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极老龄化视域下老年群体终身学习发展思考*

何佳敏 杨旭浩

（河北师范大学 教育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

老龄化社会已然来临，很多发达国家及部分发展中国家已经跨入人口老龄化社会，我国也处在人口老龄化快速发展期。面对老龄化趋势，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了要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积极开发老龄人力资源。早在《老年教育发展规划（2016—2020年）》中就提出了要把发展老年教育作为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重要途径，推动老年教育发展，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趋势，已经是我国的长期战略任务。

20世纪末，积极老龄化理论就开始在世界范围内产生广泛的影响。积极老龄化理论最初出现在1996年世界卫生组织的工作目标中，后又在2002年第二届世界老龄大会通过的《积极老龄化——政策框架》中，把积极老龄化确定为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政策框架，提出了积极应对老龄化的三大支柱：健康、参与和保障。据此可得出，积极老龄化内涵丰富，在对象上包含所有老年人，强调健康、参与和保障的有机统一；健康指身心方面的积极状态，身体健康的同时，心理健康和精神满足；参与指老年人广泛地加入到社会活动中来，以往老年人参与家庭生活居多，而积极老龄化指能持续地参与社会、经济和文化生活等活动，而这些需要政府及社会各方给予老年群体支持与保障来实现。联合国在第二届世界老龄大会上提出“使老年人的宝贵学识和丰富经验能够老有所用，其重要的途径就是积极参与社会。我们应该为有能力、有条件、有需求的老年人提供受教育和就业的机会”[1]，体现对老年人社会参与，尤其是教育和就业方面的支持。随后国际学术界又将“积极老龄化”定义为老年人积极主动地保持健康、身心活跃、进行学习以及积极参与家庭和社区生活。[2]

积极老龄化国际政策、国内战略的提出及其内涵的不断丰富，为促进老年终身学习提供了进一步发展的宏观环境，也侧面体现出老年群体终身学习参与的重要价值与必要性。但当前我国老年群体终身学习情况不太乐观，因此，本文在积极老龄化视域下梳理老年人终身学习需求的概况与重要意义，剖析现存问题，并进一步对老年群体终身学习的发展进行思考。

一、积极老龄化政策下老年人学习需求

随着老年人口的增多和积极老龄化政策的提出，老年学习需求愈加受到关注。老年人自身具有终身学习的需求，学习内容丰富。

随着我国老年群体规模不断扩大，人口老龄化已成定势。2000年我国老龄化水平达到了10%，进入老龄化社会。到2019年年末，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我国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高达17603万人，占总人口比重的12.6%，已接近老龄社会14%的老龄系数标准[3]。根据联合国《世界人口展望2019》预测，2050年这一数值可能升至26%，老年系数将再翻一番[4]。人口老龄化趋势已成为学界共识，是挑战也是机遇，尤其是在积极老龄化国家战略多次提出的背景下，积极、有效地应对人口老龄化至关重要。

随着老龄人口比重的上升，老年人终身学习参与已成为有效应对人口老龄化的重要方面，我国高度重视全民学习、终身学习，相关政策对老年人终身学习的支持也越来越多。近年来，我国各级政府及组织开展的老年群体终身学习实践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如国家老年开放大学的成立、上海浦东创设高端老年教育，一些省市也提出了老年群体终身学习的实施意见和规划等，以推进老年群体终身学习发展。在积极老龄化政策和终身学习理念渗透下老年群体终身学习已展现出不断发展的趋势，并获得了很多的关注和支持。

不仅是政策与实践的推进，老年人自身也有终身学习的需求，且呈现多样性发展。老年人学习愿望强烈、学习主动性强，不同老年人基于个人学习兴趣、背景因素等，其学习需求内容不同。具体学习内容上提供有休闲娱乐、健康保健、生活技能和管理类等，内容丰富广泛，尽量满足老年人特点。

二、老年群体终身学习的意义和必要性

在积极老龄化视角下对老年群体终身学习意义及必要性进行深刻思考，老年群体终身学习对老年人个人价值实现、发展老年教育和构建现代教育体系具有重大意义。

（一）实现老年人价值的重要手段

老年人终身学习是其参与社会生活、实现个人价值的重要手段。相比其他年龄段的学习情况，老年人学习愿望强烈、学习主动性强，想通过学习来继续实现自身价值，进而促进身心健康。按照积极老龄化内涵，要尊重老年人的选择，创造条件让老年人做喜欢做的事，能够老有所养、老有所学、老有所用。[5]

从终身学习角度来说，学习应该贯穿人的一生，提倡个人学习主动性、学习连贯性，人的一生需要不断的学习，将学习融合在生命中，到了老年则更是如此。在积极老龄化的概念内涵中，参与社会发展包含参与教育和终身学习，老年人终身学习是其参与社会生活的重要部分。终身学习参与能促进老年人身心健康，产生的个人价值更是继续推动社会发展，这与积极老龄化内涵相符合。

