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晓理 刘 燕
(苏州经贸职业技术学院电子商务与物流学院,江苏 苏州 215009)
2020年,中国打赢了脱贫攻坚战,消除了“绝对贫困”,全面建成了小康社会,但相对贫困问题仍将长期存在,同时农村地区将依然是“后扶贫时代”的主战场。其实,贫困问题是全球普遍存在的现象,即使是欧美地区的发达国家,相对贫困问题也是存在的。合理借鉴发达国家的相对贫困治理措施,将有助于我国在“后扶贫时代”找准扶贫对象,更深入地进行精准扶贫。本文重点关注国外发达国家职业教育服务农村地区、帮扶农村贫困人口的具体措施,选取典型国家、典型模式和典型举措,展开剖析和总结,以期能对我国职业教育在“后扶贫时代”服务乡村建设、助力乡村振兴起到一定的借鉴作用。
1.1.1 实施背景。在美国的农村地区,大约有210万个农场,其中99%的农场是由家庭经营的[1]。首先,这些农场经营者的构成相对复杂,以西班牙裔、拉美裔、拉丁裔等为主,还存在非裔、印第安裔以及亚裔;其次,农场经营者年轻人占比较高,34岁以下的青年占比近30%;再者,黑人经营者占比在20%以上[2]。正是这些导致美国乡村贫困发生率比城市要高。由于美国社会存在种族、性别歧视等问题,上述农场主接受教育的机会和质量低于美裔白种人,且获得人力资源相对较弱,使得其经营收入偏低。另外,农场主年龄偏低,导致其从业经验较少,抵抗市场风险的能力弱,也因此容易陷入贫困。
1.1.2 实施措施。针对农民的上述贫困特征,美国实施了“扶持农民、协助农场主致富”的职业技能教育项目。这一项目在美国存在多年,最早可以追溯到1862年《MorrillAct》(“莫里尔土地授予法案”)的出台。美国实施“农民培训”项目的主要目的是维护农场的顺利运营,保证这部分群体的生存。归纳起来,美国“农民培训”项目主要有以下三条实施路径。
①激发贫困农民可持续发展意识。美国的“农业职业培训”项目明确了发展可持续农业的具体措施,从而提高农民对可持续农业的认识和参与度。甚至有的培训旨在为农民提供一个具体参与可持续农业实践的机会,激发他们对经营主体和职业生涯可持续发展的意识。
②培养贫困农民五大核心能力。经营一个农场,需要五个核心能力,分别是生产实践、运营销售、财务规划和资源获取、业务规划和管理、土地的取得和转让。每个农场主关注重点的不一样,导致他们对培训的需求也不一样。但总的来说,很多与经营管理相关的探索性项目课程在美国“职业农民”群体中非常受欢迎。这类课程在帮助农场主提升五大核心能力的同时,也帮助他们进一步明确了发展目标。
③设计适用贫困地区的特色培训项目。为了增强培训项目的针对性,美国开展“贫困农民”培训项目的组织在结构形式上存在不同。有的培训是由单一组织开展推进的;有的是由非政府组织、农民网络、土地赠予大学、推广协会和政府机构等协作开展的,且现在这种多组织合作的方式很常见,有增加的趋势。这种多组织合作的方式可以较好地发挥各组织的专长,有利于各类资源的整合。
1.2.1 实施背景。英国是老牌的资本主义国家,也是西方发达国家的典型。和美国一样,英国很早就进入了“相对贫困”的治理阶段,且其国内贫困现象与欧洲其他国家及美国类似。因此,学术界经常会将英美等国家的贫困治理模式归于一类,并进行比较研究[3]。但作为发达国家的英国,其扶贫行动模式还存在一定的特殊性:由于其早年对前殖民地实施援助,使得当前英国的“国际教育援助”扶贫模式在国际范围内颇有影响。
1.2.2 实施内容。
①“国际教育援助”的对象与目标。英国对外“国际教育援助”的对象主要集中在非洲、中亚及南亚等地区,援助国家涵盖巴基斯坦、孟加拉国、尼日利亚、埃塞俄比亚等发展中国家。这些国家均以农牧业生产为主,因此,英国“国际教育援助”的贫困群体主要是上述国家的农村居民。其中,被援助国家的农村妇女是英国“国际教育援助”的特别对象。以巴基斯坦为例,英国建立了“旁遮普教育基金会(PEF)”,让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接受教育(包括职业技能教育),增加她们的收入;同时也改变农村女性的婚育意识,推迟了农村女性的结婚年龄,进而优化了当地农村的人口结构。英国“国际教育援助”重视完善基础教育后的中等、高等、职业教育体系,以确保被援助地区的教育具备“连续性”和“完整性”。
