中国发展新的历史方位的一个重大判断,将对未来发展产生重大影响。从世界范围看,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正在重塑世界,国际政治经济格局和全球治理体系正在发生深刻变化,将对高等教育变革发生深远影响。
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是党的十九大作出的重大决策部署,是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重大历史任务。2018年以后,新农科建设逐步成为全国性集体行动,以2019年发布的《安吉共识——中国新农科建设宣言》(简称安吉共识)为标志,正与卓越农林人才教育培养计划2.0同步,揭开了新时代中国高等农林教育创新发展的大幕。
新世纪第一个十年,高等农林教育主要是应对高等教育大众化的挑战,突出问题是学生规模的快速增长与新的质量观的形成,核心任务是教育教学资源建设,如学科专业拓展、教师队伍扩充和校区资源建设等。新世纪的第二个十年,在万人以上规模及多科性或相对综合的大学框架下,高等农林教育积极探索人才分类培养、信息化融合和质量保障体系建设。乡村人才振兴、卓越农林人才教育培养计划和新农科建设,促进了高等农林教育的综合改革,也成为新时代高等农林教育研究的重大选题。
本文从四个角度简要分析2017年以来高等农林教育研究情况,包括农林高校教育研究的基本情况、教学成果奖的关注主题、教育研究论文的关注热点和新农科建设研究进展等,并提出第四代高等农林教育概念及其初步构思。
新世纪以来,多数农林高校成立了高等教育研究所,部分学校增列了教育类学科点,如教育经济与管理、高等教育学或其他相关学科方向。开展高等农林教育研究的学术群体主要由四类人员组成。一是高等教育研究所专职学术人员,二是教育类学科研究生,三是教育教学职能部门管理干部,四是开展教学研究的一线教师。前两个群体以教育教学理论研究为主,成为在核心期刊上发表论文的主要作者群体;后两个群体则以校本实践与课程教学探索为主,一线教师的教学研究随着教育教学改革的推进而受到重视。
目前,专门化的高等农林教育研究学术交流全国性平台有:中国农学会教育专业委员会、中国学位与研究生教育学会农林学科工作委员会、高等农林院校教育教学改革与创新论坛等,最近又成立了中国高等教育学会高等农林教育分会。此外,各教学指导委员会、学科评议组、校(院)长联席会、专题性联盟和科学类学会等也有相关交流活动。
据不完全统计,全国农林高校每年发表的教育教学研究类论文约500篇左右,主要发表于《中国农业教育》《高等农业教育》和《中国林业教育》等三种高等农林教育类期刊,少量论文发表于《高等教育研究》《中国高教研究》《中国高等教育》和《学位与研究生教育》等影响较大的高等教育类刊物。
为进一步深化高等教育改革,促进教育创新,推进教育决策的科学化、民主化与法制化,提高高等教育质量,《中国高教研究》编辑部从2007年开始对全国高等教育科研论文进行统计分析[1],并从2008年开始,在每年第4期上发布前一年度统计分析结果。最初期刊统计范围为14家最具影响力的高等教育类中文核心期刊,并将发表10篇(次年调整为5篇)以上的高校列表(本文简称上榜高校)。2018 年将统计论文范围调整为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CSSCI)与《中文核心期刊要目总览》中复合影响因子不低于 0.9 的高等教育类期刊[2]。2020年统计的14种高等教育类最具影响力期刊为:《高等工程教育研究》《教育研究》《中国高教研究》《清华大学教育研究》《高校教育管理》《高等教育研究》《北京大学教育评论》《复旦教育论坛》《中国高等教育》《学位与研究生教育》《江苏高教》《大学教育科学》《高教探索》和《现代大学教育》。
表1 近四年上榜农林高校高等教育科研论文统计(2017—2020年)
