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北方满—通古斯语族图腾神话的类型与生成研究

2021-11-26 07:39
地域文化研究 2021年6期
关键词:鄂伦春族图腾神话

李 莉

“图腾”(totem)来自于北美印第安语,是“一个氏族的标志或图徽”①[美]路易斯·亨利·摩尔根著,杨东莼、马雍、马巨译:《古代社会》,北京:商务印书馆,1977年,第162页。,不同的氏族有着不同的图腾。在原始人看来,图腾既是人的亲属,也是人本身。在早期原始神话中,动物、植物和非生物是神话的主角,人与自然界中的动植物和非生物普遍存在亲缘关系,而这种类型的神话就是“图腾神话”。图腾神话是人类最古老的神话类型,对于研究中国北方满—通古斯语族历史和文化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我们有必要对满—通古斯语族图腾神话进行类型、特征阐释与生成基础分析。

一、图腾神话的类型

对满—通古斯语族代表性神话内容的梳理和研究表明,其图腾神话分为植物图腾神话、动物图腾神话以及非生物图腾神话这三个类型②笔者依据神话中蕴含的社会历史信息及学界现有研究成果对神话进行了断代,本文述略。详情参见笔者博士论文《神话谱系演化与古代社会变迁——中国北方满—通古斯语族神话研究》,吉林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4年。。图腾神话的内容并非一成不变,在从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再向阶级社会的过渡中,图腾神话内容不断演化、日臻丰富。

其一,植物图腾神话。在植物图腾神话中,人类万物均源于植物,人类将植物视为亲族。中国北方的满—通古斯语族中,满族与赫哲族、鄂伦春族存留的植物图腾神话比较完整。

其二,动物图腾神话。动物图腾神话指人把动物看作亲族,有亲缘关系。中国北方满—通古斯语族主要有鹰图腾神话、狼图腾神话、熊图腾神话、鹿图腾神话、蛇图腾神话等,非常丰富。

其三,非生物图腾神话。非生物图腾神话中,人类源出于非生物,将自然物、自然现象等动植物以外的非生物视为有血缘的亲族。中国北方满—通古斯语族留世的非生物图腾神话数量不多,以石图腾神话和太阳图腾神话最为典型。

中国北方满—通古斯语族各族图腾神话中的典型图腾既相区别,又有联系,如满族典型图腾有柳、鹰、鹿、熊、太阳、石,鄂伦春族典型图腾有熊、石、太阳、柳,鄂温克族典型图腾有蛇、狼、熊、狐狸、月亮、太阳、石,赫哲族典型图腾有鹰、熊、鹿、天鹅、鱼、寒葱,锡伯族典型图腾有太阳、月亮、狼等,反映了不同民族间的文化差异与共同底蕴。

二、图腾神话的基本特征

中国北方满—通古斯语族的图腾神话产生于母系氏族社会,盛行于母系氏族社会和父系氏族社会,到了阶级社会走向衰落。其类型数量、结构模式、图腾的类别与性别属性具有以下特征:

从图腾神话的类型数量看,动物图腾神话数量最多,其次是植物图腾神话,而非生物图腾神话数量最少。在中国北方满—通古斯语族神话中的动物图腾可谓鸟兽鱼虫无所不括,有鹰、熊、鹿、狼、蛇、狐狸、鱼等;植物图腾主要有柳、寒葱、榆;非生物图腾目前只发现太阳和石这两种类型。法国社会学家涂尔干在《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一书中指出,在多数情况下,图腾要么是动物,要么是植物,尤以动物为多,而非生命体则非常罕见。①[法]爱弥尔·涂尔干著,渠东、汲喆译:《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133页。他指出霍维特在澳洲的一个部落收集到的数百种图腾中,绝大多数为动植物,其外的图腾不到40个,天体则更是极其罕见。②[法]爱弥尔·涂尔干著,渠东、汲喆译:《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133页。民族志的材料表明,中国北方满—通古斯语族与世界各地的原始部落一样,图腾神话各类型的数量和比重趋于一致。