②着力创新“教育成就机会”的公平举措。英国“国际教育援助”的重点人群虽然是前殖民地国家的农村女性和儿童,但其在构建被援助地区教育体系中,也强调了职业教育的重要性,原因在于“教育”可以赋予贫困人口人力资本,但其人力资本要想转化为“经济收入”,则还要依靠其他条件,而职业教育可以为农村贫困人口创造这类“转化条件”。
值得注意的是,过去基础教育是英国“国际教育援助”的主要内容,“职业技术教育”只是补充。但是在“脱欧”以后,由于对外战略和关系的变化,英国“国际教育援助”的实施路径由原本“国际发展部”双边援助的路径,开始转向“政府和非政府组织合作”的双边兼顾和多边援助的复合型路径。而这种多边援助的合作关系,扩大了英国“国际教育援助”的范围,让“职业教育体系”的援助效果相对容易显现。
1.3.1 日本的农村社会特征。日本虽然人口多、山地多、国土面积少,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却迅速崛起,很快发展成为世界第三大经济体。但是到了20世纪90年代,金融泡沫的破灭使得日本社会贫富差距不断加大。在日本农村地区,社会经济发展同样严重不平衡。日本农村地区的贫困人口一般集中在某个片区,片区内农民文化技能素质偏低,且多是半农半商的佃农[4]。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既不是职业农民,也不是商人。此外,日本农村地区老年妇女的经济和社会问题也非常突出,成为日本农村发展的一个不和谐因素。因此,日本职业教育参与乡村治理的集中着力点在于“提高农村贫农人口的文化技能”。
1.3.2 日本职业教育参与乡村治理的举措。
①开展以提升农业经营能力为核心的农村科学技术教育。日本某些农村地区发展落后的因素来自主客观两个方面。客观因素是很多农村地区位于自然条件相对恶劣的山区,土地贫瘠导致农业产量不高,使当地农村居民难以增收致富;主观因素在于当地居民文化技术基础较弱,没有能力改变恶劣的自然条件,同时也不善于将农产品推向外界市场。针对自然条件恶劣的情况,日本政府一方面加大对贫困地区的公共设施建设力度,另一方面采用各种激励手段,开展培训提升贫困农民的农业生产技术水平,提高农产品产量。针对落后农村地区对文化和技术的忽视,日本政府则以职业教育培训的手段,提升农民自主经营的能力;并利用各种政策,鼓励农户自立经营,培育新型农业主体,使贫困农民在劳动后获得比原来高的回报,以此使农民更加重视自身文化技术水平的提升。
②因地制宜保护文化,结合特色传承技能。日本依托职业教育,结合地方特色,因地制宜地对乡村进行治理。其中一个重要的举措就是合理保护与开发当地的文化资源。如日本三岛町振兴计划就十分注重挖掘传统文化的价值:为了加强对当地历史文化资源的开发利用,三岛町先后建设美术馆、剧场、乡土资料馆等各类公共文化设施,有力地支撑了三岛町的历史文化保护。政府充分利用这些地区的传统特色文化资源(如传统技艺、民间艺术、文化遗产等),一方面通过各种手段加以保护,另一方面开发其商业价值,以帮助掌握这些技能、艺术和文化的农民获得更好的收入,也由此吸引更多年轻人参与文化和技能的学习,最终使特色文化和技能得以传承。在此过程中,一些传统技艺的掌握者(一般是日本农村的老年人),特别是年长的妇女群体的经济和社会问题也得到了有效解决。此外,日本很多文化艺术类的职业教育机构会参与上述活动,充分发挥自身优势,推进特色文化和传统技艺的保护;同时,还会积极吸纳社会资金,弥补政府资金的不足,也可以为特色文化资源的开发利用提供新的思路和办法。