2017年以来,在统计的14~18种期刊上,每年发表教育科研论文5篇以上的全国公办本科高校为92~148所,每年上榜的农林高校为2~8所,占同年度上榜高校数的2%~5%。2017—2020年,农林高校共有9校上榜,累计发表论文173篇(表1),依次为:南京农大71篇、南京林大28篇、华中农大22篇、华南农大12篇、北京林大11篇、东北林大10篇、中国农大9篇、福建农林5篇、湖南农大5篇。近几年,上榜农林高校数和统计论文数逐年下降,年均发表论文数仅为上榜高校年均值的0.6倍,说明农林高校教育科研能力有待提高,要采取积极措施加强教育科研队伍建设。究其原因,一是农林高校专职化教育科研队伍规模相对偏小;二是管理干部“双肩挑”与流动性影响了管理部门的教育科研工作。
南京农业大学较早设置了高等教育研究所和教育经济与管理博士学科点,是中国农学会教育专业委员会挂靠单位。自《中国高教研究》编辑部开展这项统计分析以来,该校上榜统计的高等教育研究类论文数一直居全国农林高校首位,在14种统计期刊上基本都有论文发表。公共管理学院教育经济与管理学科的博士教育,对该校高等教育研究发挥了重要作用,以2017年为例,该校上榜的22篇论文中,在读博士生发表5篇、硕士生发表1篇,在读研究生贡献率27.3%。
我国每四年评审一次高等教育教学成果奖。高等教育教学成果奖是一个时段高等教育改革发展和长期积累的结果,与高等教育研究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高质量的教学成果一般需要有高质量的教育科研做支撑。随着高等教育教学改革的深入和学科专业类评估指标的引入,教学成果奖的受关注度普遍提升,高校人才培养的中心地位得到加强。
卓越农林人才教育培养计划对近期涉农高校教学成果奖产生了重要影响。2013年11月,教育部、原农业部和原国家林业局联合印发了《关于推进高等农林教育综合改革的若干意见》,并于2014年9月批准了第一批卓越农林人才教育培养计划改革试点项目,涉及99所高校140个项目,其中拔尖创新型43项、复合应用型70项、实用技能型27项。2018年9月,在“六卓越一拔尖计划2.0”总体框架中,教育部、农业农村部和国家林草局联合印发了《关于加强农科教结合实施卓越农林人才教育培养计划2.0的意见》。
根据学科评估信息采集范围,本文将2018年国家级高等教育教学成果奖和中国学位与研究生教育学会第三届研究生教育成果奖作为分析样本。考虑到成果实践检验期和省奖评审期,这些成果表征了2016年前十年高等农林教育研究与改革实践的主要方向,并以高等教育大众化阶段卓越农林人才培养为主线。
2018年国家级高等教育教学成果奖获奖项目共452项,其中特等奖2项、一等奖50项、二等奖400项;农学科类及农林院校在其他科类共获得23项(简称涉农奖项),其中一等奖1项、二等奖22项(表2),除华南农大获得1项一等奖外,其他均为二等奖。2018年中国学位与研究生教育学会第三届研究生教育成果奖获奖项目共40项,其中特等奖1项、一等奖9项、二等奖30项;农林高校共获得5项,其中特等奖1项、一等1项、二等奖3项(表3),中国农大获得了本届奖项中唯一的特等奖。两类奖项分别有6项和2项由院士担任第一完成人(占28.6%),验证了教学成果奖的关注度。
表2 2018年国家级高等教育教学成果奖涉农奖项
表3 2018年中国学位与研究生教育学会研究生教育成果奖涉农奖项
23项涉农国家级教学成果奖分布于17所高校,其中南京农大3项,中国农大、华中农大、福建农林、华南农大各2项,其他12校各1项。成果的科类分布为:农学14项、工学2项、管理学1项、其他6项,工学和管理学成果均属广义的涉农人才培养,其他类主要为农林教学实践类。从项目名称来看,这批成果关注的主题有:培养模式、培养体系、拔尖创新、实践教学、课程改革、专业认证、学科交叉、产教融合、协同育人、国际接轨等。尽管各成果都是多年教改积累的结果,但这些成果的语境与2014年实施的卓越农林人才教育培养计划相联系,特别是拔尖创新型、复合应用型两类人才的分类培养改革。