透过母题演化来看,图腾神话主要有四种结构模式,呈渐进式演化:第一种类型是“图腾生化人类万物”,这类神话产生最早。法国社会学家迪尔凯姆在《迪尔凯姆论宗教》一书中指出,神话的根源中,世界的一切领域都是混沌不清的,岩石有性别、能生育,神话中的描述物都是边界不清晰、模糊的。③[法]埃米尔·迪尔凯姆著,周秋良等译:《迪尔凯姆论宗教》,北京:华夏出版社,2000年,第133页。在早期的神话中,图腾的女性色彩浓厚,说明当时社会只知其母而不知其父,将人类万物的产生皆归因于女性图腾,尚不知晓男人在孕育中的作用,反映了母系社会中女人的较高地位。第二种类型是“图腾与男人生子”,动物图腾神话、太阳图腾神话最具有代表性。在人类学和民族志的调查材料中,散落于世界各地的各个原始部落在早期都不了解怀孕和生育的缘由④李莉:《神话视域下满族先民“柳”神崇拜的嬗变研究》,《史学集刊》2013年第6期。,而在“图腾与男人生子”这种类型的神话中,图腾是女性,人则是男性,说明当时人们已知道男人在妊娠生育中的作用,这种类型的神话必然比图腾本身生人神话的产生要晚。第三种类型是“图腾育人”,以动物图腾神话、植物图腾神话为典型。在这种神话中,图腾生人的不合理内容消失不见了,神话的逻辑变得越来越合理,这是因为当时人类已了解怀孕的原因,但神话的主角仍然是图腾。第四种类型是“图腾幻化成人后与人生子”。在这类神话中,图腾变女人或男人,由物形神转成人形神。这种类型的神话情节有内在的逻辑性,开始向传说、文学过渡,是图腾神话中出现最晚的一种类型。

透过图腾的类别看,满—通古斯语族有性别图腾、个人图腾和群落图腾等。世界民族志的材料表明世界图腾文化类型很多,从中国北方满—通古斯语族的神话中,我们发现了至少三种类型。第一种类型是性别图腾,世界范围内的许多原始部落都有性别图腾,包括女性图腾和男性图腾,中国北方满—通古斯语族神话记载的女性图腾以柳为典型,男性图腾以石为代表。就图腾文化类型而言,性别图腾原始古朴,是最早出现的集体图腾。第二种类型是群落图腾,熊是中国北方满—通古斯语族中被广泛崇拜的动物,熊图腾非常古老,其神话内容原始而且母题相似。熊除了是中国北方满—通古斯语族的图腾以外,也被蒙古族视为图腾,说明熊是生活在同一地域的各民族的群落图腾。第三种类型是个人图腾,在世界各地原始部落中普遍存在,满—通古斯语族的个人图腾既包括萨满独有的,也有普通人所拥有的,是个人在出生时获得的,成为他的名字。

透过性别的属性看,满—通古斯语族的女性图腾逐渐转变为男性图腾。在动物图腾神话中,母系氏族社会产生的神话为雌性动物生子,到了父系氏族社会则变成雄性动物与女人成婚生子或男人幻化为图腾动物。在非生物图腾神话中,也存在图腾由女性演化为男性的迹象,如徐姓满族神话中,石洞具有女性的生殖功能;在满族《天宫大战》神话中,多喀霍是女性石神,能自生自育,反映了当时人们对女性的绝对崇拜;赫哲族石神也是女性,被称为“卓禄妈妈”①王宏刚、于晓飞:《大漠神韵:神秘的北方萨满文化》,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2007年,第212页。,说明石是母系氏族社会产生的女性图腾。而在阶级社会产生的满族神话《佛赫妈妈和乌申阔玛发》中,石变成男人,被叫作“乌申阔”,柳则象征着女性,被叫作“佛赫妈妈”,二人结为夫妻并生育后代。神话中的“乌申阔”是男人,石神完全由女性神转化为男性神。图腾神的性别转换反映了母系氏族社会向父系氏族社会的更迭,是社会变迁的必然结果。

