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军,王 璐 瑶,郭政
(1.上海海事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上海 201306;2.上海市质量协会,上海 200050)
疫情当前,新一代信息技术在疫情防控、生产生活物资保障、复工复产等各环节得到广泛应用并发挥了积极的作用,为我国经济社会全面数字化转型带来新的机遇。疫情防控中,企业利用数字化网络平台在保障员工健康前提下,实现了实时的信息交流与有效的远程管理,显现出全流程、多角色和多场景的“非接触”协同的独特优势,保证了企业运营,确保了工作效率。实时的组织在线、移动化的远程协同作为企业标准配置,将成为今后以物联网为特征的“新基建+5G”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实现国内国际双循环发展战略将发挥重要作用。然而,不少企业存在员工参与使用方面的问题,影响企业数字化网络平台发挥其应有效能。如何更好地发挥企业网络信息平台的作用,不仅成为企业管理当前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也是学界需要关注和研究的一个问题。
社交媒体(Social Media)指互联网上基于用户关系的内容生产与交换平台,大致包括社交网站、微信、微博、腾讯会议、论坛以及国外的Facebook、Twitter、Zoom、LinkedIn等用于人们信息生产与交流的各类工具或平台。社交媒体按照用途与目的总体分为两类:企业社交媒体和公共社交媒体。企业社交媒体以工作为导向,是一种可以在工作场所使用的企业工作网络平台,主要以各类企业网络信息平台为代表。它可以使员工实现:(1)与特定的同事交流信息或将信息传达给组织中的任何一个人;(2)提供与其有联系的同事的列表;(3)发布、编辑及分类与自己和他人相关的文本和文件;(4)在任意时间查看组织中他人交流、发布、编辑和分类的信息、联系列表、文本和文件。[1]在前期研究中,学者们为表述企业社交媒体使用了不同的术语,如企业2.0、企业社交媒体、企业社交网络、企业社交软件、工作导向型社交媒体等。
公共社交媒体以社会为导向,是一种公开使用的,用于交换社会信息和个人信息并促进人与人之间表达联系的公共社交网络平台,[2]4其中以微信、QQ、Facebook、Twitter等为代表。同时,学者们为表述公共社交媒体使用了诸如公共社交媒体、个人社交媒体、社会化导向型社交媒体、基于社交的社交媒体等不同术语。企业社交媒体与公共社交媒体均属于网络平台,但存在不同:企业社交媒体是专门面向企业内部人员、以工作为目的,它支持组织内部的私密信息共享和交流;而公共社交媒体是面向社会,以大众交流为目的,其受众群体是大众网民。企业社交媒体比公共社交媒体具有更强的工作导向以及工作安全性和保密性,更针对日常办公使用。
尽管有关社交媒体的研究进展显著,但现阶段研究发现尚未明确使用企业社交媒体主要受到何种动机的影响;在公共社交媒体与企业社交媒体关系方面,国内外研究数量极少且观点不同。针对上述不足,本文基于前期文献通过样本调查进行实证研究,旨在丰富有关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研究领域的理论探索及实证发现,为企业信息管理决策提出必要的参考依据。
有关社交媒体使用动机的研究已取得了相当丰富的研究成果。前期研究为探讨特定情境下社交媒体的使用动机运用了如期望确认理论、技术接受模型、信任理论和价值理论、使用满足理论等多种不同理论。其中,使用满足理论运用最为广泛,不少学者通过使用该理论研究了社交媒体用户的使用动机。例如,基于使用满足理论,甘春梅识别并检验了微信的使用动机与特定功能之间的关系,确定了七种微信的使用动机:娱乐、消磨时间、社会互动、信息搜索、信息共享、自我表达、跟随潮流。[3]108赵玲等人的研究发现,不同用户的使用动机是不同的,确定了微博用户的使用动机为信息动机、休闲动机、社交动机。[4]1244曹林等人将大学生的微信受众需求划分为:信息需求、服务需求、参与需求、社会需求和情感需求五个维度。[5]
目前,为数不多的国外研究分析了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对企业社交媒体使用和其使用动机之间的调节作用。例如,Song等人通过准自然实地实验对一家大型金融服务公司员工进行了调查,并发现工作导向型社交媒体和社会化导向型社交媒体是互补的资源,可以产生协同效应以提高团队和员工绩效,以工作为导向的社交媒体提供的工具价值得到了社会化社交媒体提供的表达价值的强化。[2]8Liu等人采用问卷调查法对企业员工进行了调查,研究发现公共社交媒体的使用经验对信息搜索和企业社交媒体使用之间的关系起到负向调节作用,但并未检验出调节效应的显著区间。[6]168Lee等人通过问卷调查法研究了社交媒体前期使用经验的作用,发现社交获得的满足感和任务完成等因素显著影响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程度,具有社交媒体前期经验的受访者更有可能在工作中使用社交媒体。[7]169此外,在上述以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作为调节变量的研究中,尚未有学者对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的调节作用进行定量分析,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的调节作用存在的显著区间缺乏清晰的量化结果。另外,近些年来,运用Johnson-Neyman方法分析调节效应的研究开始出现在国内文献中。例如,有学者使用该方法对公平感知的调节效应进行量化分析,[8]有学者检验出技术学习调节效应存在的显著区间[9]等。但是,通过该方法对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的调节效应进行量化分析的研究在文献中鲜有发现。