5项涉农研究生教育成果奖分布于3所高校,其中中国农大2项、南京农大2项、南京林大1项。5个奖项全部聚焦于培养模式主题,主要面向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并且具有“协同融合”共性特征,如学科交叉、产教融合和科教协同等,即打破单一机构、单一学科、单一平台培养研究生的传统。我国从2000年启动农科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前十年以招收在职人员为主,2011年后作了结构性调整,专业学位研究生占硕士生招生规模50%左右,培养方式调整为以全日制为主。农科专业学位教育起步相对较晚,需要重点破解其与学术性学位的趋同化难题,积极探索新的培养模式尤其重要,这些成果发挥了示范引领作用。
教学成果奖主要反映了几年前教育教学研究与改革实践的重点,而近期学术论文则能够直接反映当前教育教学研究的热点。目前,高等农林教育类期刊主要有《中国农业教育》《高等农业教育》和《中国林业教育》三种(表4),是农林高校教育教学研究类论文发表的主要载体。《中国农业教育》由南京农业大学主办,曾用名《中国农业教育信息》,是中国农学会教育专业委员会会刊,已经进入AMI综合评价扩展期刊(即A刊扩展);《高等农业教育》由沈阳农业大学主办,2000年前由农业部教育司主管,是高等农林教育领域创办最早的期刊,2021年7月与中国高等教育学会高等农林教育分会签订了合作办刊协议。《中国林业教育》由北京林业大学主办,是中国林业教育学会会刊。
表4 三种高等农林教育类期刊基本情况
三种高等农林教育类期刊中,《中国农业教育》尽管办刊最晚,但目前影响因子最高。本文以《中国农业教育》期刊近四年发表的论文为样本,用论文主题、下载量和被引用量三个指标(表5、表6、表7),考察新时代高等农林教育研究的作者群体和读者关注热点。
表5 近四年《中国农业教育》刊文主题前十名统计(2017—2020年)
表6 近四年《中国农业教育》刊文下载量前十名(2017—2020年)
表7 近四年《中国农业教育》刊文被引用量前十名(2017—2020)
2017—2020年,《中国农业教育》期刊共发表论文374篇,年度分别为99、95、93、87篇。有8所高校四年累计发表论文超过10篇,依次为南京农大、西北农林、湖南农大、江西农大、华中农大、华南农大、山西农大和山东农大。多产作者群体分布于江西农大、山西农大、南京农大、山东农大和湖南农大等,这些学校基本都有高教所和教育类研究生学科点。
论文主题前10名依次为:人才培养、新农科、乡村振兴、双一流建设、立德树人、农林院校、学科建设、农业院校、课程思政、知农爱农。与教学成果奖反映的主题相比,新时代出现了一些新的重点主题,如新农科、乡村振兴、双一流建设、立德树人、课程思政、知农爱农等,说明高等农林教育教学研究能够与当前教育热点同频共振。
在CNKI上的下载量前十名论文,主要聚焦于两组热点,其一是新农科建设与乡村振兴战略,其二是新冠疫情下的教学应对。被引用量前十名论文,除最后2名外,前八名全部聚焦于一组热点,即新农科与乡村振兴,反映了读者关注度。
综合三个指标,“新农科”已经成为新时代高等农林教育研究的第一热点,当然“新农科”的内涵非常丰富,包含“乡村振兴”“卓越人才”“双一流建设”“立德树人”和“知农爱农”等直接关联的若干主题。
2017 年初,中国工程教育发展战略研讨会形成的“复旦共识”,提出了“新工科”概念,并被教育部采纳并组织实施。从新时代的特征和新型产业发展需求来看,应该还有“新农科”“新医科”等与之并行。在乡村振兴战略指引下,广大涉农高校对“新农科”教育逐步取得共识,中国农业大学、南京农业大学和浙江农林大学等已经开展前期探索。
