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田光,李桂花
(吉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长春130012)
人类起源于自然,同时我们把 “动、植物界与无机界并列” 从而将 “自己跟自然区别开来” ,这种区别并不是隔离与分裂,因为 “自然需要人,正如人需要自然一样”[1]。在人类出现之前,自然纯粹是盲目的和单调的,人的出现使自然成为人类活动价值 “指向” 得以实现及丰富的主观 “蓝图” 变为现实的 “对象承载者” 。同时,自然对人至关重要,离开了自然提供的生存资料和物质基础,即使是人的 “牲畜般的存在” 也不复可能。
从时间先在性来看,自然先于人而存在,伴随自然不断运动、丰富而出现具有自然属性的 “人” 。人伴随着自然的完善而不断进化自身的自然属性,没有自然本身的演进,就没有人自身的不断丰满和充实。人的进化过程和生活过程都深深熔铸在自然的进化史之中,自然是人之为人的本性得以展现的根本因素, “人因自然而生,人与自然是一种共生关系”[2]11。
首先,提供生存要素,保证能量交互。水、空气、土地、空间是人的自然生命得以存在的关键因素,没有这些自然要素的存在,就不可能有人类存在。虽然有些生态要素的交换价值不值一提,但使用价值却难以估量,甚至对人的生命延续发挥决定作用。人从自然获取资源的同时也是人自身力量外投于自然的过程,即自然与人开展能量交换的过程,在这一进程中,人的需要得到满足,自然的初始形态得到改变。
其次,提供现实对象,保证价值承续。人是具有 “超越性意图” 的存在主体,意识 “变现” 需要客观对象的存在,自然界是意识转化为 “感性确定性” 的中介。人的生产活动和生命活动都需要自然的参与,没有自然的参与,人的生命活动不会延续,人类历史也就不能存在。自然界是人的活动得以实现、人的活动在其中进行以及人的活动得以持续存在的现实依据。
最后,提供活动界限,保证自在运转。自然界有其固有的客观运转方式,自然本身的内在规律性为人的活动设定了 “天花板” 。 “人类只有遵循自然规律才能有效防止在开发利用自然上走弯路,人类对大自然的伤害最终会伤及人类自身,这是无法抗拒的规律”[3]。 “山水林田湖是一个生命共同体”[2]55,每一个自然要素在生态系统中对于生物多样性、基因多样性以及遗传多样性的作用都是不可小觑的。一个生态要素受损,整个生态系统都会面临崩溃的压力,而这个后果就是人类违背自然规律的 “逻辑与现实的必然性” 。
“生态中心主义者” 认为,人对 “使用价值” 和 “交换价值” 的无限欲求造成了愈发严重的环境破坏和生态危机,人被结论为严重生态危机的罪魁祸首。但是, “生态中心主义” 或 “深生态学” 忘却了:人的存在才给予自然以现实价值、实践价值和历史价值。
首先,人的存在是探讨人与自然关系的逻辑起点。自然不具有 “能动性” ,无法对自身进行理性的反思,也没有 “主体化” 自身的外在力量,只能通过外在于自然 “定在” 的存在给予自身以确定性。人作为自然的最高生成物,具有 “否定” 当下并反思自身的能力,这是自然进化的现实。
其次,人的世代赓续赋予自然以不同的实践底色。 “周围的感性世界决不是某种开天辟地以来就直接存在的、始终如一的东西,而是工业和社会状况的产物……是世世代代活动的结果”[4]155,世代繁衍、承继赋予了人类以不断提高的改造自然的能力,自然在每一个历史阶段都伴随社会实践的水平提升而发生改变。
最后,社会关系的更迭造就自然不同的历史内涵。通过人的 “类本质” 的外化过程,自然被纳入生产范畴之中,并在社会生产中改变其最初形态以得到社会认可。在不同的社会关系下,自然的 “使用价值” 是不同的。具有普遍意义的 “土地” 既可以是通过 “非经济” 的强制手段占有剩余产品的工具,也可以是通过 “经济关系” 无偿占有 “超额利润” 的权力。因此,在不同的社会关系的更迭中,同样的自然在不同的社会关系中就内含不同的历史内涵。
