眭海霞
(成都大学 旅游与文化产业学院, 成都 610106)
近年来,在党和政府的高度重视下,我国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取得了显著成效。但由于我国地域广阔、人口众多,区域发展和城乡发展不平衡的问题还比较突出,距离公共文化服务建设的目标差距还较大,距离人民群众的精神文化需求也较大,基层公共文化服务仍然是我们的“短板”,目前公共文化服务建设方面还存在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针对公共文化建设中存在的问题和不足,近年来,国家出台了一系列有关公共文化方面的政策。2011年,文化部、财政部联合印发的《关于进一步加强公共数字文化建设的指导意见》,首次对公共文化服务的数字化、信息化、网络化统称为“公共数字文化”,提出要加大实施文化共享工程、数字图书馆推广工程和公共电子阅览室建设计划三大公共数字文化惠民工程的实施力度。2015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联合印发的《关于加快构建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意见》提出,要加快推进公共文化服务数字化建设,结合“宽带中国”“智慧城市”等国家重大信息工程建设,通过国家网络建设、信息化建设战略的推进,促进数字图书馆、数字博物馆、数字艺术馆、数字文化馆、数字农家书屋等公共文化机构数字化建设。2015年8月,国务院印发的《促进大数据发展行动纲要》指出,要在公用事业、文化教育和社区服务等领域全面推广大数据应用以及优先推动文化和教育等民生保障服务相关领域的政府数据向社会开放。2016年,国务院印发的《国家信息化发展战略纲要》提出了推进“互联网+”行动计划的具体要求,在“互联网+公共文化服务”方面明确要求加快文化资源数字化建设,整合公共文化资源,提升网络文化供给能力,满足人们多样化需求的网络文化产品。2017年,文化部印发《“十三五”时期公共数字文化建设规划》,明确了到2020年公共数字文化建设的目标任务,提出构建互联互通的公共数字文化服务网络、打造公共数字文化资源库群、加强公共数字文化建设管理、创新服务方式等重点任务。2017年11月,由文化部主导打造的公共数字文化服务总平台“国家公共文化云”的正式开通,开启了公共文化数字服务的新时代。
在互联网、大数据时代背景下,数字技术的飞速发展,不仅给全球范围内的政治、经济、社会带来巨大变革,更在深刻改变着人们的生产和生活方式,塑造着这个时代的文化气质。人们的生产生活方式也随着网络数字化的普及不断改变,传统的公共文化服务在服务对象、服务内容、服务范围和服务形式上已无法满足数字时代人民群众的精神文化需求,公共文化数字化服务已然成为时代发展的新趋势。大数据作为一种全新的技术和理念,为我国构建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提供了重要技术支持和思维方式,也为实现基层公共文化数字化服务创造了契机。因此,基于大数据时代背景进行基层公共文化数字化服务创新研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最早提出“大数据”概念的是全球知名的美国咨询公司麦肯锡。2011年的研究报告《大数据:下一个创新、竞争和生产率前沿》指出:“数据,已经渗透到当今每一个行业和业务智能领域,成为重要的生产要素。人们对于海量数据的挖掘和运用,预示着新一波生产率增长和消费者盈余浪潮的到来。”[1]2013年,牛津大学网络学院互联网研究所教授维克托·迈尔-舍恩伯格等著的《大数据时代:生活、工作与思维的大变革》认为,大数据会改变人们的行为方式、思维方法乃至价值观念。2015年,国务院办公厅《促进大数据发展行动纲要》明确指出,“大数据是以容量大、类型多、存取速度快、应用价值高为主要特征的数据集成,正快速发展为对数量巨大、来源分散、格式多样的数据进行采集、存储和关联分析,从中发现新知识、创造新价值、提升新能力的新一代信息技术和服务业态”。业界将大数据的特征归纳为4个“V”,即数量巨大(Volume)、类型繁多(Variety)、价值密度低(Value)和处理速度快(Velocity),其作用主要是通过数据的收集、分析及价值挖掘,引起社会的革命性进步和创新,大数据是为人类服务的一种工具。
