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与共 与时偕行——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特征及趋势

文_伍义林

文明因交流而多彩，文明因互鉴而丰富。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推动文明交流互鉴，可以丰富人类文明的色彩，让各国人民享受更富内涵的精神生活、开创更有选择的未来”。中国的发展已进入实现现代化的新阶段，中国的现代化，也即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是文明型国家复兴，探讨中华文化海外传播是时代课题，意义深远，需要着眼历史与现实的深刻联系，坚定自信和定力，探索其特征及趋势。

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美美与共

周虽旧邦，其命惟新。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的民族是伟大的民族。在五千多年的文明发展历程中，中华民族为人类文明进步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在5000多年文明发展中孕育的中华文化，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代表着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识，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发展壮大的丰厚滋养，对延续和发展中华文明、促进人类文明进步，发挥着重要作用。正如费孝通所揭示，中华文化海外传播，贯穿着“美美与共”。

中华文化海外传播绵延流长、川流不息。中华文明“从未中断，从不具有排他性”，这是世界文化史上的奇迹。中华文化海外传播，充分显示“文明因交流而多彩，文明因互鉴而丰富”。从殷商末期的箕子入朝、东汉末年的大儒刘熙避难交趾，到日本大量的遣隋使、遣唐使；从马可·波罗游历元大都，到伏尔泰、莱不尼茨成为中国迷；从19世纪初西方汉学兴起，到1988年世界诺贝尔奖获得者在巴黎发表宣言，呼吁西方世界：“如果人类要在21世纪生存下去的话，必须回头2500年，去吸取孔子的智慧。”中华文化汇入人类文明长河，璨如星辰。从历史上的佛教东传到“伊儒会通”；从近代以来的“西学东渐”到新文化运动；从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到改革开放以来全方位对外开放，中华文明始终在兼收并蓄、有容乃大。而西汉张骞开启的丝绸之路，形成于秦汉、繁荣于唐宋的海上丝绸之路，在21世纪的今天，因“一带一路”倡议而再度兴盛，正在为中华文化海外传播赋予新的生机，放出新的光彩。

中华文化海外传播无远弗届、无微不至。在古代，中华文化影响至深的半径是东亚社会，日本、朝鲜、越南等国，从政治制度到生产方式，从历史观念到文化取向，无不打上中华文明烙印，带有中华文化基因。从17世纪始，欧洲刮起了一股强劲的“中国风”。这场中国风发端于11世纪，17世纪全面渗透欧洲人生活的各个层面，如日用物品、家居装饰、园林建筑等，上至王公贵胄，下至商贾乡绅，趋之若鹜，中国风更直接形塑了西方时尚史上著名的洛可可风格。现在，网上流行一句话：哪里有太阳，哪里就有中国人。每一个走出国门的中国人都是中华文化的传播者。

中华文化海外传播好事多磨、一波三折。这几年，西方一些政治势力，以种种借口，打压孔子学院与所在国教育机构合作。这是一种历史折射。17、18世纪，西方宗教思想及仪式与中国传统礼仪文明之间的所谓“礼仪之争”，成为西方学界置于脑中和笔端的参照物。近代以降，中华文化地位在长达一个多世纪中一落千丈。尤其是对中华文化的研究阐释，往往被不少西方汉学家欧洲中心论的工具理性所操纵，而工具理性又和汉学家们对中国传统文化起起伏伏的感情问题纠缠在一起，导致19世纪西方对待中国传统文化，弥漫着帝国主义、实证主义和历史主义三大思潮。现今，这三大思潮改头换面地以“中国威胁论”“中国掠夺论”“中国崩溃论”等迎合民粹主义、保守主义等社会大众心理，干扰正常的文化交流。历史和现实证明，傲慢与偏见是文明交流互鉴的最大障碍。

中华文化海外传播与时偕行

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逆全球化、民粹主义、保守势力政治操弄以及疫情影响，中西文明交流互鉴受到不同程度影响，中华文化海外传播处于最为艰巨时期。但是，中国对世界经济增长贡献率达30%，中国日益走近世界舞台中央，中华文化海外传播正处于最好时期。如，从手游、短视频平台到电视剧，中国新文化产品在海外频出“爆款”。凡益之道，与时偕行。进入新时代，中华文化海外传播，从体制到机制，从内容到形式，从创新到创意，从平台到路径，都发生了变革，得到了发展。生动实践需要不断探讨、总结，得出一些趋势性、规律性认识。

