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事心灵呵护的十方缘 给予生命尽头的陪伴

文｜王瑶

2011年初，养老院里，坐在椅子上的一位重症老人，一位平和注视着老人的中年男子。婉转的《渔光曲》在房间里悠扬飘荡。这是十方缘创始人方树功的第一次生命陪伴，这次陪伴老人让方树功有很大的触动，他感受到了与老人生命的连接。这次经历让他思考：我们能为重症临终老人做些什么？经过调查，他得知中国有4000万重症临终老人，这无疑是对社会养老服务的重大考验。他了解到重症临终老人需要4方面的服务：一是生活护理，一般由养老机构和家政公司来提供；二是姑息治疗，主要由医院负责；三是社会系统支持，由民政部门提供；四是心灵呵护和心理慰藉。能不能利用业余时间到养老院多陪陪这些老人？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朋友，得到了大家的大力支持，几个人一拍即合。2011年，方树功、王桂芹、刘丰等十名伙伴自发筹建北京十方缘老人心灵呵护中心（以下简称“十方缘”），取名十方缘意在汇聚十方缘分和大爱力量，搭建为老人服务的平台。

“民政局给了很大的支持，他们去现场考察后发现其实每位老人都需要那种爱与陪伴，社会有这样的需求，北京市民政局成了我们的业务主管单位。”方树功一脸欣慰。十方缘成立以后，经过评估入选恩派社会孵化基地，接受公益组织方面的孵化和管理培训。

十方缘·聚— —老人、义工和员工

作为一家成立不久的社会组织，十方缘和养老机构、医院积极开展合作，为那些有10个月到3年或者更长存活期、主动放弃治疗的失能失智的临终老人提供心灵呵护。这些老人对死亡充满恐惧，恐惧的背后是孤独，孤独的背后是对爱的渴望，他们需要的是一份陪伴。践行着“不分析、不评判、不下定义，就是爱与陪伴”的价值观，十方缘用生命呵护生命，让临终老人感受到爱与陪伴、在宁静祥和中走完人生的最后路程。每一次陪伴都让它离“为全国4000万临终老人提供心灵呵护”这个目标更近了一步，都让“陪伴生命喜悦成长”这一愿景有了更大的实现可能性。

84岁的李佩兰老奶奶是十方缘的“客户”之一，知识分子，有文化。一个人住，儿女们有时候周末会来，如果忙了，周末也来不了。她表达能力很好，思维敏捷。她会每个月提前在日历上作记录，17日十方缘会来，25日十方缘会来……她在一次服务之后就开始热切地盼望十方缘义工再去陪伴她：“你们要是不来啊，我一天天就这么一人一个沙发光躺着，你们一来啊，说说话挺好，有空就常来啊。”

但陪伴老人也是有技术方法的，十方缘总结出10种普适的方法，如通过目光来沟通，用呼吸来沟通、肢体接触来沟通等。这些方法让义工陪伴老人“有章可循”，进而也吸引了更多义工的加入。但仅有义工数量的增长是远远不够的，服务的质量同样要保证。十方缘团队制定了服务和培训SOP流程质量管理体系，并于2014年通过国际ISO9001质量认证。把每个过程每一个节点质量控制好，最后结果就是可控的。十方缘通过服务过程的严格规范，确保实现服务效果。

虽然和奶奶已经永别，但奶奶的善良、谆谆善诱、慈祥、温暖，依然如星星一样闪耀在我的星空，就是这些微微的光激励着我行走在人生的道路上。在经历人性的弱点时，这些温暖让我坚强、勇敢。在经历生活的痛苦时，这些温暖让我知道活着的价值。在经历灰心的时刻，这些温暖让我明白人间值得。这些微光，这些爱与陪伴也终将在我们的人生闪耀。曾经给我们带来温暖的人在岁月的长河中总能激起我们的感恩之心。生活，就是心怀最大的善意在荆棘中穿行。即使被刺伤，亦不改初衷。

这是一位义工陪伴完老人后的分享。“我们为每一位义工建立了档案，这份记录不仅是对其成长的记录，也是保证服务质量的方法之一。”方树功说。

同时，为了更好地服务老人，促进义工的成长，十方缘为义工做了5个等级的定义。只要报名参加义工培训并报名观摩一次老人服务学会1个陪伴技能就可以成为一星义工。在此基础上，学会10个陪伴技能可以成为二星义工。学会分享和解读十大技能，分享组织简介、文化及行为规范解读是三星义工的要求。四星义工则要求具有讲师授课、服务领队督导的能力。如果义工想要自己成立一个组织，则要达到五星义工的要求，需要了解如何建立社会公益组织、十方缘中心如何运作、如何做理事长等。十方缘分别赠予一到五级义工蓝、绿、红、黄、白不同颜色的手环。

在推动实现义工的高效组织管理中，员工发挥了重要作用。北京十方缘成立后，下设了义工服务部、培训部、文化推广部、办公室、人力资源部和财务部6个部门，现有6名全职员工。同义工一样，十方缘也为员工设置了清晰明确的五级成长路径，从十方缘文化、管理方法、管理技术3个方面对员工进行培训。当被问及在十方缘工作的感受时，一位员工这样回答：在这里，不仅仅是做工作，自己还会有生命的成长。在十方缘，悟到的东西可能关于生死，关于怎么去陪伴自己的家人和自己。这是工作带给我的一种无形的力量。我还收获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现在我们北京中心6个小伙伴一起支持了50多个团队。