三、图腾神话的产生基础

图腾神话的起源有多种理论学说。无论某一种理论学说都不能完全概括图腾神话的起源,其起源既有深厚的现实基础,也必然有心理基础以及思维基础。

图腾神话产生的现实基础在于图腾的某些功能满足了人类的物质生存需要。在早期原始社会,中国北方满—通古斯语族的生产方式主要依靠采集和渔猎,这种生产方式的特点是依赖自然、直接取于自然,是一种集体的实践活动。在此过程中,人们的生产工具比较简单、粗糙,自然灾害又频发,人们的生存环境非常恶劣。为了更好地生存,原始人类总结了极为丰富的生产生活经验。在原始人类看来,这些自然存在物与人类的生产活动关系非常密切:植物如柳榆等生长和分布区域广阔,生命力顽强、成活率高而且生长寿命长。某些树的汁液如柳汁可以止渴,柳榆汁及寒葱等植物还有消炎镇痛、驱除时疫等药用价值;树叶可以食用,如榆树钱生吃口感温甜,树叶也可以蔽日可被人类利用遮羞;树干、树皮可以用来搭盖“撮罗子”;柳条可被利用编制置物筐篓、制作弓箭等。除了植物,动物也是人类最主要的衣食生存之源。尤其在寒冷的冬季,原始人类无法从事采集活动的情况下,动物的作用更加凸显。在渔猎生产狩猎活动中,原始人类发现动物的许多妙用。不同的动物还有不同的习性特点:鸟类中以鹰最为勇猛,鹰居住在高险之处,可日行千里,位于自然食物链的顶端,人们对其充满恐惧;如此凶悍的鸟类却也可以被人驯化为人所用,人们因之赋予了它种种神秘特性,将它视作亲人,也看作萨满的象征。鸟类生性机敏,遇险散开,能为人类预测凶险灾祸,是原始先人狩猎的伙伴和可靠的帮手。鸟类的这种特殊的特性,备受原始人类崇敬。许多动物都有极高的药用价值,如鹿浑身是宝等。原始先民在与动物同穴而居的阶段,对动物既感亲近,又要捕食为生,在对自然认识局限的情况下,自然将它们视作亲族加以崇拜。太阳赐予人类光明和温暖,是人类万物生长的依靠和基础。石亦与原始人类生存密切相关:如石洞可居、躲避猛兽侵袭,石是渔猎工具,原始先民还用石生火取暖、烹饪熟食等。身处石器时代的中国北方满—通古斯语族原始先民因石的种种功用而对其加以膜拜。由此人类产生了种种图腾崇拜和图腾神话,希望图腾能够保护、帮助人类。

各民族的图腾神话差异性在于原始先民根据“近邻原则”选取图腾。中国北方满—通古斯语族在母系氏族社会及父系氏族社会阶段居住于松花江、乌苏里江和黑龙江三江流域和大小兴安岭间。中国北方满—通古斯语族各个支族散布于不同的地区:赫哲族主要聚居在三江流域,西与鄂伦春族接壤,东部临着太平洋,生产方式以渔猎为主。其图腾神话主角既有鹿、熊等森林物种,充满山林特色,又有鱼以及天鹅等毗邻河泽的动物,具有江河色彩。满族分布区域相对较广,在长白山的北部以至大小兴安岭间,跨越今天的黑吉两省,纵横数千里的广袤区域,图腾神话丰富;鄂温克族主要聚居于内蒙古自治区的东部与额尔古纳河畔,东部与鄂伦春族的生活区接壤,西部与草原毗邻,生产方式有部分畜牧业,其图腾神话与蒙古族、鄂伦春族相同或相近。鄂伦春族主要居住在黑龙江省的西部以及兴安岭地区,因地处山林以游猎为生,图腾神话的山林特色明显。锡伯族位于松嫩平原与兴安岭之间,又挨着蒙古族生活区,其生产方式兼有畜牧业、狩猎,因而其图腾神话既有山林色彩,又有畜牧生产特色,如狼图腾神话。总之,中国北方满—通古斯语族因有着共同的生活区域以及整体相近的生存环境而有着基本相近的生产方式,并由此产生了相类似的图腾神话;而各支族各具特色的生产方式铸就了各支族的图腾神话的差异性存在。