核心价值是传播的灵魂。价值是文化的魂，只有实现了价值认同，才是最好效果的传播。在中国文化走出去过程中，古代经典、电影、电视剧、小说、音乐、绘画等进入外国人精神文化生活，中华民族讲仁爱、重民本、守诚信、崇正义、尚和合、求大同等思想理念；自强不息、敬业乐群、扶危济困、见义勇为、孝老爱亲等传统美德，得到了不同程度的了解和认知。依托互联网，在世界范围内越来越受欢迎的中国网络游戏、短视频平台等新型文化产品，以趣味性、无政治性为特性。海外翻译网站的海外用户阅读率居高的中国小说，以玄幻、历史、仙侠为主。这些在海外受青睐的中国文化产品，大多是因为足够通俗、流行，而不是因为足够有中国文化韵味和价值。这表明，在网络时代，文化传播远远没有达到价值传播的意境。中华文化在海外传播过程中，一个努力方向，就是使其所蕴含的民族精神和时代精神，在人类思想观念变革和价值选择中发挥塑造作用。

精品理念是传播的根基。跨文化传播，也是文化内容、文化样态的比较和竞争，只有精品才能立下传播的根基。思想学术、语言文学、文艺演出、图书出版、网络视听走向海外，虽有不少精品，如中国杂技团出访了134个国家，演出场次4437场；2020年3月首发的根据古典名著《山海经》改编的《完美世界》，在全球近50个国家和地区发行，累计玩家上亿。但是，从总体上看，碎片化传播，精品创作不足，面临的“文化精品赤字”一时还难以改变。比如，国外一般民众对中华春节文化的了解大多还停留在舞狮、饺子、红包等层面。这从一个侧面表明，尽管从国家到地方，每年都有春节文化海外行活动，走进了不同的国家和城市，但创意不足、精品难现，老套路让国外民众留下刻板印象。

本土转化是传播的法宝。大量的文化传播案例证明，本土转化是成功的法宝。1954年日内瓦会议期间，为增进外国记者和外交人员对中国的了解，中国代表团准备放映越剧片《梁祝哀史》，剧情介绍和主要唱词写成十几页说明书，打算翻译成英文发给外国记者，并将片名译为《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悲剧》，周恩来听了汇报后直摇头，说:“十几页的说明书，谁看？”随后周恩来就出了个主意：“只要你在请柬上写一句话：‘请你欣赏一部彩色歌剧电影——中国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我保证不会失败。”按照周恩来点拨，放映过程中，全场肃静，演到“哭坟”“化蝶”时，还传出啜泣声。影片结束时，全场观众还如醉如痴，沉静了一分钟后，突然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大家都知道，美国人用中国元素，拍了《功夫熊猫》《花木兰》。近年来，不少带有传统文化气质的中国影视剧，在国外受到热追，是本地语配音打开了中华文化与普通民众之间的最后“一扇门”。中华文化海外传播，大都是不同文化背景的传受双方文化互动的过程。如果不能有效本土化，产生不对称沟通，不仅会大大降低传播效果，严重的甚至会引起误会。因而，中华文化走出去，必须始终树立本土转化理念。

商品文化是传播的常态。文化传播历来都不是孤立的，常常附着于商业往来的各种形态商品之中。如，德国“奔驰”和“宝马”在赚取商业利润的同时，还将严谨务实的“德国理念”传至世界各地。中国正从“制造大国”走向“制造强国”，如果说中国商品一度以价廉物美进入世界市场，文化附加值不高、不明显，那么今天要更加留意商品的文化属性。“艺术兴趣和艺术创作通常所需要的却是一种生气，在这种生气之中，普通的东西不是作为规则和权威而存在，而是与心境和情感切合为一体而发生作用”。因此，实现商品传播文化的常态优势，需要从根本上转变中国商品的生产理念，以民族的、大众审美和价值情感的深刻表达，创造出更多世人喜爱的优质产品，在产品中蕴藏文化，在商业中传递精神，达到将自己的优秀文化借产品卖出去。

技术赋能是传播的活力。在信息时代，中华文化必须借助现代科技，才能全息立体生动展现魅力。随着科技进步，VR、AR、全息投影、特殊灯光、沉浸式空间等成了展示传统文化的热门探索。大英博物馆出品了古希腊雕塑的AR增强现实软件《雅典娜的礼物》。故宫博物院《清明上河图3.0》展演，通过多媒体历史时空再现、增强现实互动剧场、虚拟现实影院，穿越文化历史空间，让观众沉浸式体验鲜活的《清明上河图》，感悟中华艺术之美。善于以现代化、沉浸化、立体化技术手段赋能，中华统文化海外传播才能获得前所未有的活力。

市场效应是传播的动力。习惯性地依赖政府主导、财政埋单，走出去变相成为公款“送出去”，招致疑虑和反感，一些文化“走出去”主办者，已感受到国外没有“送票”经营模式和消费习惯，商演在国外效果更好。这就揭示，中华文化海外传播要弥补市场短板，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实现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相统一。商演要过观众关，就要盯着大众，既重视传统舞台，又看重新的电子媒介、网络媒介等新兴平台，赢得市场回报，产生市场效应，增强传播效果，就会使中华文化海外传播受到激励，获得持续发展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