2018年8月,中央发展“四新”(新工科、新医科、新农科、新文科)文件正式出台。12月27日,教育部高教司召开了新农科建设协作组第一次会议。2019年1月31日,中国工程院召开了“新时代农科高等教育战略研究”项目启动会。在“四新”文件出台前,有2篇新农科研究论文发表于《中国农业教育》和《中国农史》。第一篇为刘竹青的《“新农科”:历史演进、内涵与建设路径》[3],以农业现代化为背景,分析了农业从1.0到3.0的产业特征,提出了新农科内涵与建设路径;第二篇为董维春的《从传统到现代的高等农业教育——兼论中国“新农科”教育》,总结了高等农业教育变革与三次产业革命互动规律,分析了18世纪以来世界高等农业教育的三次传统,提出了新农科教育的基本思路。在《安吉共识》发布前,又有4篇论文先后发表,作者分别为应义斌、吕杰、陈新军和吕新,论文分别发表于《浙江农林大学学报》《高等农业教育》《中国农业教育》和《教育现代化》。这6篇论文,对后续新农科研究产生了重要影响。
2019年6月28日、9月19日和12月5日,在教育部领导下,全国50多所涉农高校先后召开了新农科建设“安吉共识”“北大仓行动”和“北京指南”三个研讨会,有序推进新农科建设三部曲,牢固坚持两个发展理念:“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两山理念)、“中国人的饭碗任何时候都要牢牢端在自己手上并应该主要装中国粮”(中国粮食、中国饭碗)。《安吉共识》提出了四个核心观点:我们的共识是新时代新使命要求高等农林教育必须创新发展,我们的任务是新农业新乡村新农民新生态必须发展新农科,我们的目标是扎根中国大地掀起高等农林教育的质量革命,我们的责任是为世界高等农林教育发展贡献中国方案。
9月5日,习近平总书记给全国涉农高校的书记校长和专家代表的重要回信,指明了高等农林教育发展方向,“以立德树人为根本,以强农兴为己任”成为新时代高等农林教育的主旋律。2020年9月,教育部办公厅公布了首批新农科研究与改革实践项目,分5大领域和29个方向,共407个项目,“百校千项”计划推动了中国新农科建设研究与实践。
表8 教育部首批新农科研究与改革实践项目(2020)
截至2021年7月15日,在CNKI上以“新农科”为关键词搜索,共有216篇论文(表9),其中2018年2篇、2019年17篇、2020年114篇、2021年上半年83篇,月均论文5.1篇。教育部提出了新农科建设“一年成型(2020)、三年成势(2022)、十年结硕果(2030)”目标,从论文发表量来看,2022年应该能够达到“三年成势”。216篇新农科建设研究论文在CNKI上下载量达到1000次以上和被引用10次以上的论文有6篇(表10),论文作者按发文先后分别为刘竹青、董维春、应义斌、吕杰、吕新和王从严,其中前五篇论文发表于《安吉共识》发布前。
表9 中国知网(CNKI)上以“新农科”为关键词的论文统计
表10 “新农科”研究的六篇代表性论文
新时代呼唤新农科。中国作为世界农业大国、人口大国、发展中大国和高教大国,新时代中国高等农林教育必须扎根中国大地,服务中国农业农村现代化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事业,同时要为解决全球粮食安全和可持续发展贡献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以新农科建设为主线的中国高等农林教育创新发展,将使高等农林教育发展模式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即第四代高等农林教育,这既是一个重大理论问题,也是一个重大实践问题,对中国乃至世界农业农村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中国新农科建设体现了高等教育的“政治论”哲学。高等教育的政治论哲学使大学走出了“象牙塔”,成为社会上最能把工业需求、技术和市场力量与公民需求相联系的机构[4],从教育系统与经济社会系统互动关系来看,中国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构成社会经济系统的需求侧,学校供给侧方面主要由三个核心要素组成,即教育机构形态、学科专业结构和人才培养目标。
近几年,我们对新农科建设开展了系统研究,对第四代高等农林教育提出了“六大体系”的初步构思,包括:教育理论体系、院校组织体系、学科专业体系、人才培养体系、科技创新体系、质量保障体系。
