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蕴珠 陈永翀 孟 超 张泰安 李 青 张 凯 赵亚丽
烧伤创疡再生医学是我国生命科学家徐荣祥教授通过大量基础与临床研究提出的顺应生命规律的理论体系, 并将其成功地运用到医疗领域中。 该理论不同于传统医疗模式, 在独特的哲学观指导下, 汲取祖国医学思想精髓, 利用现代医学研究手段, 将中医理论与现代医学有机结合形成完整的理论体系, 在烧伤、 创伤、 溃疡领域做出了杰出贡献。 本研究笔者从医学哲学层面, 对烧伤创疡再生医学的中医理论进行了阐述, 以期为烧伤创疡再生医学的进一步发展及应用提供帮助。
医学哲学思想渊源悠久, 古代医家就十分重视医学问题的哲学探究, 且认为整体观念是其重要理论基础和指导思想。 中医传统整体观建立在对局部的充分解析之上, 从整体出发解析局部问题, 将个体或局部事物和现象放在整体中去探察和研究。 如《灵枢》 云: “故远者, 司外揣内; 近者, 司内揣外”, 即在诊病过程中, 通过观察体表局部的细微变化, 可得知整体内在的机能变化。 徐荣祥在传统的整体辩证理论基础上进行了新的补充, 通过个别与一般、 部分与整体、 局部与全身、 个体与群体、阶段与全程、 分析与综合、 抽象与具体等的辩证统一, 形成严密的辩证逻辑结构, 创立了独特的“整体论与个体论” 以及 “烧伤创疡再生医学体系”[1]。
中医整体观认为, 人体是一个有机整体, 构成人体的各个组成部分之间在结构上不可分割, 在功能上互相协调[2], 且与自然环境存在密切关系, 如《灵枢·邪客》 云: “人与天地相应也”, 《宝命全形论》 云: “人以天地之气生, 四时之法成, 人能应四时者, 天地为之父母”, 即天地万物变化具有时间性与时机性, 人应遵循天行之道, 尊重生命发展。 徐荣祥指出: “只有顺应自然与生命, 遵从生命的自然规律, 尊重大自然造就的生命延续, 才能找到正确的生命科学方向”[3]。 其创建的烧伤创疡再生医学即遵从“天人合一” 的哲学思想, 在烧伤创疡领域取得了卓越的成绩。
中医学认为, “精” 是构成人体和维持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 《素问·金匮真言论》 曰: “夫精者, 身之本也”; 《灵枢·决气》 曰: “两神相搏,合而成形, 常先身生, 是谓精”。 精藏于肾中, 根据来源, 又可分为先天之精和后天之精, 两者相互依存、 相互滋生, 共同完成人体的各项生理功能。现代医学研究认为, 干细胞具有增殖、 分化潜能,可再生修复各组织器官, 是构成和维持机体完整性的重要组成部分[4]。 虽然精与干细胞的理论表述相殊, 但均阐释了人体生长、 发育、 繁殖的基本规律, 其内涵与功能高度一致。 从来源上看, 先天之精禀受于父母的生殖之精, 如《景岳全书·小儿补肾论》 云: “精合而形始成, 此形即精, 精即形也”, 即生殖之精为现代医学所说的受精卵, 也可称作全能干细胞; 从功能上看, 精的繁殖功能、 生长发育功能、 生髓功能、 主骨功能、 化血功能均由不同功能的干细胞完成, 可见干细胞具先天之精属性, 是先天之精在细胞层次的存在形式[5]。 烧伤创疡再生医学以激活局部组织的潜能干细胞为基础,原位再生局部各层组织细胞, 实现了机体的完整修复。
《素问》 曰: “阴平阳秘, 精神乃治”, 即疾病发生、 发展的根本原因在于阴阳失调。 如烧伤为火毒所害, 烧伤创疡再生医学根据中医学的阴阳五行观, 以保持创面生理性湿润为理论基础, 以“水”克“火”, 促进新的阴阳平衡, 在烧伤治疗中取得了显著的临床疗效。