人具有把自身作为反思对象的自我意识,能够将人与自然的关系作为反思的对象即对自身 “思想内容的反思”[5]。当人在实践中不断深化对人与自然关系的认识,真正在思维领域把握人与自然的关系,才能在更高的意识自觉指导下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达到真正的否定性统一,即在人与自然否定性统一的意识自觉基础上,合理改造自然,在理论和实践中真正达成人与自然的统一。纵观人类历史过程,人与自然的关系经历了三个阶段,这三个阶段连贯起来就表征为人与自然关系的现实演进过程。肯定自然、否定自然、否定性统一是在不同生产力发展形态下展现出来的人与自然关系的形式。
肯定自然,服从自然,自然凌驾于人之上,这是人与自然关系在古代社会的真实反映。受限于特定历史阶段的生产力发展水平,人只能像动物一样,服从自然,敬畏自然,更多依赖从自然界直接获取生活资料。自然系统本身会调节人口对 “自然承载量” 造成的压力,进而维持自然系统本身的动态平衡。人并不是出于主观自愿的态度去肯定自然,服从自然,而是在特定的生产力水平下,为了维持生产的赓续和生命的繁衍而不得不采取的策略。纵然人对自然有一定的破坏,但破坏性较小,自然自身的修复系统能够轻易解决。
否定自然,改造自然,人凌驾于自然之上,这是人与自然关系在近代社会的真实表征。 “自然力的征服,机器的采用,化学在工业和农业中的应用,轮船的行驶,电报的使用,整个大陆的开垦,河川的通航”[4]405都赋予资本主义社会以强大的 “物质生产力” 。生产发展背后隐藏着 “危机” : “纺织部门” 的动力变革促进对 “煤层” 的开采, “印花业” 带动 “漂白业” 的世界扩散, “铁的生产” 导致了对 “森林” 的砍伐, “人口的增长” 推动 “化学” 的农业应用等等,这些看似积极的社会效应背后隐藏的是人与自然的极端对立。以主客二分的思维方式对待自然,就必然造成对自然本身的蔑视和自然规律的忽略,人类反受其害。
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这是人与自然关系在现代社会的根本发展方向。对交换价值的盲目崇拜,加速 “价值增殖” 的压力给人的身体和心理造成巨大伤害,也给自然生态造成了一系列不可恢复的伤害。大气、土壤、水污染严重威胁人的生存。因此,人开始反观自身,谋求与自然的和谐相处。 “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2]9的现实结论,让人们不断在生产实践中践行绿色发展理念,推动经济持续健康发展,满足人们对美好生活环境的需要。
对自然的单纯肯定,亦步亦趋,无法充分彰显主体的生存价值和生命意义,因为主体的存在有其自身的目的和意图,只有通过意识的客体化过程, “自然界才表现为他的作品和他的现实”[4]57。对自然的单纯否定,盲目破坏,无法满足主体客体化的良性持续过程,因为客体有其自身的内在规律,对自然的破坏必然威胁人类整体的生存,造成人与自然的关系成为纯粹的 “工具关系” 。
人能否作用于自然?人应该怎样作用于自然?人同自然应如何相处?人与自然的否定性统一关系回答的就是这三个问题。人通过实践作用于自然,消解自然的 “自然盲目性” ,构建主体自身的 “社会现实性” 。 “依靠自己的力量创造自己的生存条件以满足自己生活的需要,这就是人所特有的生存——存在方式。”[6]人通过自己的实践证明自身与自然的关系,借此证明外部世界的真实性和自己的现实性,但是这种改造并不是纯粹的否定,而是在否定中建立起人与自然的统一,即消解 “主客二分关系” ,构建 “人与自然统一关系” 。人来自自然,又高于自然,必然要消解片面的 “兽性” 而构建完善的 “人性” ,实现人与自然的否定性统一。
对生态生产力的进一步理解,必须要对其构成深入分析。学界对 “生态生产力” 的分析更多侧重其时代表征和当代意义,对其本身的构成并没有给予足够重视并进行深入研究,尤其是对自然生产力、社会生产力的理解和阐释深度不够。自然力不等同于自然生产力,自然生产力本身也不能直接转化成社会生产力。因此,必须从最基础的自然力本身出发,综合社会结构和现实活动才能真正理解生态生产力的构成。