所谓基层,一般指我国行政区划体系中的乡镇(街道)和村(社区)层级,该层级是城乡广大人民群众学习、工作、生产和居住的所在地,也是政府向人民群众提供各类公共服务的重点层次。所谓基层公共文化服务,主要是指各级政府为保障人民群众基本文化权益,满足人民群众基本文化需求,在乡镇(街道)和村(社区)提供的公共文化产品和服务[2]。基层公共文化服务是构建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也是满足广大人民群众精神文化需求的主要载体。公共文化数字化服务,就是将政府向社会提供的公共文化设施、产品、服务、制度体系、服务方式和运营管理向数字化、智能化形态转化的基础性建设工程,凸显了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之“现代”特征,并以其具备的均等性、透明性、公平性、便利性、快捷性和公民的可参与性特质,构筑起人人共建共享的现代公共文化生活[3]。作为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公共文化数字化服务是现代社会在信息化、网络化环境下的新平台。推动公共文化数字化服务,可以促进文化与科技的更好融合,丰富公共文化建设的内容和途径,改善服务方式和服务质量,提高公共文化服务的吸引力。
1.建立大数据分析系统有利于提高公共文化数字化服务效能
公共数字文化建设是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的重要标志和基本内涵。公共数字文化建设是传统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提升效能、向现代化转型升级的重要引擎。根据《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6月,我国网民规模达9.40亿,互联网普及率达67.0%[4],庞大的网民构成了中国蓬勃发展的消费市场。互联网、移动互联网已成为人们获取文化信息资讯的最主要途径。传统的公共文化服务方式已不再适应时代的发展,不能及时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文化需求。相比较而言,在大数据环境下,通过运用大数据和新媒体技术,能够更加快捷准确地了解群众需要什么,以满足需求为中心,从而实现“以生产为中心”的传统文化服务形式向“以需求为中心”的公共文化服务形式转变,推动基层公共文化服务效益提升。
2.通过大数据技术应用有利于丰富公共文化资源的创意内容
随着公共文化数字化建设的有效推进,公共文化在数字化浪潮中形成了自身的大数据,公共文化机构的资源数据和个人数据不断汇聚,这些数据通过重新组合又产生了新的数据资源,激发了新的文化创意成果。一方面,大数据作为客观存在深刻影响着人们的独立意识,同时大数据无处不在、无时不有,以及高度的数据关联性,能够激发人们创造潜力,激发新的文化创意成果。另一方面,大数据内容的丰富性和离散性,能够成为点燃灵感的源泉,激发新的点子、新的立意、新的想象等思维成果,丰富了传统形象思维的方式,产生出新的数据思维模式,增加了创意生成的路径,使文化创意手段更加具有自觉性。
3.通过应用大数据技术有利于创造出新的公共文化生态系统
大数据作为客观存在,与现实的实体空间一样并行存在,构建了实体与虚拟共生的文化生态系统。人类由此具有了双重的文化条件,既生活在物质实体文化环境里,又同时生活在虚拟文化空间中,丰富、发展和重塑了人类的文化交流方式,形成新型的物质实体与虚拟数据共存的文化形态。大数据跨越了人类语言、民族和空间地域的限制,打破了行业和机构的条块分割,突破了传统实体条件下的文化表达方式和文化传播方式,实现了大数据公共文化资源的互联互通,从而形成现代公共文化服务的和谐生态链。同时,利用新兴技术打造完整的数据服务平台,重视用户创造和产生的内容收集、保存和分析,从而构建一种全新的公共文化生态系统。
4.通过大数据分析使公共文化服务决策更加科学化