十方缘·立— —“三足鼎立”的生态系统

十方缘成立两年后，共计服务老人4000人次，在心灵呵护行业中已经是“领军人物”了。可是按照这种速度，4000人次对4000万是万分之一，如何才能更快地解决社会问题？有序推进规模化是十方缘必须考虑的问题。

1. 全国各地的心灵呵护中心（小组）

其实自十方缘成立伊始，就有不少同道来北京参与十方缘的义工培训和服务，他们在经历多次为老实践后，回到自己家乡组建当地的十方缘老人心灵呵护中心，如“南京十方缘”和“厦门十方缘”等。十方缘价值观连锁发展模式逐渐清晰，这是一种公益连锁和精神连锁的发展模式，运用这种方式，他们培育孵化了许多十方缘心灵呵护小组和老人心灵呵护联盟。各组织的区别在于心灵呵护中心运用了十方缘的名义，小组和联盟则是有同一目标的公益组织。但是它们的主要工作是一致的：组织义工、培训义工、带领义工去为养老机构、临终关怀机构、社区、家庭的高龄重症临终老人提供心灵呵护服务。

2. 北京十方缘公益基金会

据了解，当时全国各地从事心灵呵护的组织，大都面临缺少资金支持的困境。方树功介绍说：“当时国内并没有专门针对心灵呵护行业提供资金支持的基金会”，于是他所在的团队就想能不能自己众筹一个公益基金会。基于这一构想，十方缘发起一项众筹公益基金会活动，没想到短短50天内就有212人参与众筹，每人筹款1万元，这212万元就成为北京十方缘基金会（以下简称“基金会”）的注册资金。2015年6月5日，基金会正式获批成立，以项目资助的形式资助全国各地的老人心灵呵护组织。每年十方缘利用基金会面向社会进行募资支持行业发展。2015年基金会成立以后，从事心灵呵护的公益组织的数量基本上每年都呈现出翻番的增长态 势。

3. 行业协会——心灵呵护工作委员会

“资金问题解决了，但是真正开始发展以后发现培训是个关键点。”方树功表情凝重，“怎样才能在全国做好培训呢？我们就讨论说能不能成立一个行业协会。”中国生命关怀协会心灵呵护工作委员会由此诞生，于2016年10月由中国生命关怀协会批准成立。行业协会通过制定培训标准、服务标准、管理标准，为那些致力于心灵呵护的组织提供了执行依据，免费的培训提升了组织的服务能力。“现在已经有180多家组织提供心灵呵护，到年底会超过200家。”方树功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至此，经过5年努力，十方缘生态系统基本形成：全国各地老人心灵呵护中心及小组提供服务、基金会提供资金、行业协会进行技术培训，对心灵呵护形成全面的支持系统。“三足鼎立”一体联动，共同推动老人心灵呵护事业发展。

十方缘·转——社会企业之路

在2017年的时候，中国慈展会开启第三届社会企业认证，这次认证与前两届相比，不同的一点是对社会组织和企业两类申请机构，采取不同的认证标准和认证程序。社会企业的认证标准是什么？“当时我们问的时候，中国慈展会给出的回答是用商业方法解决社会问题。我又问他们，那政府采购算不算，对方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方树功说。十方缘获得最高等级“金牌社企”认证。呼和浩特市十方缘老人心灵呵护中心获得第二等级“中国好社企”认证。之后在2019年十方缘又获得北京市社会企业认证。通过社会企业认证坚定了十方缘团队的信心，解决社会问题用“社会企业”的方法也是可行的。

十方缘·散——从十方来，到十方去

十方缘现在做的就是把“爱与陪伴”文化进行推广和普及，使它成为一种生活方式，通过广泛的社会参与从根本上解决社会问题。

1. 行业合作

星星之火力量是有限的，欲成“燎原之势”需要更多的行业参与到为老服务中。2020年1月，国家发改委在《推进家政服务提质扩容— —家政服务业发展典型案例汇编》对“家政+居家养老”的做法表示了肯定。南鑫是一家提供居家养老上门服务的家政服务公司，十方缘与其合作，对员工进行心灵呵护专业训练。这种合作是十方缘在长期心灵呵护实践中不断思考探索的呈现。因为在多次的陪伴中，十方缘发现陪伴老人时间最长的并不是义工，而是养老护理员、临终关怀医院的护士和家政行业的保姆。对此，十方缘和养老行业、医疗行业及家政培训行业进行合作，将十方缘老人心灵呵护十大技能分享给他们，并结合各行业专业技术叠加使用，取得显著效果。

2. 爱的教育

青少年正是国家的未来，是极具希望和力量的群体。十方缘正如园丁一般，在学生心中播撒“善与孝”的种子。十方缘已经签约1万所小学，和学校合作共同推广“爱与陪伴”文化，让孩子从小开始懂得如何陪伴生命。此外，为了发现和培养“爱与陪伴”的文化传承人，为未来老人心灵呵护事业和全社会储备优秀的公益领袖人才，十方缘还推出“春光计划”，为有公益情怀、有实际践行、有志于公益事业发展的优秀大学生和研究生提供奖学金，并为他们提供持续的公益事业陪伴成长支持。

3. 心灵呵护职业化

十方缘与学术界、教育界专家学者探讨，希望通过归纳和总结“十方缘”文化及模式，推动临终心灵呵护师成为一种社会认可的职业，推动心灵呵护朝着规范化、标准化和制度化的方向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