自然是一个复杂、庞大的力量系统,本身蕴含无限的力量,人在这种力量面前是非常弱小的。自然不仅拥有人类无法想象的 “正反馈” 力量,也包含着人类无法阻拦的 “负反馈” 力量。自然力本身并不是人类劳动的产物,从 “劳动价值论” 的角度来看,不具有任何价值,但是其使用价值巨大。
根据其对人类主体所起的作用不同,我们把自然力划分为积极的自然力( “正反馈” 力量)和消极的自然力( “负反馈” 力量)。积极的自然力,是相对于人类而言的,包含三个层面:其一是自然本身拥有的客观现实的存在物,如植被、动物和人等;其二是自然不同系统相互作用产生的能量,如太阳能、风能、潮汐能等;其三是自然本身运动产生的动力燃料,如煤、石油、天然气等。这三个层次的自然力都对人的生产和生活发挥着积极的促进作用。消极的自然力是指那些自然本身拥有的不仅对人类当下生产无益反而威胁人类生产和生命的自然力,如地震、台风、洪涝等。在当今时代,虽然科学技术已经飞速发展,但是人类还不能或很少能将自然破坏力(消极的自然力)纳入到社会的生产体系之中,为人类造福,而只能提前预测,减少损失。
自然力的性质不同,对主体生产生命活动展开所发挥的作用也不同。消极的自然力 “负反馈” 于人类的正常生产,造成生产暂时停止以及个体生命的 “缺席” ;积极的自然力则 “正反馈” 于人类的生产,助力人类不断提升生产水平和质量。只有能为人类生产提供帮助的积极的 “力” 才能够称之为自然生产力,否则就只能称之为自然力。当然对人类生产有价值的 “自然生产力” 还只能称作 “潜在的” 自然生产力,而不能称为 “现实的” 自然生产力,因为只有通过 “劳动” 才能将其转化为现实,只有通过 “交换” 才能获得社会认可,进而转化为 “现实的” 社会生产力。
社会对自然生产力的接纳和认可体现在社会劳动和社会交换中。积极的 “自然力” 能够同现代技术要素相结合而促成社会最终产品的生产,进而在社会交换中实现交换价值。以 “潜在的” 自然生产力为自然基础,社会性劳动为中介,社会交换顺利完成表征了社会对自然生产力的最终接纳与认可。
“自然的、客观的方面即土地和人的、主观的方面即劳动”[4]28是两个 “生产要素” ,因为 “土地无人施肥就会荒芜,成为不毛之地,而人的活动的首要条件恰恰是土地”[4]34。主观方面(人的方面)和客观方面(自然的方面)都是 “劳动产品” 得以现实化的充分条件。 “潜在的” 自然生产力进入生产活动之中,体现了社会对自然生产力的接纳。社会劳动的中介作用发挥是促使 “潜在的” 自然生产力转化为 “现实的” 自然生产力的根本力量。但是这一阶段的 “现实的” 自然生产力只能是 “潜在的” 社会生产力,因为只有社会交换的顺利完成才能表明 “潜在的” 社会生产力成为现实。
社会交换的作用是使 “现实的” 自然生产力转化为 “现实的” 社会生产力。 “潜在的” 自然生产力必须要在社会生产(生产劳动)中才会成为最终产品的组成部分,生产结果又只有顺利实现交换价值才能实现对人和自然的补偿。 “劳动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中介、调整和控制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7]207-208,通过劳动,人作用于其 “身外的自然” 并 “改变自然” ,将 “自身的自然中蕴含的潜力发挥出来”[7]208,自然和人借此实现各自的使用价值。但商品经济时代,劳动产品是要在交换中满足交换者的需要,即 “要为别人生产使用价值,即生产社会的使用价值”[7]54。只有社会交换的成功,个体劳动产品的使用价值才成为社会认可的使用价值, “私人劳动” 才能转化为 “社会劳动” 。社会交换的顺利进行,劳动产品就转化成商品, “现实的” 自然生产力也就转化为 “现实的” 社会生产力。
在 “统一开放市场” 中,生产劳动已经不再仅仅是某一主体、某个家庭甚至是某片区域的事情,而是整个社会的事务。通过社会劳动, “潜在的” 自然生产力转化为 “现实的” 自然生产力,通过社会交换, “现实的” 自然生产力( “潜在的” 社会生产力)转化为 “现实的” 社会生产力。社会对自然生产力实现了主体承认、价值承认以及情感承认,这种承认是建立在广泛的社会生产及社会交换基础上的。