通过上述文献综述可发现:第一,目前,国内有关社交媒体使用动机的研究数量较多,但大多数相关文献关注于微信、微博等公共社交媒体的使用动机,在企业社交媒体使用动机方面的研究存在不足,研究对象主要集中于国内网民和在校大学生,以企业员工作为调查群体的研究为数不多,有关员工企业社交媒体使用及使用动机的研究尤为薄弱。第二,国内外将公共社交媒体与企业社交媒体作为整体进行的研究数量有限且观点不一,研究结论远未达到共识。此外,关于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在企业社交媒体使用与使用动机之间产生调节作用的研究,数量更少,且缺乏量化分析结果,调节作用的显著区间尚未有基于数据支持的研究发现。
针对前期研究存在的不足,本文以使用满足理论为基础,将公共社交媒体与企业社交媒体作为整体进行研究,通过建立模型框架与研究假设,利用结构方程模型分析调查问卷获得的一手数据,探究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企业社交媒体使用动机以及使用程度三者间作用机理,揭示影响员工使用企业社交媒体的动机,并阐明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对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的影响。
此外,本文通过Johnson-Neyman方法,研究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对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程度所产生的调节作用,通过量化手段明确其作用的显著区间。研究结论为解决员工参与使用企业数字化网络平台方面存在的问题提供必要的建议,提高现阶段对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的认识,为后续研究提供一定的理论基础和实证依据。
1974年,Katz首次提出使用满足理论。他认为用户是从基于社会环境的个人需求和愿望出发使用媒介,并从使用中获得可能的满足感。该理论主要关注两方面,一是用户使用特定媒体的需求和动机,二是媒体的使用如何满足用户的需求。[10]近年来,该理论常被用于解释社交媒体用户行为的动机,如采纳行为、持续使用行为、具体功能的使用等。由于该理论提供了需求选择与结果之间的联系,一些学者使用该理论框架探究社交媒体在工作中的使用。基于使用满足理论,Liu等人将社交媒体的使用分为内容满足、社会满足和过程满足三个维度,并检验其对于员工使用企业社交媒体的影响。研究发现,三个维度都对企业社交媒体的使用有直接的积极影响。[6]168因此,本研究基于使用满足理论这一理论框架,探究企业员工使用社交媒体的动机。
内容满足是指对信息期望的满足,它包括与信息相关的因素,如信息寻求、自我记录和信息共享。[6]164信息共享是指与他人共享有用的信息,使组织能够通过集成的跨职能系统来减少流程步骤,整合分散的资源并进行更多的并行活动。[11]Alhabash等人认为信息共享动机显著影响Facebook的使用强度。[12]甘春梅发现信息共享是促进微信用户使用发布功能的重要动机要素之一。[3]139Smock等人认为社交媒体中的信息共享是面向整个网络发布更新、请求和信息的最简单方式,人们使用社交媒体的主要动机是希望通过信息共享实现一对一、一对多的信息交流与分享。[13]据此提出假设H1:
H1:从企业社交媒体信息共享获得的满意度越高,员工使用企业社交媒体的程度越高。
自我记录指人们使用社交媒体来记录自己的生活,记录自己在做什么,以获得自我记录的满足感。[14]Sheldon等人的研究发现,自我记录是社交媒体使用的新动机。[15]对于社交网络平台来说,用户的自我记录是不可忽视的一项重要需求。[16]周庆山等人研究发现:自我记录作为社交媒体使用的有用性因素,会加深用户对社交媒体的认同度,让使用者成为深度用户。[17]据此提出假设H2:
H2:从企业社交媒体自我记录运用获得的满意度越高,员工使用企业社交媒体的程度越高。
信息搜索指利用社交媒体寻找信息或进行自我教育。赵玲等人研究发现:用户看重的是社交媒体的便捷性和内容的丰富性,获取信息是用户使用动机中最主要的动机,它可以让人们在信息碎片化时代有效地整合零散的数据和信息、拓宽信息范围并深入了解部分信息。[4]1244Dermentzi等人研究发现:信息搜索动机显著影响用户使用社交媒体中各个功能的态度从而影响使用程度。[18]329Luo等人的研究证实了信息搜索是导致用户使用网络媒体的主要动机。[19]根据以上所述,提出假设H3:
H3:从企业社交媒体信息搜索运用获得的满意度越高,员工使用企业社交媒体的程度越高。
Katz等人认为:社会满足感体现了用户希望通过社交媒体进行社会互动的需要。[20]社会互动是指通过发展或维持与他人的个人联系,以满足社交联系需求以及社会综合满足。[21]甘春梅的研究发现,社会互动显著影响用户对微信的一般性使用。[3]139Kuss等人研究发现:用户主要是出于社交目的而使用社交媒体。[22]Curra's-Pe'rez等人的研究进一步发现:社会互动显著影响社交媒体使用态度,进而显著影响社交媒体使用意愿。[23]Liu等人研究发现,社会互动对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程度有显著的正向影响。[6]168基于上述研究发现,提出假设H4:
H4:从企业社交媒体社会互动中获得的满足感越多,员工使用企业社交媒体的程度越高。
Liu等人将过程满足视为人们通过浏览社交媒体中的内容来娱乐自己从而收获的一种满足感。[6]164娱乐是指人们通过参与社交网络活动感到放松、有趣和享受。[18]325Park等人的研究证实:娱乐动机显著影响了大学生使用社交媒体的强度。[24]Rauniar等人通过研究发现:娱乐在影响用户使用社交媒体中发挥了积极作用。[25]赵文军等人研究发现:社交媒体的娱乐价值对用户的使用满意度和持续使用意向都有积极作用,从而促使用户更多地使用社交媒体。[26]据此提出假设H5:
H5:从企业社交媒体娱乐中获得的满足感越多,员工使用企业社交媒体的程度越高。
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是使用者从以往的公共社交媒体使用行为中积累和内化获得信息并以此形成社交媒体用户的感知。[27]感知与满足感会产生交互作用,用户根据以往使用公共社交媒体的经验,对企业社交媒体的使用产生不同的重视程度。[6]165员工们通过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而积累的满足感以及通过体验公共社交媒体功能带来的舒适感,都会促使他们更愿意使用与公共社交媒体系统和功能相类似的企业社交媒体,因此,以工作为导向的社交媒体所具有的工具价值会受到以社会为导向的社交媒体所产生的表述价值的强化。[2]8Lee等人也发现,公共社交媒体中获得的满足感和任务完成等因素显著影响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程度,具有社交媒体使用经验的受访者更有可能在工作中使用社交媒体。[7]10-12据此提出假设H6:
H6: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越多,员工使用企业社交媒体的程度越高。
Hsu等人认为,自我效能感是一种信心,即相信自己有能力组织、执行并实现既定成就所需的行动过程,而这种信心来自于先前的社交媒体使用经验,有助于在个人和媒体使用之间建立可信赖的关系。[28]Ma等人的研究将社交媒体的使用经验分为一般使用和内容贡献,其中用户通过共享信息、记录日志和状态、信息搜索来进行内容贡献,因此,用户使用社交媒体进行信息共享、自我记录、信息搜索的经验会增加他们对其他类型社交媒体的使用。[29]144Chen等人依据信息搜寻理论认为,互联网用户受网站环境引导的信息嗅觉驱动,因此,具有社交媒体使用经验的用户会更加受到包括信息共享、储存检索等信息功能的驱动,从而降低他们在工作场所使用其他类型社交媒体时感受到的迷失程度,更乐于选择使用功能类似的社交媒体。[30]Song等人发现,工作导向型社交媒体的工具价值受到社会化导向型社交媒体的表述价值的强化,工具价值包括工作导向型社交媒体中工作信息的可获得性以及信息交换等。[2]8依据上述研究结果,提出假设H7、8、9:
H7、8、9:信息共享、自我记录、信息搜索与企业社交媒体使用之间的关系受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的正向调节作用影响。
Rubin认为有社交媒体使用经验的用户更有可能将社交媒体的互动的工具性体现在他们的使用习惯中,借助这种习惯,他们使用工作社交媒体的程度会因此得以提高。[31]Larose在研究中发现:先前的网络经验影响使用社交媒体的自我效能感,自我效能感与社交媒体的使用呈正相关,它来源于使用带来的社会成果和个人成果,其中个人成果指通过社交媒体实现娱乐,社会成果指通过社交媒体实现社会互动。[32]360Ma等人将社交媒体的使用经验分为一般使用和内容贡献,其中一般使用包括维持与他人的关系、娱乐,并认为用户使用社交媒体进行社会互动和娱乐的经验会增加他们对其他类型社交媒体的使用。[29]144根据社会认知理论,社交媒体使用行为的表现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期望,而期望的产生或形成是基于人们所能获得的直接经验,[32]362人们过去使用社交媒体获得的社会满足、过程满足都会影响期望的产生。基于上述研究,提出假设H10、11:
H10、11:社会互动、娱乐与企业社交媒体使用之间关系受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的正向调节作用影响。