中医外治是中医外科临床治疗的主要手段之一, 通过药物、 温热及机械的协同作用, 达到调整机体功能、 祛除外邪的目的[6]。 烧伤创疡再生医学根据中医学的“提脓祛腐” “煨脓长肉” 辨证论治思想, 通过药物作用无损伤地液化排除创面坏死组织, 达到了祛腐生肌的目的。 正如《医宗金鉴》所曰: “腐者, 坏肉也, 诸书云: 腐不去则新不生……盖去腐之药, 乃疡科之要药也”。 烧伤创疡再生医学通过药物的药理作用促进局部已坏死组织液化成脓排出, 加速腐肉脱落, 从而达到清除创面失活组织而不损伤健康组织, 加快创面愈合的目的[7]。 另外, 《内经》 云: “有土无水, 万物不生”“脓少清稀口不敛”, 即津液不足, 则机体失其濡润之功, 创面难以修复, 且邪无外泄之出路, 有“闭门留寇” 之患。 烧伤创疡再生医学所用的核心药物湿润烧伤膏除可促进局部已坏死组织液化成脓外, 还含有创面愈合所需的氨基酸、 脂肪酸、 碳水化合物等多种营养物质, 为创面愈合持续提供津液供给, 以濡润创面, 促其再生修复。
烧伤创疡再生医学所用的核心药物湿润烧伤膏属于油膏制剂, 具有柔软、 滑润之感, 可作用于病灶凹陷折缝之处, 且药物组成以黄芩、 黄连、 黄柏、 地龙、 婴粟壳等寒凉药物为主, 以寒制火毒,符合《素问·至真要大论》 中“热者寒之, 寒者热之” 的原则, 也体现了清代著名医学家叶天士的“热病用凉药, 须佐以活血之品, 始不致有冰伏之虞” 以及《神农本草经》 中“黄芩主恶疮, 疽蚀,火疡”, 《用药心法》 中“黄柏治疮痛不可忍者”,《珍珠囊》 中“黄连诸疮必用”, 《本草求真》 中“婴粟壳心腹筋骨诸痛者最宜” 的理念。 且现代医学研究显示, 黄芩可抑制中性粒细胞的趋化作用[8], 从而缓解炎症反应; 黄连、 黄柏中含有的小檗碱能够有效对抗细菌、 真菌等病原微生物感染;地龙提取液可显著增加肌肉组织中肌动蛋白含量,以利于收敛创面[9-10]; 罂粟壳内含有的可待因、那可汀、 罂粟碱等成分具有明显的镇痛作用。 另外, 湿润烧伤膏以麻油、 蜂蜡作为药物基质, 取其亲水、 亲油以及框架结构等特点, 使其他药物成分充分溶解, 保持药物的持续作用及创面的良好通透性而利于创面愈合。 此外, 《本草通玄》 云: “蜂蜡贴疮生肌止痛”。 现代医学研究表明, 蜂蜡可刺激机体分泌血管内皮生长因子和表皮细胞生长因子, 促进新生毛细血管和成纤维细胞的增殖, 加快肉芽组织生长[11]。
中医“微创观” 是指“祛邪以救本, 去腐而不伤新, 祛邪而不伤正” 的治疗原则, 即采用局部手术祛除对人体有害的组织器官的同时, 尽可能保存有活性的组织器官, 以最小的损伤, 获取最满意的疗效。 烧伤创疡再生医学主张早期使用耕耘刀对创面进行“井” 字划痕减张, 浅化创面, 使湿润烧伤膏更易渗透, 加快创面坏死组织液化, 进一步丰富和完善了这项技术的临床应用[12]。 之后随着烧伤创疡再生医学的不断发展, 继耕耘技术后又提出了“药借刀力, 刀促药力, 药刀结合” 的理念,以逐日、 逐层、 由表入里祛除坏死组织, 达到“祛邪以救本, 去腐而不伤新, 祛邪而不伤正” 的目的。
中医传统外治法因药物调配复杂、 使用繁琐、不易久存等原因发展受限, 而烧伤创疡再生医学在独特的理论指导下, 将传统中医技术进行创新, 在“整体观” “平衡观” “微创观” 的基础上, 遵从“天人合一” 的哲学思想, 在烧伤创疡领域取得了卓越的临床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