自然生产力的 “潜在性” 是社会生产力实现的先在依据,没有可以作为劳动对象和劳动资料的积极自然力,社会生产力就不可能实现并且获得繁荣。劳动是(潜在的)自然生产力转化为(现实的)自然生产力的重要基础,交换是(潜在的)社会生产力转化为(现实的)社会生产力的重要媒介,依靠社会生产和社会交换,自然生产力才转化为强大的社会生产力。
生态生产力,从根本上不同于自然生产力也不同于社会生产力,而是在人的实践过程中,兼顾自然生产力的可持续发挥,将自然生产力通过劳动过程和交换过程转化为现实的生产力,同时满足人对使用价值需要的社会生产能力。生态生产力是一种兼顾自然存在价值和人类生存发展权利的新的生产力发展范式,随着社会生产实践的进行,内容也越来越丰富。
生态生产力建立在对人和自然价值的认可基础之上。生态环境具有时间上的先在性,但是在人的生产生活之外的生态环境不是生产力,而是 “客观事物” ,不必纳入人的理论视野和实践范围。生态生产力建立的基础就是对人和自然价值的双重正视与承认。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指出,自然界一方面 “给劳动提供生活资料” ,另一方面在 “更狭隘的意义上提供生活资料”[4]52。同时, “在改造对象世界的过程中,人才真正证明自己是类存在物”[4]57,人是改造 “有机界” 和 “无机界” 的积极主体。 “主观因素” 与 “客观因素” 的价值在生产力的实现过程中得到了双重认可和尊重。
生态生产力建立在对人和自然规律的尊重基础上。生态生产力的实现要建立在对自然规律以及社会规律尊重的基础上。自然的运行有其内在的系统规律,人的劳动力的使用也必须遵循人体的生物规律,否则生产就无法持续进行下去。 “人因自然而生,人与自然是一种共生关系,对自然的伤害最终会伤及人类自身。只有尊重自然规律,才能有效防止在开发利用自然上走弯路。”[2]11同时,人的劳动能力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而是有一定的 “劳动力的身体界限” 的, “一个人在24小时的自然日内只能支出一定量的生命力”[7]269。因此,不能对劳动力进行无限制的榨取,必须尊重人的生理极限。 “资本生产力” 不仅承认了人和自然的存在价值,而且过度放大了人和自然的价值,造成了对自然和劳动力的 “可持续供给” 能力的剥夺,这种生产力范式必然造成了以生态危机为代表的一系列资本主义社会危机。
生态生产力内在权衡了 “客观价值” 与 “主观价值” ,平衡了 “人的现实需要” 与 “自然的稳定供给” ,协调了 “人的自由” 与 “自然的必然” 之间的关系,坚持了 “实践观点的思维方式” ,是高于工业革命和资本扩张时代的新的生产力样态。通过现实的环境状态以及绿色生产的现实回报,我们必然得出的结论就是:生态生产力优于资本生产力或资本驱使下的社会生产力。然而,当前社会仍然是一个资本占统治地位的社会,基于生产加速的现实背景,生态生产力在全球而言还是区域性的生产力形态,而且尚未占据主导地位,但生态生产力的发展趋向必然是 “全球” 。
社会财富的累积不能长久依靠传统经济增长模式,以对自然的伤害、环境的破坏和生态的损坏为代价换来的只能是短期的 “经济繁荣” 。现实向人们展示:以牺牲自然的生态价值为代价换来的短期财富增加只会给人类长期的健康生活带来巨大的威胁,某一区域的环境破坏会造成全球性的生态恶化和环境危机。况且,在当今社会,生产力已经不仅仅被局限在某个区域,而是世界历史中的全球生产力。理论和现实都为生态生产力转向 “全球性” 提供了契机和条件。
自然有其自身的整体性和系统性,传统的发展通过把自然逐渐纳入生产的视野而使生产要素能够在全球范围内流动与配置,污染与破坏也伴随着这一过程而不断加剧。仅仅依靠一个国家、民族或者区域的生态保护,绿色发展是根本无法解决困扰全球的 “生态难题” 和 “生态危机” 的。理论的科学性为 “全球生态生产力” 的构建提供了依据。