综上所述,本研究提出研究模型,见图1。其中,社交媒体分为企业社交媒体和公共社交媒体。公共社交媒体的使用经验正向影响企业社交媒体的使用(H6),内容满足(H1、2、3)、社会满足(H4)、过程满足(H5)正向影响企业社交媒体的使用。同时,公共社交媒体的使用经验调节内容满足、社会满足、过程满足与企业社交媒体的使用之间的关系(H7、8、9、10、11)。
图1 研究模型框架
此次研究对象为中国石油化工集团江苏分公司(简称中石化江苏分公司)所属企业,样本群体为企业普通员工。这是因为疫情期间石油化工企业在生产与管理中广泛使用企业信息平台,保障了疫情期间动力燃料供应,对国民经济正常运转发挥了重要作用。在相关部门协助下获得了中石化江苏分公司黄页等资料,为随机取样提供了条件。本文采用调查问卷进行样本调查以获取研究所需的一手数据。调查问卷参考了国内外多位学者在权威期刊中发表的文献,在此基础上进行完善和修改,形成初稿。为提高调查数据的可靠性采取的措施包括:第一,对调查问卷采用的国外量表进行反向翻译(back translation)确保中英文版本在内容和意义上的一致性。具体而言,首先,由研究人员将这些量表翻译成中文,再邀请在国外有多年留学经历的本领域专家将其回译成英文,对比翻译前后的中英文差异,对量表进行修改和完善并进行了编码。第二,进行预调查,随机抽取中石化江苏分公司部分员工发放问卷,根据被调查者的反馈,修改问卷中部分题项的措辞或表述方式。此外,对200多份有效问卷获得的数据进行了因子载荷分析,依据分析结果删除了分值较低的题项,最终形成正式调查问卷,所有题项测量均采用李克特七分法(“1”=“非常不同意”,“7”=“非常同意”)(参见表1)。
表1 各变量具体测量指标
本研究以中石化江苏分公司的三家企业作为调研对象。这三家企业早在2012年就开始使用钉钉和石化通(企业自主开发的内部社交媒体)等企业社交媒体。同时,员工的微信和QQ等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较为丰富。因此,在研究中将员工使用的钉钉和石化通作为企业社交媒体,将微信和QQ作为公共社交媒体。
为了减少同源方差的可能性,调查采用题项顺序打乱重组问卷后多次发放和收集问卷的方法,分别在2020年5月至6月期间向上述三家分公司的员工发放了调查问卷。调查共发放了371份问卷,回收358份,经过对回收问卷筛选剔除,最终保留了306份有效问卷,有效回收率为82.48%。数据收集加上前期走访与调查历时一个月完成。受访者的描述性统计信息参见表2。
表2 描述性统计结果
1.偏度和峰度检验
为检验数据是否满足正态分布进行了偏度和峰度检验。结果显示:样本数据的偏度值在-1.021至-0.224之间,其绝对值介于±2之间;峰度值在-0.37至3.033之间,其绝对值在7以内,满足蔡忠建建议的标准。[34]说明数据呈正态分布,满足结构方程模型的分析要求。
2.信度检验
由于此次研究的量表借鉴了国内外不同学者的研究量表,量表尚未发展成熟。因此,此次研究根据周晓宏等人建议,在发展量表的过程中,首先通过探索性因子分析、信度分析和效度分析来判断量表中所包含的问项与相应的概念是否相符。[35]为了检验此次研究的数据是否适合进行因子分析,先对KMO和Sig.进行了检验,结果显示:KMO=0.799,Sig.=0.000,表明数据适合做因子分析。[36]信度检验一般通过Cronbach's Alpha系数和组合信度CR的值来判定,结果如表3所示。本研究的所有构面的因素负荷量在0.735至0.942之间,结果较为显著。Cronbach's Alpha系数在0.728至0.9之间;CR值在0.842至0.938之间,满足因素负荷量大于0.5、Cronbach's Alpha系数和组合信度CR的值大于0.6的标准。[37]375-381检验结果表明量表的内部一致性较好,信度较高。
表3 探索性因子分析检验结果
3.效度检验
量表的效度通过变量的收敛效度和判别效度加以验证。Fornell等人认为AVE大于0.5是理想值。[37]375-381如表3所示:所有变量的AVE值均大于0.50,表明量表整体的收敛效度良好。此外,在显示各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矩阵的表4中可以发现:AVE平方根的值都大于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表明量表具有良好的区分效度。[37]375-381以上的信度和效度检验表明量表中所包含的题项与相应的概念均相符。此外,表4提供的数据显示:大部分变量之间都存在显著相关性,除了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作为调节变量与社会互动相关并不显著,但与其他自变量和因变量存在着微弱的相关。这符合温忠麟等人提出的观点:理想的调节变量与自变量和因变量的相关都不大。[38]具备进行后续假设检验的基础。
表4 区分效度检验结果
4.共同方法偏差检验和多重共线性诊断
本研究采用了Harman单因子检验对数据进行了共同方法偏差检验。本文参照以往做法,在不做任何旋转且特征根大于1的提取方式下,对潜变量的所有题项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发现:第一个主成分解释的变异量为26.332%,远小于50%,说明不存在共同方法偏差问题。[39]
为了确认因子间是否存在多重共线性,本文进行了共线性诊断。结果表明:所有的方差膨胀因子(VIF)远小于10的临界值,容差均大于0.1,模型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40]