图腾神话的产生还与原始人的“同类相生”观念有关。英国人类学家罗伯逊·史密斯曾指出,图腾制度中,人与动植物在本性上存在相似性,无论是先天本性还是后天本性。①罗伯逊·史密斯:《古阿拉伯半岛上的亲属制度和婚姻制度》,剑桥版,1895年,转引自[法]爱弥尔·涂尔干著,渠东、汲喆译:《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世纪出版集团、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116页。就植物图腾而言,某些植物的特性或外形与人相似,如柳插枝即活、繁殖力极强,这在原始先民看来与女人极其相似。因为在母系氏族社会中,人们普遍认为生育是女人的专利而与男人毫无关联,加之当时的生活条件恶劣,人均寿命较低,原始人为争夺生存资源战争频发,死亡率也非常高,人口的增殖是当时的一件大事。基于英国人类学家弗雷泽提出的“相似律”原理,即“相似的东西产生相似的东西”②[英]J.G.弗雷泽著,徐育新、汪培基、张泽石译:《金枝》(上),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6年,第21页。,原始先民就把柳视作女性图腾,幻想可以通过“顺势巫术”和“交感巫术”,像柳一样具有无穷的生命力和繁殖力,因而产生柳图腾神话。就动物图腾而言,某些动物也有和人相似的特性或形象。如熊具有不同于其他动物的、和人相近的生理结构:能直立行走,叫声与人很像,跑得快、又很凶猛,人们因此将熊视作亲族,视为图腾。就无生物图腾而言,石洞也是满—通古斯语族原始先民心中的女性始祖象征,世界各地原始部落把石洞看作女性象征并崇拜的现象是比较普遍的,中国境内其他民族也同样存在,如四川盐源县前所岩石上有一百洞,叫“打儿窝”,人们认为只要向石洞投中石块,就可以怀孕。①杨知勇:《宗教神话民俗》,昆明:云南教育出版社,1992年,第29页。母系氏族社会向父系氏族社会过渡的过程中,男女两性开始争夺生育权,男人将石变为男性的图腾。人们既希望获取图腾的能力,又希望被图腾所庇佑。

图腾神话的产生还因为人类的思维早期较多受“互渗律”支配。法国人类学家吕西安·列维-布留尔认为原始先民的思维方式与现代人类不同,在原始人看来,客体既是其自身,又可以是其他东西,这种“原逻辑思维”服从于“互渗律”②[法]列维-布留尔著,丁由译:《原始思维》,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年,第69-71页。。在“互渗律”的支配下,原始人分不清主体和客体、也分不清人和神之间的差别,物我相互渗入。人与自然物相互杂糅,没有明确的界线③邴正、李莉:《中国北方满—通古斯语族神话谱系演化研究》,《西南边疆民族研究》2014年第14辑。,人可以是自然物,自然物也可转化成人。受“互渗律”的支配,原始人产生了解释自然及人类起源的图腾神话。

个体图腾神话产生基于原始的“灵魂”信仰。个体图腾是父系社会个人需要的产物,是在集体图腾基础上产生的,法国社会学家涂尔干认为它标志着更加高级的文明④[法]爱弥尔·涂尔干著,渠东、汲喆译:《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237页。。个体图腾与个体图腾神话的产生,与人类的“灵魂”信仰密不可分。

