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欣然,张 琬,王 凡,田晓红(通讯作者),徐月清
(河北大学护理学院 河北 保定 071000)
宫颈癌(Cervical cancer,CC)是妇科常见的恶性肿瘤。在我国,女性宫颈癌新发病例数约9.89 万,死亡病例数约3.05 万,发病率逐年上升[1]。近年来,随着全国性宫颈癌筛查的普及,早期宫颈癌患者5 年生存甚至超过80%,局部晚期患者的生存率也达50%~60%[2]。由于宫颈癌病变部位过于隐私,使患者日常生活习惯,尤其是性生活或性伴侣的行为方式大幅改变。而这种私密性是患者主动寻求帮助的阻碍,承受巨大心理压力,影响身心健康[3]。因此,全面探讨宫颈癌患者心理健康状况及影响因素成为近年来研究热点并具有十分重要意义。目前国外关于宫颈癌患者心理健康多以对照、纵向研究为主,但国内研究较少。现综述国内外宫颈癌患者心理健康状况及影响因素,以期为临床早期识别患者心理健康状况、制定专业化心理干预提供科学依据。
心理健康(mental health)是综合医学、心理学和社会学等复杂的概念。1946 年第三届国际心理卫生大会将心理健康定义为:“在和他人的心理健康没有矛盾的范围内,个体在身体、情感和智能上将个人心理境界发展成最完美的状态”[4]。心理健康作为健康内涵的基本要素之一,是个体心理素质良好的表现,也是整体健康状态的必要组成部分。
研究[5]报道,宫颈癌患者普遍存在不同程度的焦虑、抑郁。美国[6]一项对照研究发现,27.6%的宫颈癌患者抑郁、焦虑量表评分高于临界值,而健康对照组仅有17%。意大利[5]一项针对宫颈癌患者情绪困扰的纵向研究指出,宫颈癌患者焦虑、抑郁患病率分别为53.4%-62.9%和7.4%~11.4%,3 个月后,焦虑评分有所改善,抑郁评分未有变化。宫颈癌不仅对化疗期患者心理造成负性影响,同时也影响康复期患者的心理。荷兰[7]一项以诊断后2 ~10 年的宫颈癌患者与健康女性进行对照,相较于健康对照组,18%的宫颈癌患者焦虑程度仍高于临界值。我国[8]一项多中心研究指出,宫颈癌患者焦虑、抑郁发生率分别为65.6%和52.2%,共患病率为45.5%,在确诊后的4 ~6 个月,焦虑的倾向率更高,甚至达到最高点。由于研究对象、调查时间、疾病所处阶段等因素不同,导致世界各地所报道的焦虑、抑郁患病率差异较大,但不置可否的是焦虑、抑郁普遍存在。实施心理干预迫在眉睫。
癌症复发恐惧(F C R)指患者害怕、担忧疾病会复发或进展的一种心理状态[9]。F C R 是癌症幸存者普遍关心的问题,而不是癌症类型特有的问题。美国一项研究[10]指出,47%新诊断的宫颈癌患者常因担心癌症复发而感到忧虑。不仅在诊断初期,在化疗期甚至治疗后仍存在严重的FCR[11]。我国学者[12]采用质性研究方法更为深入的探究宫颈癌患者负面情绪,发现患者普遍存在F C R,其中恐惧疾病为家庭带来经济负担、疼痛、疾病恶化是最严重的3 个方面,部分患者表示宫颈癌就像一颗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甚至她们因不想知道更糟的结果而考虑放弃治疗,体现出患者的恐惧与无助。
病耻感是患者因某种疾病而产生的一种内心的耻辱体验,是一种负性情绪,患者感到被标签化,疏远和歧视。宫颈癌患者的病耻感水平相对较高,有来自社会外界也有内心的自我影响。研究指出[13],宫颈癌感染的部分原因是人乳头瘤病毒(HPV)的性传播。她们可能会被公众贴上负面标签,包括滥交、不愿意进行保护性行为,甚至不忠,患者自身也表示羞耻、自责进而回避社会。除社会文化因素外,医学治疗引起的副作用也会导致病耻感的发生。巴西一项研究[14]指出,宫颈癌患者的病耻感与术后出现的阴道干燥、宫颈出血等不适、担心影响夫妻生活有关。我国随机对照实验[15]也证实宫颈癌患者因宫颈癌根治术失去生育能力或治疗导致内分泌失调失去女性特征感到严重自卑。