本研究利用Amos23.0软件建立SEM模型,通过测量绝对拟合指数、简约拟合指数和相对拟合指数来检验模型的拟合程度。表5提供的分析结果显示:大多数配适度指标均符合吴明隆有关SEM研究所建议的一般标准,[41]尽管AGFI、NFI未到0.9以上的理想值,但仍符合Baumgartner等人建议的0.8以上的可接受水准。[42]模型因此具有较好的拟合度。Chin将模型中的内生变量的R平方值对应0.670、0.330、0.190划分为“强”“中”“弱”3个等级,表示解释程度是“充分的”“一般的”和“较弱的”。[43]本研究中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的R平方值为0.340,到了一般的解释程度。所有的拟合指标均达到良好水平,拟合效果理想,模型无需修正,初始的概念模型即可作为最终接受的模型。因此接下来将基于此模型,把路径系数的显著性水平(P值)作为理论假设验证的指标进行假设的检验。
表5 概念模型的拟合程度及评价
本文对研究企业社交媒体使用动机、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企业社交媒体使用而提出的假设进行了验证。表6提供的验证结果显示:在内容满足方面,H1、H2成立(T值大于1.96,在P=0.001水平上具有统计显著性);内容满足方面的H3、社会满足的H4、过程满足的H5以及H6不成立(T值小于1.96,同时均未通过显著性检验)。因此证明:(1)信息共享与自我记录是员工使用企业社交媒体的动机,信息搜索、社会互动、娱乐对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程度不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作用。(2)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不会对企业社交媒体使用产生直接影响。
表6 假设检验结果
本文将企业社交媒体使用作为因变量,以信息共享、自我记录、信息搜索、社会互动、娱乐和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作为解释变量,并将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与信息共享、自我记录、信息搜索、社会互动、娱乐的乘积交互项作为自变量,利用SPSS统计软件的Process插件对数据进行了调节作用分析。表7展示了调节效应检验的分析结果。
模型1数据显示: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与信息共享的交互项(PSME×ISH)对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的正向影响显著(Coeff.=0.1394,SE=0.0539,P<0.05),其可以解释企业社交媒体使用变异量的1.72%。模型5数据显示: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与娱乐的交互项(PSME×ENT)对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的正向影响显著(Coeff.=0.1096,SE=0.0473,P<0.05),其可以解释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程度变异量的1.53%。据此认为:内容满足中的信息共享和过程满足中的娱乐对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的影响效应受到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的正向调节作用,H7、H11成立。此外,根据表7数据可以发现:自我记录、信息搜索、社会互动对企业社交媒体使用不受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调节作用的影响(P>0.05),H8、H9、H10不成立。
表7 调节效应检验结果
上述调节效应检验发现: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通过内容满足中的信息共享和过程满足中的娱乐对企业社交媒体使用产生调节作用。为了直观显示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的调节作用,特别是在不同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条件下,信息共享和娱乐对于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的影响效果,本文依据方杰等人的经验将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得分高于样本均值加上一个标准差的数据定义为高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的数据,将得分低于样本均值减去一个标准差的数据定义为低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的数据,[44]以获得在不同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水平下的信息共享、娱乐对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的拟合回归线,形成简单斜率效应图(参见图2和图3)。