结 语

作为人与自然关系的最早体现,中国北方满—通古斯语族图腾神话总体来说非常丰富,而就五个支族而言,图腾神话的数量并不均衡:鄂伦春族、鄂温克族、赫哲族的图腾神话比较多,满族次之,锡伯族则最少。究其原因,一是源于一个民族图腾神话数量的多少取决于其社会发展进程。民族志的材料表明,在没有受到外力影响的情况下,世界各民族的历史发展虽多元起源却又相似:相似的经济基础产生相似的心理和思维机制,从而创造出相似的文化。具体来说,图腾神话与人类最早的经济形式——渔猎经济是相对应的。越是到了发达社会,图腾神话的遗留就越匮乏;而越是后发展的社会,图腾神话的遗存则越丰富。鄂伦春族、鄂温克族和赫哲族在清朝时期尚以渔猎经济为主,存在着原始的父系氏族社会组织。发展进程的缓慢,使这几个民族保留了大量的图腾神话;满族人数量较多,分布区域也较广,其各个地域的社会历史发展非常不均衡:南部满族毗邻汉族聚居区,受先进汉文化影响而较早进入农业社会,因其文化具有断裂式特点,南部满族先世先后于渤海国及后金政权时期进入阶级社会,图腾神话因失去存活的土壤而逐渐消亡⑤注:图腾的意义消亡以赫哲族《神叉苏布格》神话最为典型。熊,本为赫哲族的图腾,氏族社会早期备受赫哲族尊崇,人们严格遵守禁猎制度,而在《神叉苏布格》中,熊却受黑龙指使去拦鱼,最后被苏布格叉死。熊的图腾意义完全消失。或向其他类型神话转化;而北部满族因长期处于原始社会末期发展阶段,生产方式仍以渔猎经济为主,而保留了部分图腾神话;锡伯族先祖早在南北朝时期就建立了封建政权并全盘接受和融入了汉文化,因而其图腾神话留存最少。图腾神话的留存数量多少与一个民族社会发展进程高低基本是成反比的。满—通古斯语族图腾神话留存数量不均衡的第二个原因在于一个民族的文化取向。满—通古斯语族远古时期有语言而没有文字,①注:满—通古斯语族除满族先祖女真人于12世纪金国建立后创制女真文,并于后金时期创制满文,作为“国语”通行于满—通古斯语族;其他民族则没有创制过自己的文字。图腾神话无法以文字方式保存下来,但满—通古斯语族信仰萨满文化,萨满作为原始人类的精神领袖,承载着文化传播的责任和义务,神话通过萨满的口口相传得以流传。

中国北方满—通古斯语族没有最终形成共同的整体图腾。各支族的图腾各具特色。原因之一在于其历史发展复杂。中国北方满—通古斯语族各支族的族源②注:学界关于满族源于肃慎之说没有歧义,而关于鄂伦春族、鄂温克族、赫哲族及锡伯族的族源则众说纷纭:黄任远认为,满族、赫哲族源出肃慎族系(古东夷的一支),鄂伦春族、鄂温克族与锡伯族源出东胡族系;(黄任远:《通古斯:满语族神话研究》,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7页。)李德山认为,东北古民族包括满族、鄂伦春族、鄂温克族、赫哲族与锡伯族等,均源于古东夷;(李德山:《东北古民族源于东夷论》,《东北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5年第4期。)恩和巴图认为,鄂温克族和鄂伦春族源出东夷,与肃慎一脉相承;(恩和巴图:《“三少民族”文化源于中原地区》,《中国社会科学报》2009年11月5日,第5版。)杨惠萍等认为,鄂温克族与锡伯族北魏时包括在室韦之内;(关捷、杨惠萍、高景新、李晓菲撰:《满、锡伯、赫哲、鄂温克、鄂伦春、朝鲜族文化志》(《中华文化通志》第3典),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年,第447页。)贾原认为,鄂伦春族和鄂温克族较远的祖先属肃慎系,南北朝以后,属源出东胡的室韦族;(贾原:《鄂伦春与东北古民族的族源关系》,《前沿》2008年第3 期。)贺灵等认为锡伯族源出东胡;(贺灵:《锡伯族源考》,《新疆大学学报》1981年第4期。)《鄂伦春族简史》编写组认为,鄂伦春族的直系祖先为室韦人而非肃慎。(《鄂伦春族简史》编写组:《鄂伦春族简史》,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7页。)复杂,既可能分属东胡和肃慎两大族系,也可能都源出于肃慎族系,在后世的发展中,西部民族因与东胡族系相毗邻而受影响,图腾信仰有着较多的东胡文化特色而失缺了肃慎文化特色。原因之二在于满—通古斯语族共同体形成较晚。清代以前,满—通古斯语族各支族各有语言且独立发展,到了17世纪皇太极编八旗时,以前早入旗的被称作旧满洲(也称佛满洲或陈满洲),而新被征服的女真余部包括今天的赫哲族、鄂伦春族、鄂温克族、锡伯族等在内则被统一称作新满洲③金启孮、张佳生:《满族历史与文化简编》,沈阳:辽宁民族出版社,1992年,第48页。(也称伊彻满洲),满—通古斯语族民族共同体在此时才真正形成。满—通古斯语族没有形成共同的图腾神,却保持了图腾神话的原始样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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