膀胱、肠道功能紊乱是宫颈癌根治术后最常见的长期并发症,其发生率在70%~85%之间。英国学者[16]采用质性研究的方法探究宫颈癌患者患病体验,发现应对压力已经成为患者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尤其是出现尿失禁或腹泻、便秘交替的时候。大多数患者表示她们在外出时害怕突然出现尿失禁和腹泻,因此拒绝外出。HPV预防性疫苗的研制和应用使宫颈癌病因预防成为可能。但由于我国引进推广较晚,多数患者未能及时接种,患者会感到遗憾和后悔,甚至更迫切希望家人接种HPV 疫苗预防宫颈癌,避免像患者那样遭受痛苦。
尽管患有宫颈癌给患者带来了许多负面影响,但也对患者产生积极影响。美国一项个案护理显示[17],患者同家人在对抗疾病过程中,逐渐增加信心,体会到家庭的温暖,患者也因此让自己更勇敢。我国一项同伴支持小组活动研究显示[18],尽管患者认为宫颈癌给她们带来许多不适,但她们仍表示能够对日常生活和疾病进行更好管理、更多参与社交。可见,有必要对如何激发患者的积极情绪进一步探讨。
3.1 一般人口学因素
宫颈癌患者心理健康多与年龄、婚姻状况、经济状况、教育程度等相关。韩国一项研究证实[19],年龄是影响宫颈癌患者心理健康的重要因素,尤其是年轻患者,生育能力丧失、性生活改变使她们常常陷入痛苦、内疚和焦虑中。美国研究发现[6],无工作和未婚宫颈癌患者更容易发生焦虑、抑郁等心理困扰。我国研究也证实以上观点[20],无配偶的患者常表现出更明显的焦虑。宫颈癌患者多数需要长期治疗,相关的治疗费用无疑是庞大的,研究显示经济状况是患者焦虑、抑郁最明显的影响因素。在临床工作中,应给予年轻、未婚及收入水平低的患者更多关注,提供更多疾病治疗及愈后知识,提高患者的疾病接受度。
3.2 疾病和治疗因素
3.2.1 疾病分期、进展程度 宫颈癌的分期、进展决定了其病情严重程度和可选择的治疗。马来西亚研究[21]调查指出,宫颈癌Ⅲ期患者的情绪功能得分最高,其焦虑、抑郁水平低于Ⅰ期和Ⅱ期患者,可能由于Ⅲ期患者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甚至庆幸不是处于最后阶段,因此该期患者焦虑和抑郁感并不强烈。我国研究[22]指出,相比于癌前病变和早期宫颈癌患者,晚期宫颈癌患者心理状态相对稳定。但也有研究认为,宫颈癌患者的焦虑和抑郁与疾病分期没有显著关系,可能该研究样本量较小,患者分期较模糊导致相关性不显著。在以后的研究中有待大样本、长期纵向追踪进一步验证。
3.2.2 医学治疗方式 目前,临床上宫颈癌的主要治疗方法为手术、放疗辅以化疗。意大利[5]一项前瞻性、纵向研究调查发现接受化疗+传统根治性子宫切除术的患者心理困扰水平较高,其中62.9%、7.4%的患者焦虑、抑郁评分≥临界值(8 分)。另一项研究指出[23],保留神经的改良根治术的患者在整体生活质量、心理、情感等方面均优于传统根治性子宫切除术的患者。我国研究认为临床分期越晚,宫颈癌患者的预后、生活质量越差。然而德国[24]一项多中心、回顾性队列研究则认为接受全子宫内膜切除术患者的情感功能、总体生活质量、身体意象等方面与传统根治性子宫切除术无显著差异。
3.3 社会支持因素 社会支持是一种可利用的外部资源。有研究表明来自家庭、社会和医务人员所给予的经济和情感有效支持可缓解患者负性情绪,提高生活质量[25]。家庭支持是社会支持的重要组成部分,和谐的家庭支持可提高患者心理弹性、治疗依从性。国外在宫颈癌患者社会支持方面研究较为成熟,主要以移动医疗设备和小组访谈为主,我国则以手机APP 形式、心理认知改变和夫妻干预为主。宫颈癌患者照顾者及医护人员应给予患者更多关爱和帮助,改善生活质量。
患者虽然可以从疾病中成长,感受疾病所带来的积极改变。但是其负性情绪表现仍十分显著,迫切需要针对性的干预措施。国内对于宫颈癌患者的心理健康状况研究以单一地区的量性研究为主,缺乏更深层次的质性研究。为进一步探索宫颈癌患者心理健康状况,未来可进行多中心量性研究和大样本质性研究以深入了解患者的心理健康状况及潜在影响因素,为实施个性化心理干预提供理论依据和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