如图2、图3所示,在高、中、低三种公平感知水平下,信息共享、娱乐与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的拟合线均比较陡峭,信息共享、娱乐对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的正向影响明显。随着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的增加,拟合线的斜率有相当程度的增大,由此可见:在高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水平下,信息共享、娱乐对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的影响更为显著。
图2 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对信息共享与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的调节作用
图3 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对娱乐与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的调节作用
上述简单分析初步揭示出高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下信息共享、娱乐对企业社交媒体使用影响的显著调节作用,但仅是直观上的粗略验证,并未对此调节作用进行量化的统计检验。因此,在此基础上,本文接下来使用Johnson-Neyman方法进行检验,进一步揭示在何种取值范围内会存在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对信息共享与企业社交媒体使用、娱乐与企业社交媒体使用之间关系产生调节作用。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国内外学者开始使用Johnson-Neyman方法通过简单斜率检验来分析调节效果。这种方法通过先设定自变量与因变量回归系数p值显著与否的临界点(p=0.05),然后找出相对应变量值,以此判定调节变量从哪个值开始具有调节效应,使自变量对因变量的影响效果开始显著。[45]本文同样采用该方法并利用SPSS统计软件的Process插件进行简单斜率检验,量化分析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值的不同取值对信息共享与企业社交媒体使用、娱乐与企业社交媒体使用之间关系产生的条件调节效应,并检验条件效应的统计显著区,以判定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从哪个具体数值开始具有调节效应。如图4和图5。
图4 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对信息共享与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的关系的影响
图5 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对娱乐与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的关系的影响
如图4、图5所示:当信息共享对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的条件效应和娱乐对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的条件效应的置信区间在0点以上时,对应的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数值分别超过4.2954和4.9392。说明在此条件效应的统计显著区域内,信息共享和娱乐对企业社交媒体使用具有显著的正效应。然而当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数值低于4.2954和4.9392时,条件效应的置信区间则包含0点,这表明在此统计区域内信息共享、娱乐对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程度的效应不显著。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只有当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达到中等偏上水平时,信息共享、娱乐的增加才能促进企业社交媒体使用;当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处于中等或中等偏下水平时,信息共享、娱乐的增加并不会促进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程度。