世界高等农业教育约有 250 年历史,经历创立、兴盛和重构三个发展时期,是高等教育组织适应社会需求的产物。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对旧大学的批判,启蒙运动和第一次产业革命对新型人才的需求,催生了欧洲早期的农业专门学院;近代科学革命向生物学领域的延伸和第二次产业革命,促进了美国赠地农学院的建构和大学化;第三次产业革命和可持续发展理念,重构了世界高等农业教育系统[5]。我们可以把这三次传承称为前三代高等农林教育,其机构特征分别为18世纪的单科性农林学院、19世纪的多科性农林大学和20世纪的综合性大学农林学院。中国正在开展的新农科建设,希望能够为世界高等农林教育发展贡献中国方案,我们将这个中国方案定义为“第四代高等农林教育”,其主体机构为具有创业型大学(Entrepreneurial University)特征的综合性农林大学。由于历史、文化和制度等国情差别,中国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模式和高等农林教育发展模式,与欧美等发达国家相比具有本质的不同,能否通过10年左右的努力形成这个“中国方案”?“十年结硕果”目标具有很大的挑战性。
中国近现代高等农林教育体系创立于清末,最初为农务学堂办学模式。受新文化运动影响,现代农业与生物科学在中国系统化、规模化的传播始于20世纪20年代,并产生了现代农业科学教育模式[6],逐步以综合性大学农学院为主。1952年院系调整,农林学院从综合性大学划出,以单科性学院方式独立办学。改革开放后,高等农林教育经历了大学化、综合化和多样化三个发展阶段,农林学院更名为农林大学,形成了相对综合的学科专业结构和多样化的教育组织体系。目前,多样化的农林教育机构类型为:独立建制的农林本科高校、其他类大学的涉农学院、涉农高职院校、开展农林研究生教育的科研机构等。2020年教育部《高等学校命名暂行办法》规定,农林院校在合并、调整时,原则上继续保留农林名称,确保农林教育不受削弱。在竞争的高等教育系统中,农林院校面临生源质量和社会认可等方面的困境,应探索中国特色“综合性农林大学”的发展模式,促进农业特色高职高专、应用本科院校、研究型大学和世界一流大学建设[7]。
《控制论》创始人维纳(Wiener)指出,学科边缘区域给有修养的研究者提供了最丰富的机会。学科结构映射了一所大学的知识能力结构。改革开放初期,农林院校学科专业比较单一,主要集中于农学门类。“大学化”后,农林院校学科专业向多科性方向迈进,但在行业部门主管时期,其学科边界局限于传统农业,主干学科构成了“四方城”(农学门类、生物学、涉农工科、农业经济管理)。2000年高校管理体制改革后,逐步建成特色鲜明的现代农业学科体系[8]。乡村振兴战略要求实现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和城乡融合发展,统筹推进农村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和党的建设,对涉农学科专业体系提出了新要求。近年来,涉农高校在新兴交叉学科建设和改造提升传统学科专业方面取得了一些进展,但农林高校理工科和人文社科的基础相对薄弱,这两个“隐形的翅膀”制约着解决农业农村发展复杂问题的能力,应统筹“四新”建设,促进农科与理工科、医科和人文社科的交叉融合,在生物育种、智能装备、智慧农业、营养健康、生态文明、乡村治理和文化遗产等领域取得突破。