大数据通过信息搜集、分析与预测,可以提高公共文化服务决策科学化水平。在决策信息搜集分析上,大数据可以网罗尽公共文化服务供需数据以及公共文化服务体系运行数据,并借助相关技术方法从海量数据中搜寻、发现目前基层公共文化服务实践中存在的短板,有效提高公共文化服务决策的科学化程度。
公共文化数字化建设本来就是一项组织要求高、难度比较大的长期工程。由于历史积淀的原因,政府传统的组织管理方式成效并不显著。一方面,由于以往事权职责划分不清,导致各部门多渠道下基层,分头立项目、要资金,在基层占资源、挂牌子,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基层文化服务各自为政、重复建设、分散运行、多头管理的混乱局面。基于此,基层政府在公共文化数字化建设过程中,各部门自行其是,数字文化资源重复性建设现象比较严重,造成了一定程度的资源浪费,重复性投资和资源的分散投入制约了所实施的公共数字文化资源建设项目的可承受性、可持续性以及可推广性。另一方面,基层各级文化设施机构之间缺乏比较紧密的联系,各自处于“孤岛化”运行状态,整体的“体系化”建设运行水平较低,导致基础较差、资源紧缺、能力较低的部分镇级、村级基层公共文化数字化服务难以正常开展。
基层公共文化数字化服务的目的是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要。政府主导的公共文化数字化服务创新意识已不能适应数字化发展产生的新需求。一方面基层文化资源匮乏,基层文化产品的开发能力不足,未能充分挖掘当地文化优势资源,加剧了城乡文化资源差距。另一方面,创新跟不上公众文化消费升级。对于日益增多的群众多元化文化需求,政府公共文化数字化服务形式应变能力有限,达不到预想的效果。
长期以来,文化建设经费基数低,历史欠账多,财政投入与文化发展的需求之间差距较大。从投入经费对比看,2017年全国财政总支出为203330亿元,其中教育支出为30259亿元,医疗卫生与计划生育支出为14600亿元,科学技术支出为7286亿元,文化事业费为855.80亿元[5]。文化事业费占财政总支出的比重为0.42%,文化建设经费投入比例非常低,投入严重不足。从区域投入占比来看,东部地区文化事业费为381.71亿元,所占比重为44.6%,中部地区文化事业费为213.30亿元,所占比重为24.9%,西部地区文化事业费为230.70亿元,所占比重为27.0%[6]。东部地区文化事业费所占比重较大,接近一半,而中西部地区与其差距很大。由于历史原因,公共文化服务在区域、城乡和社会群体之间没有完全实现一体化,还存在不同程度的不均衡。特别是边远地区基层公共文化服务欠账更多,设施“空壳”、队伍“空巢”、投入“空放”等现象比较明显,基层公共文化数字化建设举步维艰。
近年来,我国在公共文化服务方面取得了长足发展,但主要表现在资金投入的逐年加大等硬件方面,基层公共文化服务的管理人员缺乏、专业素质不足的问题仍没有得到根本解决。专业技术人才是公共文化数字化服务的核心力量,然而目前基层公共文化数字建设仍处于初步探索阶段,信息化专业人才极度匮乏,在数字化处理、数据获取、数据挖掘、数据整合、数据处理、追踪分析以及新媒体技术应用等方面无法满足人民群众的现实需求。人才“孔雀东南飞”的现象没有得到根本改变,难以留住人才,因而其对公共文化数字化服务创新的支撑力十分有限。
在我国“缺乏的不是可供收集的数据,也不是收集数据的手段,而是收集数据的意识”[7]。因此,应用大数据实现基层公共文化数字化服务创新,必须进行理念上的革新。第一,基层政府要重视基层公共文化数字化服务工作,本着更好地满足当地人民基本精神文化需求为工作出发点,尊重当地群众文化需求和情感认知,切实改善公共文化数字化服务品质,将公共文化数字化服务惠及群众日常生活中,提升公民幸福指数。基层政府可以发挥街道、社区、社群人群组织的自治作用,鼓励他们参与公共文化数字化服务管理,让民意能多渠道表达,从本质上切实维护公众每个人的文化自由选择权、民主参与权。第二,基层政府要主动增强和改变公共文化数字化服务的理念和方式,扩大服务对象的范围;同时服务理念要人性化,关注人们多样化、个性化的文化需求。第三,广泛开展社会化合作,探索社会化购买服务新模式。鼓励、引导社会力量、社会资本参与公共文化数字化服务建设,探索与商业化云平台、网络传播媒体、移动应用合作开展公共数字文化建设新模式,提升公共文化产品质量,拓展公共文化服务的广度和深度,培育和促进公共文化消费。