1.信息共享和自我记录与企业社交媒体使用存在正向关系,其中信息共享与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的正向关系更为显著。因此,员工使用企业社交媒体的两个动机分别是信息共享与自我记录,其中信息共享成为企业社交媒体使用位居第一的动机。同时,信息搜索、娱乐、社会互动并未对企业社交媒体使用产生直接的正向影响,因此,信息搜索、娱乐、社会互动并不是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的动机。在使用满足理论三个维度中,使用企业社交媒体的动机不是来自社会满足维度和过程满足维度,而是来自内容满足维度的信息共享和自我记录。此外,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未对企业社交媒体使用产生直接的正向影响,两者之间不存在正向关系。
2.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分别在信息共享与企业社交媒体使用、娱乐与企业社交媒体使用两对关系间发挥了正向调节作用,间接促进了企业社交媒体使用。此外,中等偏上或者更高水平的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才能够使信息共享和娱乐对企业社交媒体使用产生促进作用,说明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对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的间接促进作用需要一定前提条件:公共社交媒体对企业社交媒体的积极作用是通过信息共享和娱乐得以实现,且需要在公共社交媒体使用方面具有较为充分的经验。
1.本文针对企业员工群体,以使用满足理论为基础,提出并验证了以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为调节变量的内容满足、社会满足、过程满足与企业社交媒体使用之间关系的理论假设和模型。研究结果有助于解决前期研究中结论较为模糊的问题,进一步提高对员工使用企业社交媒体动机的认识,丰富了现阶段有关企业社交媒体使用方面的研究发现,为今后深入研究企业社交媒体使用动机提供了一定的理论基础与事实依据。
2.本文为研究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程度、使用动机和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三者之间的作用机理提供了新视角,研究结果有助于对上述三者之间的内在关系形成更为完整和清晰的认识,为进一步探索目前存在的研究不足提供了必要的前期基础。
1.企业应在保障信息安全的前提下,不断提高企业信息平台等企业社交媒体使用的便捷性、有效性、稳定性,重视通过内容满足来促进员工使用企业社交媒体,同时不断完善信息共享、自我记录、信息搜寻三大核心功能,形成易操作、多功能、储存调取方便、安全有效的企业信息平台。此外,要对企业信息平台等企业社交媒体发布的信息进行科学管理,避免出现信息过载等次生问题。
2.企业首先要为员工提供培训或帮助,使他们更好地使用本单位规定使用的企业社交媒体,以保证工作效率。其次,企业不能忽视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对员工使用企业社交媒体间接产生的促进使用,对公共社交媒体与企业社交媒体的使用可以采取差异化管理,管理措施要兼顾科学性与可行性:既要促进企业社交媒体使用以提高工作效率,也要减少公共社交媒体使用产生的副作用。例如,员工在业余时间可提高公共媒体使用经验;企业在给予一定的灵活性的前提下,要对员工在工作期间规范使用公共媒体通过规章制度提出明确要求。
本研究针对现阶段研究存在的不足,通过问卷调查收集数据,对企业员工企业社交媒体使用动机、企业社交媒体使用以及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的调节作用进行了探索。尽管获得了有价值的结论,研究仍存在局限性:首先,本文发现使用企业社会媒体的动机来自内容满足维度,但未发现同一维度中的信息搜寻也是员工使用企业社交媒体的动机,对其原因本文并未展开分析。究竟是在接受调查的企业在平台的信息储存与检索方面出现缺陷影响了员工使用所致,还是由于此次研究使用的样本数量偏少且选取的行业单一影响了分析结果所致,仍是今后需要深入探索的问题。再者,本研究调研对象限于石油化工行业的国有企业,未能探究行业类型和所有制类别对研究结果的影响,同时由于采用疫情期间的截面数据,在动态反映员工公共社交媒体使用经验和企业社交媒体使用变化方面存在不足。今后可以将其他行业的企业纳入研究范围或通过追踪调查获得纵向数据展开研究,进一步提高研究结论的普适性。并且,由于样本数量所限,此次研究未考虑员工在企业社交媒体使用以及职级岗位方面可能存在的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