乡村振兴,关键在人。卓越农林人才教育培养计划和新农科建设,促进了农林人才供给侧改革,支撑了拔尖创新型、复合应用型、实用技能型三类人才培养模式改革,培养能够适应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需要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知农爱农新型人才。Tony Wagner认为,21世纪的学生需要的7个关键力为:批判性思考与解决问题的能力、跨界合作与以身作则的领导力、灵活性与适应力、主动进取与开创精神、有效的口头与书面沟通能力、评估与分析信息的能力、好奇心与想象力[9]。在学校行动方面,要按教育规律统筹推进农林人才的思政教育、通识教育、专业教育、双创教育、实践教育和劳动教育等多维度的总体改革。在知农爱农方面,要把思想政治教育和职业素养教育贯穿人才培养全过程,开发大国三农、耕读教育等特色思政课程。在通识教育方面,要以拓宽视野和改进思维方式为指向,消解理念误区和资源约束,探索农业特色通识教育的实施路径[10]。拔尖创新型学术人才是在学术上尤其是基础研究领域取得突出成就的学者[11],目前很多学校将荣誉教育与书院文化结合[12],通过优选学生、提供挑战性学习计划和深度开发学生智力,探索拔尖创新型人才培养特区。在卓越农林人才培养体系建设中,还要加强课程、教材、实践与教师等教学资源与基层教学组织建设,促进信息技术与教育教学的深度融合。
系统论认为,系统结构决定系统功能,系统的整体功能大于局部功能之和,这同样适用于教育系统内外部的结构与功能关系。第三次产业革命以来,高等教育系统与经济社会系统的新型关系正在形成,更加强调学科间、机构间和国际间的跨边界合作,有效链接科学、技术和工程,并迈向创业型大学行为方式。创业型大学是大学—产业—政府关系“三螺旋”(Triple Helix)发展的生产力,通过合作把非线性动力学引入经典线性模式,提高了各机构主体的创新力,促进了研究型大学的发展[13]。100多年前,邹秉文等现代农业科学先驱提出了“农科教结合”办学思想[14],对改造中国传统农业和农业教育模式做出重要贡献。目前,我国农业领域存在生物种业、智能装备等“卡脖子”问题,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和城乡融合需要“协同式”科技创新体系与之匹配,需要统筹人才培养、科学研究和社会服务(农业推广)职能,创新学科交叉、科教协同和产教融合的合作机制,有效整合大学实验室、工程技术中心、大学科技园和示范推广基地的知识链。将农林研究生教育纳入农林科技创新体系,促进跨越学术组织边界的培养方式,区别学术性学位与专业学位的培养模式,将专业学位研究生论文选题与培养工作更多地融入产业发展和经济社会发展活动。
高等教育质量保障体系是指政府和社会为保障和提高高等教育质量,通过宏观调控、认证、评估、认可、许可等多种方式监督高等教育活动所建立的组织程序系统[15]。进入高等教育大众化后,我国已经初步建立了中国特色的高等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如本科教学工作审核评估、本科专业三级认证等,后者起步相对较晚。以美国兽医博士(DVM)专业认证为例,学位定义、专业认证、培养管理、从业资格四个环节由不同主体进行,并构成了闭环系统。美国教育部教育统计中心(NCES)2006年将DVM从第一职业学位(FPD)重新定义为职业实践型博士(PPD);美国兽医协会教育理事会(AVMA-COE)负责对兽医学院进行专业认证,其认证资格得到美国高等教育认证理事会(CHEA)和美国教育部(USDE)的“认可”;获得AVMA-COE认证的兽医学院开展DVM培养工作;DVM毕业生参加美国国际兽医评估委员会(ICVA)组织的北美执业兽医师资格考试(NAVLE)。我国于2016年开始农科类专业认证试点工作,先后在中国农大、南京农大、华中农大、西北农林和东北林大等进行首批试点[16],但目前进展相对缓慢,在体系和标准等方面还需要加以完善。应该鼓励全国性农林类专业协会(学会)作为专业认证机构,国家教育主管部门负责对其认证活动进行“许可”,应将卓越农林人才教育培养计划的相关内容纳入认证标准,应以学生中心、产出导向(OBE)和持续改进三大理念培育高等农林教育质量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