“全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4]146,没有作为 “肉体存在” 的人,人类历史、人类发展史就没有了现实的基础和依据。自然也只有作为人的生产生活资料,才能进入人类历史领域。分工、协作、交换促进人与人之间、民族与民族之间相互关系的密切化。 “各民族的原始封闭状态” 伴随着生产方式的日益完善而逐渐被打破以致历史越来越成为 “世界历史”[4]168。大工业、交通工具、现代世界市场发展进一步造成每个文明国家的需要都依赖于世界市场, “自然形成的闭关自守的状态”[4]194被消灭。美国未来学家阿尔文·托夫勒在《第三次浪潮》中指出: “第二次浪潮文明的触角延伸到整个地球。”[8]任何一个国家,只要不想被世界历史抛弃,就必然要加入这个进程中,生产力真正成为了 “全球生产力” 。
在世界历史的形成过程中,资本生产力暴露出了越来越大的弊端,也体现出其 “生态自反性” 。美国生态马克思主义者詹姆斯·奥康纳认为,资本主义社会的双重矛盾分别是:以需求不足为主要表征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经济危机)和以生产不足和成本危机为主要表现的生产力、生产关系和生产条件的矛盾(生态危机)。
“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占统治地位的社会财富,表现为‘庞大的商品堆积’”[7]47,资本追逐 “价值增殖” 的内生本性造成一面是 “庞大的商品堆积” ,一面是有限的 “有支付能力的需求” ,这就必然导致资本主义社会以 “需求不足” 为主要特征的经济危机。一切以 “价值” 作为生产活动的根本指向就决定了劳动力、自然对象、生产工具都是为 “资本” 服务的。 “资本主义生产(其实是所有的生产形式)不仅以能源为基础,而且也以非常复杂的自然或生态系统为基础”[9],资本的积累和扩张会导致自然资源的耗费越来越多、环境的污染越来越严重。自然资源丰富之时,资源的开采成本较低,劳动力本身供过于求,成本下降的同时增加对自然原料的开采和使用。当自然资源匮乏之时,资本为了获得足够的资源便在全球进一步扩张,不仅造成区域的 “不平衡发展” 和 “联合发展” ,也造成对自然资源和生态要素的掠夺式开发和利用。资本可以无限扩张,但是自然资源和自然系统无法主动满足人的需要而无限扩张,这就必然导致生产成本的增加和生产不足,甚至有可能导致新的战争。
环境污染、资源枯竭等问题会造成生产成本增加,但是劳动力价格提升速度远低于生产资料的增长速度,有支付能力的需求还是不足,经济危机又进一步严重。这样,经济危机必然导致资本主义国家为缓解经济压力而转移到不发达国家,进而使全球生态问题又进一步严重。因此,经济危机与生态危机是互相影响的,而转换发展理念、改变经济发展方式是缓解当下环境问题的必由之路。
生态可持续发展的实质是 “稳态经济条件下的‘维持式发展’”[10],这与资本的扩张逻辑是背道而驰的。要想缓解或消除生态危机并保证现有的社会生活水平,必须大力发展 “生态生产力” ,实现绿色发展;要想消除经济危机,必须要使得生产力被社会全部占有。因此,全球生态生产力是解决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和生态危机的根本出路,也为全球生态生产力的形成提供了理论论证。
一系列的生态问题摆在人们的眼前,这不仅给发达国家造成了严重的环境问题,也限制了发展中国家的绿色发展进程以及生态治理速度。 “人类命运共同体” 的构建则指明了经济全球化背景下人类生态治理与绿色发展对策,这也为 “区域性” 生态生产力转化为 “全球性” 生态生产力提供了现实可能。