中国职业教育在服务乡村发展中的使命和担当,是随国家“三农”工作导向不断调整而得以拓展和升级的。20世纪末,职业教育对农村的意义更多来自“提升农业人口的人力资本”及“增加经济收入”。进入21世纪后,随着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战略的实施,职业教育在“三农统筹”和“城乡统筹”的进程中,为大批农村人口展开技能培训,并支持了大量来自农村的贫困劳动力的输出和转移。2012年新型城镇化战略提出后,职业教育在服务乡村建设中逐渐获得新的使命——实现乡村人才振兴,助力乡村产业发展。由此可见,中国职业教育在乡村的实践,是以农村人口为技能培训对象的教育活动。
中国职业教育在服务乡村建设中虽然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效,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但是在过去的实践中依然还存在各种局限,使得某些实践举措陷入困境。
2.2.1 农村人口技能学习的内生动力偏弱。职业教育在农村人口技能培训中,面临的最大困境就是培训对象对自身教育期望的“低水平”,他们大多缺乏对技能学习的“内生动力”。此外,由于学习技能后的农村产业转化力偏弱,他们不愿意通过学习改变自身生活。
2.2.2 农村子代人口在早期教育资源上供给不足。一方面,由于城乡社会经济发展的不均衡,造成了城乡之间的教育鸿沟,农村地区的基础教育资源明显落后于大中城市。另一方面,目前农村地区大多女性受教育程度较低,也使得农村子代人口在基础教育资源获得上存在局限。农村地区早期教育资源“获得少”“质量差”的问题,成为子代人口在后义务阶段接受职业教育培训中的一道隐性障碍。
2.2.3 社会力量在乡村职业教育中的渗入度偏低。新时代职业教育的乡村实践离不开“产教融合”路径。这就需要企业和行业等“社会力量”参与职业教育乡村实践活动。但由于乡村产业发展的局限性和滞后性等因素,目前企业等社会力量在农村地区特别是偏远山村的渗入度相对偏低,不利于职业教育在农村的“产教融合”。
通过梳理上述各个国家的典型措施,总结其对我国职业教育服务乡村建设和发展的启示,重点包括以下3个方面。
美国职业农民的早期培训中也存在内生力不足的问题,缺乏可持续性。针对这个问题,美国首先通过可持续发展的培训语言,明确可持续农业发展的具体措施,提高农民对可持续农业的认识与参与度;其次,培养贫困农民五大核心能力,偏重市场拓展和企业管理;再次,利用多元组织联盟设计贫困农民的培训项目,使其针对性较强。对中国而言,可以借鉴上述策略:在对农村人口职业培训中,设计激发内生动力的培训术语;对新型职业农民的培训,不仅要注重提升他们的农业生产技能,更要注重提高其职业能力和素质;以“三农”培训项目设计和组织为结合点,联结多方主体,构建多元发展格局。
英国的主要措施是让农村女性接受教育(包括职业技能教育),一方面使她们获得工作、增加收入,另一方面通过农村女性素质的提高,间接提升农村儿童基础教育的质量提升。因此,中国在农村义务教育提质扩容的基础上,还可以借鉴英国的教育援助思路,促进农村妇女的角色转型,关注农村儿童的启蒙,提升农村妇女、儿童的整体教育获得感,进而实现农村人口在基础教育、中等教育及高等教育上的连续性,也使得他们在后义务阶段的职业教育具备良好的基础。
日本一方面通过技术培训,让农村人口特别是农村的贫困人口掌握一定生产技能,看到提升经济发展水平的效果,激发他们脱贫自主动力;另一方面,通过“传统文化和技能保护”项目,不断开发其经济价值。中国也应借助科技加快推进农村的现代化进程,一方面要创新职业教育方法和模式,激发农村人口学习的自觉性,进而拥有自我发展的内生力;另一方面要开发“文化技能”资源的经济价值,在促进乡村文化产业发展的同时,也可以实现乡村文化技能的保护和传承。
通过对美国、英国及日本等典型发达国家“职业教育服务乡村建设路径”的剖析和归纳,可以拓展中国职业教育服务乡村的思路,但实践中需要把握好中国的国情,优化和探索出一条富有中国特色的职业教育服务乡村建设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