（二）发展老年教育的内动力

学习与教育常常密不可分，老年终身学习强调个体内在的主动性，尤其是在信息化社会如此发达的现在，老年人的自主学习不断推动着老年教育向前发展，为老年教育增添活力。老年教育在社会领域和教育领域受到了很大重视，尤其是在积极应对老龄化社会方面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作为老年教育的对象，老年群体的终身学习主动性、积极性至关重要，老年人终身学习能力的培养是老年教育积极发展的内动力。

（三）构建现代终身教育体系的必要内容

《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中提出到2035年要构建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现代教育体系，明确了现代教育体系是要为全民的终身学习服务，而老年终身学习是全民终身学习中重要的一部分。积极老龄化的内涵与新时代构建终身教育体系要求相一致，明确老年终身学习是全民终身学习和个人终身学习的重要部分，同时都注重服务与保障，强调老年学习参与。积极老龄化背景下不应该只关注老年人身心健康，还应关注其社会参与，尤其是学习参与。要明确老年人不是社会负担，而是能通过社会学习提升自我、为社会贡献的积极个体。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中也提出了要积极开发老龄人力资源，把老龄群体作为社会价值的一部分。毫无疑问，在新时代老龄化趋势下建设学习型社会、构建现代终身教育体系，老年群体终身学习参与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三、老年群体终身学习的问题审视

随着老龄人口的增多、积极老龄化的提出，各方面对老年学习也更加关注，并给予了一定的支持与保障，但现阶段还是存在一些问题需要再加审视。

（一）对老年群体终身学习重要性及价值认识不足

老年群体参与终身学习对个人及社会发展意义重大，是全民终身学习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当前对其终身学习关注不多，重要的原因是对其价值意义认识不够深刻。

从教育类别来说，老年人参与教育与学习的方式主要是非正式学习，参与非正规教育。老年学习者基于不同的原因参与终身学习，有自我学习和群体学习，都是非正式学习，或者在非正规教育中进行学习。而一直以来在教育方面，对学校教育的发展较为重视，尤其是对基础教育的强调和对高等教育的支持力度较大，老年教育和老年学习的地位处于边缘。其原因在于我国传统的养老观念，强调老年人必然会带来消极的后果，而忽略了老年人作为人力资源所积累的丰富知识和经验。[6]进而忽略了老年教育与老年学习的价值。

需要认识的是老龄阶段是个人发展的必经阶段，老年教育和幼儿教育、基础教育、高等教育等一样是终身教育体系的一部分，经过整体教育的老年群体更加具有较为完整的知识体系，并能为社会发展提供支持。尤其是随着人口老龄化的到来，老年终身学习已是学习型社会建设和新时代终身学习、终身教育体系构建的重要组成部分，需要转变和重新审视其重要地位，满足其学习需求。

（二）老年学习需求强烈，但资源供给与保障整体较为缺乏

从老年人终身学习的现状来看，老年人学习需求多样化，不同背景下老年人的学习需求不同，但学习愿望同样强烈。当前从各个层面来说缺乏对老年人终身学习的关注，终身学习权益更是没有得到很好的保障，老年学习需求强烈但供给不足。

老年教育与正规学校教育不同，从教育对象和学习目标等方面都有其特殊性，当前教育以学校教育为主，对非学校教育关注较少，尤其是老年教育，相应的投入不多。如经费投入较少，还有目前老年教育的正式规范教育形式很少，如老年大学，学习渠道和资源较少，各学习场所也存在师资匮乏等问题。

（三）对老年学习需求多样性关注较少，不能满足实际需要

积极老龄化重视以老年人为主体，要按照老年人自身特点和需求设计老年学习，满足老年人学习的愿望与需求。老年学习者一般学习更加具有自主性，会基于自身情况来选择学习内容等。为满足老年人学习需求，当前一些专门为老年人提供学习资源的机构或其他组织在具体学习内容设置上较为丰富，越来越注重老年人特点。

老年人由于背景不同、学习目的不同，其学习需求具有多样性和差异性。而目前在内容及需求满足上更多倾向于满足娱乐活动、丰富老年人的生活，对老年人发展自我、参与社会和服务社会的需求关注较少，老年学习作为终身学习的最后一环，在教育供给上忽略了其发展性和生产性。在老年群体学习形式上，信息技术的发达使得学习愈加便利，但老年终身学习强调面向人人，面向所有老年人，而不是和学校教育一样规范化，老年学习形式与内容设置等要考虑到不同老年人的需求。