当代生态问题越来越突出,使得人们不得不正视和重视生态问题。中国的非典疫情、非洲的埃博拉病毒病以及目前的新冠肺炎疫情更加凸显了人与自然之间不断升级的矛盾,人对自然的危害最终自然都会返还到人类自身。新冠肺炎疫情是二战以来最严重的全球公共卫生事件,其危害之大、影响范围之广是历史性的。 “现在已波及210多个国家和地区,影响70多亿人口,夺走了30余万人的宝贵生命。”[11]人类似乎已经无法控制 “用法术呼唤出来的魔鬼”[4]406,生态问题此起彼伏,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
生态危机不仅造成严重的生产问题,甚至影响了人们正常的生活以及正常的生命安全。先发展再治理的老路已经提供了教训,不仅造成了高昂的治理费用,也造成了生态上的不可逆损伤。 “良好生态环境是最公平的公共产品,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2]4,生态损害的直接后果是生产成本的提高以及生产持续性的间断,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对人自身的伤害。现实中严重的生态问题和污染事件每一次都需要人作为受罚者,忍受自然的 “复仇” ,有时这些报复甚至会造成人的大量死亡。生态问题成为制约区域财富增加和世界经济繁荣的 “阿喀琉斯之踵” ,每一个国家、民族和个人都无法置身事外、隔岸观火。 “你挣到了钱,但空气、饮用水都不合格,哪有什么幸福可言。”[2]4因此,要想获得幸福的现代生活,不仅要协调生产与生态的关系,而且需要全球的共同努力。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提出的科学倡议且在政治合作、经济合作、文化合作以及生态合作实践开展中取得了越来越明显的效果,得到越来越多国家的支持。 “保护生态环境,应对气候变化,维护能源资源安全,是全球面临的共同挑战”[2]127,生态问题关系全球生存发展,决不能仅限于部分区域和部分国家,需要全球动员,共同治理。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国积极承担国际责任,履行国际义务。在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中国在加强疫情防控、减少人员伤亡的基础上,积极承担国际责任,帮助世界及时了解病毒具体情况,向世界分享中国抗疫经验,帮助世界摆脱新冠疫情影响贡献了强大的中国力量和中国智慧。 “中国始终秉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既对本国人民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负责,也对全球公共卫生事业尽责。”[11]
国家与国家、民族与民族、人与人之间是 “命运共同体” 。如果将人与自然的 “生命共同体” 关系割裂为 “主客二分” 的关系,人就被遮蔽了保护环境的意识而否定 “生命共同体” 和 “命运共同体” 。因此,必须要树立 “人类命运共同体” 意识,把国家、民族或个人的命运统一起来,求同存异,共同建设美好生态环境,在经济发展中谋求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 “人类命运共同体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内容就是生态层面主张的‘全球绿色发展’”[12]。中国是全球生态生产力的坚决拥护者、主动执行者以及热烈促进者,中国积极为世界提供环境治理的 “中国经验” ,积极为发展中国家提供经济发展和环境治理资金,促进美丽家园、美丽中国以及美丽世界的建设。
在逻辑必然性上,在资本控制下的全球生产力,不仅不能缓解环境恶化,还造成了世界范围内的生态危机。在现实必然性上,环境破坏和环境治理的代价越来越高,必须要寻找一种超越政治、经济和文化差异的新发展范式,而人类命运共同体则提供了现实的可能。因此,区域生态生产力就在理论和实践中具有了转向 “全球生态生产力” 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