运用大数据探查公共文化服务供需信息,实现供需平衡,离不开公共文化服务供需大数据库以及数据开放共享平台的基础支持。第一,构建互联互通的公共数字文化管理平台。依托已有公共数字文化服务设施网络,以国家公共文化数字支撑平台为基础,在地级市(区)、县(区)构建基层公共数字文化服务管理平台,实现对基层公共文化服务网络设施及惠民项目的综合智能管理,向公众提供综合性、一站式、移动化公共文化服务。第二,构建基层公共文化需求信息平台,满足人们多样化、个性化的文化需求。借助互联网构建收集人们文化需求信息和意见建议的平台,了解人们文化需要的意愿,通过大数据分析,积极提供有效和精准的文化产品和文化服务供给,以满足不同年龄、不同学历、不同职业、不同收入、不同地区人群的差异化需求。第三,通过大数据挖掘与分析应用,在更广范围、更多领域内更加主动积极地搜集公共文化服务需求信息,搜集公共文化服务供给数据以及供给评价数据,并通过数据分析与需求信息相互验证,从而改变我国基层公共文化服务粗放式、无效式和分散式供给困境,解决产品供给过剩与不足并存的矛盾,促进公共文化服务需求和供给的有效对接。
公共文化数字化服务是促进公共文化服务均等化、突破公共文化服务“最后一公里”瓶颈的重要手段。基层公共文化服务均等化的实现有利于缩小区域之间、城乡之间的差距,有利于维护社会稳定,促进社会和谐。第一,探索建立公共文化服务精准供给机制。公共文化服务的重点在基层、瓶颈在贫困地区。通过大数据分析,针对这些目标区域、目标群体进行公共文化服务精准供给,提高公共文化服务均等化程度,体现社会的公平正义。第二,探索建立公共文化数字化服务的投入机制。近年来,虽然基层公共文化服务均等化程度提高显著,但相比东部地区而言,仍需继续保持对中西部地区,特别是农村地区的支持力度,从总量上和分量上优化公共文化服务均等化财政投入基础,尤其重点加强农村基层等薄弱环节的数字文化建设。第三,探索建立公共文化服务均等化绩效评价体系。通过建立公共文化服务均等化的度量指标和相应的绩效评估制度,运用一定的绩效评价指标体系对公共文化服务能力进行科学评价,通过借助大数据分析技术,政府可以对公共文化服务均等化做出较为全面科学的评价,并通过评价反馈,纠正公共文化服务供给偏差,提升公共文化服务运行效率。
借助大数据在线交互等服务优势,促进政府部门和公众良好互动,更好服务于政府决策。大数据时代的决策行为将日益基于数据分析做出,而不仅仅是依赖经验和直觉做出,公共决策的科学化将有更为坚实的保障。第一,建立基层公共文化服务决策信息大数据系统。根据决策科学化的需要,对各类基层公共文化服务供需数据进行提炼升华,并从中筛选出有助于公共文化服务科学决策,为公共文化服务制度、机制设计的可用信息的集合资源库[8]。在面对不确定的海量公共文化数据信息时,大数据技术能为基层政府决策提供更快、更准的信息支撑。第二,建立健全公共文化需求导向机制。通过收集分析受众的文化需求,进行有针对性的推荐并及时进行效果跟踪,从而建立需求导向机制,大大提高公共文化服务的群众满意度,提升政府决策服务效能。比如,可以把来自民意调查、基层和现场活动,以及有关消费者的数据组合在一起,并结合社交媒体数据、移动终端分析民众意愿和心理,实现动态感知,在此基础上制定、修正公共文化服务的相关政策[9]。大数据技术可以为政府部门提供海量实时信息数据,便于政府部门掌握最新的信息数据,使决策最大程度上贴合实际。
基层公共文化数字化服务建设的关键在人才。第一,培养基层信息化管理人才。通过“引进来”和“送出去”的方式,培养一批既精通网络、系统、硬件、软件开发的信息技术人才,又具备一定数据挖掘、资源整合、深度检索能力的信息组织人才,从而能够了解基层群众文化心理,服务于基层群众文化所需的信息管理人才。第二,建立常态化的业务培训与交流制度。通过推进职业资格准入与考核评价机制,培养一批懂技术、懂服务、懂管理,在实际工作中技术过硬、业务精湛的复合型人才,提升数字化人才队伍整体素质,从根本上解决基层文化可持续发展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