四、老年群体终身学习的发展建议

随着老龄化社会的到来，老年群体终身学习的发展应在新形势新内涵下进行思考。面对当前存在的一些问题，积极老龄化发展下应更重视老年人自身学习需求，强调全方位积极支持与保障，不仅要求老年人自身要积极应对老龄化，也对各级政府和社会各界提出要求，制定好相关制度政策，提出相应的应对措施，提高资源供给。

（一）转变观念，正视老年人终身学习价值

老年终身学习是全民终身学习的重要组成部分，老年学习作为终身学习的一环，应受到与其他学习阶段同等的重视。由于传统观念的影响和各方面的引导，目前对老年人学习价值关注较少，对老年群体的印象也比较消极被动。积极老龄化的提出，为老年人价值提升及观念转变提供了契机。

随着工业革命的不断发展，终身学习已不仅是年轻人特有的理念，老年群体的终身学习同样重要，且与年轻人相比，老年人积累了丰富的知识，在终身学习上更积极。要转变传统观念，老年群体也是社会进步的重要力量之一，且有潜力，将老年人学习放在和其他年龄阶段的学习同等地位上，积极关注，重视其发展性和生产性。

（二）顶层设计，政府加大支持力度

国家在政策层面不断推进老年事业的发展，一定程度上吸引了各界对老年教育的关注，推动了老年教育发展。随着社会进步，现代教育体系的构建要求政府服务与时俱进，相应的要对老年学习相关内容提供支持。教育政策的制定是老年教育、老年学习的方向标，是老年人进行学习活动的重要指向，可以鼓励老年人终身学习，有助于老年人身心健康的发展。并且，老年教育、老年学习的法律法规制定，能够解决老年人面临的多项学习障碍。

由此，可设立保障老年人学习需求的相应政府部门，有针对性地对老年人学习事业进行规划。结合老年人学习特征与时代发展要求，探索制定适合老年群体学习的途径和方式，积极与现有组织机构配合，如地区性的职教中心、社区文化活动中心、一些老年学习团队等等。

另外，关于学习资源短缺的问题，在政府层面要扩大老年学习资源供给，鼓励社会资源向老年群体学习开放。一方面，人工智能时代，新科技发展迅速，在更为广泛的普及新技术应用能力的基础上，在更多平台提供学习资源，如在广播和电视频道设立满足老年学习的节目。另一方面，整合各种教育资源，使现有的机构发挥最大作用，如艺术馆、博物馆、图书馆等对老年人免费开放，在馆内对老年人提供学习服务。要以需求为本，促进供给多样化。

（三）多方参与，社会共同提供学习服务

建立社会支持系统，各方面对老年群体终身学习提供便利。积极老龄化倡导要激发老年人的学习活力，结合各方支持，让老年人通过学习，参与社会活动，实现自身价值，继续社会化。

积极推进老年终身学习，结合信息时代创新发展，如新工业革命带来的信息技术的发展。网络学习资源愈加丰富，完善老年学习网络，发展老年学习远程教育，不仅是城镇，乡村地区也实现全覆盖，保障每个老年人学习的权益。以网络学习共享形式投入老年教育，使老年学习群体更加广泛、全面。

老年大学等老年学习场所要关注不同背景和条件的老年人学习需求。当前老年人学习需求呈现多元化、个性化，并且愈加向深层次发展，老年人终身学习的目的是以学习提高生命质量、得到终生发展等，因此在学习内容上除娱乐休闲外，还包括生命价值观知识、生理保健知识、心理卫生知识等，内容上要根据老年人自身情况帮助其树立积极的生命观、人生观。关注年龄、爱好、身体情况、区域等不同背景的老年人具体学习情况，灵活提供教育教学方案，开展不同的老年学习活动。

（四）自我实现，老年人树立终身学习理念

随着终身学习理念的发展，加上学习型社会建设的推进，人人学、处处学更加深入人心，教育的被动转为学习的主动，提倡终身学习，老年学习也是如此。不以老年教育现在发展为限制，老年群体要充分发挥学习能力，化被动教育为主动学习参与。所以老年人自身要树立终身学习理念，通过不断学习达到自我实现。

积极老龄化强调老年人参与，老年人同样有自我学习的需求，积极参与学习是老年人主动性的体现，终身学习不是简单的连续的学习行为，是内化理念，是不间断的学习状态，老年人终身学习更要内化于心，少些功利性，多些自我实现、精神充实，以学习提高生命质量。老年人自身终身学习理念的树立，为教育可持续发展助力。

老年终身学习的发展对积极应对老龄化问题及构建现代终身教育体系、学习型社会具有重要意义。积极老龄化是对老年终身学习参与的重要理论支持，并内含国家社会等的全方位层次支持与保障。老年终身学习是实现积极老龄化目标的一个重要方面，通过老年人终身学习理念的树立及社会各方支持，为老年人参与社会活动，实现人生价值提供条件，并推动社会的可持续性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